那晚以后，尹夏沫和熙的關系變得奇妙起來。他經常打給電話，在錄影的間隙、在外出通告的車里、在睡覺之前，從電話的雜音能夠聽出來他的工作是非常的繁忙。他也會偶爾約出來見面，偶爾輕輕地親吻。而總是寧靜淡然，凝他，對他微笑，在他吻的時候輕輕閉上眼睛。沒有承諾什麼，也沒有拒絕什麼，仿佛一切的發生就像太每天升起般的自然。

也許的事對而言，原本就并非生命的重心。

彩虹廣場之后，潘楠第一個被確定為正式發唱片的歌手，公司聯系了相關的制作人、宣傳、詞曲、錄音師為開始制作。第二個歌手名額雖然還沒有確定，但盛傳人選將會在黛茜和夏沫之間產生。一個星期后，魏茵離開了sun公司，去到別家演藝公司應征新人，可欣留了下來，職位不再是歌手，而變了宣傳部的工作人員。

“只要打敗黛茜就可以了！”

珍恩興地說，仿佛已經看到夏沫的唱片在眼前閃耀。

“你最近還好嗎？”尹夏沫換了個話題。會戰勝黛茜的，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可是不想跟珍恩談論這些。

“不好。”珍恩沮喪地搖頭，“自從薇安和Jam緋聞曝，很多原定薇安的通告都解除了，每天都發脾氣發很兇，我不了，已經跟公司提出辭職申請。我不想再做助理，像個丫鬟一樣……什麼時候能當上經紀人就好了。”眼中出期待的神。

“經紀人也需要照顧藝人。”

“不一樣！經紀人會很有就，當可以幫助藝人為superstar，會超有滿足的。而且，經紀人掙到的錢比助理要多多了呢！”珍恩傷地說，“可惜沒有藝人會用象我這樣的菜鳥的……”

尹夏沫笑了笑。

“對了！公司通知你去試鏡了嗎？”珍恩忽然想起來。

“試鏡？”

“天哪，你還不知道啊！蕾歐本年的彩妝廣告代言原本指定了薇安，哪知就在這關口被出緋聞，聲譽嚴重損，蕾歐就取消了跟合作的意向。現在各家公司都在積極向蕾歐推薦自己的藝人，好像就是最近幾天要試鏡了，我以為公司會把你們也推薦過去，爭取一下機會呢。”

這也是薇安恨那個將私曝的人恨到咬牙切齒的原因，珍恩同地嘆。蕾歐是世界著名的高檔化妝品品牌，廣告的報酬是天文數字不說，而且廣告的制作水準非常之高，海報、電視、平面廣告更是出鏡率極高，所以它的廣告代言每年都是所有明星拼力爭奪的目標。薇安這次好不容易從沈薔、余靜宜、姚淑兒等眾多競爭對手中搶奪功，卻終于功虧一簣。

“蕾歐……”

尹夏沫雖然沒有用過這個牌子的化妝品，但是對它很悉，以前的暑期曾經在它的專柜打過工。知道這個牌子的代言人都是紅半邊天的明星，就算代言之前沒有那麼紅，可是只要為它代言了，創意唯的廣告，奐的海報，鋪天遍地的播出和張，想不紅半邊天都難。

“聽說，”珍恩繼續說，“蕾歐目前很傾向于姚淑兒，已經有專人跟接過了。薇安昨天為這個消息大發雷霆呢。”

尹夏沫微怔。

心里閃過一復雜的覺。

“既然公司連讓你們試鏡都沒有，那很可能真的就只會推薦姚淑兒了。”珍恩憾地說，想了想，“姚淑兒是好運來了吧，估計又會大紅大紫起來。”

這幾日姚淑兒顯得喜氣滿面，盡管說話還是弱謙遜，然而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好像三月的春風遮也遮不住。公司里的人們對比以往呵護恭敬許多，有殷勤的人已經開始祝賀將要為蕾歐代言，姚淑兒總是地解釋說廣告代言還沒有完全確定，或許會有變故也未必。

這天，姚淑兒在公司的時候，的新經紀人芬姐接到一個電話。Jam因為薇安事件已經不再是的經紀人，轉而負責一些資歷淺的藝人。

芬姐同姚淑兒耳語了幾句。

姚淑兒臉變了：

“怎麼，還有別的藝人也要去開會嗎？”

芬姐低聲說：

“們只是陪襯而已，蕾歐的總經理非常欣賞你，應該不會有問題。”

姚淑兒了四周，發現公司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想必剛才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的臉迅速變得和緩，微笑也的，說：“沒關系，蕾歐要挑選最適合的代言人，多些候選也是正常。”

芬姐點頭說是。

“沈薔也要去嗎？”姚淑兒仿佛無意地問。

“對。”

姚淑兒咬住，知道沈薔的排場一貫很大，凡出現必跟隨四五個助理。又在公司里看了一圈，目略微在尹夏沫上滯留了幾秒鐘，終于還是將夏沫、可欣、珍恩和另外三個平時做宣傳孩子喚了過來。

“麻煩你們陪我去蕾歐公司一趟，好嗎？”

姚淑兒臉紅地問。

******

Sun公司派出兩輛車送們去蕾歐大廈，姚淑兒、尹夏沫和芬姐坐賓利，珍恩、可欣和其他三個孩子坐后面的車。

賓利車里。

“夏沫，聽說很多電視臺邀請你上節目，”姚淑兒對著小化妝鏡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的妝容，“為什麼公司都回絕了？是你的意思嗎？”

“公司可能有其他的考慮。”

尹夏沫也知道有很多、記者在找，有的甚至不知通過什麼方法直接撥通的手機來邀請做節目，但是宣傳人員告訴，現在不是上節目的時機，統統替回絕掉了。

“哦？”姚淑兒又補了些，問，“芬姐，那個黛茜是什麼背景？”

芬姐從車座前排轉過子：

“按說黛茜不應該有什麼背景……不過……最近見在天水別墅出現過幾次……或許只是我湊巧見……”

姚淑兒輕笑：

“跟薇安原來是同類貨。”

接著合上化妝鏡，看向尹夏沫，沉默半晌，說：“聽我的，不要進娛樂圈。這個圈子很復雜很臟，比你想象中要可怕得多。如果你需要錢，做我的助理就好了，我會替你爭取高的薪水。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吃苦，我也需要你這樣的朋友來照顧我。”

尹夏沫微笑：“謝謝。”

姚淑兒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正打算追問，這時司機將車速減緩，蕾歐大廈已經到了。

充沛的夏日。

淡紫的蕾歐大廈在寸土寸金的商業中心，在周圍高聳云的鋼筋森林里，顯得淑雅高貴，就像歐洲中世紀的貴族。蕾歐大廈的前面有開闊的花園廣場，華的羅馬柱，夢幻的噴泉，人魚雕像沐浴在明的水花中。

尹夏沫不看得怔住。

“多麼麗啊……”空氣中飄來姚淑兒輕輕的嘆息，“只有財力雄厚的公司才能在如此昂貴的地段建如此的花園樓宇。都說不要貪地位錢財，可這個世界好得讓人怎能不去貪……”

當尹夏沫扭頭看時，姚淑兒臉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嘆息過的痕跡，的睫纖長黑亮，眼睛水汪汪，臉頰淺淺緋紅，怯怯，就像夢境中不知所措讓人憐惜的麗。于是知道，姚淑兒已經準備好了。

旋轉的玻璃門。

華貴的玻璃明如水晶。

玻璃門中央的花籃里盛開著麗的鮮花。

姚淑兒走蕾歐公司。芬姐和尹夏沫隨其后，珍恩、可欣們跟在后面，蕾歐公司的前臺小姐對們一行人微笑行禮。總經理書小姐從大堂的東側走來，熱地招呼姚淑兒。

姚淑兒正要地謝小姐特別下來迎接的誠意，突然目一，發現沈薔赫然也在蕾歐公司大堂里，而小姐似乎剛才就是跟在一起！

凝脂賽雪的，高挑的段，沈薔穿著黑剪裁的長，優脖頸上戴著重重疊疊的黑珍珠項鏈。一個助理為打著遮傘擋住從玻璃照進的，一個助理正蹲下為輕輕拭鞋跟上的灰塵，一個宣傳人員在為拍照，一個宣傳人員拿著DV記錄的畫面，還有幾個人正在為拿手機、提化妝箱、拿服，而沈薔冷傲地站在大堂東側靠近電梯的位置，仿佛本不知道有這麼多人在為而忙碌。就像王一樣，尹夏沫暗想，相比而言，姚淑兒更像小家碧玉。

小姐將姚淑兒等人迎接到電梯旁邊，抱歉地解釋電梯剛剛上去，大約要等一陣子才能下來，姚淑兒微笑著說沒有關系。尹夏沫卻注意到這里其實有兩個電梯，一個電梯正在向上走，是常見的模樣。另一個電梯是靜止的，淡紫的金屬電梯門，高貴華麗，一朵優雅的金郁金香烙刻其上，而外面并沒有任何“故障中”的字樣。

姚淑兒和沈薔都在等候電梯，兩個人并不說話，仿佛互不認識，氣氛顯得有些古怪張。沈薔面無表，冷漠高貴，姚淑兒旁若無人地跟小姐低聲細語地談笑，小姐略顯尷尬，不時看向沈薔，擔心過于怠慢了。姚淑兒用眼角余察覺到沈薔的神愈來愈冷凝，不由得微笑更加甜，然而忽然發現，沈薔看的并不是，而是邊的尹夏沫。

“你認識夏沫？”

姚淑兒表微微吃驚，好像剛剛發現沈薔跟自己在同一個空間。

“不認識。”

沈薔冷漠地瞟著尹夏沫。

姚淑兒皺眉，像是努力思索什麼，忽然掩住，眼睛吃驚地睜得大大的：“難道……是因為熙？熙上次在彩虹廣場為了夏沫而出來救場……”

熙？！

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頓時全部集中在尹夏沫上！

尹夏沫沒有看任何人，看著大理石地面，神平靜淡然，就像姚淑兒提起的事跟一點關系也沒有。

沈薔盯住尹夏沫的臉。

眼神里帶著冷漠的寒意。

“別這樣看，”姚淑兒將尹夏沫擋在后，自己迎上沈薔的目，笑笑地說，“是我的助理。”

“你的助理又怎麼樣？很了不起嗎？”沈薔后的一個助理嘲笑地說，“你又憑什麼這麼跟薔姐說話？”

氣氛頓時僵起來！

小姐尷尬地干咳幾聲，試圖讓事緩和，然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先勸誰。姚淑兒的臉也有些變了。

“向淑兒前輩道歉。”沈薔把視線從尹夏沫上移開，著電梯上變的樓層數字，冷淡地命令剛才那個說話的助理。助理只得不不愿地含含糊糊說了些什麼。

“前輩？”姚淑兒咬住，怯地說，“我怎麼敢當前輩呢，你比我還要大兩三歲吧……”

“你早行四五年，當然是我的前輩。”沈薔的聲音里沒有起伏的。

姚淑兒的頓時變得僵！

行五年多，始終沒有真正的大紅大紫過，這對于藝人是最可怕的。沒有大紅過的新人，大家還會對有所期，行越久的“前輩”大紅大紫起來的機會反而越。沈薔進

娛樂圈雖晚，卻一年就迅速竄紅，獲得最歡迎藝人獎項，所有人都對十分看好。

“電梯到了。”

尹夏沫低聲說，使得眾人的注意力從僵持的沈薔和姚淑兒上轉移開來。

“叮————”

電梯緩緩打開。

里面站滿了人，姚淑兒和芬姐認得這些人全都是蕾歐公司的高級主管們，只見他們一個個西裝筆著正式，電梯門剛剛打開便紛紛大步走出，向公司大門走去。小姐怔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所有高層主管全出，再向大堂看去，赫然見到幾乎全公司的職員都已經齊刷刷站在大門外的廣場上列兩隊等候！

“爺來了。”

相的同事走過小姐邊時耳語了一句。小姐大驚，連忙說聲抱歉，急忙跟著高級主管們向大堂門口走去。姚淑兒也聽到了這句話，心中暗驚。沈薔轉看向大門，冷漠的神被吃驚代替了。

歐氏家族一向生活在傳說里，素來行事低調，但是由于家世淵久財力雄厚仍舊不免被各種瘋狂追蹤探嗅。蕾歐公司是歐氏家族旗下的眾多的子公司之一，據說世界排名百位的大企業里相當一部分都被歐氏家族掌握著重要份。歐氏家族頗傳奇彩，他們的繼承人都有著驚心魄的個人魅力，尤其是前任繼承人的絕世麗令當時上流社會驚嘆傾倒，后來遠嫁法國，竟再無消息，讓嘆息不已。現任繼承人是的兒子，大約二十四歲，鮮在公眾場合面，歐氏家族企業部尊稱他為“爺”。

蕾歐公司外面站滿了公司員工，從總經理到各個高級主管到各部門人員到前臺接待小姐，所有的人站兩列安靜地等候在廣場上。

寂靜。

沒有聲音。

過玻璃門，天空蔚藍如洗，廣場的噴泉飛濺出明的水花，人魚雕像微笑著閃。加長黑賓利房車在金的中行駛而來，停在長長的紅地毯上。白制服金紐扣的司機走下車，前排右側車門打開，一個面容嚴肅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出來，后排左側車門打開走出一個褐發藍眼容貌清雅的年輕男子。

蕾歐公司大堂。

尹夏沫默默著電梯的門關上，似乎所有的人都將它忘了，電梯寂寞地緩速地向上走去，數字一格一格地跳，估計等它下來還要再一陣子。邊的人們全都盯著公司大堂門外，無聊中也只好隨著看過去。

雪白的手套放在車門的把手上。

司機恭敬地將門打開。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和清雅的年輕男子恭敬地守候在旁邊。

如琉璃般灑下。

明晃得使人睜不開眼睛。

那人從車里走出來。

噴泉明快樂地飛濺起水花，折出小小的反。

燦爛的中。

那人的面容被強烈的暈照耀得有些看不清楚，而英俊的材，倨傲冰冷的下，貴族般冷漠的氣質，令人覺得仿佛他是無法接近的。

蕾歐公司的總經理恭敬地迎上去。

那人淡漠有禮地點頭示意，灑照在他的眉梢，有種高貴的疏離和遙遠。

總經理隨其后。

書和管家跟隨在后面。

“爺——！”

所有公司職員恭敬地對那人彎腰鞠躬。

大堂。

“啊！”

珍恩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努力仔細地想將那人看得更清楚些，突然，用手掩住，大驚得險些喊出來。定了定神，珍恩忍不住轉頭看向夏沫，只見正失神地著被總經理陪同走進蕾歐公司的那人，臉有些蒼白，有些失，完全不同于平時淡然鎮定的模樣。

緩緩旋轉的玻璃門。

恍若有風。

手腕上的綠蕾輕輕飛舞起來，蕾因為時日久遠略顯出些舊，然而花紋繁復麗，就像是它被用盡心來珍藏的。

玻璃門緩緩旋轉。

歐辰的面容高貴而淡漠，他俊如冰冷的太神。時流轉，他倨傲如昔，卻倍加冰冷。

大堂。

尹夏沫失神地著那條飛舞的蕾。

過玻璃照而來的讓整個世界變得刺眼而窒息，眼前仿佛有無數的點在瘋地旋轉。刺眼的，眩暈的，寂靜的，無數旋轉狂的點閃得仿佛全已經僵掉。

的心口——

傳來一陣深沉的暗痛。

浩浩的人群走進蕾歐公司。

如眾星捧月般，總經理陪著歐辰向電梯的方向走來，沈管家和書西蒙跟隨在后面，其他的高級主管們尾隨其后。歐辰淡漠地聽著總經理介紹公司的最新況，不時微微點頭，或是簡短地詢問一兩句，沒有去注意大堂里怔怔著他的那一群孩子。

“好帥啊。”

不知是誰的助理忍不住輕嘆出聲，終于打破了孩子們失魂落魄般凝歐辰的僵滯氣氛。沈薔回過神來，暗笑自己在圈里見慣了好看的男明星，熙的絕世風采更是比這個爺的俊勝出許多，怎麼會看到如此忘形，居然會跟邊的那些小助理們一樣神魂顛倒。

姚淑兒這時也清醒了過來，但是目仍舊無法從歐辰上離開。沒想到除了娛樂圈竟也會有如此出眾的人，雖然冰冷，但是他尊貴優雅的貴族氣質就像罌粟般有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珍恩不安地看看歐辰，又看看夏沫。當年學校里盛傳是爺拋棄了夏沫，而以前只要提起爺，夏沫就會變得沉默。那麼一定就是真的了，爺曾經傷害過夏沫，在夏沫最需要

爺幫助的時候拋棄了，所以就算多年不見，夏沫再次見到爺仍舊會蒼白失。珍恩暗惱地瞪了歐辰一眼，打算溜到夏沫邊去安。

淡紫的電梯。

烙刻著高貴華麗的金郁金香。

電梯門緩緩打開。

歐辰走進去。

西蒙、沈管家、總經理和蕾歐公司的幾個高級主管隨著走進去，站到歐辰后。

歐辰淡漠地看著前面。

有人出手指按下電梯的樓層。

等到珍恩溜到夏沫邊時，吃驚地發現的神態已經恢復了寧靜。太寧靜了，寧靜得就像什麼也沒有看到，寧靜得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寧靜得忽然讓珍恩覺得無比詭異。

“夏沫？”

珍恩遲疑地喊。

這一聲呼喊使得尹夏沫的子僵住，微微皺眉，但是看到珍恩關切的眼神，心中暗嘆，只得匆忙將臉躲藏似的側轉了過去。

應該……

沒有人會聽到吧……

淡紫電梯門緩緩合向中間。

歐辰突然眼神轉烈。

電梯門越合越窄。

歐辰突然凝視一個方向，他的凝視如此專注屏息，以至于電梯外的人們都立刻察覺到了他不同尋常的變化。

金郁金香的圖案漸漸完整。

歐辰低喊了聲什麼。

沒人聽得清楚。

金郁金香幾乎完全合攏，歐辰的影已經消失在淡紫的電梯門之后。

過蕾歐公司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進來。

珍恩似乎聽見夏沫低低嘆了口氣。

那聲嘆息太輕。

珍恩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夏沫的神淡然寧靜得仿佛的靈魂早已離。

“叮——！”

淡紫的電梯突然發出尖銳的警示聲！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電梯無法合攏，警示聲刺耳地響起，一雙手掌用力從夾中將電梯門扯開，兩扇金郁金香迅速地分開了回去。歐辰大步走出來，手背上還留有被電梯夾到的紅痕，他眼底仿佛有暗烈的火花，筆直地大步向姚淑兒和沈薔所在的方向走去。

大堂里滿是蕾歐公司的員工，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沈管家、西蒙和高級主管們也驚疑地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姚淑兒和沈薔看著越走越近的爺，心里忽然都莫名地張起來，們彼此互看了下，眼神暗閃，希爺是朝自己走來，又擔心爺是走向的是對方。隨著爺越走越近，姚淑兒的心猛然狂跳了起來，他的眼睛不是看著沈薔，而是，是，天哪，真的是。不曉得自己該做何反應，應該對他微笑嗎，應該對他矜持嗎，他怎麼會直直地向自己走過來。

歐辰向走過來。

空氣里充滿了屏息而張的氣氛，所有的人都看著姚淑兒，沈薔也冷冷地看著姚淑兒，姚淑兒怔怔地站在人群里，著越走越近的他，終于臉頰緋紅，抖著向前迎了一步。

歐辰走到面前——

眼神卻——

無視般地——

穿過了——

從邊走了過去！

姚淑兒迎了個空，空落落地站著，茫然不知所措，的轟地一聲沖到腦部，又急又臊，猛地扭頭看去！

歐辰站在尹夏沫前。

他低頭凝視。

燦爛而明。

空氣中似乎有流的香氣。

尹夏沫著他，略顯蒼白，眼珠是失神的琥珀。忽然，閉上眼睛，臉上閃過決然的神，飛快地轉向大堂門口走去。

“等一下！”

歐辰沉聲喊。

尹夏沫仿佛沒有聽到，沒有回頭，走的很快，似乎是想要逃開。照在的背影上，有種冷冷的影和絕的味道，就像他的噩夢中那反復出現的場景。心口驟然痛得難以忍，歐辰顧不得是在眾人面前，他追上前去用力抓住的肩膀，低喊——

“等一下！”

尹夏沫子僵住。

沒有回頭，背脊僵地直著：

“請放開我。”

的子很冷，歐辰的手掌卻不自覺地越發在肩頭收：

“你……”

這一刻，他也難以解釋自己的冒失和沖，為什麼好像只要見到就會失控呢，這樣莽撞地在公眾場合失態，是他以前決不會做出的事。可是，他卻無法容忍再一次從自己面前消失！

“你是誰？”

歐辰的聲音恢復了淡漠。

尹夏沫的子仿佛被什麼重重撞擊了！猛地回頭看他，眼睛里充滿了驚詫，目驚詫地在他的臉上飛快地看過，那目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然后，微微瞇起眼睛，好像是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是誰？”

他又問了一遍，有種倨傲和霸道。

尹夏沫忽然覺得無比荒誕，深呼吸，淡淡地笑了笑。再抬起頭來看他時，的神跟如平日般淡靜：

“我是sun公司的員工，因為公事前來貴公司。”

歐辰的瞳孔收。

不對。

方才驚詫的目，就好像，以前曾經認識他。

“是我的助理。”

姚淑兒的聲音從旁邊飄過來。這時蕾歐公司的其他員工們早已識趣地匆忙散去了，大堂里只剩下一些公司的高級主管和沈薔、姚淑兒等人，而珍恩呆呆地張大，完全傻住了。

“您找有什麼事嗎？”

姚淑兒打量被歐辰握住肩膀的尹夏沫，語氣涼涼的。

“你……尹夏沫？”

歐辰依舊深深凝視著，看著潔白的面容，淡的眉，秀的鼻梁，淡紅的雙，而淡靜的眼睛里恍如有著海洋般深不見底的。

尹夏沫皺眉。

出手，將他放在自己右肩的手輕輕揮掉，然后，著他，靜靜地說：“你想做什麼？如果只是想玩一出游戲，那麼請原諒我沒有時間奉陪。”

眾人震驚！

這個孩子居然這麼跟爺說話！

歐辰的眼底黯然，他知道應該是誤會了，明明知道的名字卻問是誰。可是，他無法向一個“陌生”的孩子解釋他的失憶，尤其，面對著冷漠的眼睛，聽出話語里出的不屑和嘲諷。

他繃下。

視線慢慢從臉上移開，他漠然地問邊的人：

“們是為什麼來這里？”

聽完高級主管關于蕾歐化妝品甄選廣告主角的事匯報后，歐辰沉默地看了看姚淑兒和沈薔，然后目重新落回到尹夏沫上，凝視著，目幽深沉思。

然后。

他的聲音低沉而暗烈：

“最合適。”

話音未落，四周響起一片倒冷氣的聲音。接著，大堂里又靜得不可思議，空氣變得凝滯，也仿佛被冰凍了，在明亮的玻璃上閃出冷冷的芒。

尹夏沫震驚地抬頭！

看著歐辰，著他的眼睛。他是在捉弄嗎，是在惡作劇嗎，是在報復當年的行為嗎，還是……可是，他的眼神深黯沉綠，那麼悉，又有一點難以理解的陌生。以前的歐辰，幾乎可以掌握他所有的緒，可是，五年后的歐辰為什麼忽然給一種怪異的陌生。

大堂里雀無聲。

沈薔和姚淑兒的臉變得十分難看，沈薔低低冷哼了聲，姚淑兒目古怪地看著尹夏沫。公司的高級主管們驚疑地面面相覷，蕾歐化妝品一向都是選擇當紅的藝人代言，這孩子名不見經傳默默無聞的，可是居然是爺親自發話。

如琉璃般。

灑照著互相凝視的歐辰和尹夏沫。

他凝視著，仿佛是在用他一生的時間在凝視，卻終于避開了他濃烈的目。

當把目避開的時候，仿佛魔咒解開了，歐辰淡漠地最后了一眼，大步轉離開。公司高級主管們急忙也隨著他離開，只留下宣傳部的經理理關于爺欽點的廣告代言人的突發事件。

“這位小姐……”

宣傳部經理客氣地同尹夏沫說話。

尹夏沫著歐辰的背影。

金的里，他的影倨傲直，手腕上纏系著那條麗的綠蕾，強烈的暈籠罩著他，他的氣息顯得那樣的不真實。失神地向玻璃窗外的藍天，有飛鳥撲啦啦地飛過，天空靜謐得象沉睡中一般不真實。

******

“你見到他了。”

聲音輕輕傳來，熙似笑非笑地瞅著淡然的面容，車燈幽暗，他的眼神里恍如有妖嬈的霧氣，似乎想要看究竟在想些什麼。

夜晚，當尹夏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熙的車停在路邊。他在里面為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將拉得近些，在角印下一個輕吻。他應該是有通告的，沒問他如何能到這里，也沒問他怎麼知道見到了歐辰。

“是。”

尹夏沫的眼珠是淡琥珀。初見到歐辰的沖擊已經在的口漸漸淡去，五年前的事，過去了就已經過去了。

“為什麼是這樣的神？”熙挑起眉，“不激也不悲傷，就像當初跟我重逢一般，難道我和他都沒有辦法引起你毫緒的波嗎？”

“是。”說著，忽然地，臉上綻開一朵笑容，眼角輕輕瞟著他，笑容中令人吃驚地有種迥異于以往的嫵，“失了嗎？”

熙驚怔。

自從跟重逢，總是淡然平靜得仿佛沒有任何，五年前那個時而尖銳時而嘲諷時而溫的仿佛已被歲月磨礪得消失不見了。他以為已經圓潤得如鵝卵石一般，可是，此刻慵懶嘲弄的笑容，突然使他明白原來一點也沒有變，只是藏得更深些罷了。

“你等了這麼久……”

眼波流轉，輕輕笑著。

“……就是在等待我跟他相遇的這一刻，對嗎？因為知道我將會遇到他，不管是在蕾歐公司還是在別的場合，既然他回國了，我和他遲早會相遇，所以你才迫不及待地吻了我，跟我往。就像當年你說的，他那時所害怕的事，到時候你會加倍送還給他。你終究是記仇的人，怎麼可能會原諒我，更不可能會原諒他。”

熙靜靜地看著。他發現，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尹夏沫，聰明得就像后有九條尾的小狐貍。這五年，想必是吃了很多苦，才可以將自己藏得那麼好，一點鋒芒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可惜，又讓你失了。”輕聲說，著車前窗外星星點點的路燈。夜里，社區中心的人們變得很，幾個秋千架空的閑著，只有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孤零零地一個

人坐在秋千上，低著頭，好像在哭，沒有人陪玩。

“你喜歡過他嗎？”

海藻般的長發擋住了的側臉，神若若現看不清楚。熙出手指，將的長發輕輕撥到的耳后，出潔白的面容，的頭發濃蓬松，手有些倔強并不順，但是竟有種令人憐惜的心。他著的長發，慢慢地問。

“什麼時候？”

“以前。”

“以前的事早就應該忘記了。”眼神淡漠。

“哦？你的‘父母’不是很喜歡他嗎？你如此照顧你‘家人’的利益，你‘父母’喜歡他，你也應該‘喜歡’才是。”他淡淡地說，當年尹家父母對爺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態度實在令人印象太深刻了。

“他們已經過世了。”尹夏沫心底驟然痛，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努力讓自己平靜，目黯淡下來。

熙子一震。

“怎麼會……”他聲音變啞，嚨干干地說不出話，“……什麼時候的事？”

扭頭看向他，原來他竟然不知道。想了想，不覺苦笑，也對，自從見到他，哪里有機會說起這些事。看著他震驚的表，暗忖該不該告訴他，該如何告訴他。

“就在你去飛機場的那天，小澄因為夜里哭得太多導致高燒不退，爸媽送他上醫院。路上與一輛大貨車相撞，發生了車禍。還有，”著他，眼底忽然閃過一點殘酷的冷芒，“車禍其實是跟你有關系的，你想知道嗎？”

他驚愕：“跟我有關？”

“是的。你把爸爸送你的吉他丟棄在機場的那時候，爸爸在車上撥通了我的手機……”尹夏沫閉了閉眼睛，“他說，他不應該同意把你送走，你來到家里就已經是一家人，他決定了，就算真的會失業，也要一家人在一起。爸爸讓我把你追回來，他的聲音很激。但是接著，手機里就傳來驚呼和劇烈的車輛相撞聲……”而一直覺得，如果爸爸當時不是那麼激，不是那麼急著想讓追回熙，也許，車禍就不會發生。

“你為什麼不喊住我？！”

“你已經閘。”淡淡地說，“而且，你回來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去英國對他來講是最好的選擇，何苦將他也拖進災難之中。

熙眼珠幽黑：“只有爺有錢，只有爺才能幫你付起高昂的醫藥費，我若是回來，只能雪上加霜對不對？”

“爸媽當場就去世了。”

沒有回答他，就像在說一個跟兩人毫無關系的事。臉上沒有任何表，空白地著社區中心的秋千上那個孤零零的小孩子。

車里死般的寂靜。

燈沉暗。

“你在騙我對不對？”熙低聲笑著，手指略帶僵地弄的長發，恍神間，他扯痛了，的微微蒼白。

“你希我是騙你的嗎？”的睫烏黑地映在雪白面容上。

“你是騙我的，我知道你在騙我。”他眼底冰冷，手指也異常冰冷，“沒有人會收留我，所有人都會拋棄我，所以你不要妄想我會相信，也不用再來騙我。”

尹夏沫中仿佛被深沉的夜堵住了。著熙，他的眼睛距離如此之近，麗得如同黑的瑪瑙，仿佛輕輕一敲就會碎掉，輕嘆口氣，的心莫名地變得起來。

出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說：

“把我說的話，全都忘記吧。”

說完。

輕輕吻上他的眉心。

尹夏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也許，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有理由的，就像第一次看見櫻花樹下的他，他輕輕回轉過頭，紛紛揚揚的花瓣，微的青石臺，庭院里彌漫的白霧氣，就那樣永遠地印刻在的腦海中。無論時流轉，永遠會記得櫻花樹下那個麗的年。

的掌心溫暖了熙的面頰。

烏黑的眼眸漸漸升騰起淡淡的霧氣，寂靜的夜里，他怔怔著，就像迷了路的孩，所有的偽裝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那麼，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他聲音啞啞地，問。

夜風從半開的車窗輕輕吹進來，夏天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夜里沁著些涼意，的發又被吹得凌起來。

淡淡地說：

“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熙皺眉，沒有聽懂的意思。

尹夏沫垂下睫，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他失憶了。”

在蕾歐公司里，歐辰突然地出現在面前，一如往昔的高傲，一如往昔的霸道，但是他的眼底卻有難以理解的陌生。他居然會問是誰，又明明還記得的名字，只能理解為他是在惡意地捉弄。雖然，在的記憶里歐辰并沒有捉弄人習慣，他只懂得占有和掠奪，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會直接地拿過來，而從不問別人是否同意。

也許他是在報復。

報復當年用最冰冷殘忍的態度去傷害了他。

是傷害了他。

或者說，失去理智地遷怒于他。

五年的，再多的怨恨也慢慢地散去，的心恢復了平靜。然而被傷害的他，是否能夠原諒呢？

但是。

他竟然失憶了。

走出蕾歐公司的大樓，沈管家等候著。當沈管家告訴五年前歐辰因為一次車禍失憶了，忘記了所有關于的事時，呆立當場，什麼反應也無法做出來。這是不可能的，是在最荒誕的電視劇中才會出現的最荒誕的劇，照得眼前陣陣眩暈，沈管家接下來的話無法再聽清楚。

許久之后。

聽見沈管家正在說：

“請你讓爺將過去全部忘吧。”

沉默。忘，歐辰畢竟是幸運的，他擁有忘的機會。無論多往事無論多怨恨無論多糾纏，原來都只是人類大腦中的幾個細胞，失去了就可以忘記了，就像無論多麼狂暴的風雨，過去了就會天晴了。

“你當年對爺做的事，我全都看到了。”沈管家看著，眼睛中帶著約的恨意，“既然你能那樣地傷害爺，想必你對爺是一也沒有的，那麼，就不要讓他再記起你。你留給爺的痛苦已經太多了。”

的手指。

然后掐痛在的掌心。

初秋的夜晚。

社區路邊的車里。

尹夏沫失神地著空的秋千架，哭泣的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怔怔地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終于，笑了笑，笑容很淡，帶著些無所謂的淡漠。

“失憶……”熙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然而看到的神，他明白并沒有在開玩笑。凝視著，他問，“那麼，你會喜歡失憶后的他嗎？”

“不知道。”

的回答很簡單。

他眼中閃過一惱怒：

“他欽點你為廣告主角，你會去嗎？”

若有所思地回視著他：

“你認為呢？”

熙啞然。他希不要去，心里有種強烈的不安全，他還記得當年歐辰看的眼神，即使歐辰失憶了，再次見到，歐辰也會再度迷上。可是，蕾歐公司的廣告代言人對于每個藝人來講都是無比的，尤其是新人，甚至可以憑借廣告一炮而紅。如果是他自己，無論前面有多阻礙，他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沒錯，我會去的。”

像是看了他的心思，尹夏沫微笑，笑容輕輕淡淡。在這世界上，必須要把握住每一個能夠功的機會，不論這個機會是誰提供的。

“果然……”

熙嘆息。沒變，一點也沒變，藏得再好，外表看起來再云淡風清，可是應該是的東西，應該爭取的東西，就決不會松手。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歐辰和都是同類人。也許，太過相似的他們三人注定會使得命運令人窒息地糾纏在一起。

“夏沫，你會喜歡上他的。”烏黑的眼眸里有如霧的悲傷，他的聲音很低，在車里輕輕飄，就像一個詛咒，也像一個夢魘。

“你在害怕嗎？”

斜睨著他。

“對，我怕你會離開我，回到他的邊。”他摟住的肩膀，將偎在自己懷中。這些日子，他和雖然都沒有正式確認彼此在往，可是在他心里一直認為已經默認了。

靠在他的肩頭。

車窗外的月亮從云層中靜靜出來。

皎潔的芒灑在玻璃上。

“熙，你不要我。”仿佛自言自語地說，“在我的心底沒有，我要的是功。為了功，我會不擇手段。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今天我喜歡你，我會在你邊，若是喜歡上別人，我就會在別人邊。”

熙握的肩膀：

“現在你喜歡的是我，對嗎？”

閉上眼睛：

“是的。”

不想再去抗拒什麼了。是的，喜歡他，雖然不知道是在五年前初見他時就喜歡他了，還是在寶萊音樂廳他為伴奏的時候，或者是在那夜的青石路上他吻住的時候。

“這就足夠了。”他溫地吻上的發頂，笑容如罌粟般麗，“你會永遠我，愈來愈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依然會著我。”

夜漸深。

的眼睛卻淡淡地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