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繁星》Chapter 01 新生(5)
繁星難的時候最喜歡做飯,做飯能讓忘記好多事,專心致志,心無旁騖。
在菜市場買了一堆食材。
大年夜的CEO還煎牛排給吃,投桃報李,決定好好做幾個上海菜,給CEO改善生活。
三亞的菜市場品類還比較齊全,就是冬筍難買,繁星跑了幾個超市才買到,車趕回清水灣。
舒熠一看食材,果然高興的,說:“要是有腌就好了,可以做腌篤鮮。”
繁星說:“沒有腌,但買了火。”
火其實更香一點,繁星切冬筍的時候,有人按門鈴,繁星正忙乎著,舒熠于是走過去開門。
繁星以為是酒店管家:“哎,忘了買姜,酒店廚房一定有……”
一邊說,就一邊朝外走,打算跟酒店管家說借姜的事。
舒熠打開大門,主管技的副總裁宋決銘拿著瓶紅酒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
“Surprise?”老宋笑嘻嘻地摟住舒熠的肩膀,“哎,我陪我父母在三亞過年,我知道我打擾你恩,放心,我就是來蹭頓飯就走!”
老宋一邊說一邊往里面走,舒熠攔都攔不住。
半秒鐘后,拿著紅酒的老宋跟拿著菜刀的繁星狹路相逢,面面相覷。
老宋沒把紅酒瓶子當場落地上算是鎮定過人,繁星拿著菜刀一瞬間沖大腦,張口結舌。
反倒是舒熠破罐破摔,跟沒事人似的。
“祝繁星,我書,你認識的。宋總,公司管技的副總裁,你認識的。”
老宋心想我能不認識嗎?辦公室就在你辦公室外頭,天給你收拾桌子端茶倒水,每次開會盒飯都是安排,我們還拿打賭賭過一百塊錢,想到這里,老宋恨不得自己一耳。
祝繁星也想,能不認識嗎?公司統共才幾個副總裁?這一個脾氣最耿直,沖進辦公室就跟CEO吵架,吵完還死皮賴臉讓自己給倒杯特濃的咖啡,不加不加糖,解解好再跟CEO繼續吵。哦對了,他還拿自己跟CEO賭過一百塊錢。
老宋看了看滿砧板的菜,搭訕著把紅酒放在桌上,說:“那什麼……我剛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忙,我先走了!”
祝繁星心想別啊,你這一走,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趕說:“別別,您都來了,我也是做兩個小菜,給舒總換個口味。您留下一塊兒吃飯吧!”
舒熠也說:“是啊,來都來了,一塊兒吃。”
老宋惴惴不安,看看舒熠,又看看繁星。
“一塊兒吃?”
他也好糾結的,這什麼事啊!自己為什麼腦了大年初一跑來找CEO,明明知道CEO在跟朋友度假,這不就無意間撞破了天大的,回頭自己不會被滅口吧!
舒熠堅定地將他拉回客廳:“一塊兒吃!”
老宋其實是有事跟舒熠聊,拿了手機調出圖紙就跟舒熠討論實驗室的新產品,兩個技宅男一聊到技,簡直兩眼放,就在客廳里激烈地討論起來,老宋照樣口沫橫飛,跟CEO就某個指標參數爭得你死我活,最后憤怒地一拍沙發扶手,說你要這麼著我不干了,我要回實驗室做技員。
CEO冷冷地說:“你不干了行啊,你看公司哪個實驗室敢收留你,哪個敢我把哪個的預算砍一半。”
老宋委屈得像大金一樣只差伏在沙發里嗚嗚哭了。
繁星恰到好地說菜好了,老宋恨恨地坐到餐桌邊,一邊咕噥著抱怨,一邊開那瓶紅酒。
“沒想到你真不同意我的觀點,這麼貴的酒,我白拿來給你喝了。”
CEO眼皮子都不,說你拿回去好了。
老宋轉臉向繁星求援:“你看他像話嗎?見過這樣欺負人的老板嗎?”
繁星笑嘻嘻接過酒瓶,把酒倒進醒酒里面,說:“技呢我不懂,菜涼了不好吃,趕趁熱。”
老宋還是氣哼哼的,但繁星手藝是真好,老宋吃得眉開眼笑。
酒過三巡,CEO才說:“抱歉啊老宋,其實繁星也知道的,我剛剛失,心不好,所以剛才說話只怕過分了點,你別往心里去。”
老宋再次瞠目結舌,心想這又是唱哪出,不過老板都賠禮道歉了,技宅男再不通人世故,也趕打圓場。
“沒有沒有,咱們不是從上下鋪就開始吵架,一直吵到今天麼,哪能跟你一般見識,不然早被你氣死了。”
繁星好奇:“你們是同學啊?”
“不是啊,我T大的,他P大的,我還比他大兩歲呢,我們哪能是同學。就是大學那會兒在外頭租房,窮學生嘛,租那種群租房,那間房特別小,就擱得下一個上下鋪,關門不側都關不上,我們恰巧
租到同一間房,我睡上鋪,他睡下鋪。兩個人睡不著,半夜爬起來打游戲,放假就一起跑去中關村攢主板存條什麼的,嘿嘿,其實想想那時候的日子,也蠻有意思的。”
不知道為什麼,舒熠低頭只是喝湯,好像有點意興闌珊。
繁星心想CEO還是細心的,挽留老宋吃飯,特意還說出失的事,以撇清跟自己的關系,不然回頭公司要傳得滿城風雨,自己可沒法見人了。
他很在下屬面前提自己私事的,這算打破常規,何況失這種事,其實沒必要跟任何外人待。
繁星激的。
酒足飯飽,老宋搖晃著腦袋說:“哎呀繁星,你手藝真好,做菜這麼好吃,誰那麼有福氣把你娶回家!你要是沒有男朋友,我一定追你!”
繁星不過微笑。
舒熠說:“追啊,剛失!”
繁星再次氣上涌,雖然餐刀就在手邊,可總不能手刃剛發了十九個月薪年終獎的CEO。
舒熠好像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自顧自就在那里吃餐后水果。
繁星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把水果洗凈切塊,連子兒都用牙簽挑了碼得整整齊齊給他吃。
老宋喜出外,兼之被酒蓋了臉,樂呵呵就開口問:“繁星你看我怎麼樣,我雖然已經三十五了,比你大好幾歲,但我從來沒談過朋友,我純潔啊。”
CEO“哐啷”一下子把西瓜皮扔在盤子里。
老宋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收嘛你知道的,公司反正上市了,我有票有分紅的呀,年薪也不呢。”
CEO拿起火龍果,一整塊放進里。
繁星微笑著收拾碗盤,百忙中用眼角瞥了CEO一眼,心想剛才把火龍果切得大真好,噎得你!
“我是獨生子,不過我父母都有退休工資,放心,他們不跟我一塊兒住,而且就喜歡到旅行,還說要趁著這兩年還沒孫子給他們帶,要環游世界呢。但因為我是獨生子啊,可能將來父母年紀再大點,我得給他們買同一個小區,方便照顧,經常過去看看。不過繁星你脾氣這麼好,一定跟他們相沒問題的。”
繁星眼前金星迸,心想我脾氣好什麼啊,現在就想拿起塊西瓜塞住你的。
老宋卻越說越自信:“你看,我T大畢業的,不懂什麼花哨,就是踏實過日子的那種,你們孩子不是說我這種是什麼……什麼,經濟適用男!”
繁星心想好嘛,一個上市公司高管,每年的分紅都超過千萬,竟然在這兒聲稱自己是經濟適用男,還留不留活路給別人走了?
舒熠慢條斯理吃著芒果,說:“追孩子不是你這樣追的,你這樣一百年也追不上,怪不得你打到如今。”
老宋不服氣:“那該怎麼追?你示范給我看看啊!”
舒熠沒料到他說出這句話來,不由得一愣。
這倒也是企業文化的一種,技
型公司嘛,不打炮,誰要覺得誰不行,誰做得不對,那你就做對的示范啊。
說得俗點,youcanyouup,nocannoBB.
舒熠是鼓勵這種文化的,因為他本是技至上的信奉者,公司所有研發小組都不會攻擊競爭對手,覺得對手不行,那就做出更好的產品來讓對手瞧瞧,他們到底是哪里不如自己唄。
所以被老宋這麼一將軍,舒熠就愣住了。
老宋見他愣住,不由得得意:“你看,你也不懂吧!你要真懂,你咋會失呢!”
繁星看CEO的臉都變了,心想這老宋真是喝大了,何必要在老板心口捅刀,把老板到這種地步呢。
繁星趕打圓場:“好了好了,其實孩子想法是難琢磨的,而且一人一個樣,要不怎麼說,人來自水星,男人來自火星。談這種事要看緣分的,跟你們做研發不一樣,不是怎麼追,什麼樣的技巧,就能追到對方。再說了,我暫時不想談。”
跟志遠的事都還沒最后講清楚,老宋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老宋倒是很失落:“那你想談的時候考慮一下我啊!”
繁星啼笑皆非,只好收拾了碗盤拿去水槽。
老宋堅忍不拔工科男的韌勁又上來了,跑到水槽邊給幫忙:“哎繁星,你明天有時間麼,我們一塊兒去天涯海角。我還沒去過呢,聽說雖然是老景點吧,但還不錯。”
繁星微笑說:“天涯海角就不去了,我明天要陪舒總。”
本來是隨口扯個緣故,老宋卻一回頭就嚷嚷:“哎,舒熠,你明天一個人能行嗎?我跟繁星出去玩兒。”
舒熠還在那里吃芒果,繁星買的水果,又大又甜,再加上芒果整片對剖切下來,用刀劃丁翻起來又不顯,一整個兒都被他吃了。
吃著吃著,他說話就含糊起來:“你問繁星。”
他自己還沒覺得,老宋已經起來:“哎呀舒熠,你這是怎麼啦?”
繁星聽他聲音不同尋常,忙摘了橡膠手套走過來看,只見舒熠半邊臉都腫了,角一圈全是紅的。
繁星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才想起來可能是過敏,連忙讓舒熠用冷水洗手洗臉清潔皮。
舒熠洗完臉后連眼睛都腫起來了,繁星一看不行,立刻聯絡酒店派車,送舒熠去醫院。
大年初一的晚上,繁星就在兵荒馬中度過,幸好送醫及時,清潔完過敏的皮給藥后,急診醫生就批評舒熠。
“就算是好吃,也不能吃那麼多芒果啊!”
繁星怯怯地替舒熠分辯:“只是吃了半個。”
“自己是過敏質不知道啊?嚴重的會出人命的,大過年的,就不能管住嗎?”
舒熠大約年之后還沒有被人這樣當小朋友似的訓過,但他都腫了,說話也不利索,干脆一言不發。
繁星說:“以前好像也吃過芒果,也沒過敏啊。”
醫生說:“今天晚上喝酒了吧?吃海鮮了吧?總貪吃了七八樣東西吧?一整個芒果他拿著啃的吧?果蹭到臉上沒對吧?”醫生痛心疾首,“別心疼你老公,他要再這麼饞,下次更嚴重!”
老宋趕解釋:“這不是老公,這是老板。”
醫生詫異地看了老宋一眼:“那你是病人家屬?”
老宋說:“不,他也是我老板。”
出醫院來,已經是半夜,舒熠的臉終于開始消腫,看著好很多,說話也清楚了:“老宋你回去吧,大半夜了。”
老宋賊心不死地看著繁星。
繁星趕說:“您看舒總這樣呢,明天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老宋到底是兄弟深,頓時愧然:“對,對,你好好照顧舒熠。”
回去的路上,舒熠上車就睡著了。口服抗過敏的藥里面有鎮靜分,他的臉已經消腫大半,就是角還有一點紅,像是小孩子吃完糖沒有干凈。
從市區醫院到清水灣,路頗有點遠。繁星其實也很困,白天陪父母去拜菩薩,晚上又從做飯折騰到現在,但老板已經睡著了,自己睡著了多不合適,告誡自己,別睡別睡,不能睡,住回去再睡。可是眼皮沉重得很,不知不覺,就迷糊著了。
車微微震,舒熠醒來,發現繁星睡著了,車子搖晃,睡得并不安穩,長長的睫下眼珠在微微轉。真皮座椅很,的頭總是往一邊垂,垂著垂著整個子就歪了,看姿勢并不舒服。
舒熠想起來,有一次開會,也是熬到了凌晨三四點鐘,大家一杯接一杯地灌著濃咖啡,最困乏的時候,他站起來活手腳活躍思路,一扭頭,發現繁星在會議室角落里睡著了。
大約會議室里空調太冷,很小很小的一團,背抵在椅子里,頭深深地埋下,像嬰兒蜷在子宮中的姿勢。舒熠看了兩年的心理醫生,知道這種睡姿最沒有安全了。
當時他心想,平時看繁星天笑嘻嘻的,什麼事都難不倒的樣子,公司福利待遇又好,名校畢業專業熱門,資質不差,人又開朗活潑,跟公司誰都得來,研發團隊那票技宅男個個都暗,到底哪里缺乏安全了。
前兩天聽原原本本說父母男友的事才知道,原來是原生家庭的問題。
怎麼說呢,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一個大男人都曾經扛不住抑郁兩年,何況這麼一個小姑娘。人心思更細膩,百轉千回,一定比他想得要多得多。看平時的做派就知道,是寧可多想也不愿做錯的人。這世上每個人都如此孤獨,誰知道每個人歡笑背后的眼淚呢。
現在看睡得啄木鳥似的一點一點,他就覺得怪可憐的。
眼看猛然往下一,就要磕在座椅中間那扶手上,怕不磕個鼻青臉腫。舒熠眼明手快,一下子扶住的額頭,輕輕一側,繁星靠在他肩膀上,終于睡安穩了。
舒熠覺得沒什麼,天忙前忙后圍著他轉,再棘手瑣碎的公事私事都是理,自己幫這點小忙,該當的。
繁星睡到車進酒店大門,胎輾過減速板才醒,一醒發現自己竟然靠在舒熠肩窩里,不知為什麼車顛得都跟CEO睡到一塊兒去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趕起。
幸好舒熠沒醒,不然太尷尬了。
繁星角,沒流口水吧?沾到CEO襯上那真是太丟臉了。
繁星痛下決心以后一定坐在副駕位置上,再也不犯這種錯誤了。今天這不是舒熠過敏,為了中途方便照顧,才坐在后座,偶爾跟老板并排坐,就這麼丟人現眼。
車到別墅前,繁星才醒舒熠。
舒熠假作迷糊,了一下眼睛,說:“快上去休息吧,都要天亮了。”
繁星失了困頭,躺床上倒睡不著了。
是個氣味敏的人,總覺得似乎手指上有點陌生的氣味,像是薄荷香氣,又有點像草坪剛修剪完青草的氣味。都洗過澡了,但這氣味約約,一直存在。到最后終于想起來,好像是過敏藥膏的味道。
太丟人了,難道自己睡著了還了CEO的臉?
繁星忐忑不安地睡著了,仿佛剛睡了沒多大會兒,就被自己媽媽打來的電話吵醒。
原來志遠媽媽回家之后,左思右想委實咽不下這口氣,何況大過年的,親戚朋友們全知道他們一家三口去三亞度假并
見未來的親家商量志遠的婚事了,所以提前回來,都窩在家里三天沒出門,接到拜年的電話也只字不提,只裝作還在三亞。
不然親戚們問起來,臉往哪里擱。
到了大年初二的時候,志遠媽媽終于忍不住了,瞞著志遠,給繁星親媽打了個電話。志遠媽媽好歹也是事業單位的小領導,兼之丈夫做了這麼多年的校長,教育工作者的妻子,說起話來,有條不紊,滴水不,委婉又犀利,其實就是一個主題:繁星媽你到底是怎麼教育兒的,怎麼把兒教這樣,腳踩兩條船狠狠傷了我兒子的心,可憐志遠一片癡心竟然落到如此地步,簡直是明月照渠。
繁星親媽最開始還有幾分不好意思,畢竟那次晚餐是繁星親爹大鬧飯局,還打了親家的臉,總歸是自己這邊不對。但以為這事已經過去,兒也明明像沒事人一樣,結果后面越聽越不對勁,等聽明白來龍去脈,繁星親媽簡直如五雷轟頂。
兒竟然把自己蒙在鼓里,虧自己還以為天天在陪志遠父母。
繁星媽擱下電話就直接給繁星打了電話。
劈面第一句就是:“祝繁星你能耐啊!你這是跟誰學的?好的不學你學你親爹拈花惹草,腳踏兩條船,你還是個人嗎?”
繁星睡意蒙眬地接電話,一時都蒙了。繁星媽在電話里罵個痛快,本不給繁星解釋的機會,到最后撂下一句
狠話:“你立刻滾過來跟我當面說清楚,人家志遠樣樣都好,你怎麼就跟那些狐貍一樣臭不要臉跟老板不清不楚的,我告訴你,你今天要不來跟我說清楚,我馬上跳海自殺,死在三亞,也勝過沒臉回去見人!”
繁星放下電話后去洗手間洗臉,看著鏡子里自己煞白的臉,心想為什麼親媽都不相信自己呢?
從小就是這樣,考了一百分,歡天喜地拿回家,親媽瞥一眼,冷冷地說:“抄的吧?”
委屈地哇哇哭,心想從今后只有每次都考一百分,才能證明自己并不是抄來的績。
一直很努力,考上P大,在小城里如果換別人家估計早樂瘋了,父母倒也難得,聯合起來請老師吃飯,謝師宴嘛,老師夸高中三年多麼多麼努力才能考上P大,繁星媽說:“哪兒啊,自己的丫頭自己知道,就是運氣好。”
一直到后來,連繁星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運氣好,才能考上P大。
那些每天只睡六個鐘頭,做過比所有同學更多一倍的練習題,在洗手間都背單詞的日子,仿佛是另一個人的經歷。
繁星穩穩地對著鏡子打著底,心里對自己說我都已經二十多歲了,獨立工作五年,我再也不是那個彷徨無助的小孩,我能面對這一切。
但下樓后見到舒熠,跟他請假說有點私事要去理的時候,仍舊是無打采。
想到要去應付親媽滔滔不絕的怒斥,沒準親爹還會在旁邊火上澆油,只覺得心力瘁。
舒熠覺得只過了一晚上,自己這小書跟換了個人似的。說得俗點,就像霜打的茄子。簡直像前兩天他剛從機場高架把撿回來的時候一樣。
舒熠不聲,說:“你本來就在休假,特意出私人時間過來照顧我,我還沒有說謝謝,無所謂還要跟我請假。你要用車嗎?我讓司機送你。”
繁星搖頭,匆匆忙忙綰好的頭發,有幾碎發落下來,就垂在頸旁,一搖頭,那碎發就輕輕地搖晃,茸茸的,像一只小狗,不,還是像貓,機靈,可有時候又呆呆的。
舒熠問:“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嗎?”
繁星有點怔忡地看著他,舒熠心想這時候就呆的,像貓看見窗外的蝴蝶,讓人忍不住想幫它打開紗窗。
舒熠說:“我看你滿臉愁云,想必是遇上什麼難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話,盡管說,除去工作關系,我們總算是朋友吧。”
繁星心想你還說呢,罪魁禍首可不就是你。
很坦誠地說:“沒事,就是我媽知道我跟男朋友吵架的事,要把我過去教訓一頓。我媽那脾氣,念叨個沒完,也不會聽我解釋。”
舒熠注意到的用詞,說的是“跟男朋友吵架”而不是“跟男朋友分手”。
他說:“那吃了早飯再去吧,空著肚子挨罵,太慘了。”
繁星苦笑:“清水灣過去還有點遠,我媽現在怒不可遏,我再去得晚,更要生氣了。”
“那就讓氣唄,你都年了,在上做出自己的選擇非常正常,為什麼還要順從?”
繁星說:“不是順從,就是……”講到一半忽然氣餒,自己為什麼要跟CEO講這些呢?
“我說了,我們也算朋友對吧,作為朋友,其實我建議你冷一冷,有時候年紀大的長輩就像小朋友,你越是在氣頭上想要去哄,越是大哭大鬧給你看。等發現你不關注的時候,就知道這些手段對你而言是無效的,下次就不會再這樣了。”
舒熠打開冰箱,倒了一杯牛,隨手放了兩片吐司進爐。
“吃了早餐再去,讓也冷靜想想,有沒有權利干涉你的。我給你煎兩個蛋,你要單面雙面?流心還是全?”
CEO都親自給自己做早餐了,繁星只好坐下來,這早餐不吃,就是不給老板面子了。
繁星毋庸置疑地兩害相權取其輕,畢竟老板不高興就事關飯碗,而親媽,早就知道親媽不會給飯吃,不管親媽高不高興。
吃過早餐,繁星問:“您中午吃什麼,要不我安排酒店送餐?”
做習慣了書,哪怕明知道CEO本人亦能做得一手好菜,也得安排好他的每頓飯。
舒熠輕描淡寫地說:“不用,我陪你去見你父母。中午我們就在亞龍灣吃點得了。”
繁星再次五雷轟頂,看著舒熠說不出話來。
舒熠說:“公司傳統,下屬扛不了的雷上司出面,我不覺得你能很好地應付你媽媽。”
繁星張口結舌:“可是……”
“別可是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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