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跟在舒熠后，一路愁眉不展低頭只顧琢磨怎麼措辭，好勸阻舒熠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等走到停機坪看到直升機停在那里，繁星還傻乎乎的。

“你不是說趕時間嗎？我們開直升機過去。”

舒熠把拉上直升機，因為太高了，他長一就上去了，還在五雷轟頂，所以被老板拽上去了，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戴上耳機，繁星才戰戰兢兢：“老板你自己開飛機？”

“在國學會的，放心吧，我有直升機駕照，而且我技不錯的，曾經跟朋友們一塊兒穿越過大峽谷。”

舒熠拿起手冊核對各項參數，繁星嚇得趕閉，別打擾老板駕駛，一點也不想機毀人亡。

一路上都屏息靜氣，生怕說一個字讓舒熠分心。

結果舒熠還真飛得穩的，一路沿著海岸線，碧藍的海水，銀的沙灘，廣闊的大海像是一卷巨大的油畫，鋪陳在腳下。

螺旋槳的聲音吵得繁星心煩意，這是第二次搭直升機了，只是兩次都沒什麼心思看風景。

等到舒熠在地面人員的指揮下，將直升機穩穩地停好，螺旋槳逐漸靜止，繁星才找到機會說話。

“舒總，我媽雖然念過大學，但其實這輩子順風順水慣了，我繼父對又好，在家說一不二的，說話沒分寸的，不會因為您是我老板，就對您客氣的，不是那種能講道理的人……”

這什麼事啊，真怕自己親媽把自己飯碗砸了。

舒熠說：“好的啊，你別告訴我是你老板，你跟說我是你新男朋友就行了。”

雷太多，繁星被劈得無話可說。

繁星喃喃說：“老板你別這樣啊，我媽真會手打你的，真的。”

舒熠說：“打得贏我嗎？”

繁星想起老板的拳擊教練，不由得又開始擔心自己親媽。

“萬一我媽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您別跟計較啊。老板您還是回去吧，您是不是想逛亞龍灣，要不我幫您訂個酒店喝下午茶，亞龍灣沙灘好，要不下午您到海邊游泳去？我自己見我媽去就行了，真的！”

繁星簡直要聲淚俱下，苦苦哀求了。

舒熠說：“你放心，看在你昨天半夜還送我去醫院的分上，我能幫你搞定的。”

繁星心想這哪兒跟哪兒啊，送你去醫院第一是職責，第二不就是因為芒果是我買的我削好了給你吃的麼，我也怕你過敏嚴重了人命關天啊。

繁星認為，老板是因為失了魔怔了，失這種事吧，就像快刀子捅人，剛捅進去都不覺得痛，事后反應過來才痛不生。一定是這樣，老板失好幾天了，現在終于有了失綜合征，都愿意扮演居委會大媽，要去調節母矛盾了。

繁星知道今天會很麻煩，但萬萬沒想到親媽竟然擺出了三堂會審的陣仗。

繁星媽其實本來只是打算把繁星爹來，兩個人一起好好教訓一下兒，當然了，主旨是要罵兒，像誰不好，像你親爹，真是老祝家的孬種。

這種話，當然得老祝也在一旁親耳聽著才有意義。

誰知道龔阿姨不放心老伴，怕老祝鎮不住場子，又被繁星親媽欺負，繁星媽多厲害的人啊，沒事都敢打電話把自己罵個狗淋頭，老祝那麼老實，被前妻生吞活剝都不夠，所以龔阿姨堅定堅決地帶著小孫子，陪老祝一起到繁星媽住的酒店來。龔阿姨振振有詞：“要敢打你我還能在旁邊攔著點，攔不住我還能報警，我要是不在，你被打死了我都不知道。”

老祝是被收服了的，老婆說一不敢說二，只好帶著和小孫子一塊兒來了。

繁星媽下樓一看，好麼，竟然連狐貍都帶來了，這是一家子齊心要來對付我了，立刻打電話把老賈也下樓。

兩邊這樣擺齊了人馬，所以當繁星走進大堂時，就看到氣哼哼的親爹親媽，一如既往像烏眼似的互相瞪著。

繁星心道不妙，連忙問大堂經理：“中餐廳有沒有安靜點的包廂？”

怕在大堂鬧起來，人來人往的，那豈不難堪。

大堂經理說：“抱歉，我們是東南亞風格的餐廳，沒有完全隔音的包廂。”

繁星心里一咯噔，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舒熠在后問：“那有沒有會議室，要一間安靜的會議室。不用太大，容納十幾個人的就行。”

繁星萬分激CEO的急智，心想不愧是我P大的天才師兄啊，竟然能想到租用酒店會議室。

會議室當然有的，大過年的，也沒誰跑到三亞來開會。

繁星媽萬萬沒想到繁星竟然還帶了個男人來，冷眼打量，不清舒熠的路數，所以一言不發。舒熠倒坦然，自顧自拿出信用卡，去商務中心辦理租用會議室的手續了。

繁星只覺得自己親媽眼里嗖嗖地能飛出刀子，簡直要在舒熠背影上扎出無數孔來，連忙說：“媽，我們去樓上會議室說吧。”

話音還沒落，就聽到不遠有人驚喜地說：“哎呀！繁星！這麼巧！”

繁星回頭一看，竟然是老宋。他穿著泳披著浴巾，頭發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活像剛洗完澡還沒吹干的大金。

老宋這喜出外，連忙上前跟打招呼：“你怎麼在這兒呢？”

繁星心想怎麼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不夠的麼？

繁星說：“我媽媽住這邊酒店，所以……您怎麼在這兒呢？”

老宋眉開眼笑：“我陪我爸媽住這酒店，剛游完泳打算回房間去，結果就看到了你！要不說就是巧呢！這是阿姨吧？繁星，介紹一下啊？”

繁星只好對自己親媽介紹：“媽，這是我們公司宋總。”

老宋趕在浴巾上手，然后出手來想握手：“阿姨您好！您真年輕！繁星長得跟您真像！”

繁星媽一聽說這是公司老總，整個人就炸了。

指著老宋的鼻子就罵：“黃鼠狼給拜年！沒安好心！你以為你開個公司當老板，就能覬覦我兒！我們家繁星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兒，絕對不給有錢人當二！我告訴你！你甭想騙年輕不懂事！你敢欺負我兒，我跟你拼了！”

老宋被這劈頭蓋臉一頓罵都罵暈了，繁星連忙攔在中間：“媽！媽！您誤會了！您弄錯了！”

老宋更著急：“哎！阿姨！什麼二啊！我單啊！我連朋友都沒有啊！”

繁星媽正罵得痛快，一時剎不住，好容易狠狠了口氣：“你單？”

老宋像小啄米般點頭：“是啊！我本科畢業就出國念博士，在國待了好幾年，我們學校中國生特別，想找朋友也找不著啊！回國后就創業，忙得要死，繁星知道的，我們天天加班，我絕對沒有朋友！”

繁星媽瞧了他一眼：“你國留學的？”

老宋驕傲地說：“伯克利，阿姨您聽說過嗎？”

“聽過！我還去過呢！”繁星媽忍不住瞟了一眼前夫老祝和龔姨，開始夸耀，“去年夏天繁星出的錢，給我們報名的旅行團，讓我跟叔叔去國西海岸玩，路過伯克利，導游說時間不夠了，不進校參觀，還說這學校特別好，跟斯坦福一樣好！”

老宋趕糾正：“阿姨！我們專業排名比斯坦福高！”

繁星媽卻問：“你真沒朋友？”

老宋拍著脯保證：“真沒有！”

繁星媽思索了兩秒鐘：“那讓我考慮考慮！我再跟繁星商量商量……”

老宋喜出外，繁星卻急了：“媽！不是……這……他……”

這什麼事啊！

正著呢，舒熠回來了，老宋一見他，倒有幾分意外：“舒熠，你怎麼在這兒？”

舒熠不聲，隨手拍了拍他的肚子：“你住這酒店？趕上去穿服，看回頭著涼了。”

老宋肚子上全是水，站在大堂里被空調吹了這麼久，確實也覺得冷，咧一笑：“那我先上去穿服，阿姨，晚上我請您吃飯！大家一起啊！繁星，我待會兒給你打電話！”

舒熠說：“電梯來了，趕上樓吧，多不禮貌啊，對士們著。”

老宋覺得舒熠說得有道理，可不麼，繁星那麼細的一個人，還有未來的丈母娘也在呢！看旁邊一圈人，或站或坐，有男有有小孩兒，沒準都是繁星的親戚，自己披著浴巾淋淋地站在這兒，可不是太不禮貌了麼。

電梯來了，他就吐了吐舌頭，趕鉆進去了。

舒熠三言兩語打發走了老宋，然后問繁星：“去會議室？”

繁星覺得親媽剛才已經差錯沖著老宋嚷嚷過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估計戰斗力已經釋放得差不多，最糟糕的局面都應付過去了，還怕什麼呢。

一進會議室，繁星明顯放松了許多，會議室是的主場嘛，決定把這當一場特別難搞的協調會，開會時什麼場面沒見過，那幫技宅男熊起來的時候，好幾次都讓以為要打群架呢，結果還不是嚷嚷一陣，每個人沖上去畫圖，寫公式，試圖說服對方。

但萬萬沒想到，舒熠真的一上來就對所有人說：“大家好，大家都是繁星的長輩，我自我介紹一下，我舒熠，繁星的新男朋友。”

繁星媽驚呆了，繁星也驚呆了。最后還是龔阿姨問：“你是繁星新男朋友，那……那剛才那個宋總呢？”

舒熠說：“哦，老宋他確實是想要追求繁星，這不有我在，他的努力都白費了嗎？”

繁星媽終于反應過來：“可他是伯克利啊！”

舒熠輕描淡寫地說：“我普林斯頓，阿姨，普林斯頓也不差啊。”

繁星媽想了想，確實啊，普林斯頓也有名的。何況這個呢，還長得比剛才那個宋總更帥呢。

只有繁星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然而你輟學了，并沒有畢業。

舒熠說：“老宋人是不錯，但他睡覺打呼嚕，阿姨，繁星睡覺多輕啊，有點靜就醒了，要是將來的老公睡覺打呼嚕，能睡得好嗎？是革命的本錢，要睡不好，就不好，從本上來講，這就不行嘛。”

繁星媽不知不覺就點點頭。

繁星五雷轟頂，心想要是顧欣然在這兒就熱鬧了，顧欣然一定會扯著眉弄眼：“你老板怎麼知道老宋睡覺打呼嚕啊，他們倆是不是睡過啊？！”

繁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后就變了CEO與所有人相談甚歡，繁星媽跟CEO大談國風景，相見恨晚的繁星媽聽取建議決定明年一定要自駕西。繁星爸跟CEO討論怎麼釣魚，兩個人一直從河魚應該用什麼餌，討論到怎麼去阿拉斯加釣鮭魚。CEO連龔阿姨和賈叔叔都照顧到了，連那麼不善言辭的賈叔叔都跟他津津有味地講怎麼做好吃的辣子。最神奇的是嬰兒車的小寶寶睡醒了，還沒等龔阿姨著心肝寶貝抱起來，先著CEO咯嘰一笑，咧歪了。

真真是皆大歡喜，除了繁星。

繁星媽握著舒熠的手，說：“繁星我就給你了，脾氣不好從小被寵壞了，你要多擔待些……”

繁星爸站在一邊連連點頭。

繁星大急：“不是……媽……那個……”

舒熠不聲拖住的手，說：“謝謝阿姨！”

繁星爸則說：“晚上一起吃飯，我們好好喝兩杯！”

繁星趕阻攔：“不，爸，那個……晚上我……我還有事！老板找我有事！”

繁星求救似的著舒熠，舒熠若無其事點點頭：“對，晚上繁星的老板要跟開會。”

繁星媽說：“大過年的，還開會？”

繁星只好繼續撒謊：“我們公司那不是在國上市嗎？國人不過春節的。”

繁星媽接了這個解釋，卻不由得抱怨：“你們老板也太不像話了，他自己工作狂，還拉著你大過年的加班！怪不得找不到朋友！活該他單！”

繁星明知道對號座以為老宋是老板，但當著舒熠只好假裝沒聽見，說：“媽，我該回去了！一會兒老板要找我了。”

舒熠還在那里客客氣氣地跟大家道別，繁星媽瞅機會把繁星拖到一邊，叮囑：“這個小舒比志遠長得帥，人也比志遠好相，好好把握！”

繁星哭笑不得：“媽，不是，這個……我其實跟他……”

繁星媽神地一笑：“其實你還沒有想好對不對？媽什麼都看出來了！”

繁星挫敗地想，回頭真得和CEO好好聊聊，他這麼不按常理出牌，這局面自己該怎麼收拾啊。

繁星媽說：“別裝啦兒，人家都知道你睡覺輕了，你這麼傳統的人，不喜歡怎麼會跟他……人，是最誠實的！”

直到上了直升飛機，繁星還在五雷轟頂中，被親媽雷得外焦里，實在是無言以對。

飛機飛到一半，碧藍的大海就像一匹無邊無際的綢子，鋪陳在視野的盡頭。繁星想到這幾天發生的各種事，沒料到父母愈加誤會重重，攪局容易，收場難。舒熠又是老板，技宅男不通人世故，哪里知道那里一地。

繁星深深嘆了口氣，心里還在琢磨待會兒怎麼跟老板談這件事。

忽然耳機里傳來舒熠的聲音。

“嘆什麼氣。”

繁星只好言不由衷地說：“夕真。”

正是傍晚時分，西斜的太照在海面上，波粼粼，萬點碎金。

舒熠忽然說：“帶你看樣東西。”

繁星有點蒙，直升機已經掉轉方向，朝著茫茫大海飛去。

也不知飛了多久，直升機做出了一個盤旋作，當再次掉轉方向的時候，舒熠指向斜前方。

“你看！”

萬道霞正照耀著遠的海岸線，狹長的沙灘被鍍上一層淺淺的玫瑰，海岸不遠有一座島嶼，夕拉長了島嶼的影，兩道蜿蜒的海岸線匯著尖岬，因為角度和線的原因，那倒影變了巨大的心型，泛著粼粼的波，在漫天晚霞的映襯下，變幻莫測。

繁星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飛機懸停在空中，螺旋槳呼啦啦響著，太很快地落下去，那顆心變得越來越瘦，越來越尖，越來越長，最終匯了一道長長的流，夕有一半沉了海中，那些波流著，散開去，漸漸變了細碎的金點，跳躍在浪尖。剛剛那一幕好似夢境一般，再也不見。

直升機重新掉轉方向，回到正確的航路。

舒熠說：“只有幾分鐘能看見，這是我偶然發現的。”

一直到下飛機，繁星都沒有再說話。

吃過晚餐，繁星糾結了半晌，最終走到舒熠那邊去敲門。

“請進。”

舒熠正坐在臺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藤幾上，旁邊還放著一杯咖啡，不知道是在回郵件還是在看圖紙，看進來，就闔上筆記本。

繁星糾結地開口：“我們談一談吧。”

舒熠很放松的樣子：“好啊。”他問，“你要喝什麼嗎？咖啡？茶？”

繁星其實很想來杯威士忌，酒壯慫人膽嘛，但搖了搖頭，坐下來，很真誠地說：“舒先生，謝謝您今天幫我解圍，可是這個方法對我而言，其實有很大的困擾……”

舒熠擺出一副我正在認真聽你繼續的模樣，繁星卻糾結著不知怎麼往下說。

“您這麼做，我不知道是出于……”

繁星一句話還沒說完，手機突然響起來，一看號碼是老宋，頓時覺得尷尬，只好說：“不好意思舒總，我先接個電話。”

老宋的聲音在電話里也是興高采烈的：“繁星，不是說好晚上一塊兒吃飯麼？阿姨住哪個房間？要不要我上樓接你們？”

繁星冷汗都下來了，支吾著說：“我在舒總這邊，晚上我開會呢。”

老宋納悶：“開會？開什麼會？舒熠找你開會干嗎？他要開會也應該找我啊！”

繁星說：“宋總，還要開會，我先掛了啊！”

繁星狼狽地掛斷電話，舒熠坐在躺椅上，很逍遙的模樣：“這就是原因。”

繁星張口結舌。

舒熠說：“老宋要追你，這就是我多管閑事的原因。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也是個很好的書，老宋

要是跟你談結婚，最后你一定會辭職的。從自私的立場來講，我實在是不愿意失去像你這樣的書。而且，你跟老宋真的不合適，你們倆都是好的人，走到一塊兒要是分手，就會有人傷，我不愿意看到這種事發生。”

繁星想了想，這似乎勉強解釋得通。

繁星趕向老板表態：“就算結婚我也不會做全職太太，我還是要工作的。”

開什麼玩笑，養活自己是最基本的目標，這麼嚴重缺乏安全的人，實在沒辦法想象自己不工作，靠別人養活。

舒熠看了一眼：“你還是有考慮老宋？”

繁星連忙說：“沒有沒有，真沒有，我不喜歡他那樣的。”

舒熠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問：“那你喜歡哪樣的？”

繁星一時答不上來，只好胡搪塞：“其實，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以前，我認為自己喜歡我前男友那樣的，大學同學，知知底，人也純粹。現在……”

嘆了口氣。

人長大了，可不就復雜了。或者說，離開學校那個單純的環境，可不就變了。

和志遠還是模范呢，這幾年每年同學聚會，都有人問他們倆啥時候結婚。也曾經很篤定地想，這輩子就是這個人了。

可是沒想到只是瞬間，就變這樣。

舒熠伏在欄桿上，似乎出神地看著不遠墨黑翻滾的海浪。

“繁星，你別誤會，我其實是想幫你。”他并沒有回頭，看著大海，慢慢說，“我在國的時候，有一陣子好窮好窮，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有個孩子，很善良，每天都給我買午餐，悄悄地放在我桌上。其他人看到了，就起哄說一定是暗我。落落大方地說，是呀，只不過我不是暗，我是明啊，我就是喜歡他，又怎麼樣？”

他說：“那時候我也是這樣以為的，所以雖然困難重重，雖然好像是在絕境一樣，可是從來沒有失去過希。因為有人這樣明磊落地大聲說，我就是喜歡他，又怎樣？”

他注視著星下翻卷的海浪：“有人，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資本。赤手空拳的時候，也不會怕。”

繁星過了好久，才問：“那……”

舒熠仍舊沒有回頭，但他笑了一笑：“過了好久好久我才知道，其實并不我，只是覺得那時候應該這樣說，因為那時候我又驕傲又敏又脆弱，只有這樣說，才有立場來幫助我，而我也不會覺得之有愧。”

繁星長長地出了口氣。

繁星說：“真是一個好人。”

“是啊。”舒熠終于轉，靠在欄桿上，“所以今天我幫你，希你不要覺得尷尬，你跟我講了那麼多事，其實我就覺得，他們都不夠你。比如你的前男友，他足夠你的話，這些蒜皮的事本不會為你們分手的理由。還有……”

舒熠輕輕地說：“在父母面前，如果有一個人足夠你，你也會有更多尊嚴。”

繁星忍不住熱淚盈眶。

因為這份激，還沒等新年上班，繁星就下單了全新的咖啡機，還預定了新的咖啡豆，雖然舒熠大年初五就飛往國出差去了。繁星在三亞機場送走父母，也直接飛回了北京。

假期猶未結束的北京，還有節日式的空曠，地鐵里空空落落，環線上車輛稀疏，通便利，到哪兒去都方便，整個城市都仿佛冬眠還沒睡醒。

繁星在租來的屋子里大掃除，本來跟一個朋友合租，但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那個朋友搬出去跟男朋友住了，繁星算了算房租，覺得自己能負擔得起，清靜慣了，怕再找室友相不來，也就一個人奢侈地住起了兩居。

空出來的那間房也朝南，繁星在屋子里鋪上了厚厚的地毯，天氣晴朗的時候就坐在窗臺前看書，或者跟著網上教練課做瑜伽。長年累月地坐在辦公室，肩頸總有點不適。

晚上的時候，一個人抱著零食看鬼片。

顧欣然偶爾來探，總是羨慕：“你這狗窩真舒服，哪天我要是流落街頭了，你一定要收留我啊！”

繁星滿口答應。

顧欣然是繁星的高中同班同學，績一貫比繁星還要好，高考的時候卻發揮失利，去了傳大學，因為同在北京，所以大學四年放假總跟繁星一塊兒結伴回家，兩人自然而然了好朋友。畢業后顧欣然進了新工作，每天起三更睡五更，辛苦得不得了，但樂在其中，因為從小就熱祖國的八卦事業。

顧欣然把年假攢到接著春節假一塊兒休，所以去了厘島，還沒回來。

繁星覺得好的，一個人花了兩天時間，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得清清爽爽，還趁著人去花市，買了兩盆綠植，將室點綴得春意盎然。

畢竟新的一年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