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籠中黑孩

男孩看著他們還沒離開幾步，忽然發覺天旋地轉，原來整個人連同那籠子被人販子抄起來扔在石墩子上，隨即賣起來：這個誰要？！

有人立即問：這是個什麼玩意？

人啊！人販子用破布爛衫包扎了手上的傷，還不忘繼續兜售活，買回去當家奴，砍柴喂馬全都行，這個便宜，四十錢您就拿走！

四十錢？！買個孩子？還這麼瘦？！你還說便宜？！四十錢能賣頭好驢子了！

可別小瞧他，這孩子力氣大得很，可比一條驢子厲害，我帶著他過沙漠的時候，一匹馬帶著包袱都陷進流沙里面去了，是被他拉上來的一只手！

以后你別當人販子了！你說書去吧！忽悠得還真像那麼回事兒呢！眾人又笑話他。

人販子這一回可是真急眼了，跳起腳來：這回不讓你們見點真格兒的，你爺爺我以后也不來這鬼市了！這就拿起一三指的鐵倉朗一下敲在鐵籠子上，火星四，人販子哈哈大笑，那本來準備離開的年人與他的同伴看到這一幕也折返回來。

男孩本來就剛剛睡醒，剛剛在年人的肩膀上捉蝴蝶的時候還迷糊著，忽然被扔到這石墩子上狠狠地弄神了，一直在這低矮的籠子里面團著了委屈，被那鐵和火星刺激，霎時氣上涌癲狂起來，嚨里發出低吼，咬牙切齒，瘦的雙手抓

著鐵欄桿用力搖晃，那籠子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眼看就要散架了的樣子，買家們見這熱鬧都有些興了，人販子撇著笑：還沒完呢。說罷便揮起那鐵子照著男孩的手指頭下去，誰都想這一下子男孩的手指頭恐怕就得碎了吧，誰知那夾著風拍下來的鐵子竟被男孩出來的手一把抓住，他再一用力，鐵子的一頭兒竟像個面做的一樣被他給掰彎了。

眾人起好來，也有人問：這是個野東西吧，拿回去怎麼訓服？哎哎哎，瞧他那樣，你現在都制服不了他！

人販子哼了一聲：我制服不了他？我制服不了他可怎麼把他帶到這里來了？那，有心買的都看好了，這家奴啊，跟畜生一樣，這麼就收拾了

他說著從旁邊的火堆里夾了個燒紅的炭塊，這就要燙在男孩的手上忽然一個人飛上來，一腳踢在他心窩上，人販子眼睛一花，又坐地上了，剛要發作，覺得自己似乎沒事兒，起來就吐了一口，顯然今天不是他的好日子，了一下，他眼前的正是那頭上包著金袱巾的年公子。

干什麼你？！

這小孩我買了，你若壞了他的皮，可就算我的了。那，錢你接著，把籠子打開，把人給我放出來！

年公子扔了錢過來，人販子接住，心里仍有不甘，高聲喝到：這人你買了，你踢我心窩，傷我吐

怎麼算？

訛詐我呀？年人面帶微笑，我有錢賠，只是你不配！

人販子大怒，了刀便向年人砍下去，可是對手形靈，左躲右閃，毫發未傷，還有空說笑：喲，就這點能耐也敢來見世面？我踢你心窩都是輕的，

剛才就該把你手廢了！

人販子：啊果然是你用暗傷我！哪里來的賊廝鳥，我要你命！

人販子大刀橫飛，年人跳來跳去的躲閃著，甚是靈活，看熱鬧的眾人還有人為他好，年人原本不真格兒的，就這樣被鼓了，有心要顯擺能耐，忽然將袍子上束的帶子了下來，右手上一抖，韌的腰帶竟了一把寒凜凜的寶劍，人販子恨得眼睛紅，這就要撲上來，年人的耐就此也到了頭兒，再不想躲開戲弄了，直順了劍尖兒，直向那人販子刺了過去！人販子橫刀去擋，可那本來十分堅的鐵大刀上年的劍卻似了紙，了干草，啪地一下被破了個碎，眨眼功夫，年人的劍尖兒直奔自己眉心來了，人販子連求饒的時間都沒了，只得閉上眼睛認命了

這時，年人的同伴說話了，聲音冷冷卻是在替人求：一個做買賣的，你當真要他命？

那勸告是輕描淡寫的，可是劍停住了，人販子早已經嚇得目瞪口呆，渾，坐在地上起不來了，年人收了劍鋒，仍是笑

嘻嘻地：你呀，我饒了你，讓你小子見見厲害，管你胡子什麼的，可別再不把人當人了

遵命，遵命

那，錢我付了，籠子里那孩子我能帶走嗎？

我給您把籠子打開人販子這就要起，卻發現自己腳本就起不來了。

年人哈哈大笑：瞧你那副慫樣，費什麼勁？！回揮起那劍，人販子大：可別！來不及了，那鋒利無比的劍劈下來，只一下，鐵籠子欄桿碎了六七道，里面的黑男孩仿佛等了很久，瞬間猱而出，了那鐵籠，他展開，像一只虬結力充沛的小鷹，下一刻就已經騰而起，攀著凸起的山石，向上直直地竄了數丈。

年人嚇了一跳，說話都結了，回頭看看一直坐著沒起來的人販子：哎哎哎哎呀，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呀？怎麼會飛呀？

人販子才委屈呢：不會飛，會跳，跳的可高了，我讓你別，別放他出來，你不聽我的呀！這下好了，你可逮不著他了我告訴你，他在你手里跑了的，我可不退錢

攀在巖石上的小黑孩回頭看了看年人，像是要謝謝他搭救，又居高臨下地像是嘲笑他的無知大意，冷冷的夜風吹過鬼市的懸崖峭壁，吹過每個人的旁，隨后那小黑孩仿佛借著風力而起，越跳越高，幾下子便在眾人的視野里消失了。

眼

睜睜看著那籠子里的小黑孩走了，自己不僅收不了他當家奴，連個謝字也沒得到，年人頗為憾，將劍收回腰間，低頭嘆了一口氣。

他同伴上前幾步道：再不辦正經事兒，這天就要亮了

年人立即點點頭，那一點點小憾轉眼間就消失不見：走！

人年輕年可不就是有這點好，總惦記著有更好看更好玩的東西在后面等著你，錯過了什麼也都不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