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出本樣

話說遠安把那小黑孩領回家中，把夏叔老媽媽石頭小玉還有一眾家奴都給唬了一跳：這是個什麼玩意呀？小主子又把什麼往家里弄呀？遠安一邊喝水一邊解釋不是猴，真不是猴，你們趕快燒水用皂把他洗干凈了看呀！

家里好幾個小廝一起忙活，足足用了三大鍋的水，才算把這孩子出來原型。待他扎好了頭發，穿好了短袍子小褂子被送到遠安跟前，真個似換了一個人：但見他圓圓臉龐，彎彎眉，一雙眼睛似寒星閃亮，睫卷卷活像小貓，鼻子尖往上翹，兒厚嘟嘟的像銜著珠子，自己被遠安打量著也打量著遠安，想看又不太敢看，兩只手自己前襟，又想一旁邊的件，就是一副心里沒底的樣子。

遠安看了他本樣，里面就像吃了顆花生餡的湯圓一樣，就覺得順順的，甜甜的：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呀，五里每一都小小的，巧巧的，線條完流暢，是宮里面畫工筆的師傅最心的杰作。洗干凈了他也是黑，可是細皮的，紅彤彤的兒從臉頰上出來，那是脈長得好。遠安走過去，離近了比量一下，他直了，卻比還高了個腦袋尖兒，遠安上手就掐了掐他臉，小孩晚一步捂住了臉，吃痛了看，看也不說話。

遠安又好奇又高興：什麼？幾歲了？從哪里來的？爹娘是誰呀？吃過什麼，

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呀？

小孩沒回答。

遠安更樂了：不知道是不是？以上這些都不知道是不是？拍手笑，那是最好了，知道了，我還得給你送回你爹娘邊去。不知道，你就留我這兒了！

小孩還是沒回答，蹙了眉頭看遠安。

啞呀？遠安明白了，啞也沒事兒，我只把你當個小貓兒來養。話說遠安這人從小是沒在娘前養大的，從來沒習過則訓，也不懂什麼地位尊卑，男有別，見到什麼好看好玩的東西就喜歡弄弄，見那小孩實在是黑里紅，俊俏可，心里面就像喜個小狗小貓一樣喜歡的不得了，里說著話，兩只手又上來想要拉一拉他圓圓厚實的耳朵。

說時遲那時快，那兩只手還沒上去呢，小孩一下子就又不樂意了，一下子就把遠安推地上去了，遠安本來就腳踝有傷，倒在地上，霎時疼得呲牙咧。

石頭等幾個小廝正從外面端了食進來，見小孩這麼不識好歹立時就翻臉了，擼袖子上來薅他脖領子：喲，小賊，跟誰撒野呢？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知道這是誰嗎？收你住，給你洗澡，穿上好服還敢推主子，你找揍吧！

說完了幾個人就要圍起來圈踢，遠安趕快爬起來把他們攔住：莫要手，莫要手！他突然使子，十有八九是因為我說他是啞，大不了我以后不說了便是他剛來

，還不懂規矩，你們可別難為他。

遠安說完便把穆樂拽過來，自己親自將餐盒里的東西一樣樣地拿出來給他吃：那，你肚子了吧，快來快來吃吧。可勁兒吃！

那小孩也沒客氣，不管不顧地大嚼大咬起來。

遠安到一邊，拉了夏叔吩咐：住安排好了？

回小主子，工人房沒有鋪位了，馬廄旁邊有值宿的小屋，讓他先在那里住下。

嗯。那里暖和干凈，倒也不錯。遠安道，把被子鋪蓋弄好了？

您放心吧。

遠安說罷回頭看看那小孩，他吃的正香，掩口一笑就走了，不知道男孩放下里的兒，好好地看著的背影。

話說遠安還有事兒忙著，拿著如月的下了地庫，將那玉石簪子給地庫里面的先生看，將自己怎麼好不容易找到的，怎麼差點被人搶去的，又是怎麼眼睜睜地看著刺客跳進了尚書令裴大人的府苑里面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遠安說的緒激，手舞足蹈，卻見這位先生拄著頭背朝著半天不響，遠安納罕，繞到正面一看，他睡得鼻涕泡都出來了。遠安大怒，隨手在旁邊抄起一個什麼就敲在他腦殼上，先生立時就醒了，吃痛捂著頭還不知道自己被打：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

遠安道：你看你睡得，腦袋撞了桌子都不知道！

是嗎，我是撞到桌子上了？那你手

上怎麼抓著我的旱？先生還糊涂著。

遠安一見，可不是，自己抓起來打人的就是旱，當下放在一邊笑著說：我給他撓撓轉轉眼睛，又發脾氣，你可真是，我這急得要命，想找你拿主意呢！你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先生著自己頭，蹲下在屜里面找東西，像是跟遠安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找我拿主意把我當什麼了？當我是神仙我怎麼就什麼都知道？被殺手追又怎麼了？活著就算是你好運氣再說了，都知道耗子在哪里了，不會蹲在門口守著？他們跟蹤你，你不會跟蹤他？

幾句話被遠安聽見了，仔細想想，像是被點化了，真的明白了些什麼，轉回了往外走。

喂！那位先生在后面喊。

遠安回過來，接過他拋來的一個沉甸甸的小盒子：這是什麼？

跌打損傷的藥，你不是傷了踝骨嗎？上就好。

哦，謝謝您。遠安長手臂，遠遠地拜了一拜便離開了地庫。

先生搖搖頭：要不怎麼辦？孩子說到底心眼不壞，已經這麼蠢了，我還能眼睜睜看著你再瘸了嗎？

遠安回了房，打開傷一看，腳踝又紅又腫，清洗之后涂上那位給的藥膏，只覺得清涼，沒一時便消了腫，一盞茶的功夫就疼痛全無，恢復如初了。心里不贊嘆，地庫里的這位還真有些能耐，這人說的話也對，我呀，就照他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