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6）再訪千端閣

仆人離開，房間里只剩下了賢雅與星慧兩人。從地上拾起彩禮單子，好好地折好將它還給了賢雅：我知道為了我們的親事，府上必定是全力辦，可是那些珍品寶什麼的，我從小也見著玩著，多的是了，倒不那麼放在心上。

這話讓賢雅著急了：郡主不稀罕？那您想要什麼？說于小可，管是天上地下，我自然找來給您。

星慧回頭看看賢雅，見他急得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自己看，當真是一副誠心實意的樣子，便緩緩說道：公子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我從小就喜歡收藏佛珠，自打跟隨國師修習佛經之后，就更是偏于此。什麼珍貴東西好玩意，說到底，在我這兒都不算什麼，可是若是得到一串，哪怕是一枚好珠子，才我真正地喜歡。

聽說起珠子，賢雅微微離開，轉過去，擺弄起來旁邊的琴弦。

星慧起，跟在后面：我聽說，公子有一顆珠子，來歷有趣的，是嗎？

賢雅沒有吭聲。

聽說當年三藏法師圓寂之時曾留下一串佛珠，慈恩寺大火，那串佛珠散逸了，九顆珠子各自不知去向，我聽說機緣巧合，公子您得到一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星慧還沒說完，賢雅大笑起來：三藏佛珠這個傳說我從小也聽說過，郡主您還真的信？哈哈哈，沒有，郡主，我哪里會有那樣的靈？您看這樣好

不好：我讓人尋來最好的珠子，帶去慈恩寺讓高僧們開祈福，再將它們獻給郡主，您看好嗎？

星慧笑笑：既然如此，那樣也好。

轉過，人的笑臉霎時便冷若冰霜，要用別的辦法讓他就范了。

這一天傍晚時分，酒窖和屠戶又照常給千端閣送來最好的酒和食，廚師們驗貨，計劃著要用什麼招待晚上已有預定的波斯客人，小廝們把廳堂軒榭打掃得干干凈凈，有人掛上了紅彤彤的新燈，那是做宮燈的師傅特意為千端閣定制的，麗的歌姬和舞娘們梳洗打扮好了，在跟著師傅學習新曲，他教們唱：浮世飛花，春風里無牽掛；流年燈影，靜夜里有人家

千端閣的一切仿佛仍同尋常一樣，只是鴇母張媽媽在自己的房間里仿佛熱鍋上的螞蟻，焦灼不安。

一個人推門進來，張媽媽見是他，嚇得發呆，渾哆嗦。

那人卻是和氣的：媽媽這是在干什麼？您這是在收拾細，打算要走？

張媽媽道：沒有，沒有，就是清點一下。清點一下。大人我聽說，我聽說李貴沒死，讓府給抓去了，有這回事兒嗎？

那位笑了笑：我當什麼事兒呢。媽媽不是沒有經過事的人。多大的風浪我們都過來了，這麼點事兒你就怕了？坐下坐下。

張媽媽不肯做，反而上前一步：不會真的，真出什麼差池吧？我們可都是一條繩

子上的螞蚱

那位擺擺手：媽媽不要擔心，一切還都在我的控制中，你還要幫我再辦一件事。這件事辦完了，我自然對您有好的安排。

這位低聲授意，老鴇明白了，惴惴不安地點頭，同鬼市的那個侏儒一樣。

他究竟是誰呢？

夜時分，千端閣大船華燈亮起，客人們魚貫而。一隊波斯客商意興盎然，可是落在后面的兩個被人拖進了巷子里，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了他們的服，扮他們的樣子，混進了波斯人的隊伍里，那正是趙瀾之與遠安，二人就這般喬裝打扮上了大船。

小男孩一直跟在他們的后面，見這般也想如法炮制卻也沒個同伙配合，正一籌莫展呢之際忽然被人拍肩膀，回頭看卻是船上的雜役，那人當他是個同事便道：哎，別在這兒懶，把這幾桶酒給我搬上去。小孩依言照做，就這般也上了船。

話說遠安與趙瀾之與一眾波斯商人進了包廂，還沒坐穩，就有數個舞姬魚貫而，陪酒唱歌好不熱鬧，遠安與趙瀾之作勢飲酒作樂，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況。一個綠子琴唱歌，趙瀾之一副意興盎然的模樣，子便靠坐在他的懷里。

遠安暗中側目：哼，原來也就是一個登徒子借口辦案，實則自己快活

未幾趙瀾之從懷中掏出一枚金錠子塞在那歌的手里：那，這是爺爺賞給你的！歌捧著金錠子，高興非常：我去給爺爺拿酒來！

歌掀了簾子離開包廂，回頭把手里的金錠子給了老鴇張媽媽，這是大錢，不敢藏的，稟告說是里面胡商給的，那，就是那位。老鴇把那金錠子拿起來，看了看，咬一咬，生氣了，掀了簾子進來，臉上堆著假笑，一屁坐到趙瀾之與遠安中間：大爺好。我來賠個禮，我們招待不周。

趙瀾之明知故問：蠻好的。沒有不周呀。

張媽媽端起酒杯：這酒您喝的好？

趙瀾之答：好酒。

張媽媽問：姑娘們伺候的好？

趙瀾之答：好姑娘。

老鴇忽然發作：我這的酒人都是真真好貨，爺爺你為什麼拿著假的金錠子來糊弄我呀？以為我們千端閣沒見過真的是吧？！

趙瀾之朗聲大笑，余里看著遠安，遠安也配合著大笑，非常開心：我說你果然沒錯，不把這假的拿出來，怕是媽媽也不肯出來跟我們見個面說句話吧？

老鴇愣住了：什麼意思？

趙瀾之眼，遠安打開手里的小箱子，里面竟是滿滿的金錠子，遠安拿出來一個遞給老鴇，在眼前轉一轉：您看看我這金錠子是真還是假呀？

老鴇拿過來，著：真的，這可是真的。兩位爺爺要什麼酒食，什麼姑娘，我都給您好好備上！

遠安啪地把箱子合上，老鴇好懸被夾了手。

趙瀾之道：我來這里不是要什麼酒食娘的！我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