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佳意覺得經過這兩天的相以后和戚楊親了很多，他就知道，他新同桌是面冷心熱。以前多還有點怕他，如今也不怕了。這是他在這里到的第二個朋友。

“你那個鋼筆，我昨天找人修好了，開學了我拿給你吧？”

“不要。”

“修好了……”

“說了不要了。”

說了不要的東西，再要，合適麼？

戚楊不知道，索就不要。

陸佳意卻聽岔了，因為戚楊聲音冷，他以為說的意思是，都說了不要了，怎麼還問。

他有點尷尬，就不再吭氣。上淡淡的薄荷味，在秋風里微微散開，手里的野花金黃。

“你留著用吧，”戚楊說，“我筆多得是。”

“哦。”

戚楊了……算了，他真的不會與人打道。

桂花里要比幸福里近一點，戚楊把釣的魚都給了他，陸佳意卻不好意思都要：“我家里人很的，吃不了多魚。”

戚楊就想起江說的他父親早早就去世的事，說：“你可以養在池子里。”

他最后還是把今天釣的魚全都給了陸佳意。

陸佳意回到家里，便把那些魚都倒進了水盆里，野生魚生命力就是強，條條都活蹦跳的，勁兒特大，撲騰他一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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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太太正坐在席子上被子，見戚楊回來，便扶了扶老花鏡問說：“又釣了一天魚？”

戚楊將手里的東西放到院子里的一角，“嗯”了一聲。

“好不容易周末休息，你也做點別的，一到周末就跑去釣魚，家里水缸都快裝不下了，我中午才剛送隔壁你劉大娘他們家兩條。”見戚楊不搭話，便又問：“今天又釣了幾條？”

“四條。”戚楊把空桶掛到墻上，說，“送人了。”

戚老太太愣了一下，趕問說：“送人啦，送誰了呀？”

“同學。”

戚老太太就更高興了，笑的臉上都是皺紋，問說：“你班里的同學麼，什麼呀，有空請他來家里玩呀。”

戚楊沒說話，直接進屋里去了。

戚老太太也不生氣，反而興沖沖地爬起來，穿上鞋去水桶那里看了看，水桶果然是空的，漉漉的，沾著些許魚鱗，腥味還大的。

戚老頭正好回來了，手里拿著個收音機，在唱戲曲《何文秀》：“行過三里桃花渡，走過六里杏花村。”

“老頭子，過來，跟你說個事。”

戚老頭調小了收音機的音量，走過去：“啥事？”

“戚楊好像是朋友了，他今天釣的魚，說是都給同學了。”

“他那樣還朋友？”自己的孫子自己還是了解的，“誰得了他的脾氣。”

戚老太太聽這話生氣，就打了他一下，見戚楊拿了換洗的服出來，便了鞋，又在席子上坐下繼續被子，等戚楊進了浴室以后，才說：“我都愁得慌。”

戚老頭在旁邊坐下，說：“你愁什麼。”

“還能愁什麼……”戚老太太低了聲音，說，“一星期天就出去釣魚，也不說個朋友。越獨越獨，這死樣子以后誰得了呀，媳婦都娶不上！”

戚老頭就笑了，說：“不是你心的事，這事有他媽管呢，有錢還能娶不上媳婦？”

“錢錢錢，我看你就鉆錢眼里了，現在的小姑娘，你以為還那麼看重錢哪，劉家那小子大城市上班的，不還是三十多了還在打。”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戚老太太看了一眼，又嘆了口氣：“不完的心。”

“我看你是活該，他才多大點你就想這麼長遠。他媽那是一般的有錢麼，還拿劉家的小子比，我就不信了，就這一個兒子，將來公司不留給戚楊還能給誰。”戚老頭把收音機的音量又調高了，剛調高，就聽見外頭有脆脆的聲音問說：“戚楊……在家麼？”

戚老太太立即直起了，蹙著眉頭說：“你聲音別開這麼大，是不是有人在敲門？”

戚老頭把音量調小，就見大鐵門開了一條，出一張俊秀白凈的臉，個頭高的一個小伙子，黑子，白襯衫，那一個乖。

第18章 第 18 章

戚老太太和戚老頭一起刷刷站了起來。

陸佳意略有些不好意思，趕鞠了一躬，說：“我……找戚楊，這是他家麼？”

戚老太太趕爬起來穿上鞋，笑瞇瞇地說：“是是是，你找戚楊啊，他洗澡呢，進來呀。”

陸佳意這才進了大門，又朝戚家老夫婦鞠了一躬。

哎呀，這孩子真是有禮貌。

戚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陸佳意，第一眼看見陸佳意就特別滿意。

照的話來講，“一看就是好孩子，好學生。”

“戚楊剛回來，在洗澡，你等一會他吧。”戚老太太說著就朝浴房喊了一聲：“戚楊，洗快點，有人找！”

“不用不用，我來就是送點東西，”陸佳意說著就把手里的袋子給了戚老太太，“戚楊今天送了我好多魚，我媽說讓我也給你們送點，我們家自己做的，豆腐豆芽，還有點豆腐干……”

戚老太太笑瞇瞇地接過來，戚老頭說：“同學，進來坐會再走啊。”他說著又催：“戚楊，有人找，快點！”

他話音剛落，浴房的門就開了，戚楊只腰間系了個浴巾，著雄健頎長的上半和大長，漉漉地看著他。

陸佳意就笑了。

戚楊愣了一下，說：“你等會。”

他說完就又把浴房的門關上了。陸佳意也不好走了，就站在原地等著，見戚家兩位老人都在打量自己，就有些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不一會戚楊就穿好了服出來了，問：“你怎麼在這兒？”

陸佳意就又把剛才的話說一遍，說：“你們家好難找。”

幸福里和桂花里不一樣，桂花里還有個大門，但幸福里沒有，就是大片老的住宅區，面積大，巷子多到，房子像，就連電線桿上橫七豎八的電線看著都一個樣。他問了好多人。

“戚楊，帶你同學去屋里說呀，干站著干嘛。”戚老太太說。

戚楊從沒有接同學來過家里，了，就聽陸佳意說：“不了，我這就走了，我就是來送點東西。”

他說著又很有禮貌地微微鞠了一躬，戚老太太見他要走，趕說：“這就走了呀……戚楊，送送你朋友呀。”

戚楊便送陸佳意出了門，陸佳意說：“你趕回去吧，不用送，你穿這麼不冷麼？”

戚楊只穿了個T恤，一個大衩，趿拉著涼拖。

戚楊也就不再送他，陸佳意走路腰背也的很直，看著特別正氣。等陸佳意出了小區，他才回來。

戚老太太正在和戚老頭竊竊私語，見他進來立馬笑瞇瞇地問：“他誰呀？”

戚楊覺得老太太興的有點不正常，說：“同學。”

“關系好的？”

“同桌。”

“什麼呀？”

“陸佳意。”

“陸佳意……他們家賣豆腐的？”

“不知道。”

戚楊說完就進自己房間去了。戚老頭說：“該不會是豆腐西施的兒子吧，我記得男人姓陸。”

“是家的麼？”戚老太太說，“我聽說兒子出了名的學習好。”

剛才那孩子，一看就是個學習好的，十有八九沒錯了。

戚家兩位老人都很興，戚楊來這里大半年了，從來沒見他帶什麼同學到家里來，這還是頭一回呢。

戚楊子差，他們為親爺爺親都是不得不承認的，是真的差，已經不能簡單地用不說話來形容了，是差到古怪那種，從小子就怪，跟家里人都不怎麼親的。但是自己的孫子心不壞，他們也都知道，都盼著他能改。

倒不為了他日后娶媳婦什麼的，只是覺得他這樣過的太苦，活的沒個意思。

陸佳意回到家里，正上林秀英出門，晚上賣豆腐腦，大街小巷都要轉一遍。陸佳意要跟一起去，說：“一個小三車，用不著你跟著，我一個人忙的過來。魚我已經燉上了，等會你自己熱個饅頭配著吃。我走了啊。”

陸佳意見上了車，便在后頭推著猛跑了一下，三車一下子駛出好遠，車子都響了，風把林秀英的長頭發都吹起來了，就咯咯笑了起來：“好啦，回家去吧，吃完了好好做作業，這周末都沒見你寫作業呢。”

陸佳意氣吁吁地停下來，笑著看林秀英走遠，這才回了家。

從桂花里最里頭出來，蹬過一條街就到了大門口的商業街上，在唐三兒的海鮮店門口停了下來，剛停下，唐三兒就端了個碗出來，笑呵呵地遞給。林秀英給他盛了一碗豆腐湯，旁邊店里的老板娘笑著說：“英子呀，我看你們倆一塊過得了。”

“誰看得上他呢。”林秀英笑著把那碗豆腐腦遞給唐三兒，自己騎上三車，喊著：“豆腐腦嘞，熱騰騰的豆腐腦嘞。”

嗓門清脆。

太已經西斜，照著桂花里。

從桂花里出來往西走，就能繞過繁花里小區的大門口，那里有一段斜坡，林秀英從三車上下來，拉著往坡上走，瘦，每次經過這里都有些吃力，正拉著呢，忽然覺車子一輕，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個背著包的男孩子在幫推。

有人幫著推，車子一下子輕了好多，林秀英笑著回頭說：“謝謝你了小伙子。”

“不用謝。”那男孩子幫推到坡上才撒手。皮很白的一個男孩子，圓臉蛋，個頭沒家陸佳意高，眉眼有些不大和善，背著一個好大的書包。

一個小孩從繁花里大門里頭跑了出來，聲氣地喊：“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