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第二章,孤城兇將(二)

第二章,孤城兇將(二)昏暗的地窖,劉福被綁在了一柱子之上,滿臉的傷痕,他那原本就有七分討厭的臉孔現今被打的越加不堪目。一見司徒騰前來,像是見到了救星:「司徒老弟,你可得救救老哥……哎呦……」沒等劉福把話說完,一旁米德彪的掌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劫持上可是不赦的死罪,三位兄弟意謀反不?」司徒騰空著雙手,緩緩走近劉福,在微弱的燭下,一柄冒著寒的鋼刀正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司徒將軍,可知你我為何會困守孤城?」鋼刀的另一端,侍衛隊長戴安虎目圓睜的憤憤道。

「怎麼?難道其中還有貓膩?」司徒騰不解道。

「當然有!」一旁的米德彪大吼一聲,驀然揚起缽盂大的拳頭往劉福臉上就是一拳,這回力氣好似用的太大,那劉福還沒來得及喊疼,便被打得昏死過去,隻留下兩顆噴薄而出的牙齒先後掉在了地上,合著先前留下的鮮,不停地打著圈兒。

「要不是去年劉指揮懼敵畏戰,見死不救,致使程參將被瓦剌人圍殺於劉家中,我等何來今日之危局?」黑暗中又閃現出一張冷的臉孔,正是校尉夏如海:「那程參將可是姚副總兵的小舅子。現下倒好,到姚副總兵前來救咱了,對方如法炮製,也學劉指揮一般,進軍如行,遇敵則一即潰,狂奔百裡還嫌跑得慢嘞。」

「落到如此田地也不能全怨劉指揮。要不是被圍之前,城裡的糧倉意外失火,我軍就算等不來援兵,也能支撐一年半載,斷不會落到如此的窘境。有道是,時也命也,怪不得別人。」司徒騰故意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眼眸卻從未離開過頸邊的鋼刀。

「糧倉失火真是意外嗎?嘿嘿,不見得吧。」戴安冷笑一聲,手中的單刀不知為何竟有些抖起來。

「此話怎講?」聽對方言下之意,糧倉失火之事像是另有蹊蹺,這讓司徒騰不由心下一凜。要知小穀城的糧草事宜一直由他親手辦理,便是為防有人作梗。那日糧倉無端失火,糧草焚毀大半,心中便覺得不對。本派人詳查,卻不料瓦剌人三日後便兵臨城下,苦於作戰的他實在無心探究其中的蹊蹺。今日被戴安再次提起,頓此事確有不妥之

「記得糧倉出事前,劉福在城中娶了一位夫人嗎?」戴安不答反問道。

「不就是劉指揮新娶的七姨太嘛。」司徒騰笑道。

「那排場可真夠大的。」米德彪測測的哼了一聲。

「聽說單單花費在那婦人上的珠寶就值千兩白銀。」一旁的夏如海接下了話茬。

「沒那麼多!」不知何時,那劉福又醒轉過來,聽到四人的談話,連忙為自己辯解:「總共也隻花了我八百……哎呦……」他尚未說完,又被米德彪一掌給拍暈了過去。

「你們是說劉福先軍糧換了錢銀,後又燒了糧倉,意圖矇混過關?」司徒騰見此景,已然知道眼前要救的這個傢夥是個怎樣的混蛋了。想到自己苦苦經營的城池即將因彈盡糧絕而被攻破;念起自己多年來厚著臉皮從各地籌集糧草時的萬般艱辛,現如今卻被這腦滿腸的傢夥賣做了嫁。他的臉孔已然憤怒地有些扭曲,但為了大局,司徒騰仍不得不為劉福辯護:「有道是捉捉雙,拿賊拿贓。各位即便懷疑劉指揮,也不能綁架上不是?」

糧食去賣的便是咱這些親兵。」米德彪似要哈哈大笑,但聲音中卻沒有毫的笑意。

「燒糧倉的是我。」戴安架在司徒騰脖子上的鋼刀抖得更為厲害:「可惜了您派去看管糧倉的兩位手下,他們不願同流合汙。於是隻好『先走一步』。」

「原來如此。」司徒騰默默地轉過子,對著戴安,一臉的木然:「三位如此『坦誠相告』,卻是意何為?」

「劉福就是個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貪。你我若再追隨這個要錢不要命的畜生,怎能絕逢生?現如今這廝已在咱們的掌握之中,此地能把握全域的隻有將軍一人而已。兄弟們想請將軍您審時度勢,借劉福的狗頭舉兵投降。如此一來,既能保全城中的將士,又能替那些活活死的弟兄報仇。」

「好主意!」司徒騰終於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步上前,也在劉福的臉上狠狠扇了兩個耳,對戴安道:「這廝如此可惡,死有餘辜,難得三位看得起兄弟!好,我同意殺掉這個贓,投降韃子。各位請手吧。」說罷他向劉福一指,無所謂般退在了一旁;但覺戴安的鋼刀始終如影隨形。便知對方依然對己疑心重重。

「聽說司徒將軍不但刀法罕有敵手,就連拳法也盡得崆峒技擊的真傳,不知今天能不能給咱上幾手?」夏如海舉起了手中的十字弩,眼中儘是狡黠之

「怎麼?信不過兄弟嗎?」司徒騰板起臉孔,似是遭到了辱。

「隻要將軍殺了劉福,咱兄弟便以您馬首是瞻。」米德彪忽的從後抄出一把雙眼火銃,正對著司徒騰,顯得十分。此刻,即便是這個憨人也知道敗已在此一舉。

「不錯,隻要將軍納了這個投名狀,自然還是我等的上,咱們必將誓死效忠。」戴安裡雖這麼說,但他手裡的單刀卻早已煞氣陡顯。

「你們這些逆賊,背後襲了老子,算鳥本事!有種解開老子!老子以一敵四也絕不怕你……」地窖裡瀰漫的殺氣忽將劉福驚醒,他不甘的大著,卻隻換來米德彪的又一記老拳……

「三位可曾想過,我等殺了劉福之後,堵在外麵的尉遲淩他們若不就範,又當如何?」司徒騰似乎還在躊躇。

「當知道咱們劫持劉福之後,尉遲淩為防搖軍心,隻帶了三十名親兵堵住門口。不過如此一來,也難免弄巧拙!」戴安一副竹在的樣子,語氣也稍加緩和了三分:「將軍您想啊,城裡的其他軍士盡皆不知實。待我等出去之後,尉遲淩那廝要是識相還則罷了,若吐半個『不』字,以你我四人之力必能將其當場斬殺。至於他的手下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在將軍您的麵前又怎敢忤逆分毫?」

「好吧,既然各位把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本將軍依從便是。」司徒騰苦笑一聲,抬手便解上的鎧甲。

「將軍……你這……這是作甚?」戴安三人都覺有些奇怪:「殺劉福還用得著服嗎?」

「不是要我一手嗎,本將軍便讓你們開開眼界。」司徒騰不理三人的詢問,三下五除二便將重甲下,扔在地上:「聽說過隔山打牛嗎?」

「據說是江湖中的一門絕技,不過咱可從沒見過。」米德彪憨憨地看著司徒騰,一臉的好奇。

「純粹的江湖傳說!世上哪有這等功夫?」戴安不屑的笑道。

「信不信我往這柱子打上一拳,便能將綁在上麵的劉福活活震死?」司徒騰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他挽起袖子,回頭看了看戴安,彷彿是要得到對方的準許。

「將軍還真能說笑!」一旁的夏如海見司徒騰的神不似作偽,也有些好奇起來。

「咱讓司徒將軍試上一試又有何妨?」米德彪終於按捺不住,向司徒騰道:「將軍出手吧,咱……」

就在米德彪「咱」字剛剛出口,夏如海贊同點頭,戴安一愣神的瞬間,司徒騰倏然暴起,向劉福後的木柱就是一拳!

隻聽哢嚓一聲,碗口的柱子被鐵拳生生打斷!失去支撐的地窖突然塌下了老大一塊。與此同時,司徒騰腳後跟敏捷的一挑,剛才在地上的戰甲被輕輕挑起,罩在了他的頭上,擋住了無數碎石……

「不好,中計了!」戴安立時察覺上當,但還沒來得及提醒同伴,便聽到旁米德彪的慘,以及火銃發出的一聲嘶吼……

灰沙撲麵的同時,一隻利箭已然貫穿了他的膛!

戴安知道這是夏如海的十字弩幹得好事……

在紛塵中極目去,卻依稀看見夏如海早已滿臉鮮地躺在地上,顯是米德彪的火銃也在慌中吼錯了方向……

「錯了!他……他媽的全……全錯了……」戴安不甘地看著司徒騰撿起了自己跌落在旁的鋼刀……

接著,米德彪那顆怒目圓睜的腦袋便滾落在了他的麵前!

戴安現下十分後悔,從後悔不該一廂願的請司徒騰這個煞星夥,到後悔不該反叛劉福……,又後悔幫劉福賣軍糧……,再後悔自己就不應投行伍……,但天下終究沒有後悔之葯,於是他不甘的瞪著司徒騰,不甘的罵著劉福、不甘的和那些被他害死的軍民一樣痛苦而又恥辱的死去……

但,就在戴安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他……竟然……笑了!

隻因自己還有件機之事尚未和盤托出——劉福的那些破事兒中,又何止盜賣軍糧那麼簡單?或許不久的將來,便能讓司徒騰這頭該死的豺狼還!

「司徒騰……狼司徒!我在下麵……恭……候……大……駕」戴安終於閉上了眼睛,竟能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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