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豪門夜宴（一）馬車疾駛在荒僻的小道上，司徒遠與李濟麵對麵坐了近一盞茶的功夫，卻是相對無言。

終於，司徒遠正打破這尷尬的沉寂，卻又被李濟搶了個先：「說吧，要多？」

「什麼？」司徒遠一怔。不知對方何意。

「自從兄弟投奔了漢王之後，老兄對我失頂，十分的瞧不起，若不到窮途末路的地步，是絕不肯找我幫忙的。」李濟收起了原來的那副嬉皮笑臉，神暗淡下來：「說吧，嶽峙你是要錢還是要權？若缺孔方兄為伴，兄弟不敢說富可敵國，但萬貫錢財還是有的。若是要在朝廷裡一展手，那也容易，兵部的孫侍郎欠我老大一個人，想來隻要我招呼一聲，給老兄一個正六品的武噹噹也非難事。」

司徒遠萬沒想到對方早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隻得將現下的窘境和盤托出。原以為會被這日漸浮誇的老友恥笑，卻不想換來的隻是李濟的一聲嘆息：「自聖上靖難以來，世風日下，天下人惟利是趨，視仁義為土芥。像嶽峙你這樣的人又如何能獨善其呢？不過兄臺隻管放心，所謂朋友便應溫不增華，寒不改葉。你的苦衷便是兄弟的苦衷！這忙咱是幫定了……」

司徒遠見李濟對自己確是真誠，慢慢也放下了先前的那份厭惡之心，兩人在車廂相談往日友誼，漸有冰釋前嫌之。沒過多久，馬車停在了李濟的府邸之前，司徒遠礙於老友的苦苦挽留，不得不參加了晚間的宴席……

不知是酒的香醇還是旁舞姬的**，推杯換盞間認識了不達顯貴。談笑中，竟與那些驕奢逸，聲貨利之徒相談甚歡；荒唐的學著那些年才盛的士人，將遊冶放佚視為風流倜儻；揮金挾，使酒罵人，而後高喊此舉無損於自己的清譽……

真！

看著邊舞姬的輕歌曼舞，司徒遠心漾……

真醇！

品著杯中的波斯酒，司徒遠眼波迷離……

真夠朋友！

看著李濟在眾賓客的麵前大肆吹捧自己當年對他的好，司徒遠覺得李濟這個傢夥仍是有有義……

真……

哎呦，不對……不對！司徒遠還想讚歎幾句，忽覺下一，這才發現自己已然躺在了一間雅室之，兩名艷的侍正小心翼翼的伺候在旁，一個在用噴香的錦帕替他拭額頭，另一個則在替他按著小。司徒遠向來習慣親力親為，不喜別人伺候，原想著讓們退下，卻不料一下的「急迫」突如其來，催得他不得不在兩名侍的攙扶下下得床來。

「敢問貴府……」司徒遠向左手邊的侍小聲道。

「老爺可要解手？」那小侍倒是機靈。

「對對對，哎呦……煩請引……路」司徒遠從沒喝過如此多的酒。此時一涼風窗而，頭上的酒意裹挾著下的尿意竟一同催過來。讓他甚是難堪。

「裡屋便有個尿壺，奴婢立刻給您取來。」右手邊的侍更是機警，見司徒遠臉大變，顯是無法支撐，連忙扶他在室坐下，隨即拿來了一個便壺。

「多……多……多謝。」司徒遠此時已近崩潰，想要拿起便壺到屏風後頭解決這燃眉之急，卻不料人剛剛站起便覺的腦袋一暈，險些兒摔倒在地。

「老爺小心，可別摔壞了子。」兩位侍連忙上前攙扶：「老爺此刻不必擔心，就讓我等伺候……」

此時的司徒遠酒意更濃，已然分不清此話是前哪名侍所說。但一聽這兩個子要為自己把尿，頓時三魂嚇去了七魄，連忙擺手製止；無奈全乏力，人之三急卻也讓他徒之奈何。躊躇間，依稀看到門口有一小廝正朝這裡張，連忙吩咐侍讓其進屋幫忙。

兩個侍領命而去，隨即司徒遠癱坐回了椅子之上，濃濃的醉意正侵襲著他的每一寸，每一塊骨頭……

雖然還是得讓別人替自己把尿，不過幫忙的是個男子，這總算讓司徒遠的麵子上好看了一些。還記得懵懂之時，每當他喊著尿尿的時候，母親便會抱著自己，跑到茅房，抬著他的雙腳，口裡發出噓噓響聲……唉，那種愜意是長大後再也沒有會過的……

一時間，二十多年的悲喜榮辱如走馬燈般在司徒遠的腦袋裡穿梭來去，變化不停；最後，他好似來到了一個手不見五指的陌生甬道，記憶終於開始模糊起來……

直到次日清晨，當他打著酒嗝，走出李府的大門，上那匹早已備好的棗紅坐騎，這才覺得昨晚的經歷宛若隔世一般，顯得那麼的虛幻。

「司徒兄好走。」後李濟的聲音甚是不捨。但對司徒遠來說其中卻似帶著一異樣的嘲諷。他轉向李濟拱手相別，從對方那真摯的眼神中卻也覺察出一種幸災樂禍的笑意，好似在說：「你我本就是一路貨，酒財氣樣樣皆，又何必故作君子，惺惺作態呢。」

司徒遠心中一陣搐，想要對李濟說些什麼，又覺得下一陣憋悶，似是昨晚喝得太多，又要尋地方解手。正回李府解決，卻見李府大門已然關上，上前門竟始終無人相應。

司徒遠暗糟糕，自知此刻尿懸一線，也顧不得許多，跑了幾步，便在李府的石獅子旁酣暢淋漓起來。

當他提起子，正騎馬離開之時，卻見四周站滿了人，仔細一看都是酒宴上的那些達顯貴，其中竟然還有李濟。他們一個個也不說話，卻都在嘲弄的看著自己。

「我這臉可丟大發了。」司徒遠先是大駭，隨即便又惱怒起來，不知何時一把慘綠的怪刀來到了他的手中。某種來自心深的暴戾之氣猛然直衝頂門而去！

「不好！我這是怎麼了？」司徒遠似乎也被自己的惡念嚇得瑟瑟發抖，但隨之而來的狂怒便如驚濤拍岸般敲碎了他的所有理智！

司徒遠隻覺自己握刀的右手上下揮舞，幽幽的綠伴著蓬的，竟將這京城的黎明染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