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蒼鷹搏兔戌時，月亮被一大塊烏雲裹挾，滿是鮮的大地與濃濃的夜融為了一，顯得格外的肅殺。

而在離小穀城三十裡的一個軍寨中，卻又是另一番熱鬧的景象：

在姚千廣辦的「接風宴」上，司徒騰正哭喪著臉，一邊向在場的幾十名將們逐個敬酒，一邊不停訴說著小穀城的窘境，似在希得到這些同袍們的同，又似在妄想著讓這些武夫們義憤填膺一把，替他解了這燃眉之急。但和出發前預料的一樣，向來薄的姚千廣又怎會急人之難呢？在他那有意無意的話語之間，這個名義上的接風宴很快便了針對司徒騰的審判會！

「什麼？咱們豁出命去替你解圍？我呸！你這鳥人仗著賄賂軍需員，這幾年撈了多好？朝廷發下的強弓弩，火銃大炮，但凡被你看上的，哪一樣逃得出你的手心？又何曾分過咱兄弟一杯羹來？現如今兵敗被困，卻要咱手拿那些挑剩下來的破銅爛鐵幫你解圍，豈不是癡人說夢？……」

「想當年打下黑水城後，說好平分的糧草輜重卻都被你的手下搶去，老子當時還一廂願的想和你商量商量，萬沒料到，剛進營帳，就被四五個校尉一頓胖揍。到現在老子的左還他媽疼著呢！……」

「狗日的司徒騰！你他媽也有今天！你自己算算，這幾年得罪了多同僚？不是今日搶某軍的輜重，便是明日毆打了某位將領的手下。你和那劉福都是一般貨。有便宜總是先上，倒大黴卻又要別人頂缸。現如今弄得天怒人怨，也是自食其果，怪不得別人……」

司徒騰此時隻有默默地聽著，他還在不停地挨個敬酒，雖然有些武將的吐沫已然噴在了他的臉上……，儘管有人手中的烈酒早已灑了他的領……，但他卻毫不為所，隻是不卑不的向著目標——姚狄，慢慢的走近。

「聽說軍中都稱將軍為狼司徒，不知是何道理？」姚狄笑得不懷好意。

司徒騰唯唯諾諾著正要回答，卻被後的一員參將接過了話茬：「狼這種東西，生兇狠，常懷殺人害之心。司徒將軍的這個外號可不咋地啊。」

「這是大夥兒與卑職開玩笑呢……」司徒騰回頭看了看這名參將，認得此人名上準。是姚千廣的心腹。

「你們看，你們看，司徒將軍回頭顧而不轉，此乃狼顧之相，這狼司徒的名可半分沒有起錯！」那上準沒等司徒騰把話說完，便指著他的背影大笑起來。

「好好好，就算以前都是我狼司徒一人之過，但也不至於搭上咱全城將士的命吧？」司徒騰此時也沒閑暇搭理上準的譏諷，他赤紅著雙眼，直視姚千廣，借著說話的當口，又向姚狄那邊上了一步：「小穀城是東北防的要衝，如若失守，勢必撼整條遼東防線，現如今我軍將士戰小穀城，就如同那唐時的張巡堅守睢，已然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大人再不全力救援，小穀城必然不保……」

「聽將軍的言外之意，這是拿我姚千廣比作那不肯出兵相助的賀蘭進明，而將軍你便是那忠肝義膽的南霽雲嘍。」姚千廣會意，卻是冷笑連連。

「住口！你這頭披著人皮的豺狼如何能與大英雄相提並論？」那上準似已和司徒騰杠上了，大聲斥責道：「你若是有種，便像張巡手下第一猛將南霽雲一般，砍掉自個兒一手指以表心意。若是不敢，嘿嘿，趁著大夥兒興緻還好，趕麻溜滾蛋……」

「唉。」此時的司徒騰與姚狄已隻有一步之遙，他忽將殷勤收起，一聲長嘆之後，那兇悍的嘶吼好似決堤的洪水，暴然淹沒了所有人的聲音：「上準啊上準，你明知道老子是頭嗜的豺狼，卻為何還要苦苦相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不等上準有所回應，一抹刀似驚虹般閃爍在了所有人的臉上！讓在場的這些久經戰陣的武夫們也不由發出一片驚呼。

於是上準的腦袋突然塌下去老大一塊，在他倒地的同時，姚狄後的八名護衛也已趴下了四人！

刷刷刷，營帳，眾人盡皆拔刀出鞘。但為時已晚，姚狄的脖子早被司徒騰的腰刀架住。他那原本輕薄無行的臉上也已沒有了人。

「狼司徒，你……你好大的膽子！」姚千廣這時才醒過味兒來，大吼一聲，便要上前救子，卻被邊的戰將死命拉住。眾人大都知道司徒騰的勇悍，現見他拔刀在手，更不敢讓主帥靠近半步。

「標下此番冒死求援，眾位卻不顧同袍之，執意袖手旁觀！沒法子，隻得借點兵馬回城，還請副總兵答允。」狼司徒連傷五人，知道已然鎮住了場麵，兇暴之氣更甚。索提著姚狄做擋箭牌，橫衝直撞間將方纔譏諷他的幾個戰將挨個砍倒，直嚇得眾人連連後退，他們苦於投鼠忌，一時竟無半分的反抗之力。

「住手！」姚千廣見形勢危急，隻能妥協：「你說，你要多人馬？我都答應你。」

「不多，隻需一人足矣。」

「誰？你儘管說出來，隻要我這裡有的，你都拿去！」

「總兵大人此言當真？」

「軍中無戲言，自然當真！」

「恐怕標下要的這人，大人您未必捨得。」

「誰？說出來，你說出來我便答應。」

「好，既然大人如此爽快，標下便要我手中的這位儀錶堂堂，勇武非凡的姚小將軍，您看如何？」司徒騰豺狼般的笑容映襯著旁姚狄那毫無的臉，顯得越加猙獰怕人：「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日承蒙老大人厚，為標下接風，標下也不能沒有回敬，這樣吧，請容我引小將軍回城，那裡的『人骨湯』堪稱一絕，滋味尤佳……」

子夜，司徒騰騎著戰馬，馱著早已嚇昏過去的姚狄，飛馳在空曠的平原之上，姚千廣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迴響：「好好好，隻要你不傷我兒，明日午時，我軍必將傾巢而，到時候，還將軍出城夾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