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心魔驟起（二）這一人一刀正「說」到要之，忽聽得門外一聲輕輕的腳步之音，李濟這才倏然警覺，原來房門竟忘了關，也就在彈指之間，他的人如離弦之箭，便到了門前！

隨著吱呀一聲，木門大開，這才發現一個天香國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哦，是嫣兒。」李濟一見來人，原本已有三分獰惡的麵容立時恢復了一貫的儒雅：「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是與你們這些姬妾說過了嗎，此可不是該來的地方。」

「奴家是稟報要事兒的。」那名嫣兒的人微微一笑。

「要事兒？有何要事能讓你壞了我的家規？」李濟一邊說著話，一邊卻笑著將嫣兒拉了屋子，並反手關上了房門。

「老爺那落魄的朋友今兒個可真醉了！」嫣兒撒般輕輕錘了李濟一拳。

「又沒你伺候，不是有那兩個婢陪同在側嗎？」李濟顯然對人的拳頭很是用，臉上也出了三分笑意：「我看你傳信兒是假，找藉口來我這兒一探究竟纔是真呢？說吧，你方纔都聽見什麼了？」

「我聽見老爺正在與人說話，嘻嘻，莫不是老爺在這兒金屋藏……」嫣兒故作歡快的舞著那妖嬈的姿，說話間便將這個室看了個仔細。

「放心，我這裡沒有旁人。」李濟的目盯著嫣兒，他拿起桌上的那把墨綠的短刀，三分笑意的背後還帶出了三分的戲謔之：「我在與我的這把靈刀對話！」

「什麼？」嫣兒似對此等的兇有種本能的畏懼，隻是快速的瞥了一眼，但見刀發出瘮人的綠，不往後退了幾步，側過了去：「哎呦，這……這是什麼東西，怎……怎的如此怕人？」

「這是老爺我的惡念，他能讓天下為之震……」李濟的笑聲慢慢變冷。又把那柄短刀放回了原位。

「你……你這冤家，如何又要戲耍奴家？」嫣兒嗔道。

「老爺我對你怎樣？」李濟忽然顧左右而言他，但眼眸中滿是鄭重之。

「嗯，老爺對我那是恩寵有加。」嫣兒一怔，但還是小心回答了對方的提問。

「在我李府，其他妻妾若是壞了我一條規矩，便會人頭落地。你可知道？」李濟的話語變得森冷。

「嗯，妾曉得。」嫣兒眨了眨眼睛，似要從這位夫君的眼裡找齣戲謔之意：「不過自打妾年前得老爺的家門，卻不見您殺過一人……」

「那是因為李府的男老都知道這裡的規矩是破不得的。一破便要以命相抵！」李濟話音溫，眼中卻泛出了一抹狠戾。

「可是老爺也曾說過，嫣兒與別的侍妾不同！」一年來一直飽寵的嫣兒可不吃這套，許是如此「**」慣了，竟然還朝李濟的上靠了一靠。

「不同？哦，對了對了，是不一樣！」此刻，李濟的雙瞳變得賊亮：「李府之人除你之外，但凡壞了一條規矩，便是死無葬之地。而對於人你嘛，我曾答應過給你兩次有罪不罰的破例。」

「私自來到地，本是死罪，奴婢知罪。」嫣兒做了個嫵的姿勢，覺得自己此刻簡直若天仙，隻要對麵的男人還能視，便一定會被狐的神魂顛倒：「懇請老爺遵守約定，放過妾一回。」

「唉，隻可惜你已經將我給你的兩次有罪不罰的機會盡數用了。」李濟故作嗔怪道。

「什麼？」

「未經召喚，私闖地，是你犯下的第一條死罪。」

「是。」

「聽老爺我說話是你犯下的第二條死罪！」

「嘻嘻，好吧，既然老爺如此頂真，就算是吧。不過……」

「聽說前日早上你和幾個姐妹曾在樓頭賞景？」李濟狡猾一笑。

「是有這麼回事兒。」

「聽李管家說，你們曾見一個李府的門客從樓下走過？」

「嗯？見過老爺的幾個門客走過，不知那又怎的？」

「其中一位門客似有些腳不便？」

「哦？老爺說的是那個劉疊的瘸子？嘻嘻，那瘸子走路喜歡彎著腰駝著背，脖子一一，像極了一隻大烏，當真稽！姐妹們看了都笑得合不攏……」一想到那日的形，嫣兒似是想起了什麼。

「我李府可是書香門第，如何能恥笑他人的殘疾？」李濟板起臉孔的時候，倒還真有子道學家的「浩然正氣」。

「嘻嘻嘻，也罷也罷，老爺不讓咱們姐妹取笑於他，以後見了，奴家忍住不笑便是……」嫣兒裡雖然如此說話，臉上卻依舊嬉笑不已。

「唉，你實在不知夫君的良苦用心。」李濟坐回原位，捶頓足起來：「那位劉先生雖有疾，不能仕為，但好在學富五車，是個難得的賢士。讓他替我理公文，當真事事妥帖，從未有過一半毫的差錯。如此人才，老爺我當年可是三顧茅廬才能將其請來，你這愚婦怎能在樓頭公然笑話於他？」李濟一邊埋怨，一邊頹然的坐回了太師椅上。

「怎麼？奴家隻是笑了一笑，難不這也壞了李府的規矩？」嫣兒一屁坐到了李濟的上。

「李府家規第三十七條，李府之人但凡公然嘲笑那些老弱殘疾，便是死罪一條！」李濟此刻慼慼然流下淚來：「要不是昨夜我登門謝罪，恐怕劉老先生便要使起那秀才子，給我來個封金掛印，不辭而別！」

「哼，這些酸儒忒也矯！幸好老爺虛懷若穀，禮賢下士……」嫣兒在李濟的臉頰狠狠的親了一口，算是安。

「隻可惜，我看他表麵答允，心裡已和我這個東家暗生齟齬。」李濟淚如泉湧。

「切，那又怎的？」

「是故我有一計可讓他從此死心塌地。隻不過還請人相助……」李濟輕的挽著嫣兒那羊脂玉般的後頸，眼淚說收就收。

「如何相幫？難不你這冤家還想用奴家的人頭去換門客的忠誠？」嫣兒嗬氣如蘭，俏臉已然湊到了李濟的耳邊。

「唉，既然人如此通達理，為夫我也不得不再依你一回……」李濟哽嚥了一聲，手上倏然用力，但聽哢嚓一聲脆響，死不瞑目的嫣兒已頹然倒地。

「嘖嘖嘖，可惜啊可惜……」室中，隻有李濟能夠聽見桌上那柄短刀的聲音。

「可惜什麼？」李濟去淚痕，回看魔刀。

「可惜這絕世就這麼香消玉殞嘍……」魔刀上的人臉做出一個黯然的神。

「你這心魔，要不是方纔一直在背後囂著讓我殺，唉，我……我李濟怎能施此辣手……」李濟說話又變得悲悲切切，顯是要與方纔的罪孽撇清乾係。

「既然我是你的心魔，又如何能夠讓旁人知曉？難道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個心不正的瘋子不？」魔刀笑道。

「不！本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武藝超群，縱是昔年的秦皇漢武，三皇五帝，聖賢勇將，又有誰能與我相比？」李濟的目倏然間有些散。

「嗯，很好很好。我看中的便是你這副自大狂的德！沒有點狂狷的氣魄，又怎能就那驚天地的偉業呢？」魔刀嬉笑一聲，室再次陷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