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柳暗花明清晨，北兵馬司門前來了個披重甲、背負長弓、手持雙刀的武將。

大夥兒定睛一看，正是一戎裝的副指揮洪雲定。但見他並不，隻是像門神般杵在門口。怒視著所有的路人。嚇得途經此的人們大多繞道而行，隻留下幾個幫派模樣的混混，死賴著不走，顯是長青會派來的盯梢。

見到這些斜歪著腦袋提籠架鳥，拿著旱煙吞雲吐霧的長青走狗，暴怒的洪雲定哪裡還會客氣，他從懷裡掏出兩顆飛蝗石，當場便將其中兩人打得頭破流。其餘人等見其來勢兇猛，忙做鳥散去；但跑出五十步之後，便又駐足，不甘地向門口窺視。

洪雲定此番全然失去了耐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從背上取下強弓，一箭一個。盡數將之倒在地。一時間，鮮流滿渠，哀嚎之聲充塞了街道。原來人來人往的北兵馬司門口已陷了一種死一般的沉寂。

看門的幾個衙役見洪雲定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盡皆駭然。

有個與他相的衙役連忙跑堂通報。不一會兒，歸南天便心急火燎的跑了出來：「洪大人這是作甚？」

「舟自橫說要在午時三刻取我命，這不，老子就在這裡等他！」洪雲定紅著雙眼，臉上的暴戾之氣越加濃重：「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勞歸老哥心！」

「洪大人這是何必……」歸南天還想再勸幾句，卻被一人突然打斷：「你這小子，怎的如此執拗？他們有漢王撐腰，豈會怕你這個小小的六品武？」當那悉的聲音在洪雲定耳邊響起的時候，洪雲定不用回頭，便知來人正是先父的好友——有京城第一仵作之稱的馬五爺！

「想來昨日之事您老也有所耳聞？」洪雲定見到馬五爺，兇狠的態度不有所收斂，隻見他立時扔下了手中的弓箭，向對方抱拳施禮道：「小侄如今也是走投無路。既然他們一定要取我命，倒不如在此與之同歸於盡！」

「得罪了漢王又能如何？」馬五爺忽然將頭湊到了洪雲定的耳邊小聲說道：「當今天下是他爹的天下，即便將來皇帝駕崩，那也是太子當政，哪得到那個藩王？」

「這還不是一樣麼。太子和漢王不是兄弟……」洪雲定一愣道。

「你小子傻呀，當今太子和那漢王早已勢同水火。既然長青會能夠借漢王的勢力打於你，你為何不能借太子的羽翼保全命呢？」馬五爺一拍洪雲定的肩膀，低聲提醒道：「你要做那『強項令』，也該尋個明主不是？」

「如……如何才……才能搭上太子這條線呢？」馬五爺的話彷彿一語點醒夢中人，洪雲定不看到了生機，說話之音也有些發抖起來。

「老夫今日前來，便是要你去見一人。」馬五爺神兮兮的向洪雲定眨了眨眼睛。

「誰？」洪雲定連忙相問。

「可曾聽說過東廠嗎？」馬五爺瞥了一眼已然悻悻然走遠的歸南天，聲音得更低。

「東廠？」洪雲定眼睛一亮。他知道這個稱呼代表著什麼。這個近幾年剛剛興起的，也是唯一能與錦衛分庭抗禮的東緝事廠確實頗實力。

「今日我帶你去見的人，就是東廠的廠公。」馬五爺終於放下了肅穆的神，出了一狡黠的微笑：「若說錦衛裡頭多是漢王的爪牙，那麼東廠則皆為太子的心腹。昨日廠公聽說了你的慘事，心中甚是憤懣不平，是故昨夜特招我說起此事，想讓你為其所用。」

「看來您老已然投靠了他們。」洪雲定麵終於慢慢的舒緩起來。

「別看老夫表麵上隻是個沒有品級的仵作，但早在三年之前，廠公已然暗中授予我正七品的位。哈哈，按朝廷的規矩，像我等仵作世世代代隻能當那低賤的衙役，原本沒有做的資格；想不到投效東廠才幾個月，我馬某人的祖墳上便冒了青煙。你說這種好事又從哪裡找去？」馬五爺低聲笑道：「賢侄儘管放心，隻要投效了東廠，便是投效了太子殿下。有了太子的保護，即便是皇上他老人家，也要給咱三分薄麵不是？」

「好，小侄這就跟您走一趟。」洪雲定神為之一振，他的眼中儼然已看到了生的希……

夕灑落了它那最後的一餘暉，洪雲定終於從東廠後門走出，心卻是格外的舒暢。

在東廠的大堂之，洪雲定看見了大幅的嶽飛畫像！

廠公和藹的告訴他這是為了提醒東廠緹騎們在辦案時要毋枉毋縱，秉公事！

當他看到堂前的那座牌坊上霍然刻著「百世流芳」的四個大字時，廠公說這是他們所有同仁的真正理想。而這也是洪雲定的一生追求！

「既然督主如此抬舉在下，在下願為東廠效勞。」

這是洪雲定當時的肺腑之言。

「既然洪大人如此看得起我曹某人，本督主也不能小氣了不是？這樣吧，從今往後，洪大人就是我們東廠的三檔頭了，千戶的待遇。」廠公曹征倒也十分爽快，沒有半分尋常宦的惺惺作態：「不過表麵上，洪大人還得在六扇門供職。朝廷馬上就要頒下旨意，自即日起，五城兵馬司將由東廠一手掌管。洪大人明日即便升任五城兵馬司的總捕頭，替我巡檢整個京城的治安。雖然這職位在品級上看似並未提升，但卻能節製京城五大兵馬司的上。監視他們是否在貪贓枉法。」

「那麼長青會那邊……」洪雲定當時還有些擔心。

「既然你已為我們的檔頭。那群長青會的宵小絕不敢你分毫。」廠公舉手投足間沒有半分高的架子，這使得洪雲定十分用……

「沒什麼好擔心的。」這是離去前，廠公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今日我曹某人給你的種種承諾，必定會句句兌現！」

「天不亡我！」

洪雲定長長地舒了口氣，抬頭向天觀瞧，隻見一彎皎潔的明月穿破烏雲的遮掩，好似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正在指引著自己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