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夢中說夢五更。

司徒遠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原本寬闊的大道上佔滿了蹣跚的人群。

他們肩接踵……

他們互相抱怨……

他們相互笑罵……

他們暗自謀害……

他們結黨營私……。

隻為了離前麵更近一點，隻為了超過他旁的同伴……。

他們爭著去當各自隊伍裡的帶頭大哥，各隊的帶頭大哥卻都說著一個令人嚮往的道理：

他們說路的盡頭就是圓滿。隻要到了那裡，天下便能太平，人人將有恆業，再無寒迫，再無算計戕害……。

司徒遠穿過人群一直向前飛奔；越往前，人群的著越是華貴；人群裡頭的男也越是俊……；慢慢的，他看見了員小吏，看見了軍隊護衛，看到了那些被護衛的人們——一群達顯貴！

他們雖滿口的仁義教化，卻堂而皇之的賭博狎；他們高著存天理，滅人慾；卻過著妻妾群，揮金如土的奢豪生活；他們視生命如草芥，視萬民如螻蟻；卻抱著姬，作著悲天憫人的詩詞歌賦。

司徒遠不質問他們，為什麼不帶著後的百姓向著圓滿前行？為何要停留在這半道之上，任由百姓風吹雨淋？

權貴們笑曰：「我輩富貴雙全，皆已圓滿，為何還要前行？」

司徒遠問為什麼不讓百姓自行向前尋求圓滿。

權貴們盡皆出了駭人的獠牙，怒吼道：「若是讓眾人皆得正果，都了富貴不能威武不能屈的真君子，吾輩還靠誰來養活？我等還怎能逍遙快活？勸你速速離去，若說半個不字，休怪咱們翻臉無……」

就在這為難之時，李濟忽然出現救走了司徒遠。

李濟對司徒遠說道：「如今徑直通往圓滿的大道早已被羅剎堵塞，要想救萬民於水火，隻有繞著那崎嶇難行的小道，迂迴而行。」

隨即李濟帶著司徒遠來到了一個岔口繁多的地方，並朝著黑暗的方向指了一指。說不管道路如何曲折難尋，隻要認準了方向百折不撓，定然能達到目的，得到圓滿。

司徒遠問：「那麼那些被邪魔矇騙的百姓該如何搭救？」

李季卻笑而不言，沒於山道之中……。

司徒遠趕上前尋找，卻見一個自稱魔刀的怪擋在了他的前！

魔刀嘲笑司徒遠自己的道路都沒找對，還惦記什麼百姓的福祉。並說因為自己被眾魔嫌棄流落於此，倒也願意幫助司徒遠一同尋求正道。

於是乎，在魔刀的吸引下，跟在司徒遠後的那些棄魔越來越多。他們不但相互侵軋，謊話連篇；而且還經常帶錯道路，給司徒遠找麻煩……。

終於，在魔刀的暗示下，司徒遠對群魔大開殺戒！

但當他自以為大功告之時，卻見滿地的群魔化作了一些不更事的或是目盲聾啞的殘廢，而真正的魔鬼——那把魔刀，卻又變了李濟的模樣，在等著司徒遠一同加他們的行列！

李濟對司徒遠道：「你已然開了殺戒，了惡魔。即便到了那個所謂圓滿的地方，也會煙消雲散，骨無存。是故不妨跟著我一同殺將回去，將那些權貴一併除了；從而取而代之。如此一來倒也不失一生的富貴。」

而司徒遠怎肯屈服？

他來到百姓麵前，痛陳權貴們的用心險惡。

但是所謂百姓裡的「明眼人」卻看出了司徒遠上也有卑汙的分；百姓們不願相信有汙點的同類；更不願跟隨一個凡人去與權貴較量。

即便有人看穿了權貴們的伎倆，非但不痛恨權貴，而是痛恨自己沒資格替他們啜捧屁。

於是乎，司徒遠的一切努力盡皆白費……。

司徒遠不甘的變作一本書，想要說世間的真理；

李濟便化作一本邪說，將世人的心智弄得矇昧……。

司徒遠搖為一位聖人，替百姓排憂解難；

李濟便扮作聖人的模樣，給一群婊子立起了牌坊，幫歷代的佞造起了祠堂……。

司徒遠按耐不住與李濟大戰了三天三夜……。

兩人在疲力竭之下，也隻能各退了一步。

司徒遠終於看清這大明的百姓實則都是豺狼和牛羊，能夠始終保持良知不滅的人卻的可憐！

他苦笑著化作一盞指路的明燈，好讓有慧眼的人們找到人間正道……。

李濟則繼續用謊言害人；讓愚者更愚，讓賢者為惡。不過真遇見智慧明達之人，卻也無能為力……。

於是，司徒遠和李濟兩人站在了那艘承載著大明社稷的巨船之上！

遙著兩岸的人們隨死隨生……。

恍惚間，他倆似乎看到了狼司徒正和巧音一起擋在那些遊民的麵前，與那幾十名姚狄家將做著最後的拚爭……。

幻影中，彷彿瞧見渾浴的洪雲定和柳如鬆正撲向七個張牙舞爪的牛鬼蛇神……。

就這樣，司徒遠與李濟時而怒目而視！時而又惺惺相惜！

各自做出一副已然大獲全勝，你奈我何的模樣……。

在他們腳下，卻又都小心的把握著分寸，默契的維持著大船的平衡。

隨著那洶湧的歷史大奔流而下！

不復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