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類醫院》第26章 亡魂悲鳴 那是一把打刀,殺過人的日式……
狐貍覺很糟糕, 因為海吹紗生他氣了。
這次海吹紗沒哭,只是拽著他的領,把拉到自己的高度, 惡狠狠瞪著眼睛看著他, 許久之后, 撂下一句:“不理你了”, 甩開他就走。
狐貍本人和他放出的三條萌尾番挽留, 無果。
幾天過去, 海吹紗真的一句話都不再與夷說。
夷驚恐萬分,海吹紗去哪里,他就尾隨到哪里,不敢用手去挽,就拿尾來賣萌。
但海吹紗巋然不, 完全不吃他這一套賣萌。
梅封路過,笑著說了句:“又怎麼了?跟小鬧矛盾似的。”
狐貍好看的眼睛驀地一下又睜圓了, 看梅封就像看鬼, 討厭鬼。
再看海吹紗,紅了臉, 撒就跑。
“誒……”梅封也尷尬了, 他本來就是一句玩笑,哪想這倆竟然都當真了,“我就是開個玩笑啊,你倆怎麼一個比一個當真?”
狐貍三條尾僵直, 他本人連連搖手加搖頭, 神恍惚地后退幾步,也匆匆逃了。
梅封:“……我剛剛說這話,不會立flag吧?”
萬一有言靈, 以后就好玩了。
夷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小心翼翼進來,躡手躡腳坐到海吹紗對面,乖巧看著。
他的坐姿很隨意,微微頃,眨著眼睛等著抬頭。
海吹紗用余看,發覺他像佛龕中的狐貍,周有神,于是不自覺地就抬眼看了。
這一眼,讓狐貍驚喜不已。
“我可以給你解釋。”夷輕聲說。
海吹紗單手支著額頭,實則是擋上了他看過來的視線,不愿與他對視。
“這也太尷尬了……”低聲道。
“我真的可以給你解釋。”狐貍說,“我有正當理由這麼做。”
他似個老先生,挨個豎起尾,分一二三認真跟講。
“第一,那對父子德行有虧,卻因家中萬貫財富,在這社會未遭遇過大教訓,常言道,不疼不長記。小疼易忘,大疼才能大悟。此番我讓步,他們得來容易,便會更加放肆,從而得大教訓,刻骨髓不敢忘。”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海吹紗忍不住道。
“第二,我狐仙廟者,非大惡,可出手改之。”夷說道,“海吹紗,那是個孩子,起步走歪,父親也歪,將來必定會危害四方。為解除危機,使他們走正道,我有自己的安排。”
海吹紗:“不管用,我還是生氣。”
“第三……”夷笑著拉近了凳子,雙手撐在桌面上,說道,“你忘了,我能看到未來。”
“我就問一句。”海吹紗抓過他的手,指著繃帶說道,“我有沒有說過,不要再做這種事了?你這不是治病,他們的病,我們治不了,所以我可以用正當理由拒絕。你不是醫生,你只是我的病人,你卻再次出手幫他們轉移傷口,你狂嗎?”
“看這里。”夷挽起袖,指著已經淺淡的咒傷,說道,“看出他的這道咒傷,和我上那些咒傷的區別了嗎?”
海吹紗拉過他的胳膊,輕輕了下。
“沒記錯的話……昨天你舊傷開裂。”
但夷胳膊上轉來的咒傷,卻是愈合狀態。
海吹紗拆他手上的繃帶:“那這條呢?”
夷解開繃帶,手心一道淺痕。
“愈合了,而且也沒有裂開。”夷說。
海吹紗:“怎麼回事?”
“我認為,這些咒……很溫。”夷說道,“與我上的相似,但卻溫許多。似乎只是想給不懂事的孩子一個教訓,一旦咒轉移到其他人上,教訓就會消失。”
海吹紗:“教訓?”
“不錯。”夷道,“點到為止,不會過火。”
“好像是這麼回事。”海吹紗道,“我看那個孩子的胳膊和手心傷到的位置,其實很危險,割破后理應會涌出大量的,但看那個孩子的反應,這些傷口似乎沒流多。”
“嗯,咒傷迅速愈合一部分,不危及生命,只是讓他疼痛。”夷道,“很像長輩教訓不長記的晚輩。”
“你能這麼說……是心中有眉目了嗎?”
“大概。”夷道,“算算時間,他們也差不多該來了。”
“還來?”海吹紗拍桌,“找閻王爺給他們治吧!我們昆侖西院廟小,治不了那兩尊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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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該他們來求你了。”夷笑道,“你雖厭煩他們,但他們真踏進這家醫院,你還是會救治。”
海吹紗摔文件,又氣又無奈道:“是,活該我要當醫生,治人治妖還不夠,還要治妖人!”
“我也一樣。”夷說道,“凡人憑好惡判斷對錯,往往會拋棄無可救藥者,這不怪凡人,只是無能為力罷了。但我為修行者,若有能力引他們走人間正道,我還是愿意傾力一試。”
“萬都在等待救贖,在他們未鑄大錯,犯下大惡時,我愿意幫他們一把。”他微笑著出手,住海吹紗冰涼的指尖,說道,“海醫生也一樣,海醫生的心,與我是相同的。”
煩躁,是因為深知自己無能為力去改變誰。
但夷可以。
海吹紗語氣了幾分:“這就是你的全部解釋?”
夷道:“是,海醫生。請把他們給我。我會治好他們所有的‘病’,也會消除你所有的不安。”
那之后過了三天。
晚上十點左右,海吹紗接到了特殊綜合辦的電話:“海醫生,之前有個姓任的病人,你還有印象嗎?”
姓任?那對熊父子姓任。
海吹紗直截了當掛電話。
綜合辦的工作人員又打電話來,態度卑微:“海醫生,給個面子,那是我的后人。我知道他們得罪過您,但他們現在真心知道錯了,就再給一次機會吧……他們那個傷,還得是咱們醫院能治。”
“你后人?你熊瞎子嗎?”
那工作人員也聽得出海吹紗在諷刺他,連連道歉道:“我是個鬼修,作古多年了。其實這事我本不想開這個口,只是他們父子倆傷到也就算了,主要我兒……”
“你兒?”海吹紗不解。
“是,我兒也傷了,我兒今年都九十三了,我實在不忍心讓晚年還要這份罪,求求海醫生,就收了他們吧。”
那晚十點半,土豪抬著一老一小,進門就給跪下了。
“你們要多錢都行,求求你們,再轉一次吧,最后一次了!我……小時候我就最疼我了!你們就算不給孩子轉,給我轉一轉吧!”土豪磕頭道,“我給你們磕頭!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活該!你們要什麼都行,我都給!我全都給!”
海吹紗掀開被子,看了眼虛弱疼的老人家。
老人家雙手都有割傷,不流,但也不愈合,一陣一陣的疼。
再看躺在擔架床上的卷熊小子,熊小子仿佛癔癥了,手捂著脖子,喃喃說著什麼,細聽又是在小聲哭,喊疼的力氣都沒了,眼神也渙散了許多。
海吹紗拉開他的手,看到他脖子上長的一道傷口,令人心驚。
看來這次,熊小子是真的作了個大死。
“什麼時候傷的?”海吹紗問。
“十天前。”土豪握住海吹紗的手不放,“你們那個醫生呢?求求了,救救我一家老小吧。”
海吹紗冷靜道:“果然傷再重也不致命,只是疼。”
土豪說:“是,特別特別疼。”
他自己扯高袖,給海吹紗看了胳膊上的傷:“能把人疼死。”
原來,他上也有割傷。
海吹紗眉頭打了個結:“這次怎麼全家上下都傷了?”
“我來我家小住,我兒子就想給他老人家表演個魔……”
海吹紗聽懂了:“你管這種危險行為魔?”
土豪啪啪扇起自己的臉:“我的錯,是我的錯。”
夷叼著一袋酸走了過來,他這次并沒有收尾,從土豪面前經過時,土豪人都看傻了。
夷彎下腰,握住老太太戴滿翡翠黃金戒指的手。
閉眼沉默了會兒,夷又拉起熊小子的手。
“這幾天,跑遍全國,請遍了高人,他們是怎麼回復你的?”
土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下給他磕了幾個頭,稱了幾句:“仙家,仙家您幫幫我們吧!”
他的兒子給老表演魔,提刀自刎劃脖子,老人家本以為是個魔,見孩子拿刀劃脖子,嚇得上手就去抓那把刀。
上到下到兒子,被割傷后,雖然沒怎麼流,但疼痛難忍,疼痛比之前來勢更猛,日夜難眠,有時還會疼休克。土豪心疼不已,一氣之下,也給自己花了兩道傷,要和家人同甘共苦。
只有傷劃在上,土豪才知有多疼。
可是他不敢再來昆西,只好托自家的那個在特殊綜合辦工作的“先人”鬼爺爺四打聽。
普通的大夫治不了,而有點道行的,見了這詭異的傷,也都是擺手拒絕,說自己水平不夠,治不了。
“這病還得去昆西,昆西有四大橋梁家的,昆西治不了的,那我們也沒辦法。”那些高人們說。
土豪求醫無門,只好著頭皮把和兒子抬到昆侖西院,使出最后的辦法,跪求。
夷問:“疼嗎?”
土豪使勁點了點頭,一個大男人,眼都疼出水來:“太疼了,這是疼在骨頭上啊!吃飯都沒味道,睡也睡不著,折磨,只能說是折磨……”
短短十天,他已掉了五公斤。
夷道:“刀呢?”
“就是八百萬買的,我也給!”土豪慌忙起,把背在后的黑袋子打開。
那是一把長刀,黑刀外裹幽綠暗,利刃泛。
梅封好奇道:“唐刀?”
海吹紗眉一沉,道:“一看就是日本打刀,不知道別講!”
夷肯定了海吹紗的說法,蹲下來,單手拿起刀,隨意做了個起手式。
他到刀的剎那,刀聲鳴鳴,亡魂萬聲悲哭,凄厲耳。
夷臉慘白,松手后退,嚨一震,咬著,一縷從角溢出。
海吹紗看愣了。
“你還好嗎?”
刀下亡魂的悲哭,除了夷,他們都沒有聽到。
夷面如紙,穩了穩心神,他招手讓土豪來。
土豪不明所以。
夷抓住他的手,與他一起握住了這把刀。
“聽。”他閉上眼睛,“聽到了嗎?”
土豪先是茫然,而后大一聲,丟掉了刀,渾抖,打著冷道:“好……好想哭,好想哭啊,我好想哭……”
夷道:“你剛剛聽到的悲鳴,都是這刀下的亡魂。”
土豪捂著心臟,大口著氣:“我不過氣來,好難啊!為什麼會這麼難?!”
夷高高俯視著他,慢慢說道:“這悲鳴還能令你痛苦,還能讓你到疼痛……就還有救。”
“因為這把刀下的亡魂……都是我們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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