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佳麗心悅我》第二十二章

懷慶侯府乃開國勛貴世家,這一代的懷慶侯,只娶了一位夫人,便是嫡妻,幾十年來從未納妾。膝下只得了一雙兒,乃孿生姐弟,姐姐武明貞,弟弟武明玦。

為將門之后,武明玦作為府上唯一的公子,未來襲爵的人,自然也要從小習武,過得比姐姐苦多了,數九嚴寒天,聞犬聲便起床,練習騎

而武明貞是侯府唯一的兒,則是闔家生慣養,只待將來嫁人生子,做個好主母便是。

只是姐姐自小不紅妝武裝,閨閣高墻關不住心,吵著要和弟弟一起習武。懷慶侯疼惜,也樂得親手帶武藝。

依晉國習俗,子過了豆蔻之年,又未出閨閣,是不能隨意拋頭面的。武明玦還記得,小時候姐姐曾經不甘心地問道:“憑什麼我與弟弟一胎所出,前后相差不過半個時辰,只因為他是男子,便可以騎出游在外,而我就只能深居閨閣院所,連被男人看一眼都是唐突?”

待長大后,漸漸明白了“綱常倫理”,武明貞也就不再問那些荒唐話。只是骨子里喜好騎游玩,這時候,便現了有孿生弟弟的好——

和武明玦約定,由來挑戰一場比武,倘若姐姐贏了,武明玦就答應勻一半時間給姐姐出去玩,自己則在家里,扮姐姐的模樣替繡花,瞞過外人的視線。而武明貞可以一男裝出門,替弟弟四行走。

那場比賽,兩人堪堪打了個平手,武明玦卻認可了,勻了一半時間給。左右二人正是年時,容貌相似,量也相仿,連爹娘一晃眼都無法識破。

只是二人互扮對方,難免心虛,為了不至于被人穿,弟弟苦心研習紅,意外練就了一繡花絕技,甚至京中大部分閨閣小姐都塵莫及。

而姐姐怕被認出,在外好勇斗狠,其他將門虎子竟不能敵,把懷慶侯世子是個玉面修羅的可怕名頭越傳越響。弟弟立下的軍功,偶爾姐姐還能錦上添花一筆。

——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能惹懷慶侯世子。

——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大小姐繡花超越自我。

倘若不是去年,武明玦在隨父出征時,與北燕戰沖在前鋒,中流矢了傷,而姐姐不甘寂寞,聞說弟弟傷,干脆瞞著家里,戰馬一,替弟出征,也不會有后面的麻煩了。

晉國有定制,每隔兩年,皇家便要舉行大型秋狩。每次秋狩,都是京中王族子弟出,而京城三品以上外命婦們,都會帶眷一起,去獵場圍觀。太后頒下懿旨時,弟弟正在家里扮姐姐呢,往年這個時候,他都是狩獵中拔得頭籌的人,如今自然也不甘心悶在家里,便以姐姐的份,去看別人狩獵。

這一去,不復返。

每次秋狩,都是大家族為兒選婿的時機,名門小姐們也趁機聚在一起,辦辦茶會,劃船游湖,彼此,日后出嫁當主母了,才好辦宴辦賞的,撐起社圈子。

武明玦對們的玩鬧自然不興趣,們劃船,他就安靜坐著,只等清點獵后開宴。

直到湖中央忽然傳來驚,竟然是有人的船翻了——

丫鬟婆子們不通水,嚇得四跑去求救。見有幾個姑娘在水里撲騰掙扎,眼看著要沒水里淹死,武明玦不及多想,跳湖中,一趟趟把六個姑娘全部救上了岸。

這本來只是一樁小小曲。

當夜秋狩宴上,前方傳來“懷慶侯打了勝仗、世子殺敵者眾”的捷報時,天子、太后均是大喜;又提及今日湖邊下水救人一事,更是贊揚——懷慶侯一雙兒,男子能武、子有勇,懷慶侯府當重重嘉獎!

懷慶侯世子武明玦,向來聲名在外,年英才,甚至有人說他頗有當年韋家公子韋不宣的風。如今他披了戰績,更是被有兒的人家盯上了。

懷慶侯夫人也十分欣,領旨謝恩。還未來得及起,太后卻忽然提及道,想要懷慶侯府上的大小姐武明貞宮,高封為嬪。

如此,對武家而言,真是極致的榮耀了。

然而,懷慶侯夫人卻瞬間臉煞白,冷汗涔涔——

如今大堂上的,可是位公子!真正的大小姐,正頂著懷慶侯世子的名頭,還在北燕邊關打仗呢。

他們從未想過,武明貞會被選宮——姐弟二人生來便有胎記,背上猛虎胎記足有一臂長,因這胎記剛猛,不符合后宮的選秀條件,甚至還有避諱的講究,誰又能想到,太后竟然會不在意這點?

何太后是一早便看中了懷慶侯的兒,興許是考慮了懷慶侯背后錯綜復雜的勢力織,因懷慶侯府是開國勛貴,論基甚至勝于何家。也興許是武家軍的雄渾戰力及對北燕造的威懾,而懷慶侯府上子嗣單薄不存在外戚權的條件……

總之這道宮的懿旨,當場便下了,快得連皇帝與何家人都措手不及。

倘若是蕭懷瑾一時興起,懷慶侯夫人還尚敢推拒。然而這是太后之命,想想云中韋氏被滅族、世子韋不宣被腰斬棄市的悲慘結局,懷慶侯夫人焉敢不從。

因見證過韋氏一難,知道忤逆太后比什麼都可怕,懷慶侯夫人慌了神。

且太后與天子剛剛夸了世子驍勇善戰,所以,擺在懷慶侯夫人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坦白實,拆穿世子份,背負欺君之罪;二,以謊言蓋謊言,等武明玦宮后,做通后宮手腳,掩飾份。

若拆穿了份,還有更可怕的問題——武明玦今日救了那幾個閨閣小姐后,都是渾,去換了服的。

如果此事拆穿,被人傳,那麼這幾個閨秀都要名節不保了!

這六個姑娘,有武家世兒、方想容方老將軍的堂孫,還有這個國公侄、那個大臣孫……

若當場說出真相,武明玦就要同時娶了那幾個小姐,們還都是與姐姐私甚好的手帕……誰來當正妻?誰來當貴妾?天啊。

若不說出真相,他就要宮,竭力掩飾份,等姐姐回來換。

——武明玦也陷了艱難的抉擇中,這一猶豫,就錯過了申辯的時機。

武明玦被帶宮后,懷慶侯夫人一邊買通尚寢局,給兒子做手腳;一邊八百里加急飛信,要大兒速速趕回。

可巧那段時日,五原郡戰事吃,那信足足隔了兩個月才送到。

按歷代的后宮規矩,天子與哪個妃嬪行房,不僅取決于天子的興致,還要講究天時與人和。據生辰、節氣、時令,哪天可以臨幸哪些妃嬪,會登上冊子,由蕭懷瑾過目了,再說誰來掌燈。

這個名單掌握在尚寢的彤史手中,別的妃嬪都是求著把名字天天寫上還來不及;唯有懷慶侯夫人,花費重金,讓世子的名字一直消失在名冊上。

而為了避免被臨幸,懷慶侯世子也是拼了。妃嬪要定期請平安脈,他都是點了與侯府好的太醫來請脈。甫一宮,便去尚寢局彤史那里,掛了三個月的癸水牌子,直到某天,某公公問彤史:“這位娘娘不會是崩了吧。”

……沒辦法,世子不能再崩下去了,再崩他就要看婦科了。

一計不又生一計,他開始裝病。

他整天咳出肺來,不信皇帝還能下得去手。也做好了防備,如果實在推拒不了,就讓替丫鬟來代替他被寵幸。而他只需戴好假,扮好姐姐,別被人窺出什麼苗頭便好。

武修儀一會兒染了時疫,一會兒惡的,平時面又姿弱,一步三咳,捻著蘭花指,走著小碎步,一來二去竟然給后宮留下了固的印象——武修儀弱多病,手指頭沒準兒就死了,誰也不愿沾這個晦氣,都躲得他遠遠的。

除此以外,武修儀還傳出了嗜吃大蒜和韭菜的傳言,每每與人說話,隔著三步外都能飄出一子濃烈的蒜味。

而武修儀著嗓子說話就更慘了,因正值變聲期,于是不忍卒睹……

天子陛下自從遠遠聽到的聲音后,便再也沒有往儲秀殿的方向來過。

謝令鳶聽完,不對素未謀面的【武曲星君】武明貞,心生同……這大概是懷慶侯府大小姐被黑的最慘的一次了。

從武明玦上探得的星氣,自然是因為他與武明貞是脈同緣的姐弟。謝令鳶嘆息道:“竟是如此。本宮曉得了。當務之急,是要將你與姐姐對換,否則一旦東窗事發,懷慶侯府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武明玦嘆了口氣:“姐姐回來后,外的人都安排好了,只是遲遲未有機會。幾日后的生辰宴,本可以借著外命婦們宮的空隙,設法調換,然而……”

上次重宴發生刺殺,攪了計劃;這次生辰宴又變了后宮小聚,外命婦不得宮。武明玦一次次等空,出宮遙遙無期。

饒是從小到大,見慣了沙場,也手刃過敵兵無數,如今困于如此境地,武明玦也難免不安。

趕快讓姐姐進宮,集齊九星聲,也是謝令鳶的打算,于是毫無猶豫道:“這事本宮可以幫你,但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這次不解的,卻換了武明玦。

他狹長的眼睛出些微迷茫,困道:“娘娘,為何……”

他方才便覺出不對了,德妃察覺了他是男,居然還要他稟明實,而非避嫌——萬一不慎事發,天家追究下來,德妃知不報豈不罪過?

說不得,還會被誣陷一個通后宮的罪名。

簡直是無畏。

“呃,因為我對你的姐姐,傾慕已久。”良久,謝令鳶才找到了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出了一個心虛到赧然的笑。

武明玦:“……”

他默默地想,玉面修羅是他啊,戰場以一敵百、殺敵將于陣前的是他啊,閨秀圈不都傾慕他這樣的年英雄嗎?

想當年,韋不宣十六歲帶著家兵打敗西魏大軍,收復朔方城,京中名門閨秀破頭地想嫁韋公子。此事雖然已絕響,但自己也算是重現這奇跡的新秀,是京中高門華第相中的佳婿人才。

德妃娘娘是怎麼傾慕自己姐姐的,還出了如此的微笑,難道是傾慕姐姐的紅?可是紅也分明是他做的啊……

無解。

謝令鳶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坐在武明玦一旁,看著他:“不過,本宮幫你,也是有條件的。本宮瞧你手不錯,日后有些行事,需要你來相助。”

武明玦眼中閃過一抹警惕,面上卻不:“娘娘抬舉了。在下只是跟著家父練了點招式,活筋骨罷了。”

他大概是怕德妃提出什麼犯上一類的事,避之唯恐不及。謝令鳶了然笑道:“你莫擔心,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若肯幫我,我自然也會幫你保守份的。”

武明玦解讀出了含的意味,不由一怔:“娘娘方才不是說,不會告訴陛下麼?”

謝令鳶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茶:“是啊,我不告訴陛下,但我沒說不告訴太后,或者皇后貴妃們啊。”

武明玦:“……”他好天真。

他無奈嘆口氣:“德妃需要在下幫您做什麼?只要不是作犯科、有悖原則之事,明玦愿意效勞。”

謝令鳶放下茶杯,出了慈祥的微笑:“也沒什麼……我只是,想抱一抱后宮里的姐妹們,要你配合我行事罷了。后日宮宴,便是最佳時機,需你幫個忙,將們推我懷里。”

武明玦:“……”他從未聽過,哪個宮妃有如此奇葩之目的,不由也是癡了。

聯想到德妃娘娘傾慕自己姐姐已久,眼中全然無視他。

他疑地上上下下看了謝令鳶一道。

又上上下下看了謝令鳶一道。

再上上下下看了謝令鳶一道。

——個子高,行走坐臥雖然規矩,卻不夠了閨秀的婉約儀態。

難道,這個人,也是和他一樣的難兄難弟,裹著假、隨攜帶大蒜香囊?

他遲疑地出手,學著德妃剛剛的樣子“不小心閃了腰”,手往德妃娘娘的了一下。剛一上去,就了毒一樣收回來——居然是溫的,沒天理!

他一臉復雜難以言喻地看向德妃,這人不是大兄弟,竟是個貨真價實的人,是個對蕭懷瑾的后宮“心存邪念”的?人?

謝令鳶自己用這套招數抱了后宮無數佳麗,豈能看不穿,對他怒目相瞪,而武明玦已經兩頰發燙,全都不自在,倏地起,匆匆請辭道:“男有別,若娘娘沒有別的吩咐,在下就不多叨擾了!”

說完,在邊境殺敵無數、傷也不眨眼的懷慶侯世子,逃也似的離去。

待走出了麗正殿視線,武明玦方松了口氣,聽音幾步跟上來,低聲音,旁人湊近了也聽不到:“公子,德妃那里,會不會向陛下告?”

武明玦思忖片刻,微微搖了搖頭:“應該是不會,告發我對不大,不如拿了我的,以此作為要挾。”

念及此,他不輕嘆一聲:“沒想到我在后宮事事謹慎,除了請安從不踏出殿門一步,卻還是被人覷出了不妥。德妃是如何發現我不對勁呢?”

聽音也跟著嘆一口氣:“可見德妃此人,深不可測,竟不可小覷,必是明察秋毫之人……定是許久前便看穿了,可見后宮之事,一切盡在德妃掌握中。”

武明玦不寒而栗地點頭。

聽音安道:“不過,公子也不必憂心,待生辰宴上,您為陛下獻歌一曲《張從軍行》,陛下大概又要幾個月不想見到您了。”

武明玦握著宮扇,還覺得手指尖燙燙的,方才縈繞不去,忽覺這深秋時節,他好像穿多了,臉上燒得慌。秋風吹來,好像吹了很久,臉才恢復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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