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Halloween（萬圣節，鬼節），妹妹還在媽媽肚肚里沒出來，家里就黃米一個孩子需要買服裝，而他那時正迷超人，所以很容易就選定了超人服。

今年的萬圣節，很早就問黃米：“寶寶，Halloween要到了，你想穿什麼服裝啊？”

“你問妹妹。”

“妹妹怎麼知道你想穿什麼服裝呢？”

“你問妹妹。”

“你的意思是要問妹妹想穿什麼？”

“嗯。”

“妹妹還這麼小，自己還不會選服裝呢，到時隨便給買一件就行了。你想要什麼服裝？說了在網上給你訂。”

“你說。”

見他不知道自己想扮什麼，只好先等等。

離Halloween只一個星期了，一家人浩浩上mall（購中心）里去給兩個小孩子買服裝。

大家都覺得妹妹好哄，所以先解決妹妹的服裝問題。看到那些小孩的服裝了，就指給妹妹看：“看啰，白雪公主哦，妹妹喜歡不喜歡啊？”

妹妹也不客氣，熱地開兩手抱住，里“買買，買買”地。

但如果你指著另一件，問妹妹喜歡不喜歡，會同樣倒向那件服，抱在手里，大喊“買買，買買”。

于是大家知道妹妹看花了眼，沒有準星了，還是大人做主，給妹妹買一件吧。

妹妹穿服，最不喜歡那些束縛手腳和脖子的東西了。很早就學會了子，不就揪住子尖，使勁往上拉，拉下來了，就提在手里，得意地笑，拉不下來就“啊啊”，有時把指甲殼都拉壞了，嚇死人的，所以妹妹在家一般不穿子。

太說不穿子不行：“人冷腳下寒，不穿子不冷嗎？當心妹妹著涼。”

媽媽很理解妹妹：“我也不穿子，穿了腳發燒，我連坐月子時都不穿子的，我們兩個是赤腳大仙——”

妹妹在家里做了這麼久的赤腳大仙，似乎也并沒因此冒，所以大家放心大膽地讓赤腳。

妹妹也不喜歡“長落落”的袖子，如果袖子太長，遮住了的手，會哭，像被人用鎖鏈鎖住了一樣。穿服一定要讓的小手手在外面，最好是連小膀膀都在外面，不然會大力地扯，好像要把袖子扯掉似的，所以每次給買了服，還沒穿過，就先手——把袖子剪短。

妹妹最不喜歡的，就是會把脖子遮住的服，只要脖子那里稍微有一點東西，就扯拉。

太對此最理解：“就是嘛，頸扛（脖子）那里套著東西，像套著個絞索一樣，多不舒服，氣都不過來，我也是最不喜歡‘狐搔’頸扛的服——”

太的服都是圓領，或者西服領，不會束縛脖子的那種，如果是襯，那就不扣最上面兩粒扣子。

我們妹妹則都是袒背式的，因為胖嘟嘟的，還看不出來有脖子，好像胖胖的臉直接放在胖胖的上，所謂不能遮住“脖子”，也就是不能遮住前后背了。

所以這次買Halloween服裝，我們最注意的就是不要遮住妹妹的小手手小腳腳，也不要“狐搔”妹妹脖子。

但這種服裝好像很，說：“就買件喜歡的吧，領子和袖子，等我給改一下就行了。”

妹妹好像件件都喜歡，只要的手夠得著，每件都抱在手里，舍不得放開。有一次還因為抓著一件掛架上的服，而大人沒覺察，差點把人家的掛架都拉跑了。

最后由媽媽作主，給妹妹買了件白雪公主的服裝。

哥哥一直很乖地跟著大家轉來轉去，為妹妹挑選服裝，但到他的時候，他卻有點致不高。

媽媽問：“憨包包，你想買哪件啊？”

“你說。”

“我說？我怎麼知道你想扮什麼呢？”

兒子不吭聲。

“告訴媽媽，你想買哪件？”

兒子還是那句：“你說。”

“你去年是扮的超人，今年還想不想——扮超人？”

“Idon'tknow（我不知道）。”

媽媽覺得兒子去年已經扮過超人了，今年最好別重復，于是建議說：“扮個vampire（吸鬼）好不好？”

“你說。”

“我說？那你肯定是不想扮vampire。那扮個——海盜好不好？”

“你說。”

媽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換爸爸上場。幾員將都坐下休息，由爸爸帶著兒子去轉，邊走邊問：“這件pirate（海盜）的好不好？”

“你說。”

“那件dinosaur（恐龍）呢？”

“Idon'tknow.”

“Transformer（變形金剛）的行不行？”

“Idon'tknow.”

爸爸帶著兒子轉了幾圈，問了無數聲，得到的都是不冷不熱的“你說”“Idon'tknow”。

爸爸有點忍不住了：“我們在這里逛了幾個小時了，大家都累了，你還沒想好要買什麼，怎麼回事？”

兒子委屈得要哭了，眼圈紅紅的，媽媽趕快解圍：“這麼多服，都這麼好看，我們憨包包怎麼決定得了呢？我們先到foodcourt（食區）那里去吃東西，慢慢吃，慢慢想，好不好？”

席間，爸爸又心急地問兒子到底想買什麼服裝，兒子不答話。

再問，兒子眼圈又紅了。

趕快打圓場：“人家正在吃飯呢，吃完再去看服裝吧。”

爸爸因為一個暑假都在帶孩子，沒做學問，這學期要干的活堆山，實在沒時間耗費在mall里，便有點簡單暴地說：“想要什麼，就告訴爸爸，爸爸就去買，不要這樣扭扭的。爸爸忙得很，沒時間——”

兒子委屈地癟著，撲到懷里去了。

對爸爸說：“你沒時間，你可以先回去，我們在這里慢慢買——”

爸爸知道自己剛才態度不好，趕快走上去拉兒子：“寶寶，我們就買海盜服好不好？pirate（海盜）呀，還記不記得CaptainJackSparrow（杰克船長，電影《加勒比海盜》里的船長）？頭上戴個船船一樣的帽子，眼睛上戴個黑眼罩，留著胡子，手里拿把刀——”

兒子無聲地點點頭，爸爸也不管兒子對海盜服究竟喜歡不喜歡，趕快跑去買了海盜服，吆喝大家打道回府。

回到家，爸爸私下跟媽媽討論兒子的問題：“這孩子怎麼回事？有心事不說出來，悶在心里，讓人家猜，怎麼變得這麼不直爽了呢？”

媽媽衛護兒子說：“這不是什麼不直爽。他心里有想法，但他里說不出來——”

“他自己都說不出來，我們又怎麼猜得出來呢？”

媽媽教訓爸爸說：“他還這麼小，詞匯量有限，他了委屈，哪里有足夠的詞匯表達出來？你這個做爸爸的，年紀是兒子的十倍，詞匯量是他的百倍千倍，你自己猜不出來，那是你的問題，該你想辦法提高自己，你怎麼能怪我兒子呢？”

“莫非你猜得出來？”

“我現在還沒猜出來，但我在努力地猜，沒責怪我兒子——”

于是兩公婆各自努力去猜。

還是媽媽腦子靈活，說：“肯定是我們到了mall里之后，就一直在忙妹妹的服裝，沒管他，他覺得被冷落了。等我去給他解釋一下——”

媽媽下樓去了。

過了一會，爸爸也下樓去，看見媽媽正跟兒子談心呢：“妹妹太小了撒，什麼都不懂，所以我們就作主替買了撒。你是大哥哥，你懂好多東西喲，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撒，所以我們就問你想買什麼——”

兒子趴在媽媽肩上，抱著媽媽的脖子。

媽媽又說：“你看你好懂事哦，你不吵不鬧地跟著爸爸媽媽去給妹妹買服裝。如果是先給哥哥買，讓妹妹跟著走，那肯定鬧起來了——”

“要哭的。”

“就是啊，哥哥就不會哭，哥哥知道自己大些，該讓著妹妹撒。不過，媽媽搞錯了，媽媽不知道你是媽媽也替你選一件，媽媽以為你在生氣呢。切，我憨包包是有一說一的人，說了‘你說’，就是‘你說’，對不對？”

“對。”

“哈哈，爸爸媽媽兩個人才是憨包子，怎麼就聽不懂兒子的話呢？兒子都說了‘你說’了，那就是媽媽替兒子選一件嘛，結果爸爸媽媽兩個憨包子還在那里問兒子要什麼，是不是傻乎乎的？”

“是。”

“爸爸給你選的海盜服你喜歡不喜歡啊？”

“喜歡。”

“媽媽給妹妹選的白雪公主服裝你喜歡不喜歡啊？”

“不喜歡。”

“不喜歡？哥哥你想讓妹妹扮什麼呢？”

“海盜！”

“哇，海盜啊？有沒有海盜哦？”

“有！”

“噢，我想起來了，真的有呢！那個PiratesoftheCaribbean，不是就有個海盜嗎？剛好我們妹妹長得很像那個海盜呢。那我們給妹妹弄個頭巾，包在頭上，扮海盜，好不好？”

“好！還有黑眼眼——”

“哇，妹妹也戴個黑眼罩啊？那肯定不干哦，肯定用手扯——”

兒子格格地笑。

媽媽建議說：“妹妹就不戴黑眼罩了吧，你是captain（船長），你才能戴黑眼罩，妹妹只是一個——teenytiny（很小，極小）小海盜，不用戴黑眼罩——”

“我是captain！”

“Captain，我們把服穿起來試試好不好？”

“妹妹也穿！”

“好，妹妹哥哥都穿，我們來玩海盜的游戲。爸爸，快來，你是英國船，我們是海盜船，我們打你們——”

爸爸見兒子的緒終于高漲了，趕快湊上去討好，拿出海盜服，侍候兒子穿上。媽媽也給妹妹穿上了白雪公主的服裝，又在妹妹胖胖的頭上包了塊頭巾，妹妹就了淪為海盜的白雪公主。

妹妹的頭經得起“盤”，因為平時就經常給扎小辮，有時是頭頂上一個“沖天炮”，有時是兩個小丫角辮，有時扎三四個。妹妹都沒意見，抱到鏡子跟前去看，還會“啊啊”地跟鏡子里的小妹妹說話，大概是在互相恭維。

爸爸特意找出《PiratesoftheCaribbean（加勒比海盜）(3)》的DVD，在電視上放起來，讓大家進劇。

媽媽問哥哥：“兒子，爸爸像不像captainJackSparrow啊？”

“不像！”

“那誰像呢？”

“我！”

媽媽一看，還真的像呢，特別是當我們的小Captain開兩手，做個蘭花指，很有韻味地問“Savvy？”，可以說有八分像。

看了一會電視，黃米等不及了，跳上沙發，指揮開戰。家居室的轉角沙發就是海盜船，對面的那張三人沙發是英國船，爺爺和爸爸被分配到英國船上，其他人上海盜船。

一陣“轟轟”的槍炮聲之后，到了近距離白刃戰的關頭，小Captain親自跳到英國船上，逮住爺爺廝殺起來。

我們的海盜也不示弱，被媽媽抱上英國船，逮住爸爸廝殺，幾下就把爸爸打倒在船上，海盜還不罷休，跳到爸爸上猛踩猛蹦，一下就把爸爸踩得翻白眼了。

海盜兄妹大獲全勝，把沙發上的報紙啊、書啊、服啊、子啊一應七八糟的東西，當做金銀珠寶搶回自己船上，升帆起航，逃之夭夭——

注：據說在海盜語里，savvy是“understand”的意思，“savvy?”翻譯漢語就是“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