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敵》

聽說國現在最熱門的職業之一就是健教練,大概因為國的胖人多,而胖會引起很多疾病,所以很多人都想減,很多人都必須減,不減就后果嚴重,生死攸關,于是健教練供不應求,薪水也高,了一差。聽說那些電影明星,尤其是明星,都雇有專門的健教練,而且大多是男教練。

艾米也曾嚷嚷著要去雇個健教練,老黃當然不會同意——像艾米這麼大膽豪放且敢于創新的人,雇了健教練,兩人穿得至50%“赤”的,還耳鬢廝磨,出火花怎麼辦?哪怕是教練,老黃都不放心。

但艾米減的決心已下,八匹老黃都拉不回頭,而且還不要老黃當教練,說夫妻之間連教車都可以教得離婚,教健還不教得殺人了?

最后真是天助老黃也,終于雇了個又帥、又心、又熱、又積極、又不收費、又不會拐跑他老婆、又……N多又、N多又的男教練,艾米滿意,老黃也滿意。這位教練不僅負責艾米的減,還積極主地負責起全家人的健事業,一家老小,每天被他吆喝出來健,沒哪個敢不聽他的。

這位健教練不是別人,就是咱們的黃米同學。

說起艾米的減大業,還得從懷孕說起。

我懷黃米的時候,我們的產科醫生是個個子小巧的希臘裔人,Dr.K。對我懷孕期間的重非常注意,一直強調不能長太多,說增重太多不僅生起來困難,還會給孕媽媽自帶來很多麻煩,比如升高,糖升高,肚皮出現斑馬紋,等等。不僅如此,產后恢復型也比較困難。

按照Dr.K的說法,孕期增重多,要看孕婦本人的狀況而定,正常況下增加25~35磅就行了;本就超重的孕婦應該盡量增重,最多15~25磅;本重低于正常值的可以多增加一些,28~40磅。

我孕前的重屬于正常偏輕,可以稍微多增一些,Dr.K給我劃了個線,說增加35磅左右沒問題。但這35磅并不都是給了寶寶的,大部分是胎盤啊,羊水啊,增大的Rx房和子宮啊,啊,脂肪啊,等等,這些都是孕期、生產時和哺時必不可的東西。寶寶真正的重量,不過七八磅。

艾米很,當然不想長太胖,但又很寶寶,總怕寶寶在老媽肚子里營養不夠會先天不足,所以總是在吃多吃長多長之間搖擺,最后的結果離醫生劃的線不遠,長了38磅左右。

黃米出生之后,艾米一下就減掉了10多磅,后來也沒怎麼特別為此鍛煉,就恢復到了孕前的重。

艾米懷第二個孩子艾的時候,經常皮過敏,還伴隨著拉肚子。那時每次從洗手間出來,總是無比懊喪地說:“拉的都像是沒消化的東西,這怎麼辦?吃的東西都只從肚子里過了一下,沒變營養,肯定會影響寶寶的健康。”

但每次孕檢的時候,醫生都說寶寶發育正常。

艾米還是很擔心,怕寶寶營養不夠,所以總是多吃點。產前量重的時候,證實了艾米的擔心,整個孕期增加的重量于38磅,說明拉肚子的確是把營養給拉跑了。

妹妹生出來時,沒哥哥出生時重,也沒哥哥出生時高,老媽好難過,說對不起妹妹,懷孕期間沒給妹妹打好基礎,只好在哺期間彌補了,所以老媽大碗吃飯,大口喝湯,給妹妹造很多很多的,讓妹妹吃個夠。

幾個月下來,妹妹倒是長得的,但老媽的重一直沒完全降下來,這下老媽慌了:“怎麼搞的,怎麼搞的?生哥哥的時候,喂了幾個月重就下來了,這次怎麼還不下來?”

老爸不在乎:“就這麼幾磅,怕什麼?”

“你當然不怕,反正沒長在你上。”

“我可以馬上長幾磅出來,陪著你,免得你不開心。”

“不準長,不準長!你要是肚子周圍長個游泳圈出來,我就不要你了!”

妹妹還在吃,老媽舍不得用節食的方式來減重,只好想別的辦法:鍛煉!健!減

我們小區有個很好的健房,剛搬來的時候,老黃有時去用用。但我們家是一人出,全家隨行,一家老小都涌到小區的健房去,搞得那些健的人都不好意思,老黃就更不好意思了。后來就買了些健材,放在后院那個玻璃房子里,就不用去小區的健房了。

自從老黃開始在家里健,就沒一個人有興趣看了,請大家來看,大家都懶得來看。

艾米說:“老是那麼跑啊跑,拉啊拉,舉啊舉的,有什麼看頭?如果邊跑邊服,我來看看還差不多。”

艾米自己當然不會用跑步機來減,嫌太單調,玻璃房里又沒電視機,完全是“干跑”,極其枯燥,遂想到跳舞這個減方式。上網一搜,還真搜到不跳舞健的DVD,每盤都可以試看幾段,還有用戶評論和打分。艾米搜了一通,挑了兩個DVD,一個是拉丁舞,另一個是熱舞。

兩個DVD寄來之后,艾米就開始了的減大業。一般是晚上吃過飯后,休息一陣,就到家里的“舞廳”去跳舞。所謂“舞廳”就是贈送的那個房間,在二樓,沒門,像個大客廳。

“舞廳”白天是兩個寶寶玩耍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把各種玩一古腦地收到別的房間去,打開電視機,放上DVD,開始跳舞。

音樂一響,老媽開始跳舞,黃米就挨家挨戶去人。他一般最先老爸:“爸爸跳舞啦!”

老爸逗他:“爸爸跳舞啦?爸爸沒跳舞啊!”

兒子知道老爸在逗他,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只氣呼呼地命令:“爸爸跳舞啦!”

如果老爸不知趣,繼續往下逗,兒子會很生氣,像要哭了一樣,搬老媽來收拾老爸:“媽媽,你看爸爸喲!”

老媽遠遠地放出一句話:“是不是爸爸又在調皮啊?你告訴他,快去陪媽媽跳舞,不然的話……”

老媽一般不說出后半句,大概是些關于床上懲罰的威脅,不好當著兒子的面說出來。但兒子不懂,以為“不然的話”就是一句威脅,所以總像得了尚方寶劍一樣,得意地威脅說:“爸爸,不然的話!”

老爸再逗他一句:“什麼不燃啊?是不是燒飯的爐子不燃啊?等爸爸去修。”

兒子飛跑到“舞廳”去拖老媽:“媽媽,爸爸他,爸爸他……”

“什麼?爸爸還在調皮?等媽媽去不然他。”

老媽作捋袖子狀,作氣勢洶洶狀,兒子是又興又害怕,蹦著跳著警告老爸:“爸爸,媽媽來了!媽媽來了!”

“媽媽來干什麼?”

“媽媽來,不然的話……”

老爸作驚駭狀:“啊?媽媽要來‘不然的話’了?爸爸快去跳舞!”

黃米把老爸收服了,又去爺爺。

爺爺白天帶了一天孩子,想趁晚上時間下下棋,這時一般是躲在臥室里上網。黃米先敲爺爺的門:“爺爺跳舞啦!”

爺爺應付說:“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來哈。”

黃米機智地問:“你在下棋啊?”

“沒下棋,沒下棋,爺爺在——上廁所呢。”

黃米咚一下推開門,如果看到爺爺坐在電腦前,馬上沖過去:“你在下棋!你在下棋!不下了!不下了!跳舞啦!”

如果爺爺真在洗手間里,黃米就跑到洗手間門前,大聲問:“爺爺,你拉好鳥沒油?”

爺爺尷尬地說:“快了,快了。”

“你拉還是拉尿啊?”

爺爺更尷尬了:“呃,你先去跳哈,爺爺馬上就來。”

黃米很有把握地說:“我曉得,你是拉。”

爺爺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黃米老聲老氣地回答:“我沒聽到尿尿聲音麼。”

爺爺不好意思回答,黃米又問:“還要拉幾坨啊?”

爺爺更不好意思回答了。

如果爺爺老不出來,黃米就到那里去告狀。沒人教過他,但他把誰領導誰搞得很清楚,老爸調皮,就向老媽告狀;爺爺調皮,就向告狀,從來沒搞錯過。

聽見了,出來解圍:“寶寶,站在廁所門前不臭啊?等他拉好了會來跳舞的,我們去。”

黃米想起還有太這個“釘子戶”,馬上撇下爺爺,跑去:“太跳舞啦!”

說:“那是你媽媽減跳的舞,太又不,跳什麼呀?”

“你,你,你好!”

把胳膊到他面前:“你看,看太?”

黃米不,一針見地指出:“你肚肚!”

呵呵笑:“你個小狗狗,你怎麼知道太肚肚?”

黃米沖上去,揭起太服,揪住太肚子上的皮:“你肚肚!”

格格笑,也揭起黃米的服,他的肚子:“你也,你也,你比太!”

黃米也格格笑,祖孫倆笑一團。

也幫腔:“太,就去跳跳吧,沒減不要,主要是活一下四肢,鍛煉一下心肺,促進循環嘛。”說著把手里抱的妹妹舉一舉,“你看我們也不,我們還是要去鍛煉,對不對呀,妹妹?”

妹妹是跳舞的積極分子,只要聽到音樂響,如果是被人抱在手里,就往舞廳的方向倒;如果正在地板上玩,就往舞廳方向爬。

看到妹妹這般“為舞癡狂”,總是得熱淚盈眶:“你看我們妹妹喲,是爬爬地要跳舞啊!”

黃米馬上揭老底:“妹妹。”

“妹妹哪里?”

“肚肚!”

“那不是,是妹妹吃得飽飽呢。”

妹妹已經學會了做“飽飽”,一聽到有人說“飽飽”,就用小手拍肚子。大家一笑一表揚,就更是拍得歡。

黃米把大家都了,又跑回去檢查爺爺。爺爺沒辦法,只好匆匆收拾一下,跟著孫子出來跳舞。

老媽是嚴格按照DVD上教的那樣跳;太不過是跟著音樂活筋骨;爺爺不怎麼好意思跳,但又被黃米監督著,只好隨著音樂四,甩甩手,扭扭腰什麼的;忙著照顧妹妹,兩手叉在妹妹腋下,妹妹的兩條小胖一彎一彎地蹦跳。

黃米的教練架子端得足的,把所有人都轟出來跳舞,但他自己不跳,站在旁邊監督大家。大家都不放過他,每個人都他:“跳舞啦!跳舞啦!你是教練,你不跳,我們都不跳了。”

他扭一陣,也加進來,“爸爸,你抱我跳!”“爺爺,你抱我跳!”

但兒子很去打擾老媽,大概知道這里面只有老媽是真正干著大事業的,其他人都是湊熱鬧。

老媽每天跳半小時左右,其他人最多跳十多分鐘,因為拉上場就費了不時間,跳到中途就歇腳的也不,最后往往只剩老媽一個人在跳。

兒子很耐心地等著,等老媽跳完了,關了音樂,就沖上去把老媽往重秤那里推:“媽媽,稱!”

老媽站到重秤上,兒子趴到秤上去看,老媽問:“幾重了?”

“八重。”

“減掉一點沒有?”

“減掉。”

“減掉了多?”

“八。”

老媽自己彎下腰去看一看,有時欣喜地說“真的減掉八呢!”,有時說“跳了這麼半天,一點都沒減啊?教練,這是怎麼回事啊?”

小教練很行地說:“秤壞了!”

老媽急忙從秤上下來,檢查秤的指針,看看不放重時指針是不是指向“0”。

小教練不得要親自調整:“我來,我來。”

母子倆把秤調好了,先讓小教練自己站上去,看看秤調得準不準,然后教練下來,老媽上去,再秤。秤完之后,教練提醒說:“媽媽,記鳥沒油?”

老媽趕快拿出記錄本,一不茍地寫下當日重。

小教練還不罷休,又問:“媽媽,畫線線沒有?”

“哦,差點忘記了,幸虧我的小教練記得,快讓媽媽畫個線線。”

老媽在記錄本上畫著一個重曲線,方便兒子檢查老媽減果的。兒子不會比較那些數字,但看圖很行,每次都能據曲線做出正確評價:

“媽媽,往下,減了!”

“媽媽,平的,沒減!”

“哎呀,往上。媽媽,你吃點。”

說:“我兒從小就這麼會看圖表,長大是不是要去搞統計哦?”

說:“我兒樣樣都行,將來當總統的!”

爺爺說:“當總統要什麼樣樣都行?什麼都不會都沒關系,參謀助手一大把。”

老爸說:“不管當什麼,只要我兒開心就行。”

老媽說:“還是當個健教練最好,自己的鍛煉得棒棒的,還能天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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