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結,姻緣未了》第12章

“前些天,我丈夫請我回家,態度看起來很誠懇。就我對他的了解,可以算是他所能表達的極致了,聽起來幾乎像表白。”林曉維邊說話邊著太。這作屬于周然,不知何時自己也學會了,

“你答應了他的要求?”醫生問。

“沒有。但拒絕他之后我竟然有一點不忍心,我唾棄自己的。”

“也許你心里還很在乎他。你是否想過與他和好的可能?”

“想過。但是一時不等于一世,一切都會重演。我對自己沒信心,對他更沒有。”

周然雖然作了不心理建設后才向曉維表達了一種服的姿態,但曉維的拒絕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因為近來很忙,他也就顧不上對曉維的拒絕產生什麼難過的或者失落的緒了。

唐元的老婆李藍主打電話邀周然見面時,周然覺得很意外。李藍說,自己正與周然同在方圓二十公里,在上飛機之前,想與周然個面。

“你怎麼會在這里?”周然問。

“你貴人多忘事。這里是我媽的老家,在鄉下有一套記在我名下的房子一直空著。最近城市擴張土地被征用,我回來辦理一些手續。”

“我問問曉維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頓飯。”

“不用,也別告訴我來了。就你一個人吧。”

“彤彤呢?”

參加學校組織的旅行了,沒跟我一起回來。”

周然獨自去赴約。“其實你不用自己專程回來,寄一份授權書,我找人替你辦一下就是了。你最近還好吧?”

“好,好得不得了。”李藍表口氣都夸張,“好啦,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同。我自己選的男人,當年沒人我,所以事到如今,我愿賭服輸,我認。”

周然沉默不語。

“周然,我得謝謝你。你是唯一一個始終沒對我說‘唐元對你很不錯了’,‘想開一些,’‘忍耐一點’,‘這事兒沒什麼’這種屁話的朋友,所以我一直覺得,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李藍說,“不過我還是看錯了。你跟他,沒什麼區別,一路貨。”

周然之前心下尚有幾分忐忑,不想看到憔悴的現狀,也怕稍有不慎就刺激到。現在被中氣十足地罵一句,反倒笑了:“你該不會只是為了要罵我幾句才專程與我見面的吧?”

“那倒不至于。我這次行程本來很,但現在航班突然延遲幾小時,干脆見個朋友說說話。難得你這大忙人有空理會我。”

“難得你想見朋友時第一個想到我,我怎麼敢沒空?”

“別自我陶醉了。你也知道,在這兒我一共就三四個人,路倩這人你們在一起時我都沒待見過,何況現在。至于曉維,我很怕見到我以后太深心不好,更怕我見到以后會忍不住說一些事兒讓更不好。算了吧,何必呢?”

李藍這一番話夾槍帶話里有話,周然心里明白,也不好作回應,裝愣充傻地岔開話題:“你對新環境還適應嗎?彤彤喜歡國外嗎?”

“你這轉移話題的方式很不高明呀。”李藍一點也不給周然面子。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旁敲側擊,都不像你了。”

李藍邊點頭邊吸空一杯紅茶,又招呼服務員給再續一杯。“我也發覺我最近變得不像我自己了。比方說,我現在特不厚道,瞧著報紙電視上別人家的破事兒心里就幸災樂禍,我還特別想看看肖珊珊小姐的運氣會不會跟唐元先生的那位新夫人一樣好,更想看看你家曉維會不會比你唐大哥的糟糠妻,也就是在下我,更深明大義。”

肖珊珊的名字還真的讓周然理直氣壯不起來,他本不是個愿意解釋的人,李藍這個直子又很明顯地在借題發揮,他索就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們換個話題。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系的那個楊主任……他老人家上個月離婚了。哎喲,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還有,你有沒有辦法讓小孩子喜歡算?彤彤特別討厭上數學課。”

……

李藍來得快走得也快。周然一直送到候機大廳,臨走前祝福周然與肖珊珊幸福如意。

周然忍不住說:“你夠了吧。我現在跟沒關系了。”話出口后他又覺得沒必要,他又不需要向李藍待什麼。

李藍說:“哎喲,是嗎?……那可就更有意思了。哈哈。”

周然回去的路上有一點悶悶不樂。

他與李藍其實很,大學時同系同屆,一起組織過社團活,一起做過課題,也算是有多年的革命友了。后來李藍了唐元的老婆,關系就漸漸遠了。因為周然認為朋友的妻子以及妻子的朋友,都該保持安全距離,即使他與們已識多年。

李藍個爽快灑,有什麼說什麼。唐元高調納妾那件事,在周然的想法里,既然沒與唐元一拍兩散而選擇了忍讓,就一定是想通或者不在意了。今日與相見,證明他的想法出了錯,狀似不經意,其實在乎得很,一邊遷怒一邊又言又止遮遮掩掩,整個人也刻薄起來,總之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周然覺得很惋惜。

想到這里,他難免會想到與李藍的個截然不同的林曉維。多年前,對廚藝很有興趣的唐元有一回在酒后曾總結說,李藍的個是大火炒,脾氣大消的也快,曉維則是小火慢燉,是在發前完全不沒有變化的那種。

別人幾眼就看的一個事實,他卻在七年的時間里徹底無視了,周然很慨。他突然想給林曉維打個電話,號碼撥了出去,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才響一聲又掛掉。

他又想到肖珊珊,若非李藍今天提及,他已經好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因為李藍對一提再提,周然早就在腦中迅速作了無數個假設,除開李藍挖苦諷刺找碴的原因,莫非肖珊珊近來發生什麼事了?

周然正轉著這樣的念頭,曉維的電話恰好打回來。正開車的周然低頭一看到的名字,手中方向盤居然歪了一下,險些把車開到另一條車道上。先前他正為李藍惋惜,又對曉維慚愧,偏在腦中浮出肖珊珊名字的時候,妻子的名字就這樣從手機屏上跳出來。周然難得地心虛了一下。

電話響了好幾聲他才接起來。曉維說:“我先前把手機忘在車上了。你找我有事嗎?”自從周然偶爾幫了那個忙后,就不太好意思對他太不客氣了。

“我打錯了。”周然說。

“哦,再見。”曉維說罷就要掛電話。

“等一下,”周然喊住,他在大腦中迅速搜索了一遍近期的事項,“高萬年與他的妻子下周要過來。你愿意來嗎?”

高萬年是周然公司H城的投資方,每年都會到本城度假一周。曉維對他很沒好,周然也很勉強去應酬那種場合,常常主地找了各種藉口替推掉,再換個別人去應付。此時他也只是沒話找話說。

“那個老家伙……好吧,如果我沒公事的話。”曉維這次答應得很爽快。

李藍走后的第二天深夜,確切說是凌晨兩點,周然被唐元的電話吵醒。

唐元有個怪病,喝高了就打電話找人聊天,雖然他很喝高。

此時唐元在電話那端醉意蒙眬地給周然講他最近剛做的一筆大生意。周然一邊打著呵欠敷衍著他一邊看床頭的鬧鐘,就在他以為這通電話即將結束時,唐元又說:“阿藍上周回來了,我今天才知道。”

“……”夜深人靜,周然兩秒鐘后才反應過來“阿藍”是指李藍。唐元只在時代才這樣喊李藍。他不知該作何反應,便干脆沒反應。

“阿藍賣掉名下的兩套房子,從醫院拿走自己的檔案。你也認識很久了,你說是不是打算不回來了?”

“……不知道。”周然謹慎地回答。

“你跟我說實話……你覺得我對阿藍真的很過分嗎?”

周然仍然無法作答。

“我沒想過離開,更沒想過不要彤彤。阿藍跟我吃過苦,我不會忘記。我有多疼彤彤,你也知道。你覺得我過分嗎?”唐元每回喝醉都有些語無倫次。

“別人怎麼想有什麼關系?又影響不了你的決定。”周然三思之后說。

“我沒打算這樣。”唐元長長地嘆一口氣,“小影說懷孕了,我給一筆錢,讓去打掉。非要留下,自己跑了,等我再見到,胎兒六個月了,是個男孩,我舍不得不要。”

唐元停頓的時候,周然把聽筒移到耳朵另一邊。他自己也懷著某些心思,沒接話。

不肯把孩子給我。阿藍知道后說,‘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貴。干脆娘倆一起接回來,省得在外面讓你天牽掛放不下’。還建議我給小影一個待,給孩子一個名分。”唐元又長嘆了一聲,“阿藍雖然脾氣不好,但一直心開闊,做事大度。但是現在我想不通了。”

“你睡一覺,明天再想吧。”周然夾著話筒,把床頭鬧鐘的鬧鈴定時向后調了一刻鐘。原來李藍是那件事的導演,這個他以前不知道。

“好好,掛了。”

周然道了聲再見,習慣地等比他年長的唐元先收線,但唐元又說,“喂,肖珊珊為什麼辭職?”

“我不知道。很久沒聯系了。”

“你做事真絕。那姑娘不錯,走的時候我挽留不憾著呢。”

“哦。”

走的時候氣不好,像是病了。”

“你真閑。我掛了。”

唐元在電話里絮叨時,周然困得暈暈睡。此時四周俱寂,他卻沒了睡意,從李藍的話里有話到唐元的隨口之言,他把前因后果排列了一遍,猜想出一個大概。

只要周然自己愿意,他的觀察力是十分敏銳的,推斷力是十分強大的。他想李藍應該是去醫院婦科取醫療檔案時遇見了肖珊珊,于是以為懷孕了,所以才暗諷周然。可是他與不可能有什麼意外,更何況他們大半年都沒任何關系了。但是肖珊珊看婦科又辭職,這個就有些奇怪了。

他知道自己應該什麼都不要理會,肖珊珊目前的事與他無關;但他又覺得如果肖珊珊真有了什麼事,只怕他很難置事外。他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測算著這件事的進退與得失,又把先前推后一刻鐘的鬧鈴又調回來,才費勁地睡沉過去。

周然生鐘一直很準,總在鬧鈴響之前三分鐘醒來。早晨他醒來后閉著眼睛等鬧鈴聲響起,等了許久也沒靜,勉強睜開眼,發現此時距鬧鈴設定足足早了半小時。他的生鐘失調了。

周然罕見地早早醒來,又不愿睡回籠覺,便到小區花園里散了一會兒步。花園里幾位與他住同一幢樓的老人正在練太極劍,見到他到很稀奇,紛紛上前與他搭話。有人勸他要經常早起鍛煉,有人問他為何許久不見曉維。周然四兩撥千金地客套過去。

有個老太太最夸張:“哎呀,該不會是懷孕了到娘家去待產了吧?恭喜啊。”

周然很無語。晚些時候,他駕車上班,與其他車子一起在擁堵的車流中。等待的時間,他撥通一個遠方的電話,囑咐電話那端的人替他查一件事。

日子又平靜地過了兩天,周然的貴客高萬年大駕臨。

周然很敬重高萬年。這位在H城白手起家的巨商在事業功之后,提攜了很多年輕人,周然就是其中一個。周然視他為事業偶像。

本城是高萬年的祖籍。這次他回鄉祭祖,為他捐助的鄉村小學剪彩,順便在自己新買的別墅度半周假。他帶來了太太和助手,助手帶了新婚妻子。

高萬年晚上在新別墅里舉行宴會,但周然和曉維中午就被他邀來共進午餐。此外還有他的助理夫妻,以及周然公司的王副總夫妻,他們都是H城人。

“我最喜歡這樣的家庭聚會,圓圓滿滿,其樂融融。中國有句老話說的好,‘家和萬事興’。怎麼才能‘和’與‘興’?男人得疼呵護妻子,不能讓吃苦;人得支持理解丈夫,做賢助,不扯后芬,你說對不對?”

年華已去但容保養得當的高太太含笑點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新知識學得快,傳統的東西可不如我們。你們得好好向我們這一代學習。”高萬賢舉著酒杯,指指周然與自己的助手。

午餐后,人們坐在別墅花園的涼棚下閑聊。

“我大概有三年沒見過曉維了,”高太太拍拍曉維的手,“還是老樣子,沒長皺紋,也沒長。”

“高太太這手鐲真漂亮。”說這話的是王太太。

高太太把復古手鐲摘下來給大家傳著看:“是啊,我也喜歡。是我們家四兒送我的。”

“四兒?”王太太重復了一句,“難道又有……”

“是啊。”高太太從容地把手鐲帶回手上,不不慢地說,“萬年最近剛找了四姨太。這回這孩子學問好,又懂禮懂,跟前兩個可大不同。下回他再來,估計你們就見著了。”

曉維從口袋里掏出大墨鏡戴上,不想自己眼中流出別樣的緒讓高太太看到:“這太刺眼。”

“哪兒刺眼呀,這剛剛好。這里的氣候可比H城好太多了。”助手的小妻說。

“是有點刺眼。”王太太也把墨鏡戴上了。

周然公司的那位王總,其實是大投資方按慣例派來的監督員。周然給他開出極高的薪水,安排一個無甚實權的閑職給他。王太太與曉維因此認識,也曾一起吃飯喝茶購看戲。

芬這個人,就是瑪麗亞轉世。”高太太與助理妻暫時離開時,王太太對曉維說,芬是高太太的閨名,“上回那個老三病了,親自煲湯送去醫院,可惜人家不領,怕下了毒,等一轉就倒了。你見過高董的三姨太吧?”

“我只見過一位,我不知道是第幾位。”曉維左右環顧了一下,不想在議人是非時被人撞個正著。

多年前,曉維初見高萬年與他的正房太太時,一度被兩人的“恩,也曾暗暗期待自己與周然在多年之后也可以像這樣扶攜相伴。沒過多久,高萬年又來了,卻帶來了另一位“太太”。那時正在抑郁癥困撓中的曉維,被深深地刺激與惡心到了。在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無論如何都不肯陪周然參加任何應酬,對深夜回家一疲憊的周然,也懶得給他好臉看。那就是他倆關系惡化的真正開始了吧?曉維著花園中的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出神。

“這也是無奈之舉。多年前高董剛找老二的時候,哭過鬧過連自殺都試過,但高董一句‘孩子給我留下’就把的后路都斷了。這些年我瞧越看越開,前陣子還教育我,‘最蠢莫過于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占著位子讓別人永遠得不到,這也是出氣的一種方式。’”王太太夸張地拂了一下眼角,其實眼角沒有半滴淚,“也真是不容易。高董找老二的時候,芬比你現在大不了幾歲,年輕著呢。”

“嗯。”曉維回應。這故事曉維已經從的八卦里聽過不止三遍了。

“高董也是個奇人,玩玩還不夠,每過些年就挑出一個給名份分財產的。他自己這麼花心,卻把屬下管得嚴。”王太太湊近曉維,放低音量,“聽說,去年他因為一個跟隨他多年的老部下與發妻離婚,就把人家給辭退了。”

這消息曉維是第一回聽說。覺得諷刺異常,當時就忍不住笑出聲來:“為什麼呀?”

“據說高董是這樣講的,‘陪你一路吃苦過來的發妻都能說不要就不要,怎麼能信任你能對公司從一而終?’”王太太把高萬賢的口氣學得惟妙惟肖。

“怪不得。”曉維自言自語。怪不得周然怎麼也不肯離婚,莫非出正在這里?怕失去高萬年對他的信任,怕高萬年撤資?

“你說什麼?”王太太沒明白。

“我說怪不得高先生對高太太那麼好,這‘原配結’吧?”

“可惜原配結不是人人都有。”王太太的語氣突然變得又狠又怨,從袋里掏出一盒煙,遞給曉維,“來一支?”

“不是已經戒了嗎?我記得你之前肺不好。”

“戒什麼呀?人這一生短得很,也沒多樂子,再戒來戒去的,什麼都沒了。對了,我一個朋友新開了一家娛樂中心,上回你說沒空,改天去看看吧。服務生全是年輕男孩子,一個個又高又又帥又。”

王太太的曖昧表充分表明那娛樂中心是個什麼地方,曉維到尷尬,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不適應太熱鬧的場合,平時KTV都很去。”

“年紀輕輕何必憋屈自己。你當周然他們都只正經談生意呢。”

曉維又左右了一下,看見高太太一個人走向們。

王太太繼續說:“男人能玩,我們怎麼就不能玩?這個時代……”

曉維無法給暗示,急智中立即站起來,喊了聲“高太太!”王太太立即住了口。

不料高太太耳尖,早就聽見王太太的說話容,一坐下就慢聲細氣地說:“因為肺病差點了刀子,怎麼還敢煙?人哪,自己不惜你自己,誰會來惜你?你這是折磨男人還是折磨你自己哪。”

王太太立即把煙掐滅。高太太又說:“嗯,男人能去的地方,我們就能去?男人玩那風流,人玩就下流。你可別跟我講男平等,這世道男從來就不平等。你也不用說對人不公平,男人賺錢我們花,這是天經地義;人賺錢男人花,那男人可要讓人瞧不起。”

“是啊,我說著玩呢。”王太太陪笑道。

“我們呢,跟著一個男人耗了一輩子,青春也沒了,謀生能力也沒了,有的不就是一個良家婦的名譽嗎?要是把這個也作踐掉,還剩下了什麼?曉維,我這是跟王太太說話,你可別多心呀。”

本來曉維是不想多心的。但是這下想不多心都難了。

距晚上的宴會還有很長時間,人們各自回房休息了。雖然只是吃吃飯聊聊天,但曉維覺得很疲憊。那種不舒服的覺周蔓延,讓郁結又無從抒解。

嶄新的客房裝修風格繁復華麗,散發著防腐劑的味道。曉維本想睡一覺,看一眼那超大尺寸的床,生出幾分心理障礙,便裹了條被單躺到沙發上。

沒午睡習慣,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把電視頻道換來換去。有個臺正播放嬰兒早教專題片,屏幕上一個個雕玉琢的小東西憨態可掬,曉維鎖定這個頻道。

有人輕敲兩下門。曉維問了聲誰,門外是周然的聲音:“我。”

曉維給他開了門。周然見頭發披散著,問:“你不舒服?”

“沒有。睡覺呢,被你吵醒了。”

電視還在那兒響著。周然探頭看了一眼,曉維飛快地拿起遙控換了臺,又重新躺回沙發上。不想讓周然看見正在看嬰兒節目,這個問題早就是他們之間的忌話題。

曉維新換的頻道正在播足球轉播,最討厭的節目。

“你剛才看的什麼?”周然湊過來時,上酒味還沒散。曉維向旁邊一閃,不愿被他到。但周然的目標卻是遙控。曉維想到他只要按恢復鍵就可以把節目換回剛才頻道,立即搶先一步搶過遙控下面。

“你可真是……跟小孩子似的。”周然看了眼屏幕,居然是國足在踢球,“這個倒是適合催眠。”周然邊說邊倒了杯水喝,順手給林曉維也倒了一杯,端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手就能拿到。

曉維斜躺在沙發上閉了眼睛裝睡。沙發寬大,材纖細,又習慣蜷著,留出一大塊空間,正好能坐一個人。

待周然挨著的腳坐下后,曉維裝不下去了,蹬了蹬他:“你坐這兒妨礙我。”

“你到床上去睡。”

“我不睡別人的床。”

周然不知是自己敏還是什麼,曉維似乎把“別人”兩字咬得特別清楚。他坐到沙發扶手上,曉維立即把使勁地直,一直抵到最邊緣,占滿沙發的空間,令他沒辦法再坐回去。但是本來下的遙控卻被周然拿到了手里。他把節目換來換去。

“聽說晚上會有很多人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參加了?”曉維問。

“好事做到底吧。你難得參加一次他的宴請,如果突然走了,我會很難堪。他一直很欣賞你,常常問起你。”

“我可不欣賞他,我討厭這個人。”曉維“騰”地坐起來。被一個有一位正妻和三位姨太太的老男人“欣賞”,不覺得自豪,只覺得辱。

“你不覺得在別人家里說主人壞話這種行為很不地道?”周然小聲嘀咕。

“我也很不想,所以我想提前走。”曉維重新躺下,“原來在你眼里,在別人家說人壞話的小人行為不地道,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行為才是地道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你就是這種意思。”

“午飯之后你遇上什麼事了嗎?”周然理智地轉移話題。

“請幫我把電視聲音調小一點,太吵了,謝謝。”曉維翻了個,把臉轉向沙發靠背。

周然還想說什麼,手機卻突兀地響了。他接起來,嗯嗯啊啊地應付著,全是語氣助詞,邊接電話邊去了臺,隨手把門帶上,于是曉維連他應付電話的語助詞都聽不見了。支起,朝臺的落地門看了一眼,周然正背倚著欄桿,面朝向房間。曉維又迅速地躺下。

那個電話正是回復周然兩天前待過的事的。電話那端的人說:“肖珊珊懷孕九周……一個人,沒發現有新男朋友……這幾年一直沒男朋友,也沒什麼特別的好,晚上一般待在家里,很出去……”

“知道了。”

“還需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謝了。”

“找人暗中照顧?或者說,如果那個孩子對你來說是個麻煩,我可以……”

“你別多事。”周然說,“我做的是正經生意,用的是正常手段。跟你強調過很多回了。”

“書念多了吧?現在這世道,你跟我講這套屁話?”

“掛了。有機會請你吃飯。”周然掛了電話。先前猜想的事實了真,他說不上是解還是顧慮,站在原地連吸了兩支煙,又等煙味散得差不多了才回房。林曉維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周然站在沙發前看了一會兒。曉維不愿跟他說話時總裝睡,無論他說什麼都裝沒聽見。但實際上,盡管后來可以把呼吸頻率調整的非常一致,閉眼時睫,但是裝睡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因為真正睡著時,與裝睡時的表是截然不同的。

林曉維真正睡沉時,眉心微微皺著,半咬著,表有一點無助,像個迷路的孩子。裝睡時從來作不出這樣的表

周然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多年前當曉維總是在夢中哭醒的那段日子里,他總要看著重新睡著后才會自己睡下。這麼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忘了,其實一直都記得。

周然打消了把挪到床上去的念頭。曉維說了不喜歡“別人”的床,而且在睡夢中被稍稍驚就很容易驚醒。他給蓋上一條薄被單,把聲音已經很小的電視調至靜音。

曉維這次把沙發占得滿滿,不給周然留下半可坐的空間。屋里沒有椅子和凳子,除了大床只有這只沙發,沙發前鋪了一張厚厚的長毯。因為是新房子,今天才有人住,一切嶄新。周然倚著沙發在那張地毯上坐下,拿著遙控又開始換臺,換來換去,又一一退回。

遙控有連續后退功能。雖然已經換過無數個頻道,但是當那個育嬰專題一出現時,周然那記很好的大腦立即推算出,這正是他進屋前曉維在看的節目。

電視靜了音,又沒有字幕,只見幾個材魁梧的西方大漢在老師指導下笨手笨腳地給塑膠嬰兒換尿布。場面很稽,但周然笑不出來。

他把頻道重新調回足球節目,滿場慢跑屢不中的確很催眠,中午喝下的高度酒也漸漸發揮作用,他倚著沙發坐在地上也睡著了。

先醒的是林曉維,當窗外有人聲喧嘩,立即醒過來,反般地彈坐起來,并且被坐睡在那兒的周然嚇了一跳,彎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他的額頭,才松了口氣。

窗外是服務公司的人在安排天晚宴。曉維推了推周然的頭:“喂。”周然睡眼朦朧地回頭看

“你怎麼在這兒睡?”曉維問。

周然站起來。曉維自覺地給他讓出地方。周然坐到沙發上,捂著睜不開的眼睛斜躺下來:“我在看電視,不知不覺睡著了。”

“你到床上去睡吧。”

“不是我的床。”乍醒過來的周然頭有點痛,全還有點冷,所以也沒經大腦,隨口就著曉維先前的話嘟囔了一句。

“你可別說你也介意。”

就算周然先前還沒睡醒,這下子也完全清醒了。他抬頭看林曉維,已經坐到鏡前梳頭發,邊梳邊在鏡中看著他:“如果那樣,你就太像高萬年了。”

晚上,高萬年的別墅外燈火通明,花園里擺了十桌自助式的酒鮮肴,十幾分鐘來了幾十號客人,各行各業三教九流好不熱鬧。

這是曉維參加過的最不舒服的宴會。即使是幾個月前被陳可當面辱的那次酒會,也沒到這麼別扭過。如果中午的不舒服只是來自高萬年夫妻,那晚上的不舒服就來自更多人了。

有個胖胖的家伙用他戴了三只方形巨鉆的胖手握著曉維的手至一分鐘沒放,堆了滿臉的笑:“哎喲,弟妹,弟妹,百聞不如一見。”最后還是周然不著痕跡地把的手解救了出來。

有個瘦到只剩骨頭的家伙當著曉維的面對周然說很不堪的葷段子,曉維以前從未見過他。

為了不再應付這種人,曉維棄下周然一個人行,結果一轉眼功夫又被那胖子纏上,說了一堆麻的贊話,死活要敬一杯酒,曉維到底喝了那一杯才甩掉他。

換作以前,曉維打死也不相信周然會跟這些鄙的家伙稱兄道弟。曾參與過的周然的社圈子,至在表面上都是冠楚楚的。但是現在,見證了唐元,見證了高萬年,這兩個把私底下的齷齪事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地搬到臺面上的男人,是常人眼中事業家庭雙收的典范,是周然的“良師益友”與“楷模”。有了這些例子,在周然上再發現任何事都見怪不怪了。

還在這里見到了路倩夫妻。路倩永遠都是那麼優雅儀態風度翩然,但說出來的話也永遠都好像帶著一刺一樣。微笑著說:“周太太曉維,還記得我家于海波先生嗎?哎喲,瞧你,他可是一直記掛著你呢。”

于海波還是笑得那麼憨:“曉維,見到你很高興。”

曉維與他們寒喧幾句,趕找借口告辭。

去吃了幾塊點心,又去飲料桶那邊倒橙。橙剩了最后一點,里面有些殘渣。侍者抱歉地說:“新橙還得等幾分鐘。給您倒杯葡萄可以嗎?”

“我再等一會兒,不要。”

剛說完這話,有人已將滿滿的一杯橙遞到面前,抬頭一看,路倩的老公于海波,或者也可以說是的前男友,雖然常常忘記這個人,又出現了。

“剛倒的,還沒喝。”于海波說。

“不用,謝謝。我去倒杯葡萄。”

曉維倒滿一杯葡萄,轉見到于海波還站在原地,表說不上失落還是尷尬。又改變主意,從他手里拿過那杯橙,把葡萄塞到他手里,朝他笑笑:“謝謝你。”

于海波又出他招牌式的很憨的笑,用手耳朵,曉維約記得這是他有些局促時的習慣作。“曉維,你的脾氣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很堅持,但又很替人著想。”

曉維不知該怎麼接下去,想了想說,“你現在的工作還好吧?我猜你差不多該是副教授了吧。”于海波很好學,家里小有后臺,又有一位強勢妻子,曉維想他應該很順利。

“那個,我辭職了。現在我辦了一所培訓學校。我以為你知道。”于海波開始口袋掏名片,把上了個遍才找到。他鄭重地遞給曉維一張,“辦了兩年了,如果你有需要,”想了想不妥,又改口說,“如果你的朋友有需要,盡管來找我,我一定給最大的折扣。”

曉維一看,那家兒特長培訓學校在本市很有名氣,電視報紙整天在播廣告,公益活也做了不。曉維偶爾會在他們的報紙文上見到于海波校長的名字,但沒想過可能是同一人。在的認知中,于海波是那種按部就班生活緩慢休閑的人,當年寧可頂著父母的怒火,看著家里公司的權力旁落到親戚手中,也一定要做自己喜歡的事。

“你離開大學創業,我想叔叔阿姨一定很高興。”

“他們很生氣,覺得我胡鬧。這學校是我自己辦的,跟家里的企業沒關系。我爸不得早一點倒閉,還好有小倩……我是說我太太,給我一些支持。”

“啊,這樣子。”曉維連著兩次搞不清狀況,不敢隨便起話題了。

“對了曉維,我辦學校還是你啟發。你記不記得以前你說,辦的培訓學校管理太教條,以后如果有錢又有閑,可以自己辦一個,肯定歡迎。”

“你很適合管理學校,一定會越辦越好的。你要不要水果?”曉維繞開話題,抬頭一瞥卻瞧見周然與路倩正挨得很近在說話。路倩的手在周然肩上停留了一會兒。

曉維轉頭,想找個新話題引開于海波的注意力,不料于海波也看見了,懦懦地說:“我真的覺得他倆看起來很相配……”他頓然醒悟,趕又解釋,“曉維,你別生氣,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曉維很了解他,知道他說出此番話必定是因為面對路倩有力,而不是針對

“我知道你會了解。”于海波的表很欣。但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曉維,有時候我忍不住想,如果當初我們倆一直在一起,現在會怎麼樣呢?”

“于海波,你喝醉了。”曉維匆匆離去。

花園另一,周然與路倩面對面。

“找我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我們有那麼生分嗎?”路倩表鄭重得像在談生意,口氣卻像在撒

周然下意識地看了看曉維所在的方位,看到于海波與正在說話。路倩突然手替周然拈下了掉落在肩頭的一片花瓣,又輕輕撣掉幾粒花。周然稍稍退后了一步。

“你這是怕周太太誤會哪。不至于吧?瞧那邊,我的丈夫見到他的前友,臉紅那樣,手足無措。要誤會也是我先誤會呀,你說是不是?”

“你想做什麼?”周然低聲音問。路倩眼中那一抹亮他太悉了,只有想算計人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眼神。

“我能做什麼呀?你神經過敏了吧?”

“你跟我作對我沒意見,但是對付實力太不對等的人,你不會有的。”

“哎喲周然,你這可就不聰明了。你這不是挑釁嗎?我就算原來沒打算做什麼,現在也想做些什麼給你看了。”

“你夠了吧路倩,作為贏家,姿態大度點不是更好看?”

“贏家?周然你在說誰呀?你在說你太太吧?既能好占盡,又保持著純真無辜的害者姿態,這真是我不能企及的境界啊。”

“你若沒別的話講,我可要走了。”

周然離開路倩,又往曉維先前的方向看了一下。已經不在那兒了。

周然找到林曉維時,與高太太在一起,用手背捂著額頭安靜地靠在藤椅上。高太太慢斯條理地說:“不好意思了周生。曉維見我心不好,就陪我多喝了兩杯。要不你們晚上住這里?”

“沒關系。我帶回家。謝謝。”

曉維喝得雖不適,但沒吐也沒醉倒,把車窗開一個小吹著風。

“你再吹風就真的醉了。”周然開著車說。

風呼呼地灌進車,曉維聽不清他說什麼,把車窗又關上了:“你剛才說什麼?”

“沒有酒量就別陪人喝酒。最后難的還是你自己。”

“我自己想喝,不行嗎?”

周然沉默了,直到車子開過兩個十字路口才再度開口:“你喝酒太實在,跟爸媽喝都能喝多。以前在家里喝,多了也不要。但現在與同事或客戶在一起,總該提防些。”

“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要酒后?放心,我酒量雖不好,但長這麼大,酒后的事也只不過做了一回而已。一回就夠多的了。”

周然側臉看一眼,言又止,把油門踩得更重一些。一路上他沒再說話。

曉維也不搭理他,直到抵達的臨時住時才說了一句:“你早回吧。”

周然停好車:“太晚了,我送你上樓。”

在電梯間里曉維就到不舒服,勉強到了家門口,打開門甩掉鞋就急急往洗手間走,不管后的周然。

周然說:“借杯水喝。”

曉維頭也不回:“自己倒,走的時候幫我關門。”

曉維把晚飯都吐了。刷過牙洗過臉,聽到關門聲,想來周然已經走了,又把下的服隨手丟進洗筐,打開蓮蓬頭洗澡。

曉維胃口不舒服不全然是酒的緣故,或許還因為這一整天不礙眼的人和事累積得太多,現在就有了惡心的覺。

剛才那一屋子的人,只要是還算認識的,就沒幾個是讓能覺得舒服的。那個養了三房姨太太還道貌岸然地教育別人夫妻相之道的男主人主人高萬年,那對丈夫貪歡妻子好賭的李副總夫妻,那個口碑很差傳聞很多的員,那個經常扭曲事實睜眼說瞎話的談話節目主持人……也包括主人高太太。

按說像林曉維那樣的心腸,本該把高太太列為同進而維護的朋友范圍。可是終究對這位貴婦人喜歡不起來。拿腔拿調擺著高人一等姿態從不顧及他人,尤其喜歡站在“我是為你好”的至高點上對人指指點點,就像中午把王太太說得灰頭土臉那樣。

幾十分鐘以前,曉維也被迫承的好意,聽指點自己的發型和膏,聽教授自己如何自我修煉自我提升維護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又聽新投姿的嬰兒早教機構。曉維幾度試著轉移話題,每次話題又被轉回來,坐如針氈又不得。后來發現喝酒的時候高太太的話比較,結果卻是自己先喝多了。

此時喝多了的曉維開始同周然了。猶記得當年那個干凈清爽健康的大男生,學與玩都輕松自如,活課只和男生打籃球,晚自習的后一半時間總是明正大地看包著語文書皮的翻譯小說,與任何人都保持著友好而適度的距離。曾幾何時,他陷這種本該與他格格不的人群中,與他們相默契,為他們中的一員。

曉維有些恨自己。以前周然說“耳”,當時只覺得不中聽,如今則深有會了。周然一定也是認準了這點才把離婚這事拖到了今天依然未果。

曉維帶著一點復雜緒踮腳去拿放在高的浴鹽。因為喝了不酒的緣故,暈沉沉的,平衡也差,落腳時重心不穩,先是人一歪,再來手一,整個玻璃瓶子便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曉維自己先嚇一跳,兩三秒后,門突然被敲響:“你怎麼了?”

曉維大腦一時有些不轉,周然剛才明明走了不是?猶自摒著呼吸,還沒想好該如何回應,門已經咣的一聲被猛地打開。

曉維反應不過來究竟是自己沒上鎖,還是周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找到了鑰匙,或者這門太不結實被周然踢開了,但剛才正在反思自己對于周然的爛好心與沒主見,此時被他瞅見,仿佛心里的那點想法被他看穿一樣,一時又又憤,反地抓起另一瓶洗發水朝著門扔過去:“你出去!”

那瓶洗發水只是打到了門框上,連周然的角都沒到,而曉維的向前一傾,一腳踩在剛才碎掉的某片玻璃上。

幾分鐘后,曉維穿著巾浴袍坐在床頭,頭發還滴著水,傷的那只腳則翹在床頭矮柜上。周然借著床頭臺燈的把碎玻璃屑挑出來,用酒仔細清洗,上創可

曉維腳底有兩傷,創口不算太深,但是非常疼,也流了不。傷口疼的時候連太都一跳一跳,酒浸過傷口時那痛更是倏地鉆到心底。咬著牙不出聲。

浴袍是匆忙套上的,里面什麼都沒穿。當周然把的腳稍稍抬高,使勁地向后,免得有底的危險。

周然無奈地止住作:“現在還有剛才,你都用得著嗎?我又不是沒看過。”

曉維也承認自己矯得過頭。夫妻這麼多年,該做的都做過,即使冷戰談判期間也常睡在同一張床上。剛才那種反應,倘若說出去會讓人笑死。

“這下子倒有明天缺席的最佳理由了。”曉維把腳進被子。明天高萬年夫妻搞了個慈善球賽,曉維不想去,先前還在苦苦地找合適的籍口。

曉維的肚子也恰在這時不爭氣地了一聲。捂住胃,覺得難

“我去給你熱杯牛。加蜂嗎?”周然問。

“如果你愿意,給我沖一杯麥片,謝謝。你也該早點回去了。”

曉維的廚房兼餐廳里沒有熱水瓶,沒有飲水機,只有個電水壺。廚房收拾得還算干凈,但東西擺放得沒邏輯,周然找了很久才找到麥片。燒水洗杯子泡麥片用涼水降溫后加蜂,當周然做完這些端著杯子回到臥室時,曉維已經睡著了。

床頭臺燈幽暗,曉維的頭歪向另一邊,燈映出側臉的廓。的呼吸不算穩,并不像睡的樣子。

周然把杯子放下,在他先前坐過的那張凳子上坐下。坐了十分鐘,曉維始終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周然自己也有了些困意,看看時間夜已深,明日需早起,要回去換服。而林曉維的逐客令早就下了很久。

周然去檢查了一下曉維的窗戶和煤氣,把水杯、面紙和曉維的手機都放到手可及的地方,揭開一角被單看了看傷的腳,確定無大礙。然后他重新坐回那張凳子,他的聲音很低很輕,但是在這個外俱寂連鐘表滴嗒聲都沒有的小房間里,顯得足夠清楚:“以前的事,我沒有立場為自己辯解。但是,如果你肯原諒,愿意給我們一個機會,我不會再讓你到委屈。”

曉維還是一。周然替把燈關掉,輕手輕腳地開門走了。

周然走了五分鐘后,曉維坐起來,擰開燈。了一張面紙,拭去臉上的淚,端起那杯已經涼得很徹底的麥片粥,一口一口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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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乙乙的“閑言淡語”——時倒流

聽眾:乙乙,你希倒流嗎?

丁乙乙:不希

聽眾:為什麼?

丁乙乙:如果重來一回,我擔心一切還不如現在。

聽眾:可是一切如果能夠重新來過,我們就可以避免昨日的錯誤,找回我們曾失去的東西。

丁乙乙:俗話說“本難移”。錯誤還是會犯的,不是這種就是那種;該失去的還是要失去的,不是這個就是那個。所以,不要糾結過去了,向前看吧,未知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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