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第七章
向遠陪著游客在山上一整天,旅游的人總是那麼不知疲倦,不適的向遠唯有強打神奉陪到底。太即將落山的時候,一行人才開始往山下走,行至將近一半路程,一個游客忽然驚一聲,把神思恍惚的向遠嚇了一跳,原來是該士的耳環不知什麼時候丟失在游玩的途中,據說耳環是丈夫送的生日禮,雖不貴重,卻極有意義,次日一早就要返城,既然如此,向遠只得陪同他們一路回溯尋找。然而雜草叢生的的蜿蜒山路,要尋見一只小小耳環談何容易,眼看天越來越暗,那游客和的朋友仍不死心,向遠擔心一旦天全黑,這些走不慣山路的城里人一時失足,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好擔待,只得先將他們護送下山,然后獨自一人返回原路尋找耳環。
在山里沒轉多久,四周便全然被暮籠罩,耳環仍然下落不明。其實向遠心知要找回的希是很渺茫的,但那位士如此看重,怎麼也得拿出一些行出來,有些時候,盡了人事,才能聽從天命,向遠一向這麼認為。
夜中的山路向遠不是沒有走過,這一次上山早有準備,手持火把,路途倒也不算艱難,但病尤未愈的向遠力支得很快,汗水冰涼地將服都黏在了背上,和著山中秋蟲的喚,聽到了自己越來越重的呼吸聲。再一次經過那條山溪的時候,停下來洗了把臉,耳環是找不到了,也疲憊得直不起腰來,就這樣盤坐在溪邊的巖石上發呆。
月亮在天上很圓,倒影在粼粼的溪水里就了破碎的殘片。在這月之下,不知坐了多久的向遠就連火把的熄滅也沒有察覺。等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來,已經看到近在眼前的火。看清楚來人,微微一笑,轉回頭去,果然,沒過多久,邊多了并肩而坐的一個人。
“那麼晚一個人在山上,一點都不害怕?”他問。
向遠搖頭,“你知道我不怕黑。”
他就笑了,“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是能讓你害怕的。”
向遠想了想,“這些年,我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老做同一個夢,夢見一個看不見臉的人,坐在一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地方,除了白,什麼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忽然就覺得有些膽戰心驚……”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就轉而問道:“對了,你怎麼上山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城市里住得久了,都走不慣山路了。”
葉騫澤說,“見你那麼晚沒有回家,有些放心不下。不過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一路跟著阿昀,我也沒有那麼順利翻過前面那座山。阿昀那小子跟你小時候一樣,天不怕地不怕的。”
向遠朝后看了看,“你跟鄒昀一起來的?那他人呢?”
“在前面的岔道跟他分頭找,大概找不到人他也會回頭的吧。溪邊這條路我比較,想不到你真的在這里。”葉騫澤說,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向遠,我這次回來,總覺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向遠反詰:“你不也一樣嗎?”立刻察覺到自己不恰當的緒撥,緩和了一下語氣,說了句,“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長大了,自然跟以前不一樣。”
葉騫澤聞言有些悵然,“好朋友不是一輩子的嗎?”
向遠偏開臉,凝神去看水里的破碎月,是啊,他們不就是好朋友嗎,牽著手一起長大,以往是如此,一輩子也是如此?
“對了,你妹妹好點了沒有。”岔開話題。
“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有些咳嗽。多虧你及時把救上岸來,只不過從小不好,所以才麻煩你們太久。”
向遠想說,你妹妹有問題的不止是吧,否則無緣無故怎麼會投了河。可是再一想,他做哥哥的對發生了什麼,未必是不知的,既然他都只字未提,別人的家事,何必多言。于是只是說道,“沒什麼麻煩的。不過,騫澤,你們兄妹看來真不錯。”
說這句話,未嘗沒有羨慕的意味,葉騫澤卻答得很快,“葉靈……葉靈從小比較敏,我爸跟阿姨都忙,所以我難免要多照顧一些。家里人都寵著,難免有些小脾氣,你跟接過,要是言語上有什麼不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向遠有些意外,“不妥的地方倒沒有,直到落水之前,看上去都高興的,也有禮貌。這大概就是別人說的‘親者疏,疏者親’,再有脾氣的人,對無關要的人總是客氣的,只有在最親的人面前,才會無理取鬧。”
“也對。其實很善良的,在家的時候,看到什麼流浪的野貓野狗總不忍心,老把們往家里抱,時間長了,家里都是這些小,整天跟小貓小狗玩在一起,跟同學朋友卻接得了。對了,向遠,以前我送你的那只黃狗還在嗎?”
“死了。”向遠說。
葉騫澤這次回來沒有看見那只狗,多也猜到是不在了,但是親耳聽到它的死訊,心里還是有些難過。“哦,死了,怎麼死的?”
“我殺的。”
他被向遠平淡的一句話嚇了一跳,“你殺的?又開玩笑了吧。”
向遠玩著石頭隙里的草,“這有什麼好開玩笑的。它老了,遲早是要死的,前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它病得都不能了,吊著一口氣在門口不停地抖,都不出來。這樣活著多一秒也是罪,不如趁它沒斷氣,殺了還可以吃一頓,向遙怎麼也下不了手,那就只有我來了。”
葉騫澤說不出話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向遠,這是他的朋友向遠嗎?然而他的朋友向遠不一直這樣一個人嗎?他知道向遠的意思,或許真如所說,到了那個地步,早死對于那條狗來說真是一種解,但是想到竟然狠得下心親手了結自己養了多年的狗,那淋淋的畫面讓他心里一時間有些難以接。
“走吧,我們回去吧,說不定半路還可以遇見鄒昀。”向遠拍了拍葉騫澤的肩膀站了起來,的手落在他肩上的時候,好像錯覺那里微微一僵。
葉騫澤站起來,忽然看見火把的映照下,靠溪水的巖石隙里閃過一點芒,他把火移過去,“向遠,你看這是什麼,不會就是你要找的耳環吧。”
“哪里?”向遠立刻湊了過去,那卡在巖石之間的不是游客丟失的耳環又是什麼。“我找了半天,差點累死,原來它就藏在這里。”俯去拾,沒料到葉騫澤想為代勞,與同時彎腰,兩人撞在了一起,向遠原就全無力,當下一個趔趄,葉騫澤趕忙扶了一把,晃了一晃,好不容易站穩,卻將卡住耳環的那塊小碎石踏落溪水里,那耳環隨著碎石落水,向遠低聲驚呼,搶去撈,哪里還來得及,本無多重量的耳環幾乎在頃刻之間被湍急的溪流沖走,他們順著水流的方向追了幾步,卻再也沒有剛才的幸運,耳環消失無蹤。
兩人無奈地對。
“怎麼辦?”葉騫澤苦笑一聲。
向遠嘆氣,苦苦尋覓的東西,從頭到尾不知所蹤也就罷了,偏偏無意中看見了,出手去卻又眼睜睜看著它從指間掉落,直至再也找不回來了,讓如何能不懊惱。
“還能怎麼辦,打道回府吧,就說找了一晚上本就沒見著。”走了兩步,輕飄飄的。
“等等。”葉騫澤追上了,手在額頭上探了探,“剛才我到你的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你上怎麼燙得那麼厲害?”
“沒事,昨天了點涼,回去就好了。”
“你昨天已經知道自己不舒服,今天還一個人在山上一整天?”葉騫澤的聲音里除了驚訝,還有些許薄責的意味。
向遠在他不認同的目里到一暖意,可還是揮了揮手,“真的沒事。”
“沒事?你走路都不穩!”
“那能怎麼樣,難不你背我下山?”
當然只是戲謔而已,沒想到葉騫澤一句話不說,走到跟前,半彎下腰。
“上來!”
向遠愣了一下,確實是累了,在他面前又何必逞強呢?于是便笑了一聲,接過他手里的火把,毫不扭地伏在他的背上。
他背著下山,向遠半舉著手里的火把,影就在他服帖的發梢斑駁地變幻。生怕病中的自己記不牢這刻,還好,還好那一山月可以作證,隔了那幾年,他們再一次如此近。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向遠強撐著一整天,這一刻仿佛已到了極限,葉騫澤背負著一個人的重量走山路,雖然向遠材削瘦,他也正當年輕,卻也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這一段路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下到山腳,村口在的時候,向遠示意葉騫澤將放下來。
“我休息了一陣,沒有什麼事了,你也累了,讓我自己走吧。騫澤……騫澤?”
喊了兩聲,未見他有反應,正覺得納悶,這才發現他已經停下了腳步,靜靜地面朝一個方向看。
向遠晃了晃頭,沿著他注視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夜中的老槐樹下,葉靈手執火把,定定地面朝他們的方向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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