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第六章
南北兩個閣樓,南邊的是備給貝勒阿哥休息用的,北邊的是給眷休息的地方。姐姐讓巧慧陪我去北邊先歇著,待會看戲時再來我。說完,太監丫鬟陪著徑直去了。
進了閣樓,里面兩個十四五歲的秀麗孩正在笑談,聽到聲音都住抬頭看向我們,其中穿湖綠宮裝的孩看是我,先是驚愕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撇撇瞪了我一眼,把頭轉回去了。巧慧上前請安。也不理,自顧說話,倒是旁邊的小姑娘有點過意不去地道:“免了!”
我心想,這是什麼時候結的司。上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問巧慧:“怎麼回事?”巧慧委屈地小聲道:“二小姐結的梁子,倒霉的卻是我。郭絡羅.明玉,人稱明玉格格,是嫡福晉的妹子。”我心里想了想大概有些明白。以前的若曦行事無法無天,只怕是因為覺得自己姐姐不寵,找了對方的茬子。可對方的額娘是和碩公主――順治堂兄安親王岳樂的兒,康熙的堂妹,阿瑪是明尚額駙,姐姐又是嫡福晉,豈能讓若曦討了便宜?
巧慧在耳邊小聲說:“小姐從樓上摔下來時,只有在場,說是小姐自己腳摔下來的。我們私下里想肯定和不了干系。”我點點頭想以后只要不犯我,我絕不去再招惹。
讓巧慧取了些點心來吃,一面向窗外打量,看到太監小廝們圍著三個人向南閣行去,其中一個正是俊朗的十四阿哥,走在旁邊一個和他個頭差不多,一寶藍袍子,眉目英,但又比十四阿哥多了兩分不羈。我猜大概是十三阿哥。那領頭走著的穿藏青長袍,臉略微蒼白,但眉目冷峻的就應該是大名鼎鼎的四阿哥!我站起來,從窗戶使勁探出去,想把未來的雍正看的更清楚一些!
八阿哥迎了出來,向四阿哥請安,然后側讓四阿哥先行。落在后面的十四阿哥,突然停下,抬頭看過來,十三阿哥也隨著他的目看過來,然后就看到抓住窗棱,半個子探在外面的我。我趕忙回來,站直了子。兩人都面無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在窗邊,俯了俯子,做了個請安的樣子。十四阿哥角一挑,朝我笑了起來,十三阿哥也是一笑,兩人轉頭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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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全黑,宮燈一盞盞點亮,雖不如電燈明亮,但朦朦朧朧中反多了“霧里看花”的。人都聚在樓下,樓上就我和巧慧坐著,笑聲從樓下傳來。我伏在窗口,隨意地看著底下的丫鬟小廝們忙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巧慧說話。
巧慧低聲道:“小姐!”我“嗯”了一聲回頭看,卻見恭敬地站在后,低著頭,我疑地轉回頭向對面看去。看見四阿哥、八阿哥長玉立,正并排站在窗口。隔窗去燭火一明一滅之間,兩人的臉忽忽現。我下意識地站起,心想著,這玉般的貌男子,今日并排相站,但終有一日要持戈相對,你死我活。雖對著良辰景,一哀傷卻從心里泛起。巧慧在后拽我袖,這才發覺我竟只是癡看著對面。忙了個笑容出來,俯下了子請安。對面兩人同時抬了抬手,我緩緩起來。側站在巧慧旁。
一個小廝快步走到八阿哥旁,低聲說了些什麼,八阿哥又和四阿哥說了幾句。四阿哥點點頭,兩人遂一前一后地下去了。過了一會,丫鬟來說開席了,我問:“太子爺不是還沒有到嗎?”笑回道:“剛才太子爺遣了人來說,他剛辦完事,要先換了服才來,讓大家別再等了,先開席吧!”我點點頭,隨下樓。
和我同桌的是兩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我到時,兩人正在談笑,看我來,彼此欠了欠子。坐定后,我環視四周,看見最前方正中的桌子空著,我猜該是留給太子爺的。左側依次是八、九、十、十四阿哥,右側依次是四、十一、十二、十三阿哥。
一個太監托著木盤,搭著大紅緞子,上放戲單,站在四阿哥桌旁,四阿哥沒有看,只朝太監說了幾句話,只看他捧著盤子走到十阿哥桌前回話,十阿哥聽完沒說話只點了點頭,拿起戲單草草一看,接過筆勾了下,遞還給太監。太監這才轉回四阿哥桌前,四阿哥也勾了一下。小太監捧著盤子又請八阿哥點戲,八阿哥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不一會的功夫,戲臺上已經咿咿呀呀地唱起來。此時京劇還未誕生,唱的是昆曲。只可惜在三百多年后,昆曲早已不再如此盛行,我所知道的也就《西廂記》、《牡丹亭》那極有名的幾出而已,再加上昨晚剛和冬云學的《麻姑拜壽》。不過看了行頭,也知道這一出是‘武松打虎’,暗道,是十阿哥點的戲,只圖熱鬧。剛演到武松騎在虎上提拳要打,一個太監高聲喊道:“太子到!”一下子,臺上臺下全拜倒在地上,我從人群中過去,一個穿黃綾長袍,面容端秀的人緩緩走來。
隨著眾人起,坐回桌前。太監又捧了戲單過來,太子朗聲道:“今兒是給十弟作生日,讓壽星先點吧!”十阿哥站起回道:“先頭已經點過,就等二哥點了。”太子這才拿過單子細看。
這下我是完全不知道上面在唱些什麼了,旁邊的兩個姑娘倒看得分外神。
幾個大阿哥,時有說笑,酒喝的并不多。可自十阿哥往下,酒是象水一樣往下灌。十阿哥和幾個阿哥都站在十三阿哥桌邊要他喝酒,他也不推拒,舉杯就干。干完之后,大聲道:“我們可要多給今晚上的壽星敬幾杯。”眾阿哥又紛紛向十阿哥舉杯!我心想真是引火燒。
吃也吃飽了,臺上的戲換了一出,可我仍是不知道在唱什麼。瞧到十阿哥起離席。轉眼看姐姐正在一面看戲,一面和別的福晉說話。我遂起尾隨十阿哥而去。巧慧要陪來,我說:“你就在這里候著,我去去就回。”前面一個小太監打著燈籠領路,十阿哥歪歪斜斜地走著,我心想果然是喝不過十三,人家仍是神清氣爽的,他卻已經頗有醉意。看到前面的屋子,才明白過來他是要去小解。我忙轉回子往外走了一段等著。
過了一會,小太監陪著出來。看我站在那里,他走了兩步上來,問:“站在這里干什麼?”我說:“給壽星送禮來了!”他看我空著手,問:“禮在哪里?”我看了眼旁邊的小太監,他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太監扎了安自去了。
我領頭走著,十阿哥跟在后,又問:“禮呢?”我不理他,自顧走著,他隨我進了湖邊的水榭。離戲臺不算遠,那邊燈火通明,還看得見戲臺上的人,戲曲卻只是約可聞,畢竟現在沒有音響。我站定,指了指連著欄桿的木長凳,對十阿哥說:“坐那里!”他一臉困,還有點不耐煩,但還是走過去靠著欄桿坐下。面向他,我認真地請了個安。水榭里沒有燈,只有天上的一彎半月,他坐在暗,我不太能看清楚他的臉。只聽到他問:“你的禮該不會就是請個安吧?”我清了清嗓子,聲唱道:
……
壽香騰壽燭影高,
玉杯壽酒增壽考。
今盤壽果長壽桃,
愿福如東海得壽比南山。
青鹿芝呈瑞草,
齊祝愿壽彌高。
畫堂壽日多喧鬧,
壽基鞏固壽堅牢。
京壽綿綿樂壽滔滔,
展壽席人人歡笑。
齊慶壽誕中祝壽間妙。
尾音剛落,就聽見水榭外的拍掌聲音。“我說十哥到哪去了呢!原來這里搭了個小戲臺。”十四阿哥一面拍著手,一面進了水榭,后跟著一臉笑意的十三阿哥。我請了安,一時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十阿哥卻極是反常地沒有出聲反駁,只是站起來道:“酒氣有些上頭,所以坐一下,回吧!”十四阿哥繞著我走了一圈,邊上下打量邊道:“什麼時候也給我唱一出?”我被他看得有些生氣,“十四爺生日的時候,如不嫌棄,奴婢一定唱。”他笑了兩聲,還想說什麼,十阿哥卻著聲道:“十四弟!”十四阿哥忙擺手笑說:“好,好,好!這就走吧!”三人先后出了水榭。我一屁坐下,想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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