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Chapter 12 我的第一支舞

在古代,十四歲時,父親會為舉行笄禮,意味已長大人;在西方,兒的婚禮上,父親會握著兒的手,陪走完時代的最后一程。

父親,是子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男人。

我的第一支舞

爸爸單位的黨支部組織中老年干部們學跳誼舞,準備元旦前,組個誼舞隊和別的單位比賽。爸爸白天在單位里練習,晚上拉著媽媽去公園里跳。

暑假期間,我和妹妹都沒什麼事,有時候也會去公園看大家的天舞會。

有一次,爸爸嫌媽媽笨,教了好幾遍,仍然沒學會,媽媽惱了,一甩手,你嫌我笨,我還就不跳了。旁邊跳舞的叔叔阿姨、爺爺們都笑起來。

爸爸干笑幾聲,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對妹妹說:“老婆不肯學,我就教兒跳。”

妹妹高高興興地跟著爸爸學跳舞,爸爸握著的手,一邊隨著音樂踏舞步,一邊哈哈地笑著,妹妹腰上系著的蝴蝶結漂亮得飛舞著。

周圍的老頭老太都湊趣,不停地夸我妹妹跳得好,媽媽在旁邊看著看著也笑了起來,爸爸更是得有萬事足的樣子。

一曲跳完,爸爸和妹妹回來休息,看我一直看著他們,隨口笑著問:“琦琦待會要不要也讓爸爸教舞?”

我克制著自己心的激,盡量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

沒一會,音樂就又響了起來,我正張,爸爸卻急急忙忙放下水杯,抓起旁的妹妹就沖了出去。

我就像一的皮筋,本來張地準備全力彈出,卻沒有彈,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松了力量,不為人知地懈了。

我笑看了一會,沖媽媽說:“我去找同學玩了。”一個人離開了公園。

有人說兒是爸爸前世的人,可如果他有了兩個兒,那麼是不是其中一個就不是了呢?人有兩只手,奈何卻只有一顆心。

在大街上轉了一會,邊轉邊想找誰去玩。曉菲的媽媽現在不放曉菲出門,我白天又剛去找過曉菲,這會再去,顯然不合適,想起放假后還沒有見過小波,于是晃悠著去找小波。

歌廳外面喧嘩熱鬧,他卻房門閉,在臺燈下用功。

我這才想起,他上高三了,傳說中鯉魚跳龍門的最后一站,要一層皮的痛苦折磨。

我問他期末考得如何,小波笑著說年紀排名前一百,又很有信心地告訴我,他的績會繼續進步,目標是前五十名。

按照一中歷年來的高考績,小波如果真能實現這個目標,就是考一個名牌大學都有希

他突然問:“你們下個學期要分班了,你這次的期末考試考得如何?”

我沒打采地說:“你猜猜。”

他笑著說:“應該不錯,肯定能進快班,要我送你什麼賀禮?”

我不屑地說:“能進快班算什麼?我是班級第一。”

小波不能置信地盯著我,突然,他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卡在我的胳肢窩下,把我高高舉起,一邊大笑,一邊轉圈。

瞬間,我的不開心就煙消云散,隨著他的笑聲笑起來。

他終于放下了我,驚嘆地問:“你怎麼做到的?”

我頭暈目眩,很大聲地說:“這可不是天上掉餡餅,我很用功的!我每天背書背到深夜,歷史書上的小字選讀容我都可以背下來,代數卷子、幾何卷子、理卷子,我每一道題都演算了兩遍,確定絕沒有一個錯誤。”

小波笑著問:“你這麼辛苦,想要什麼禮?”

我側著腦袋想,腦海里卻浮現出剛才爸爸和妹妹跳舞的樣子。

“我想學跳舞。”

小波立即答應:“好,我教你。”他上下打量我,“去給你買一條子。”

我立即搖頭:“那不行,我媽看見了,肯定要問我從哪里來的,我解釋不清楚。”話剛出口,又立即反悔,我為什麼要理會父母如何想?我偏要放縱自己一次,“好呀,我不穿回家里就行了。”

小波看看表,笑著說:“現在去商場還來得及。”

我朝他做鬼臉,跑到電話前,給李哥打電話,李哥很是詫異,“琦琦,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期末考試考了第一。”

李哥很高興,笑著說:“看來我們要不只小波一個大學生了,以后誰再敢說老子沒文化,我就讓他們來看看我弟弟妹妹的文憑。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和小波去商場。”

李哥特開心地說:“我給你報銷,你可千萬別給你李哥省錢,別和小波學,小波什麼都好,就是格太好強。”

我笑嘻嘻地說:“我只挑好的,不挑貴的。”

李哥忙說:“對,對,對!”

我的目的達到,高高興興地放下電話,小波卻不太高興,雖然他沒顯現出來,依舊微笑著,可我和他之間,已經認識快五年,早不需要看表來判斷對方心

我站在他的舊自行車邊,低聲說:“你大學畢業后,第一個月的工資就要給我買禮。我讓李哥送我禮,不單單只是禮,我不想表現的太狷介,不想讓李哥覺得我們在努力和他劃清界限。”

小波已經半騎在自行車上,只等我上車,聽到我的話,呆了一瞬,立即從自行車上下來,轉去屋里拿托車的鑰匙和頭盔。

他把頭盔給我戴好,坐到托車上,擺了個很酷的姿勢,笑著說:“上車。”

我立即坐到車上,不放心地說:“我可是第一次坐托車,你慢點啊,別摔著我。”

他用胳膊肘打了我一下,示意我別啰嗦,開著托車上了公路。

那個時候,我們市有不年輕人玩托車,穿著皮皮靴子,飚車賭錢泡妞,有時候,看見他們一隊托車轟隆隆地飛馳過,很是炫人耳目。

小波的托車是日本原裝進口的,李哥花了點工夫才弄到,在我們整個市都沒有幾輛,開在路上,很拉風。可小波開的次數很,倒是烏賊借出去和人賭過兩次錢,被小波說了一頓后,他也再沒玩過。

我第一次坐托車,手抓在座位兩側,張得要死,唯恐自己掉下去。

沒想到小波把托車開得像自行車,很久都沒有加速,我納悶地問:“你會開嗎?”

小波的聲音從頭盔里悶悶地傳來,“我第一次帶人,突然想起,坐在托車后的人沒有扶的地方,必須要抱著前面人的腰。”

我笑,難怪電視上的人都是要摟著前面人的腰,我還以為是為了突出他們是,原來托車就是要這麼坐,于是大大方方地抱住他的腰,他的速度立即就上去了。

隨著速度的提升,終于,我理解了為什麼男人喜歡托車,不僅僅是裝酷,而是真地有在風中飛翔的覺。

速度太快,風就從我們上刮過,我穿著普通的,雖然小波替我擋住了絕大多數的風,仍然有刀隔的覺,似乎不握,人都會被吹跑。我抱著小波的腰,閉著眼睛,風割在上的覺。

我想我和小波的本里都有喜歡冒險和追尋解的**,剛上車時,我還提醒他不要開太快,他似乎也打算謹慎駕駛,可當我們到這種飛翔的快時,卻將理智丟棄,只想追逐著本能,去刺激帶來的放松。

他一輛車接一輛車地超過,大部分司機頂多罵一聲,或者猛按喇叭,可當他超過另一輛托車時,車主也不知道是被我們激出了怒氣,還是自己好勝心重,開始追小波。

小波大聲我名字:“琦琦……”

速度太快,風太大,完全聽不到他說話,只能模糊聽到自己的名字,不過,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著和我們并排而駛的托車,車主穿著黑的皮夾克,車后的生一頭海藻般的長卷發,連頭盔都不住,飄舞在風中,配著的小紅子,很是麗。

我貪這飛揚不羈的麗,胳膊上用了點力氣抱住小波,小波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是應下這場挑戰了。他開始放開速度,專心和對方比試。

對方顯然經常比賽,對市的道路很悉,有意識地引著小波向車流量的道路駛去,隨著車流的減,他倆的速度都越發地快。

我覺得我們的時速已經超過140公里,給人一種錯覺,我們真地在風中飛翔,一個瞬間,我竟然有放開小波的沖,讓人生永遠停止在這一刻的輕盈妙和無拘無束中。

我恍惚地想,是不是出車禍的人,就是因為這種幻覺?

小波的車比對方的好,可對方的駕駛技比他好。小波子中藏的狠勁被出,漸有玩命的覺,速度竟然仍在攀升,對方毫未怕,也隨著小波加速,而且利用一個彎道,用自己的技,再次超過了小波。

小波的技不行,在極速下,車開得有些飄,如果稍有意外,我們肯定會車毀人亡,我卻沒有害怕的覺,我開始有些明白我和小波骨子里的狠辣來自哪里,并不完全是外界的迫,還是我們本人的格。

兩輛托車一前一后,奔馳了一段時間,忽然聽到遠有警笛在響,前面的人放慢了速度,小波也跟著放慢速度,經過一修車鋪時,對方拐進去,停下了車,小波也隨著他把車停過去,看來飚車飚得惺惺相惜,想認識一下,個朋友。

他和小波拿下頭盔,看清彼此,愣了一下,都笑起來。

張駿笑說:“小波哥的車真好。”

小波笑著說:“車好不如技好。”

張駿的朋友拿下頭盔,臉發白,神卻很激,“太刺激了!”對著小波手,興高采烈地自我介紹:“我是張駿的馬子,上次看你打球,覺得你文弱書生樣,沒想到玩車玩得這麼狠。”

小波笑著和握了下手,“沒有張駿玩得好。”

張駿的朋友拿眼瞅我,問小波:“小波哥的馬子什麼名字?”

似乎很好奇小波的朋友長什麼樣,我很不想下頭盔,可我更不想讓人覺得我異樣,所以,我只能下頭盔,沖皮笑不笑地點點頭,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失,大概沒想到竟然是個戴著眼鏡、梳著馬尾、其貌不揚的小姑娘。

小波微笑著說:“羅琦琦,不是朋友,是朋友。”

子的表似乎在說,幸虧不是!地說:“我們單位有很多漂亮姑娘,我給小波哥介紹一個,保你滿意。小波哥喜歡什麼樣的?”

小波呆了一呆,大概實在沒想到張駿的新朋友和上一任竟然格差別這麼大。張駿卡著的腰,猛地把朋友摟進懷里,笑彈了的鼻頭一下,“你別多事,小波哥要有的是。”

我閉上眼睛睡覺,你們開完了座談會再我。

小波說:“我們還有些事,改日再聊。”

我立即高高興興地睜開眼睛,還是小波知我心意。

他給我戴頭盔,細心地調好帶子,低聲問我:“?”

我搖搖頭,他弄好我后,才自己戴頭盔。

托車開出去后,我從托車的后視鏡中,仍然能看到那襲麗的小紅雙手攀著他的脖子,著他的

我的頭輕輕靠在了小波背上,小波要加速,我拽了一下他的服,他又慢下了速度。我怕,當那種飛翔的覺再蠱我的時,我會真地放手去追尋飛翔的自由自在。

還有半個小時,商場就要關門,小波擔心時間不夠,我卻很快就有了決定,挑選了一件紅底白點的子,腰部有一個大蝴蝶結。我沒有去正視自己的選擇,但是,心底深,我想我明白為何如此選擇,有些事,不需要弗伊德這樣的心理學家就能解釋。紅,是因為張駿的朋友,蝴蝶結,是因為妹妹。

我在小波面前轉了一圈,擺像花一樣張開。

“可以嗎?”

小波點著頭表示驚嘆,“琦琦真長大了。”

我反駁:“我從沒覺得自己小過。”

他看著我的腳說:“應該再買一雙鞋子。”

我很激,“要高跟鞋。”

他笑,“你以前從沒穿過高跟鞋吧?會走路嗎?要摔著了,我可不負責。”

我瞪他,他笑著不理我。

我挑了一雙白的高跟涼鞋,笨拙地穿好,就在起的一個瞬間,我忽然就覺得我是個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孩到人的轉變,都是從高跟鞋開始,因為穿上它,我們不能再大搖大擺地走路,不能再翻墻爬樹,我們必須姍姍而行,不知不覺中,我們就化、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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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和爸爸媽媽請假,說晚上有同學過生日,想玩得晚一些,爸爸和媽媽立即答應。我期末考試考了班級第一,在父母心中,班級第一的孩子絕不會做任何壞事。

爸爸還特意說:“該玩的時候玩,該學的時候學。暑假,你可以放開了玩,等開學后,就用功迎接中考。”

我按小波的吩咐去“在水一方”找他。

到了舞廳后,發現舞廳沒有營業,納悶了一瞬,又立即明白。因為舞廳常有家長老師出,我怕人,肯定不會愿意在大廳里學舞,也許就隨便撿個僻靜的馬路牙子,沒想到李哥如此隆重,竟然休業一晚。

等看到小波特意換了套黑西服,才知道隆重的不只是李哥。我突然張起來,小波笑著說:“你的服和鞋子都收在李哥辦公室,我在外面等你。”

李哥也笑:“琦琦要長大了。”

烏賊雖然克制了他的臭,卻不停地對我眉弄眼地笑。

我被他們笑得不好意思起來,嚷:“你們再笑,我就不跳了。”

李哥左手攬著小波、右手攬著烏賊,往外走,“臉皮竟然起來了,有點孩樣了,總算沒跟我們混個假小子。”

我板著臉走進他的辦公室,子和鞋子都放在沙發上。我換好服,穿上鞋子,站在鏡子前扭來扭去地看,想著張駿邊的子,沮喪地嘆氣,畢竟是只猴子,穿上袍子也不能變太子。

忽聽到有人敲門。

“誰?”

“老板讓我來幫你梳頭。”

我打開門,門口的子提著一個大大的塑料盒。

我讓進來,問我:“你想梳什麼頭?”

“不知道,隨便。”

仔細看了一會我,笑著讓我坐下,開始給我梳頭,我被鼓搗了半個多小時,正不耐煩時,笑著說:“好了,你先看看,如果不滿意,我再換。”

我走到鏡子前,戴起眼鏡,鏡子里的孩子,黑發順地挽發髻,有一個潔的額頭,細長的脖子,烏發中嵌著一朵潔白的假玉蘭花,與腳上小波為我選的鞋子頭腳呼應。

子站在我后笑,輕聲說:“我這里有假珍珠首飾,你如果不介意,戴上會更好看。”

我已經被的妙手征服,立即歡喜地說:“不介意。”

拿出一副珍珠耳墜,替我戴上,仔細端詳了我一下,又替我摘下,說:“你看上去真干凈,干凈得戴什麼首飾都多余,這樣就可以了。”

我也不懂的干凈是什麼意思,只說:“那就不戴了。”

開始收拾東西,“本來還以為要化妝,所以帶了一堆東西,現在發現都用不上。”

我說:“謝謝你。”

笑著說:“不用謝我,謝謝你自己。年輕真好,眼睛明亮、皮,一朵花就已經足夠,不需要任何修飾。”

我往外走,后追上來,問:“你近視得厲害嗎?”

我說:“三百度。”

“取下眼鏡能看清嗎?”

“嗯,走路沒事,不過認人會有些困難。”

從我鼻梁上摘下眼鏡:“那就足夠了。”

舞廳里本來就燈昏暗,我又失去了眼鏡,眼前的世界變得朦朧,一切都如隔著霧氣,我突然覺得很張,人類對未知有本能的恐懼。

我踩著高跟鞋,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好像看到人影,卻又誰都看不分明,突然,一個人站在了我面前,可他又不說話。

我十分不安,開始后悔讓那個姐姐拿走我的眼鏡,忽聽到李哥的笑聲,“天哪!我看錯人了嗎?這是琦琦嗎?真是人要,馬要鞍。”

我這才確認眼前的人是小波,立即急走了幾步,向他出手,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心安了,不管這個世界有多昏暗,只要他在我邊,他會替我看清楚。

我不好意思地說:“幫我梳頭的姐姐把我的眼鏡拿走了,我看不太清楚。”

他說:“沒事,我會帶著你的。”

他帶著我走向舞池,我張得手心都是汗,他說:“我們先跳最簡單的慢四。”

“難不難?你知道我小腦很白癡的。”

“只要你會走路,就會跳。”

音樂聲響起,是首爵士樂,他扶著我的腰,輕聲指點著我每兩拍運行一步,男進左、退右,男進右、退左、后腳掌稍旋,男左、右橫移一步、右轉落腳,并步,再男退左、進右,男退右、進左……

雖然方向不同,可的確就是重復進進退退的游戲,我笑著說:“似乎不難!”

小波也笑:“早說了,不難。”

我當時不知道,誼舞的靈魂是男子。男子領舞,由他決定節奏和步子,如果男方是好的舞者,方會跳得很輕松,我很幸運,人生的第一支舞有一個好舞伴。

一曲完畢,小波微笑著說:“下面才算正式的。”

妖嬈穿著水紅的大花旗袍,一步一扭地走上歌臺,未語先笑,“琦琦的喜好太古怪,我是現炒現賣,唱得不好,不過這是我們大家對你的一番心意。”

我有意外的驚喜,我深流逝在時之外的東西,以前和小波一起看周旋、胡蝶的錄像帶時,曾嘆著氣說:“什麼是紙醉金迷?這才是紙醉金迷!什麼迤邐風流?這才迤邐風流!”

沒想到小波竟記住了,更沒想到喜歡流行歌曲的妖嬈竟會為我特意去學。

布魯斯的音樂響起,妖嬈輕擺著腰肢,無限慵地唱起來:

“薔薇薔薇

青春青春

擋不住的春風吹進

薔薇薔薇

天公要薔薇

人們盡量地

春風拂去我們心的創痛

薔薇薔薇

春天是一個的新娘

滿地薔薇是的嫁妝

……”

麗的歌聲,迷離的燈,將我們似乎帶了舊上海的十里洋場。

我一邊和小波在舞池里旋轉,一邊輕輕和著音樂唱:“薔薇薔薇開,青春青春在,擋不住的春風吹進懷……”

妖嬈唱完后,走進了舞池,烏賊牽起的手,和我們一起跳著。

《花樣年華》、《夜來香》……

歌曲一首首放過去,我跳得上出了汗,我們好似穿了紅舞鞋,可以永遠不停下來。

雖然這世上有很多不如意,雖然生活的本來面目千瘡百孔,卻仍充滿喜悅和希,曉菲已經振作,小波肯定能考上大學,我將來可以選擇和小波同一個學校,也可以選擇和曉菲同一所大學,等上完大學,等妖嬈和烏賊結婚后,我們可以每天都像今晚一樣跳舞。

烏賊和小波換了一個眼神,他牽著妖嬈離開了舞池,妖嬈笑著說:“你們繼續跳,我們休息一小會。”

我問:“李哥究竟準備了多老歌?”

小波笑:“只要你一直跳,歌聲就會一直有。”

“這支曲子跳完就不跳了,跳累了。”

小波牽著我走出舞池時,我仍然里哼著歌。

沙發上好幾個人影,我看不清楚誰是誰,只聽到一個聲音問:“琦琦,高興嗎?”

我這才辨出了李哥,搖頭晃腦地笑唱著回答他:“我這夜茫茫,也這夜鶯歌唱,更那花一般的夢,擁抱著夜來香。”

李哥大笑。

小波拉著我坐下,我靠著他,依舊在低聲哼哼,“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夜來香我為你思量,夜來香,夜來香……”

李哥對邊坐著的人說:“我們給小妹慶功,讓六哥見笑了。”

里的歌聲斷掉,小波很敏,立即察覺,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沒事。

六哥說:“難怪李哥今天不肯讓我的兄弟們進來玩。”

小六的口氣和以前有些不太相同,似乎這個“李哥”得沒有以前輕浮。

李哥笑:“實在不好意思,這樣吧,剩下的時間,隨你們玩。”旁邊的人拿出一瓶酒,李哥拿給小六,“這瓶酒是王勇從歐洲帶回來的,一直沒舍得喝,今天既然是六哥的生日,大家都高興,就一塊喝了。今天大家都高興,你們高興,我們也高興,就高高興興地過。”

六哥不地說:“李哥和王局長的公子走得很近嘛,倒是要借李哥的面子,我們這樣的人才能喝一杯王公子的酒。”

李哥陪著笑說:“大家都是朋友,都是朋友。”他揮手,讓人去開酒,“不管是要喝酒,還是要跳舞都隨意。”

李哥話里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顯,可小六顯然不領,突然指了指我,“我想請這位小妹和我跳一支舞。”

小波本來子一直微微前傾地坐著,聽到小六的話,他突然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淡淡說:“今天晚上是我的舞伴,不能和別人跳。”

六哥笑著問李哥:“李哥剛說的話,不算數了?”

李哥抱歉地說:“六哥,真對不起,兄弟沒讀好書,說話沒文化,考慮不周,六哥包涵!”

小六呵呵地笑起來,“好,李哥果然是財氣壯,膽氣也壯了,咱們走著瞧吧!”他站起來要走,上酒的人正端著盤子,托著酒過來,他隨手一抬,整個酒盤都翻到,所有的酒摔下來。

玻璃砸地聲中,小六帶著人怒氣沖沖地離開,我這時才看清張駿也在,剛才他一直沒說過話,所以一直不知道他也在。

有人過來打掃玻璃,李哥揮手,讓他們過一會再打掃。

我知道事和我沒關系,小六是誠心找茬,李哥已決定不再退讓,我只不過恰逢其會,了他們的借口,不過話總還是要說一下的,“李哥,對不起。”

李哥沒好氣地說:“你要會覺得對不起,我李字倒著寫。你剛才沒跳起來,砸他一酒瓶子,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烏賊、妖嬈、小波和我都笑,李哥嘆氣,“這個小六太貪婪了,遲早要翻臉的,如今雖然不怕他,可也是個大麻煩。”

小波微笑著說,“政府每隔幾年就嚴打一次,算算年份,也差不多了,上次和王勇喝酒的時候,他不是說紅頭文件已經下來了嗎?”

李哥大笑起來,“那我們就不用心了。”說著站了起來,想要離開。

烏賊著急地說:“大哥,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怎麼應付小六?”

“我還要去見萬杰,以后給你解釋。今天晚上屬于琦琦,別為小六壞了興致,你們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烏賊和妖嬈又去跳舞了,小波問我:“你還想跳嗎?”

我問:“我今天晚上好看嗎?”

他點頭,“好看!”

我猶猶豫豫地想問“我和張駿的朋友誰好看”,可答案簡直不用想都知道,小波肯定說是我,他說的話,不值得作為參考標準。

我懨懨地說:“不想跳了。”

小波問:“去換服嗎?”

我留上的子,“再穿一小會。”

小波大笑,我沒客氣地一拳打過去,“有什麼好笑的?我就不能臭一下了?”

“不要錦夜行,我們出去走走。”

他拖著我走出舞廳,兩人沿著街道散步,我覺得今晚的世界和往常很不一樣,走了幾步,終于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勁了,著急地說:“我的眼鏡。”

“我不會丟掉你的,待會回來再拿。”

我只能跟著他,繼續霧里看花。

我們邊走邊聊,如果有人聽到我們的對話,肯定會想暈倒,他竟然在向我請教學習方法,而我也很洋洋得意地侃侃而談。

“我的英文不好,當年和聚寶盆斗得太厲害,上他的課不喜歡聽,也不樂意做作業,弄得底子太弱,而英文和語文是兩門最沒得投機取巧的功課,和人聰明不聰明沒太大關系,我現在也沒發現學習英文的方法,所以沒什麼可說的。代數、幾何、理這些課其實一通百通,所有的難題其實歸結底就一個目的,考得只是思路。我都不明白老師干嘛那麼喜歡布置作業,題海戰最沒什麼意思,題目在,不在多,做得多了,腦子反倒了,糾纏于細枝末節。你知道嗎?我可以花費半個小時,把十道作業題全應付完,卻花費兩個小時的時間只研究一道幾何題,我會在腦海里反反復復思考它為什麼要這麼做,關鍵不是解法,而在于為什麼要這麼解,幾何老師不喜歡我,因為我上他的課經常發呆,可我向老天發誓,我其實上他的課最認真,我發呆的時候,經常在反反復復想他講的例題,因為我發現,所有課程中,最訓練思維邏輯嚴的就是幾何的證明推導題,如果邏輯推導的思維過關了,理在本質上和需要死記背的歷史地理政治無任何區別。證明題過程的繁瑣是一個把聰明人向笨人的過程,但是,你一定不可以不耐煩,即使一眼可以看到答案,仍然要按照最繁瑣的方法去思考,甚至要自己著自己最好更笨,因為這個笨人的過程是為了更聰明,不管多難的難題,它的本質思維過程和簡單題是一樣的……”

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因為從沒有人要求我總結學習經驗,我只是把自己對每一門功課本質的理解說出來,不但和老師往常說的學習方法不同,有的還背道而馳,小波卻聽得分外專注。

我嘀嘀咕咕講了一大通,卻總覺得心里理解的很多東西完全講不出來,抓著腦袋,著急地問:“你聽說過陳勁嗎?”

“高中部的神,已經拿了無數競賽獎牌,當然聽過了。”

“我和他以前是小學同學,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哪天找他出來和你談一下學習心得,他肯定已經看過高三的課本,也許對你的幫助能更大。”

“不用了,我約約有點明白你的意思,這些事就和做生意一樣,功者的經營理念只是一盞指路燈,的路如何走還是要靠自己去悟,而且沒有必要一定去復制別人的路,關鍵是如何開辟一條適合自己走的路到達燈下。”

我強烈贊同,“的確如此,我之前在學習上完全不開竅,可自從小學被我的數學老師訓練了一段時間后,不知道為什麼,在理科上,就好象武俠小說里的人一樣,任督二脈被人打通,突然就悟了,在領到數學課本的第一天,可以像看小說一樣,從頭津津有味地看到尾,那些文字和例題其實不是題目,而是在告訴你思維的方式。”

小波微笑著說:“琦琦,你讓我有些吃驚,我覺得你應該把清華北大作為自己的目標。”

我淡淡說:“我要不和你一個學校,要不就和曉菲一個學校,最好我們三個能一個學校,我太害怕孤單,我希我這輩子所有的孤單都已經在年用完。”

小波第一次問:“你不是有一個親妹妹嗎?你和妹妹為什麼不親近?我爸死了后,我媽有時候緒比較失控,會邊哭邊砸東西,我就藏到床底下,那個時候我經常暗暗地想如果我有個兄弟姐妹就好了,至有個人可以互相依靠。”

小波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介意,只是一種淡然地陳述。我站定,握著他的胳膊,仰頭問:“你為什麼和我親近?”

他笑看住我,用手幫我理了一下鬢上被我抓歪的花,正想說話,有悉的聲音,從街道對面傳過來,“小波哥。”

我皺眉頭,怎麼在哪里都能撞見?真是魂不散!

抓著張駿興高采烈地飄過了馬路,“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

小波微笑著說:“我在向琦琦請教學習方法。”

笑得花枝,以為小波和開玩笑。

“我們要去唱歌,正覺得人沒意思,讓張駿找幾個朋友,他嫌麻煩,小波哥,和我們一塊去吧。”又看著我,驚嘆地說:“羅琦琦,你今天晚上可真好看,哪里買的子?”

我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忍不住想看張駿的表,可什麼都看不清楚。

小波客氣地說:“我晚上還有些事,改天大家一起玩。”

張駿立即說:“那改天再一起玩。”拖著朋友就走,他朋友還一步三回頭,“小波哥,下次一起玩呀,我有姐妹介紹給你。”

走了,我才品過味來,哪里是夸贊我呀?只是在夸贊服。

小波看了眼表說:“快十點了,我們回去換服,送你回家。”

我詫異,“你晚上真有事?”

他說:“我們正式和小六翻臉了,我不放心歌廳,想回去看看,順便叮囑一下烏賊,讓他上心點。”

我搖著頭說:“你知道不知道諸葛亮是怎麼死的?累死的!有些心,能不就別了,就是諸葛亮都顧不周全,何況我們凡夫俗子呢?”

小波笑著推我往回走。

我換完服后,告訴他我自己回去,不用他送。

看著時間還早,我騎著自行車,到了河邊,把自行車往河邊的草叢里一扔,翻到橋下,坐在石塊邊,聽水流嘩嘩。

中,只有偶爾路過的行人。我安靜地藏匿在夜中,有很安心的覺。我是個很容易胡思想的人,可在水邊,聽著水流聲,卻可以什麼都不想,往往一坐下,就忘記時間,等突然驚覺時,已經大半日都過去。那種神狀態,我自己覺得有點像佛家的打坐定,不過我沒打坐定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樣。

在黑暗中坐了很久,正準備回家,卻聽到寧靜的夜中響起緩慢的腳步聲,逐漸走近,最后停在了橋上。

一個人趴在橋頭煙,竟是張駿,驚得我一不敢。我的影和河邊的石塊融于一起,他又只是眺著河水出神,所以沒留意到橋墩旁邊坐了個人。

他吸完一煙,又點了一支,一邊吸煙,一邊往橋下扔石頭,石頭雖不大,可我就坐在河邊,偶有落得近的石頭,激起的水花濺得滿滿臉。

我心里全是不解,這人怎麼大半夜的在這里扔石頭?他是沒去唱歌,還是已經唱完了?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只有石頭一塊又一塊地掉下來。扔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全部扔完,他也足足了半包煙。

他又趴在橋上,吸了會煙,將煙彈到河水里,轉離去。我渾**地翻上岸邊,推著自行車回家。

對我的晚歸,我爸我媽當然很生氣,不過,自從我考了第一后,就好象拿了一道免死金牌,他們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只告訴我,以后都不許玩得這麼晚了。

我趕洗漱后,上床睡覺。

晚上,在夢里,我夢到自己穿著子、高跟鞋走到張駿邊,可他仍然不理我,他只看著那些麗的子微笑。他們在舞池中不停地跳著舞,一曲又一曲,我傷心地跑回家,可家里沒有一個人,爸爸媽媽帶著妹妹離開了,我開始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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