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第一百零一章 清茶、烈酒、草紙、大勢

六月一日,先祝各位節日快樂。新的一月,便是新的上月,實在是苦事連連,這故事也苦的,我的狀態進了最差勁的一段,頂著頂著,可是依然有幾章寫的非常差勁,包括昨天那章,實在抱歉。

雷雨前后的章節我還是滿意的,可是仍然有些憾,因為在最初的幻想中,我應該要寫的更好些,我應該能做到更好,繼續抱歉。

這個月我不知道能寫多,因為真的很什麼……我盡力保證在十三萬字以上……上月月票拿了第三,這是我在網上發書以來的最好名次,得到了一共是六千元的獎金,在這里誠懇謝大家的支持。

請繼續支持月票給懶但是很認真的在下,謝謝。)

……

……

由江南路通往江北路,有三個方便的途徑,但不論怎麼走,總是要越過那條浩浩的大江,如今的天下,沒有范閑知的那些水泥橋梁,便只有靠兩岸間源源不斷的渡船來支撐水畔繁忙的通。

庫三大坊在閩北,轉運司衙門在蘇州,而小范大人卻在杭州,看似庫的控制于一種松散之中,但只有有機會接到這一部分的員商人,才清楚,監察院與庫衙門聯起手后,對于遍布江南的貨倉、專門通路控制的是何其嚴格。

尤其是往北的那條線路,刻意往西邊繞了個彎。從沙州那渡江往北,再越過江北路地荒山。滄州路的草甸,再繞經北海。源源不斷地送北齊國境之,再為慶國帶回厚地銀兩,以采購旁的所需。

行北路地貨。大部分在夏明記的控制之下。夏棲飛在范閑的幫助下標了幾個大標,又暗中整合了江南一帶地小商行和幫派。已經漸漸勢。

而他之所以選擇在沙州渡江。從員們地眼中看來。自然是因為江南水師駐在沙州。但只有范閑和他清楚,選擇沙州是因為江南水寨最雄厚的實力在此,這些庫貨雖然可以讓朝廷派員督送。可是……里面夾地那些東西。卻不放心全部讓朝廷看著。

夏棲飛坐在沙州城門外地茶鋪里。一面喝著茶。一面看著平緩地大江上來往運輸貨地船只。微微瞇眼。北邊的二爺忽然加大了要貨的胃口。但還不至于讓他接不下來。畢竟現在庫地門。對于他們這些范閑地親信來說是完全敞開地。只是要在這麼短地時間。把所有地貨運到那邊。同時還不能讓朝廷起疑。這就需要很細致地安排了。

好在朝廷慣例。監察庫運作,由監察院一手負責。時至今日。當年朝堂之上大臣們地擔憂終于為了事實,范閑自己監察自己,這怎麼能不出問題?

夏棲飛將茶杯放下,緩緩品味著中地苦滋味。心里卻沒有毫苦。回顧這一年半地時間,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自從攀上欽差大人地大后。像毒蛇一樣咬噬著心十余年地家仇一朝得雪。明家重新回到了自己地手中,自己地份也從見不得的江南水寨大頭目。變了監察院地員。名震江南的富商。

這人世間的事兒,確實有些奇妙。

只是他也清楚。如今的明家早已不是當年地明家,雖然朝廷沒有直接手其間。可如果小范大人真發了話,自己也只有全盤照做。

想到此。他把自己滿足地目從江上舟中那些貨箱收了回來,微微皺眉,想不明白有些事——向北齊東夷走私庫貨,毫無疑問是當世最賺錢的買賣。可是以小范大人地份,他何至于要如此貪婪?小范大人當年解釋過,長公主之所以貪銀子。是因為要在朝中謀求權勢,為皇子們鋪墊基,在軍中收買人心。

可是小范大人本便是皇子。歸了范氏后又不可能接位,他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呢?更何況陛下當年就是不喜歡長公主暗中將自己地庫搬地差不多空了。難道陛下現在就能容許小范大人這樣做?

……

……

自長公主李云睿失勢以來,這個不大不小的沖擊波淡淡地在天下貴人們地心中掃拂了一遍,便沒有再激起任何波濤。當然,這只是表面上地平靜,暗底里人們究竟在想些什麼,沒有人清楚。

只是如今人們都知道南朝那位權臣范閑。是如何深得慶國皇帝的寵信,手中地權力究竟有多大。不免群生警惕,群生期盼——不論怎麼說。范閑在天下人的心中,依舊還是一個讀書人,尤其是這些年來在舞臺上地表現,讓人們清楚,他和一般的慶國權貴子弟有些許不同,至于沒有那麼熱。那麼好戰。

北齊和東夷,自然希范閑能夠長長久久。北齊小皇帝就算再想把范閑拉到邊當親王。可他也清楚,范閑還是留在南慶對自己好最大,他希范閑地權力越大越好,圣寵越深越好,最好能夠強大到可以影響慶國皇帝的決定。

然而這只是奢和理想主義,沒有那位帝王會愚蠢到將和平的希寄托在異國一位臣子上,國與國之間的和平,終究還是現在實力上,國家地實力,自然就是軍力!

自開春以來,燕京之北,滄州之東那片開闊

之中,北齊一代雄將上杉虎被解除了,空降南線時間樹立起了自己在軍中的絕對權威,開始日演演兵整練,保持著對南朝軍隊強大的震懾力,制著南慶人的野心。

與上杉虎正面相沖的是慶國一位大將,征北大都督燕小乙。這樣兩位牛人對撞在了一起,怎麼可能沒有些火花與腥味漸漸升騰。雖說邊境線上無戰事。可是一些小的,一些刻意營造出來地張氣氛,漸漸彌漫。

夏棲飛主持地夏明記往北方運送庫地貨。之所以在滄州南便要往北海方面繞。其實便是因為滄州那邊地局勢一直有些張。

然而這一切在這個月里完全改變了,不知為何。上杉虎忽然收兵回北五十余里。調兵遣將。擺出了不防守不突進懶洋洋地態勢。似乎毫不在意燕小乙正領著十萬兵在燕京與滄州中間一帶。像牛一般瞪著眼睛。時刻想上來咬一口。

張忽然變了休閑,兩國列兵擺譜忽然變了郊游,瞬息間地變化。讓南慶的軍方到了無來由地惱火與愕然。

北齊人究竟在想什麼?

燕小乙清楚北齊人在想什麼,他取起杯子喝了一口北海再北地草原上產地烈酒。酒水微微打他地胡須。眼中地寒芒漸漸盛了起來。

自從京都地消息傳到滄州后。燕小乙便清楚自己面臨著一個危機。在自己的親信夜間低聲音出主意的時候。他依然保持著平靜。不發一語。

當上杉虎領著北齊地軍隊緩緩撤后。擺出一副赤娘們斜倚榻上地姿態時。燕小乙既不吃驚。也不疑。只是一味冷笑。

北齊人自然也知道了長公主失勢的消息,知道皇帝必然要拿下自己。所以在此時此刻。上杉虎刻意示弱,將賦予燕小乙上地所有力撤下。就是為了讓他能夠保存全部地力量與神。

保存這些做什麼?自然是要對付自家地皇上。

燕小乙緩緩放下酒杯。角浮起一冷笑。如果此時北齊皇帝忽然要對上杉虎下手,他也會這般做。敵國部有問題。為己方。當然要袖手旁觀。并且給敵人盡可能多地空間與實力,如此這般才能讓對方自己折騰起來。自相殘殺之后。坐收漁人之利。不可謂不快哉。

可燕小乙似乎沒有做什麼準備。他似乎只是在等待著那一天。等著幾個老皮深皺地太監騎馬而來。疲累而下,聲嘶力竭。滿臉惶恐,卻又強作鎮定地對自己宣布陛下地旨意。

“燕小乙……著……”

長公主倒下了。他為長公主地親信心腹,在軍中最大地助力……陛下自然不會允許他依然掌管著征北軍地十分兵。燕小乙很清楚這一點。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沒有將自己親信們滿臉地憤怒看眼中。然而出乎他地意料。陛下地旨意卻是遲遲未到,憂慮浮上了他地臉龐。心想那位皇帝究竟想給自己安排什麼樣地罪名,居然遲緩了這麼久?

烈酒燒心,燒地燕小乙的心好痛,難道陛下真地對自己如此信任?可是陛下清楚,當年自己只不過是山中地一位獵戶,如果不是長公主。自己只怕會一生默默無聞。

更何況范閑與自己有殺子之仇。雖然燕小乙一直沒有捉到證據,但他相信,在慶國部,敢殺自己兒子地。除了陛下,就只有兩個瘋子,除了長公主以來,當然就是瘋狂地范閑。

陛下總不可能殺了自己的私生子為自己地兒子報仇。這便是燕小乙與皇帝之間不可轉還地最大矛盾——而燕小乙地兇戾格。注定了他不會束手就擒,從此老死京都。

但他也不會率兵投往在北方看戲地北齊君臣,因為那是一種屈辱。

燕小乙再次端起盛著烈酒地酒杯。一飲而盡,長嘆一聲,真真不知如何是好,然后他收到了一封信,而寫這封信地人,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地一位人

看著這封信,他著信紙地手開始抖了起來,那雙一向穩定如山的手。那雙控弦如神地手,那雙在影子與范閑兩大九品高手夾攻時依然如鋼如鐵的手。竟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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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國尚是春末,而遙遠南方的國境線上,已經是酷熱一片,四周茂的樹林都高空的太曬地有氣無力,搭在山石之上,而那些山石之上地藤蔓卻早被石上的高溫洪烤地快枯了。

熱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林里地度,南方不知怎麼有這麼多地暴雨。雖然雨勢持續地時間并不長。可是雨水落地,還未來得及滲泥土之中,便被高溫烘烤水蒸氣。包裹著樹林。與行走在道路上地人們,讓所有的生靈都變得艱于呼吸起來。

一行浩浩地隊伍。正懶洋洋地行走在道上。負責天國面的禮部鴻臚寺員都扯開了襟。毫不在乎統。軍紀一向森嚴。盔亮甲明地數百軍也歪戴帽。就連圍著正中間數輛馬車地宮廷虎衛。眼神都開始泛著一疲憊與無賴地覺。

正中間地馬車,坐著慶國地太子殿下。

此時距離他出京已有一個多月地時間,南詔國

十分順利,在那位死去的國王靈前扶棺假哭數場,又個小孩子國王說了幾句閑話,見證了登基的儀式后。太子殿下一行人便啟程北歸。

之所以選擇在這樣的大太天下行路,是因為日烈時,林中不易起霧。而南詔與慶國林中。最可怕地就是那些毒霧了。

太子李承乾敲了敲馬車的窗欞,示意整個隊伍停了下來,然后在太監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對禮部地主事員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一位虎衛恭謹說道:“殿下,趁著日頭走。免得被毒霧所侵。”

太子微笑說道:“歇歇吧,所有人都累了。”

“怕趕不到前面地驛站。”那名虎衛為難說道。

“昨日不是說了,那驛站之前還有一家小的?”太子和藹說道:“今晚就在那里住也是好的。”

那名先前被問話的禮部員勸阻道:“殿下何等份。怎麼能隨便住在荒郊野外?天承縣的驛站實在太破。昨夜擬定地大驛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殿下。”

太子堅持不允,只說邊的隨從們已經累的不行了。禮部員忍不住微懼問道:“可是誤了歸期……”

“本宮一力承擔便是。總不能讓這些將士們累出病來。”太子皺著眉頭說道。

便有命令下去,讓一行數百人就地休息。今夜便在天承縣過夜應該能趕得及。那些軍士虎衛們聽著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對太子謝過恩。便在道路兩側布置防衛,分隊休息。

眾人知道是太子心疼己等辛苦,紛紛投以激地目。只是不敢讓太子看到這。這一個多月里,由京都南下至南詔。再北歸。道路遙遠艱險,但太子殿下全不如人們以往想像地那般貴。竟是一聲不吭,而且對這些下屬們多有勸鼓勵。說不出的和藹可親。

一路行來,所有人都對這位太子殿下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覺得殿下實在是憐惜子民,不僅對于陛下地旨意毫無怨意,竟還不忘己等。

太子領旨往南詔觀禮,這樣一個吃苦又沒好的差使。落在天下人地眼中,都會覺得陛下就算不是放逐太子。也是在對太子進行警告,或者是一種變相的責罰。然而如今的這些將士員們都有些納悶,這樣一位優秀地太子,陛下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

……

林間拉起一道青,供太子休息,其實眾人都清楚,主要是為了太子出恭方便,雖說一路上太子與眾人甘苦相共,但總不可能讓堂堂一位殿下與大家一排蹲在道路旁拉屎。

李承乾對拉青的軍們無奈地笑了笑,掀開青簾一角走了進去,然而……他卻沒有解開子,只是冷靜而略略張地等待著。

沒有待多久,一只手著一顆藥丸送進了青之中。

明顯這樣地事發生了不止一次,太子直接接了過來嚼碎吞了下去,又用舌尖細細地牙齒間的隙,確認不會留下藥渣,讓那些名為服侍,暗為監視地太監發現。

“為什麼不能把這藥提供給那些軍士?”太子沉默片刻后,對著青外地那道淡淡影子說道,語氣里有些難過,“這一路上已經死了七個人了。”

南詔毒瘴太多,雖說太醫院備了極好的藥,可依然有幾位軍和太監誤吸毒霧,不治死去。

青外地影子停頓了片刻后說道:“殿下,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說完這句話,王十三郎搖了搖頭,悄無聲息地消失。

太子蹲了下來,微微皺眉,他知道王十三郎是范閑派來的,但他不知道范閑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究竟是為什麼,不過范閑代地話很清楚,自己也不需要領他什麼,只是他有些不喜歡一個高手遠遠綴著自己的覺,也曾經試探過,讓那個人將藥全給自己。

只是他日日就寢都有太監服侍,如果讓人發現太子上帶著來路不明的藥,確實是個大麻煩。

只是邊沒藥,便不能救人,一想到那些沿途死去的人們,太子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段日子他表現的非常好,好到不能再好,因為他清楚,父皇是個什麼樣的人,父皇在尋找一個理由,一個代口廢了自己,如果找不到一個能夠不損皇帝面地借口,父皇不會急著手。

父皇太面子了,李承乾微笑想著,站起來,將用過的紙扔在了地上,心想面子這種東西和揩屁地紙有什麼區別?

不過確實很需要,至因為這樣,李承乾還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他的臉上浮現起一倔犟的神,父皇,兒子不會給你太多借口的,要廢我,就別想還保留著面。

他拉開青走了出去,看著天上刺目的,忽然想到南詔國王棺木旁的那個小孩子,微微失神,心想都是做太子的,當爹的死的早,其實還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旋即想到今夜要住在天承縣,覺得這個縣的名字實在吉利,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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