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第九十六章 書房竹開花

毫無疑問,陳萍萍是一位高手,或者更準確地說,他曾經是一位高手。再準確一點,那就應該說,當年宮里的常守小太監之一的陳五常,雖然比不上那位天才絕艷的洪四公公,但畢竟也是排在序列里的人,一武藝修為,不可輕視。

若不是一位強者,當年怎麼可能在天下的局勢中,與北方那位強大的肖恩抗衡,如何能夠在滿朝敵意目下,生生建造出了一座森的監察院。如果陳萍萍不是一位強者,他怎麼能夠率領黑騎如黑的風暴般在大陸上進行了那幾次震驚天下的千里突襲。

然而時和經歷是世上最能折磨人的利,年月已過太久,陳萍萍已經老了,最可惜的是,當年捉拿肖恩回京的突擊行之中,陳萍萍重傷,半癱瘓,腰部以下再也沒有任何知覺,他的一修為也被風吹雨打去,不再留下半分。

這是所有慶國臣子百姓都知道的歷史,是他們或惋惜或喜悅的事實。所以當皇宮里傳出捉拿陳萍萍回京的旨意之后,不論是葉重、宮典,姚太監,以及親自負責此事的大將史飛,包括最后知曉這個大的賀宗緯,都沒有把警惕的目投向陳老院長的,投向他坐著的那輛黑椅。

因為他們知道陳萍萍自己只是一個廢人,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個人力量。他們心中凜然警懼害怕,不是因為陳萍萍的有多麼強大的力量,而是對這位老跛子腦子里的謀詭計,以及他能夠控的強大的監察院力量,產生了一種難以抵抗的念頭。

陳萍萍單回京,監察院于嚴地監視和部某位大人的強力配合之中,這些皇帝陛下邊地重臣們同時松了一口氣。只要陳萍萍無法使他那枯瘦手指牽扯的黑暗力量,那麼皇宮便是安全的。

正因為有這種判斷。所以他們不曾擔心陳萍萍在書房里會對陛下有任何有利,即便陳萍萍還是當年黑戰馬上的那位強者,可在陛下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面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擊力量。而至于那輛黑椅?老院長下的這座椅已經坐了很多年了,所有的人都習慣了椅地存在,甚至將這椅看作了與陳萍萍合為一的一個部分。

習慣的力量很強大,強大到可以讓人們完全無視。所以陳萍萍坐著黑椅進了書房,姚太監在地任何人,都沒有生出任何警惕的覺。這些大人們犯了個大錯誤。

同樣,皇帝陛下在這晨間暗秋雨襯托下的長時間談話之后,心神回復漠然平靜的剎那,也犯了一個錯誤。當面蒼白的陳萍萍看著他書房雪白的墻壁輕聲喚出那個子的名字時,他的心神微微一松,順著陳萍萍的目向后去,而忽略了陳萍萍扶在椅黑扶手上雙臂的作。

在所有人小地時候,或許都玩過這種稚而可的小游戲,一個小伙伴假裝看見了自己的后走來了一位嚴肅地長輩,或是厲害的師長,驚呼出聲,自己心頭大驚,扭頭一看。上卻著了狠狠的一拳頭,然后兩個人笑罵著追逐著在院子里跑開了。

這樣稚的手段,卻用在了慶帝這位天下最強大的人上。不得不說,陳萍萍地心思很奇,很妙,而且……很有效果。或許也是因為皇帝陛下地心神在這剎那有所震的關系,或許是因為皇帝陛下在苦荷四顧劍已死。葉流云出海地如今。整個心都陷在一種絕對自信的心境之中,本不在乎什麼。因不在乎,所以他轉了頭。

如今的天下,應該沒有誰能夠傷到這位強大的皇帝陛下了,就算是范閑,海棠、王十三郎,云之瀾、狼桃,加上影子,這六名九品上的絕對強者,同時出現在書房,向皇帝發出致命的一擊,只怕皇帝陛下也不會有毫的容。

然而當他回頭,只見一片雪白,空無一,雙瞳微,扭頭回視椅中的陳萍萍時,看見了陳萍萍一直扶在椅扶手上的那雙手……死死地握了扶手的側,小臂猛地向后一

喀的一聲脆響,椅兩只而黑的扶手,忽然間向著兩旁一散,發出一連串金屬機簧的妙聲音。隨著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巨響,兩道強大的氣流,就從扶手前端忽然出現的兩個空里噴了出來。

砰砰!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冷漠,冷酷,陳萍萍握著椅的扶手,這兩把他了無數年的扶手,摳了扳機。

無數的鐵屑,鋼珠,在強大的火藥噴力加持下,挾著強大無比的威力,轟向了慶帝的

椅開出了兩道艷麗的,奪人魂魄的火花!

這個世上沒有誰能夠傷到皇帝陛下,但不代表沒有事能夠傷到他。至皇帝和陳萍萍都知道,那個一直顯得無比神的黑箱子一定能對皇帝造威脅,而今天,陳萍萍坐了數十年的椅,似乎也在發揮了極為相似的作用。

這輛黑椅是數十年前庫和監察院三心打造的一輛椅,而那一對蘊藏了無數年怒火的火,卻是那位已經死去許久的子,親手替陳萍萍打造。

那時候陳萍萍跛了,擔心的安危,所以調了所有的能力,極為地為他安排了這樣一個最好的保命法寶。這些年里,這輛黑椅的椅圈,靠背,不知道換了多次,而就是這對扶手從來沒有換過。

很多人知道陳萍萍有一個習慣作,他喜歡輕輕這一對的扶手,而像范閑這些親近的人,更是知道,每當安靜獨之時。院長喜歡用指節輕輕地敲打扶手,扶手每每會發出嗡嗡的響聲。就像是中空的竹子一般。

竹有節,有勁,有骨,陳萍萍也有。

兩朵火花在椅扶手前一即逝!

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巨聲悶響之后,便是無數鋼珠鐵屑火藥噴擊在那位九五至尊上地聲音響起,噼噼啪啪,似雨打沙灘,似雹落大地,擊出千點坑。打折無數芭蕉葉。

書房煙霧彌漫,卻異常迅疾的散去,漸漸出坐在塌之上皇帝陛下地影。

慶帝是大宗師,然而大宗師終究不是神。他們的依然是凡人的,他們的心念無比強大,然而卻不可能做出神一般的反應。

當陳萍萍摳椅上的扳機時,他距離慶帝的距離近在咫尺,而扶手前端噴出來的霰彈,卻是異常強悍的覆蓋了半個空間地廣度,即便慶帝如仙人般須臾間掠開,卻也逃不出這些快速出的噬魂利的殺傷范圍。

所以慶帝沒有閃躲,他依舊坐在塌之上,周的墻壁已經被打了爛瘡一般。灰石碎磚在簌簌而降,幾塊破損地墻皮,正懸在半空之中。他下的矮塌已經碎了一半,他前的案幾,更是被擊了一片碎木。

皇帝陛下上那件龍袍出現了許多,細微的,撕裂的。以不同形狀。不同軌跡出現的口略有焦糊的覺。

一雙手覆蓋在他的面容之上。左手食指微屈,拇指微翹,那個青翠滴的小瓷茶杯,正在虎口之中,毫未

連茶杯都未碎,天子的容自然無礙。

其實所有這一切地發生,都是在極短的剎那之間,皇帝陛下渾上下的勁氣有若實質,如風一般呼嘯起來,而他手指間地那枚青瓷茶杯,嗤的一聲破空飛了出去。大的反震力一沖,以奇快的速度向后去,椅吱吱吱吱與書房地地面著,像是要磨出火花來一般,最終狠狠地撞在了書房地那面墻上,發出一聲悶響。

陳萍萍面容漠然,雙瞳微,然而卻來不及做出任何作,便看見了映自己眼簾的那抹翠綠。

喀地一聲脆響,自天外飛至的茶杯狠狠地釘在了陳萍萍瘦弱的膛之上,不知有幾骨就此斷裂。

無數碎末一般的瓷屑,就像無數針,扎了陳萍萍的軀之中,其痛其,非凡人所能承

一口黑從陳萍萍的雙里噴了出來,打襟。接著,空氣中一無形無質的磅礴真氣洶涌而來,于剎那間制住他殘存的三經六脈,控制住了他每一的運行,令他不能言語,不能作,無法了解自己的生命。

更可怖的是那道皇氣十足的王道真氣,竟是隔著空氣,隔著衫,迅疾地滲了他的,沿襲著他經脈行走四方,轉瞬間將這位老院長早已服下的劇毒緩緩地了出去。

空中就像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地握著陳萍萍枯干的軀,將他從黑椅上提了起來,懸停在半空之中,看上去這個場景顯得格外詭異。

陳萍萍花白的頭發早已了,潦不堪地散落在他的額前,輕輕地覆在臉部的深深皺紋之上,衫上全是東一道西一道的裂口,整個人的生命氣息,在一瞬間,被制到了死亡的邊緣。

然而這位老人的眼眸冷漠著,冷酷著,沒有毫畏懼,只是帶著一惋惜,一不屑,漸漸地,他的眼眸中連這些緒也沒有了,只有平靜。

沉重的腳步聲在書房響起,皇帝陛下緩慢而沉重地踏著地面的碎礫,向他走了過來。

皇帝的右手虛張,數道強勁的真氣破空而出,將陳萍萍瘦小的軀死死地擾在半空之中。

皇帝的眼神冷漠之余,染著一狂怒的紅之

皇帝的雙手微微抖,上面全部是鮮與恐怖地傷口。

皇帝上龍袍上的那些小口開始向外流,不停地向著外滲流著,沖掉了傷口上地鐵屑和焦糊的火藥殘留。龍袍已經被薰了一片黑糊之

皇帝了重傷,那些可以擊穿青石的鋼珠應該還停留在他的。但他終究……沒有死。

青瓷杯的碎片在陳萍萍的,他也開始流,或許是他本就不多了,流淌的速度并不快,卻也轉瞬間打了他那件破爛的黑監察院服。

皇帝走到陳萍萍地前,膛微微起伏,君臣二人的上全部都是深的小裂口,痛到了最深不停地流著。看上去十分相似。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慘不忍睹的傷口,眉角輕輕地了一,似乎沒有想到如今地世間,居然還有人能夠讓自己距離死亡如此接近。一難以自抑的怨恨與憤怒。在這位君主的開始發酵,開始升騰。

皇帝的手扼住了陳萍萍的咽,盯著他的眼睛,閃過一抹令人寒到骨子里的怨毒之意,一字一句說道:“朕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書房玻璃窗外數道灰影閃過,幾個人猛地撞開了書房的木門,沖了進來。在園門,葉重姚太監等幾位大人遠遠地避著書房,但卻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兩聲巨響。他們心知不妙,用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護駕,然而依然遲了。

葉重到的最快。姚太監次之。然而當他們進書房后,看著眼前這淋淋地一幕,卻同時保持了沉默,因為這一幕太過灼痛他們的眼。

他們看到渾的皇帝陛下,扼著渾地陳老院長。他們的心震駭。不知如何言語。軀從自己手間頹然墮下。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腳下的老戰友,老伙伴,老奴才,用冷郁而怨寒到了極點地聲音說道:“押往監察院地大牢,明日將這逆賊凌遲死。若在三萬六千刀之前,讓這老狗死了,你們和太醫院的廢,就給他陪葬。”

葉重和姚太監如墮冰窖,而剛剛滿臉惶急跑到書房外地賀宗緯聽到這句話,更是嚇的抖了起來。不僅僅是因為眼前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也不是因為陳萍萍的罪名,也不僅僅是因為皇帝陛下那寒到骨子里,憤怒到骨子里的旨意。

國朝三十年來,從未有極品大臣被凌遲死,這是一種最辱,最殘忍的死法,更何況,這道旨意所指……是陳萍萍。

然而這三人本不敢說任何話,他們只是馬上跪了下來,跪到了皇帝陛下的腳下,不敢有毫進諫。

皇帝陛下最后看了一眼正用一種譏誚眼神著自己的陳萍萍,忽然覺得火辣辣的痛。

朕已經有多年沒有過傷了?皇帝在心里這般想著,然后他的搖晃了一下。

“陛下遇刺,快傳太醫!”

書房里響起了賀大學士惶急而焦慮的喚聲,葉重此時正滿心驚懼地扶住了陛下玉山將倒的軀,下意識里微微側首,斜眼看了這位用心狠毒的大學士一眼。

皇宮之中一片慌,太醫在宮殿魚貫而,魚貫而出,不時有臉蒼白的宮太監端著金盆進出,盆里的水已經被了紅

姚太監此時在殿服侍傷后的皇帝陛下,宮典帶領著軍和廷高手將整座皇城死死包圍,而葉重在對樞院發下幾道手令之后,便守在了殿外。

太醫院的醫正滿頭大汗地走出殿外,葉重冷冷地看著他,問道:“陛下如何?”

太醫院醫正看到是他,聲應道:“回葉師,陛下雖然傷,但是脈息渾厚有力,應該無礙,只是……”

葉重的眉頭一皺,厲聲喝道:“只是如何?”

“只是……那些扎在陛下的鐵屑已經被除了。可是下臣觀陛下上傷口,應該有些銳還留在陛下的。傷了腑臟,如果不將這些銳取出來,只怕……”

“只怕什麼?陛下難道會有危險?”

“陛下洪福齊天,本就不是凡人。”太醫院醫正著聲音,換了一種方式描述了陛下大宗師的境界,說道:“想必不會出大問題,可是誰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那還不想辦法取出來!”葉重矮胖,一向給人一種溫和的覺,然而就在此刻。他臉上的煞氣,卻是無比恐怖。

“臣……實在沒有這種好手段。”醫正看著葉重地臉越來越難看,趕吞了口唾沫,搶著說道:“不過小范大人當年曾在宮中主持過類似的醫案。請大人速召小范大人回京,有他主持此事,想來不會留下任何患。”

“澹泊公?”葉重聽到這外名字后咯噔一聲,心里涼了半截,今日自晨間至此時,京都外,皇城地書房里,發生了太多的事,他還沒有完全消化干凈,此時聽到范閑的名字。才想到陳萍萍行刺陛下,會給慶國這片江山可能帶來的極大沖擊。

葉重的有些發干,半晌后緩緩說道:“小范大人一時回不來。還有別的法子沒有?”

“范家小姐,如今在澹泊醫館行醫,師承青山,又有小范大人親手……”

葉重眼瞳寒芒一現,直接說道:“速速傳宮!”

待醫正領著侍衛走后。葉重忽然覺得后背里全部是冷汗。了一大塊。此時他才有時間來分析一下眼前的局勢,醫正提到了范閑的名字。他不想到,再過不久,這位年輕的權臣,便要挾著吞并東夷之功,赫然回京。

然而到那時候,范閑若發現陳萍萍已經被陛下凌遲死,他會做出什麼樣地反應?

葉重上被籠罩了一寒意,此時陛下了重傷,陳老院長命在旦夕,另一批太醫正在救治,然后便要連夜押監察院的大牢之中。

他清楚陛下為什麼最后會命令將陳萍萍押監察院之中,帝王心,在這樣的時刻,依然不忘展現自己的寒意。如今整座京都防備武力,全部在葉重地手里,他當然沒有毫反抗陛下旨意的意思,只是他到了一難以承擔的沉重,如果監察院真的反了,自己應該怎麼做?好在陛下只是傷,并沒有真正的昏迷。

不用理會陛下和陳老院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在書房,陳老院長行刺陛下是所有人都看見了的事,沒有人能,也沒有人敢替陳老院長說。行刺陛下,本來就是凌遲的死罪。

葉重的心里生起一寒意,他很了解陛下與陳萍萍曾經有過的關系與誼,只怕陛下也是憤怒和失到了極點,才會賜陳老院長這樣一個凄慘的下場。

只是……慶國自開國以來,皇權雖然如這片大陸數千年歷史一樣,極難搖。但是慶國地歷任皇帝陛下,對于臣子都持著一種溫和的態度。尤其是這數十年來,慶律幾經修訂,已經廢了無數酷刑,便是對于謀逆之輩,往往也就是斬首滅族。

尤其是對于士大夫及朝中大臣,陛下向來溫和,哪怕三年前的京都謀叛一事,最后也只是剮了十三城門司統領張德清一人。

然而與監察院地陳老院長相比,張德清又算是什麼?

葉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由又想到了陛下先前倒在自己懷里時,賀大學士高聲凄厲喚出來的那句話,他的角不由閃過了一寒意。

陳萍萍行刺皇帝的消息,經由賀宗緯的那聲喊,頓時傳遍了整座皇宮,驚了宮里所有地人,然后自然也了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地消息。

皇帝陛下事后可能念及慶國朝堂的平穩,念及范閑和整座監察院員地態度,或者說……念及這些年來陳老院長為慶國立下的件件功勞,

不,葉重了解皇帝陛下的,就算他要賜陳老院長一個彩些的死法,也不可能是因為陛下與這位老院之間的義,在書房里那個古怪武的響聲之后,陛下對于陳萍萍有的只是憤怒有怨毒,而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唯一可能讓陛下收回凌遲旨意的,只能是為慶國的將來著想,為了范閑以及正駐兵東夷城的大皇子心考慮,為這片江山考慮。

死也有很多種死法,無比屈辱和殘忍的凌遲與一方白綾,一杯毒酒相比,肯定前者會讓監察院、范閑、大殿下生出更多的怨懟之意。

然而這一切,因為賀大學士那“恰到好”的一聲驚呼,變了不可能做到的事,因為天子有天子的尊嚴,天子的憤怒。

葉重嘆了一口氣,怔怔地看著秋雨之下的皇城,心里百般滋味雜陳,不知道今夜的監察院方正建筑之會發生多故事,自己與史飛奉命押在監察院外的那上萬兵,會不會真的需要大殺一場。

秋雨緩緩落下,他輕輕地咳了幾聲,知道陛下憤怒下的旨意不可能改變了,只希范閑回來時,事已定局,不然誰知道這個慶國會什麼樣子。

監察院那座方正建筑之外也在飄著秋雨,越來越冷,越來越寒。言冰云冷漠地站在窗邊,那幅一直蒙在窗上的黑布已經被他撕了下來,扔在了腳底下。

他靜靜地看著皇宮的方向,平靜而有力地發出一道道命令。憑借陳萍萍和范閑的信任,他已經在監察院里掌握了很多力量,然而就憑這些力量,他依然無法下監察院部正在幽幽燃燒的鬼火。

從這些穿著黑服的員心中所生出的黑的鬼火。

好在事前言冰云已經做了足夠充分的準備,老資格的員,對于陳老院長無比忠誠的那些員,已經被他提前支到了西涼還有江南東夷諸地,他們已經離開了京都,不然事態更難控制。

宮里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院中,陳老院長行刺陛下的消息也已經變了事實,陛下了重傷?言冰云不知道這是陛下的借口,還是自己一直無比崇拜的陳老院長,真地做到了很多人都無法完的事

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他冷冷地轉了目,看著監察院外那些街巷中,并沒有遮痕跡的慶國銳軍隊,搖了搖頭,自己必須保住這個院子,尤其是在陳萍萍必死,范閑未歸的時候。

沒有人能夠和陛下,和慶國強大的國家機對抗,哪怕監察院是這個機里最強大的一環。

言冰云轉過頭來,看著屋的七位主辦大人,幽幽說道:“準備接手……”他的眉頭皺了皺,略頓了頓后,十分困難地說完了這句話。

“欽犯陳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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