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的左手邊(你是大櫻桃嗎)》第十四章

14-1

周一,居然在電視臺大廳里看見了夏婉婷。

孩子看見我的剎那,明笑容盛開,出手“說”:“姐姐,我來這里參選主持人呢。”

看我訝異,解釋:“教育頻道開設一個殘疾人欄目,我來競選手語主持。”

我恍然大悟。

快樂地問我:“教育頻道在幾樓?”

出手:“九樓,剛好我要去看一位在教育頻道工作的師兄,我陪你去好不好?”

更加快樂地點頭。

我帶夏婉婷上樓,出電梯的時候撞見岳哲。

他還是那幅樣子:穿淺灰西裝,白襯靠近領口的扣子沒有系,一點點隨意一點點帥。

看見我和夏婉婷,他笑瞇瞇:“師妹,你怎麼有時間來我們九樓?”

又看看夏婉婷,很好奇:“咦?新來的麼?”

他手里抱著大堆文件夾,看上去好像很一本正經的樣子。我不買他的帳,手把夏婉婷攬過來:“師兄你不要打的主意哦,人家小姑娘才17歲,是來競聘主持人的,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岳哲皺皺眉頭:“師妹你怎麼總把我想象得那麼齷齪呢?”

我笑:“看我們家的姑娘漂亮不漂亮?”

岳哲看看夏婉婷,很溫和地笑:“真漂亮。”

又遲疑了:“可是我們今天招考的是殘疾人節目的主持人。”

話音未落,夏婉婷出手:“我是聾啞人。”

我驚訝地看著夏婉婷,讀懂了我的表:“我能看懂一點語。”

我恍然大悟。

一邊的岳哲早就呆掉了。

我扭頭看岳哲:“這是夏婉婷,行知學校的學生——夏薇薇的妹妹。”

岳哲張大:“夏薇薇?音樂系的那個?”

看我點頭,岳哲嘟噥:“怎麼會這樣啊。”

夏婉婷燦爛地笑了:“你認識我姐姐?”

岳哲點點頭:“認識。”

“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孩子問。

岳哲看看在一邊做“翻譯”的我,點點頭:“是。”

夏婉婷高興極了,瞪大眼睛看著我,我對岳哲解釋:“只要是夏薇薇的朋友,婉婷都很容易喜歡上人家。”

岳哲的目里多了很多的憐:“多好的小姑娘……”

留半截話沒有說,然而我知道,他想說“多可惜”。

“你現在主持《青春紀事》辛苦麼?”去會議室的路上岳哲問我。

“還好,不過雜事也很多,所以時間上很張。”

“噢,”岳哲思考一下:“前幾天我們主任還說需要一個主持人,,年輕一點,還要有親和力,我一下子就想到你。”

“什麼節目?”

“《彩虹橋》,”他轉指指后:“就是婉婷要報考的欄目。”

“不是已經在招主持人了麼?”我有點迷

“那是手語主持,”岳哲耐心解釋:“這是個殘疾人節目,當然需要一名手語主持,可是更需要一名健康親切的主持人啊。要不是你有了《青春紀事》,我第一個推薦你。”

“這種事我說了又不算,”我無奈的看看他:“你也知道,從比賽之前簽合同的時刻起,我們就沒有什麼選擇的自由了。”

岳哲嘆口氣:“所以才覺得可惜,不然咱們做同事多好!”

后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我只是沉浸在對剛才話題的思考中:《彩虹橋》——在風雨之后,出來的剎那,一道彩虹搭的橋,是為了連到你的心里吧?

讓無論健康還是殘疾的人把心連通,讓被殘缺折磨的人們走到下看湛藍天空和明笑容,這一定就是節目的宗旨吧?

所以,才《彩虹橋》?

其實很想為這些特殊的人們做點事,可是教育頻道的收視率一向比不上生活頻道,《青春紀事》的勢頭又如日中天,現在是我最好的時代,這一切,我都能放得下麼?

即便我放得下,兩個頻道之間的調多麼難,我一個小小的兼職主持,有什麼力量跳來跳去?

在岳哲的沉默里,我也沉默了。

因為在電視臺主頁上公開了電子信箱和QQ號的緣故,漸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來信。

沒有署名,信箱地址是[email protected]。

看不出任何信息,如同一個去的謎。

開始的時候稱呼我“陶瀅”,后來沿用了我信箱上的名字,開始我Cherry。

Cherry,你好。

每周五都會看你的節目,很多時候甚至會想起年——空氣中起伏灰塵的顆粒,在的瀑布中飛翔,而我坐在地板上,孤獨地、安靜地,看一本狄更斯的《雙城記》。

我很喜歡你的聲音,很年輕,很干凈。你的眼神很真摯,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現?我從你的眼睛里,看見了一些模糊的東西,比如期待、比如熱切、比如

咳咳,有點矯啦,希你不要介意。

Cherry,早。

今天看你上節目,說的是“早”的問題,我突然想到不知道你有沒有男朋友呢?又想到聽人說作為公眾人私生活都是不便公開的,但是你比我想象中要平和,我隨便說幾句,希你不要介意。

我猜,在你周圍的男大抵會有幾類:好奇于你的名氣的,這一類大多比較虛榮,希以你的為自己炫耀的手段;懼怕于你的名氣的,這一類大多比較自卑,無法接你比他優秀;當然也有坦然接你的名氣的,他們多有較為的心態,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那麼我想說,你這樣年輕的孩子,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有些事如果在你的承能力之外,那麼一定要堅持自己,堅持自己的心與自己的品格。因為,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走過來的,希你能理解我的真誠。

Cherry,最近好麼?

前幾天和一個碩士時代的同學一起吃飯,現在就在省電視臺廣告部。給我講起的經歷總是讓我害怕——怕你也要經歷這些,又不知道你有沒有力量抵

說起每天里一起應酬的多是廣告商或者節目投資方。財大氣的人常常極富侵略,甚至有人會直白地問:“你在臺里一年賺多?不如去我公司做公關?”

一直以為是電視劇里才會有的節,可是還是會遇見。說:某年某月某日,一個足以做我父親的人瞥一眼我的服與包,像是信口說——改天我帶你去買幾個新的包吧,主持人哪有這麼寒酸的?

潛臺詞相當明顯,卻只能扯著半死不活的笑容說謝謝,然而心里恨不得他兩耳

Cherry,關于這些,是我們在電視屏幕前看不到的花絮吧?希你能住。

Cherry,做名人是不是很辛苦?

一個去電視臺工作的朋友曾經說過:收視率是欄目的生命線,欄目的質量名氣是主持人的生命線。

于是我想,作為一個主持人,如果只是照本宣科,那麼豈不是把生命線在了別人手中?

真正有生命力的主持人,應該是有主意識的主持人。

恕我直言:沒有人能吃一輩子青春飯。

你說對不對?

Cherry,看你的信漸漸為我生活中的一項重要的工作,甚至于很多時候無比期待地反復刷新信箱。我發現你的回信從三五個字到越來越長,我很。對于一個陌生人,其實你只不過說句“認識你很高興”就可以,可是我能看出來,你比電視屏幕上的那個你還要真誠。

并且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這是難得的理智。

……

三十幾封信,是很厚重的覺。

我建立了新的文檔,把這些信件的往來容整理好,整整齊齊打印出來。

偶爾翻看。

我不知道他是誰,仿佛有默契,我們從來都不提及這個話題。

從他的字里行間,我能看到他是那樣的人:和我居住在同一個城市,冷靜而。知道自己的所長與所短,清楚生活在每一個階段的目標,并力實現。比我大幾歲,應該在讀博士……

我喜歡這樣的揣測,我甚至想象著他戴著一副眼鏡,面容干凈的樣子。

沒有通過電話,雖然很想聽他的聲音。很奇怪,不知不覺中,我居然忘記了網絡的虛擬與欺騙,或許也是刻意地忽略掉了。我漸漸開始信任這樣一個陌生的人,在網絡世界的疏離與親近里。

真是詭異得很哪!

14-2

或許也是因為這些信的緣故,我去傳系旁聽電視編導課程的時間漸漸增多,也就越發沒有了休息時間。

只有晚上,在晚自習結束后,我上網,可以遇見Adrian或者田佳佳。

Adrian的頭像是綠的青蛙,我的頭像是大名鼎鼎的鴨子“小翠”。他仍然Adrian,我仍然Cherry。

……無論走到哪里,我都用Adrian這個名字。

我也是,無論走到哪里,我都用Cherry這個名字。

為什麼呢?

因為我原來的綽號做“櫻桃”。

哦,怪不得。

那麼你呢,為什麼Adrian?

沒什麼吧,只是覺得很有一點古希臘的味道。

呵呵。

最近忙什麼呢?

在傳系聽課,有些東西很難懂,可是有些東西啟發很大。

那就好,視野開闊對主持人來說是好事。不過要小心哦,不要讓別的同學覺得你太急功近利。

會嗎?

當然會,人都是容易多心的,早先白居易就說過: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反覆間。

……

或許,Adrian更像一個叔叔、一個兄長,在我任何風頭正健的時候跳出來打擊我的興與驕傲,始終叮囑我保持冷靜與沉著。

有時候也猜想,Adrian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答案總是五花八門,后來索不再想。因為,一些淺淺的神和小小的卻無意越的壑,或許正是坦誠與信任的前提。

也會時常到田佳佳。

我們視頻聊天,小小的屏幕上,可以看見田佳佳穿卡通睡,周圍是寢室里的書架、櫥,并不寬敞卻很溫馨。圓臉的生,仍然笑起來時出兩顆小小虎牙。

講學校、講功課,講“看你的節目了”,講“尹國棟那頭豬”,講“我們最近去做志愿者了”。

的信息來源似乎也特別多:

XX有男朋友了,你記得嗎,就是坐在咱們后面再后面的那個生,眼睛片特別厚的。

班主任最近好像獲得了什麼優秀教師一類的稱號,據說是個全國的榮譽,我在咱們學校網站上看到的,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記得隔壁班的那個理老師嗎,就是特別帥的那個,他結婚啦。嗚嗚嗚,又一個帥哥隕落了。

……

我笑:佳佳,你該去參選“中國十大杰出金喇叭”評選。

在那邊笑,從視頻里看起來,作一頓一頓的。

仍然是以前的那個田佳佳啊。明凈得好像水晶一樣。

“可是,陶瀅,你的變化特別大。”

“你出口章,在電視上看起來很是才華橫溢的樣子。”

“親的,你現在還看得上張懌嗎?”

世界在頃刻間安靜。

我靜靜地看著電腦屏幕,視頻框中的孩子表憂傷而沉重。

可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良久,我輸:我猜,他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視頻里的田佳佳苦笑一下:苦命的張懌啊,終于到他品嘗暗的滋味了。

我驚訝,不打自招:你知道什麼?

田佳佳沖攝像頭吐一下舌頭:你借給他看的那些書,我也看過。

我愣了:那些書,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

田佳佳很認真:可是我看得懂。

我沉默了。

又說:憑良心說,如果有機會,你真的可以考慮他。勤、專一、有擔待的男生現在已經越來越了。何況他又夠帥,前途大好,是僅次于我們家尹國棟的二號種子選手,良種啊!

我大笑。

田佳佳在那邊看到了,也笑得什麼似的。

那一晚,我再度在床上輾轉反側,那些舊時忽而涌上來,忽而退下去,仿若海浪層層疊疊,在16歲的海灘上,貝殼熠熠閃

做節目的間隙突然想起來,似乎好久沒有見到鄭揚了。

是好久了,有那麼長的時間沒有電話聯系,甚至沒有來藝學院一起吃晚飯。只是偶爾給他打過幾通電話,卻總是在不合宜的時候,只能聽見話筒那邊的空氣安靜到近乎凝滯,鄭揚聲音那麼小:“我上課呢”或者“我在錄音”。

“哦,那沒什麼事了,再見。”我常常也是習慣低了聲音收線,可是覺得,這樣的疏離,似乎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鄭揚了。

在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之后,周末的晚上,我決定親自去電臺探班送夜宵——給鄭揚和林卡一個驚喜!

坐在出租車上,我看著手里的兩碗熱乎乎的小餛飩,猜想著下了節目的鄭揚和林卡或許會,也或許會因為兩碗小餛飩而出孩子氣的笑容。這樣想著的時候,自己就先要笑起來。

我沿著車窗看出去,馬路兩邊霓虹閃爍、行人如織,周末的夜晚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娛樂項目,牽手的、散步的老人都在這條因為高校云集而熱鬧繁華的路上走來走去,這是每個人的夜晚,是八小時以外最悠閑的時,可是對我們來說卻是那麼遙不可及——節目主播的生活,就是以節目播出時間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的、迥異于常人的生活。“晝伏夜出”,這四個字足以概括我未來的職業生涯。

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看見旁邊的司機師傅正歪著頭撥弄收音機,播到故事頻道,可以聽見單田芳先生的評書段子。他搖頭晃腦地聽一段,再換音樂頻道聽歌,是勞碌時里的自得其樂。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一個路口,紅燈,車子停下來。司機手一撥,突然在狹小車廂里彌漫開我悉的聲音:各位聽眾朋友晚上好,這里是通心播報,我是鄭揚(我是林卡)。現在是北京時間20點整,首先請您欣賞一首舒緩的歌曲吧,五月天的《知足》。

司機不換頻道了,任干凈的歌聲流淌在車廂里:怎麼去擁有一道彩虹,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夠……

“這個歌好聽。”良久,司機師傅說。

“嗯。”我側頭看他一眼——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臉上卻早早染了風霜。

“五月天的歌,你喜歡麼?”他問我。

我愣了愣,如實回答:“我只聽過這一首。”

真的只是這一首,還是鄭揚把它復制到我的MP3里,只聽一次,就已經記住。

司機師傅興致很高:“那你該多聽聽,五月天的歌多好聽。”

我笑:“我還是喜歡歌手的歌多一點。”

“誰的?的我只聽蔡依琳和孫燕姿。”

我想了想:“劉若英吧?我喜歡舒緩一點的歌。”

“是嗎?”又一個路口,車子慢慢停下來。他側頭看我一眼,又仔細看幾眼。

“你是——那個主持人?前陣子比賽得獎的那個?”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我長得很特別嗎?居然能被認出來。”我微笑著看他。

“當然,名人嘛,”他得意極了:“我居然能載到名人啊!你得給我簽名,明天我掛到車窗玻璃上,生意說不定會更好。”

我忍不住笑出聲,他也笑了,過會問:“那你去電臺干嗎?”

正在這時,收音機里傳來鄭揚的聲音:許多時候,我們不知道幸福原來就在手邊,所以我們錯過了。其實,關于,知足才是一種幸福。

“我去找這個聲音的主人。”我指指收音機。

司機一愣,馬上笑容燦爛:“男朋友哦?”

“啊?”我愣一下,馬上否認:“不是啦。”

“總不會是你追他吧?”他用一只手指我手里的小餛飩:“送夜宵啊?”

越說越窘了。

我急忙答:“好朋友嘛,怕他死而已。”

說完了才發現是越抹越黑。

果然出租車司機一臉得意的笑:“還說不是?喜歡就要說啊,總是默默無聞奉獻算什麼?告訴你啊,當初我幫我媳婦家干了多活啊。只要是危急關頭我一準出現,抓耗子打蟑螂,挖冬天的地窖,搬蜂窩煤球,可是人家一直當我是哥。”

“后來呢?”我好奇地看他。

“后來去相親,我就家門上了。我說我做了這麼多事你看不到啊?你當我是傻子啊?還是你就是傻子?我不說我喜歡你就當看不見怎麼著?嚇壞了,后來我們就結婚啦……”仍然滔滔不絕地講。

我忍不住笑。可是,笑過了,又有若有若無的傷懷。

鄭揚,你也從來沒有說過你喜歡我。可是如果不喜歡,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那麼多事?

考專業時你幫我找段子、幫我寫自我介紹,考完后還不忘給我寄你所在學校的參考資料;考進大學你送我報到,陪我注冊,連飯卡都幫我辦好了;你看我的每一期節目,給我記錄每一個問題或紕……鄭揚,你喜歡我嗎?

那麼,我喜歡你嗎?

正想著的時候出租車停在電臺大門口,我結賬下車,司機師傅豎起大拇指:“加油!”

他咧笑,我沒再解釋,而是回報他一個笑容。其實是否誤會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天,我好像突然悟懂了這個道理——總是要經歷一些什麼才會長大,然而無論經歷過什麼,都不該為我們悲觀躲避的借口。

或許,長久以來,張懌或者林卡,都是我躲避你也躲避我自己的借口。

那麼,今天,就讓我鼓足勇氣,穿越那些曖昧不明的迷霧去討一個答案好了:鄭揚,你,喜歡我嗎?

如果喜歡,那麼或許我們真的該給彼此一個機會。畢竟,對我而言,過去的總要過去,新的生活總要打開。張懌的影子總要變淡,而這些年,你在我邊,我也并未視而不見。

其實,仔細想想,我們認識已三年余。

三年里,你在距離我最近的地方,就在我的左手邊。

只是這三年里我有那麼多想要實現的愿,有那麼多來不及恢復的信心與力量,有那麼多無法信任的人與事,我忽略了太多近在咫尺的關懷——倘若,還有

原來,你說的對:關于,知足才是一種幸福。

可是,那天的那些話,終究沒有問出口。

因為那天晚上,在電臺大門口,我看見林卡和鄭揚一起走出來。

他們手牽手,有約的與更多無法形容的歡悅。

在大門外的暗影里,我看見他們微笑年輕的臉,春天的夜風拂過來,20歲原來如此好。

原來如此。

鄭揚,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消失了音信,知道為什麼連電話也不打一通。

因為你終于找到了一個全你的孩子,終于回頭是岸了。

原來,知足是這樣的意思——當你終于發現林卡的堅守,你因為悟懂知足而到由衷的幸福。

那晚,我把熱乎乎的小餛飩放在電臺收發室外面的桌子上,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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