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全劇終

后來的場景是這樣——

地鐵站里，男生和生站在站臺邊，向地鐵將要駛來的方向張。腳邊放著行李箱，彼此都不說話，表有點微微的窘。

男生站在生的左邊，可以看見生的后腦勺，幾次想開口，卻還是把話咽回去。

生手里拎一個貌似很沉重的包，男生出手，接過去，背上肩。

生扭頭看看男生，微微笑。

“謝謝，”想了想，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來？”

男生笑了：“本來就知道。”

“怎麼會？”生很好奇。

“你自己說的。”男生不聲。

“啊？”

“說要提前一天來看木偶戲的啊。”男生的目看著遠方，地鐵隧道里依然安寧一片。

生的眼睛猛地睜大，瞪著男生的臉：“Adrian？你是Adrian？”

的語氣里有驚訝，有懷疑，還有一的憤怒。

“我不是。”男生否定得干脆利落。

“可是我只告訴過他！”生臉上滿是氣憤。

“他是我師兄，就是照片里的那個人，現當代文學博士，”男生仍然不看生，躲避著生的目看遠方：“我用他的電子信箱地址給你寫信，后來也是他替我和你聊天。”

“什麼？”生的表滿是難以置信。

“我怕你一旦知道我是誰就不理我了，師兄說話比較，你或許不會懷疑，”男生終于有點心虛地看生：“不過聊天的時候我經常在一邊看。”

“那——田佳佳知道你是誰麼？”生開始咬牙切齒。

“知道，可是答應幫我的。”男生越來越心虛了。

生不說話了，直直瞪著男生的臉，突然想起曾經和網友Adrian聊起的那些關于暗的話題，畫外音響起來了：

“寫文章的人，是你的同學嗎？”

“嗯。”

“你喜歡他嗎？”

“曾經，是喜歡的吧。”

……

生驀地臉紅了，卻又因為尷尬和氣憤而臉微微發青。男生饒有趣味地注視生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有微笑漸漸浮上角。線從頭頂上方過來，給微笑的男生、愕然而的生籠上和暖的澤。涼爽的地鐵站里漸漸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候車人，在他們邊站一排綿延的線。

“可是，我沒有告訴他我乘哪趟列車來啊。”生突然說。

仰起頭來，剛剛還赧然的表倏地在男生視野里擴大，男生一愣。

“啊——我很早就來了，等了三個多小時，如果再不來，就繼續等下去。”聲音不大，可是到生發愣。

“那——多不好意思。”生漸漸消了一點氣。

“沒關系，四年都等了。”男生的聲音那麼低。

“什麼？”生挑高聲調。

“沒什麼。”男生若無其事。

“你說什麼了？”生鍥而不舍。

“我什麼都沒說。”男生也很頑強。

“張懌——”生的聲音漸漸起來。

“威脅我有用嗎？”男生微笑著問。

沉默。

“其實，有時候和你聊天的是我。”男生轉移話題。

“什麼時候？”生微微側一下頭問。

“很多時候，一年多了吧，”男生輕輕挪一下腳，站到生后的方向，擋住過來的人群：“師兄是個不會開玩笑的人，所以那些比較貧的話都是我說的。”

“哦，原來是犯貧啊。”生終于笑了，開始拖腔拉調。

“不是！”男生正道：“說喜歡你的那些話，是真的。”

生臉紅了，看看周圍的候車人，沒有發現關注的眼神或好奇的表，這才扭頭低聲告誡男生：“別說了。”

“因為這樣的目的而用課余時間去了解你的專業，還請師兄幫忙聯系在北京讀博士的師姐，這些都是我做的。”男生不理會。

“別說了。”生覺得自己快窘死了。

“你說要在報紙上廣而告之地說喜歡你，我也做了。”

“好了！！”

“我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男生執拗得要命，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看著生。

生不領，惡狠狠瞪回去：“真麻！”

“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男生一咬牙，終于決定問出來。

“沒關系。”生快速地說。

“啊？”男生的表很迷茫：“什麼沒關系？”

“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系。”生看看男生，認真地回答。

男生有點張口結舌，生看他一眼，得意地扭過頭去看隧道盡頭列車將要駛來的方向。

過了一會，才聽見男生的聲音：“你知道我的QQ號嗎？”

“知道啊，田佳佳給過我，”生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促狹的笑容：“你的網名真傻啊，天氣預報嗎？”

男生嘆口氣：“我最后一次見你是高考結束那天，那天的天氣是多云轉晴27攝氏度。”

生的笑容被活活卡在臉上和嗓子眼里。

完全失語了。

一秒鐘后，生把頭扭到列車將要駛來的方向再也不看男生，空氣變得尷尬起來。

過一小會，男生悉悉簌簌地掏東西。

再過一小會，有什麼東西著了生的手。

生一低頭，下意識地手接在了掌心里：一個璀璨的、晶瑩剔的水晶小房子！

那一瞬，生屏住了呼吸，視線也似乎凝固了。

男生看一眼生拿著東西的左手，愣一愣，問：“還用左手嗎？”

“什麼？”生抬頭看男生一眼，這才反應過來，沒好氣地答：“這個改得了嗎？”

“那就好。”男生似乎長舒一口氣。

“好什麼？”生困地看著邊的男生。

男生先出手拽一下生的胳膊，把生拽到黃的安全線后。他的目看遠，隧道里漸漸有燈亮起來，的風吹過來，列車漸漸駛近。

然后，他聲音從容地答：“因為說好了要一直幫人撿筷子的呀。”

生徹底愣住了。

似乎沒有聽見列車近的響聲，只是盯住男生微微的笑容和線條更加清晰的臉龐，還有干凈的下和似乎更突出了一點的結。時間倒退回七年前，快而紛的鏡頭從生腦海中閃過：春天的樹枝出芽，空氣中盛滿了公英的味道，一個水晶小房子晶瑩剔——沒有人長大。

地鐵終于停靠在站臺邊。

一些人從車廂里走出來，男生拎起手中的行李箱，拍生肩膀：“快走啊，晚上不是還要看木偶戲嗎？我訂了第九排的座位，去晚了就進不去了。”

邊說邊拉過仍然在發呆的生，隨蜂擁的人群進了車廂。

車門緩緩合攏。

列車開，一陣風掀起來，把歌聲吹過來：我終于看見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于翱翔，用心凝不害怕。哪里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歌聲漸漸嘹亮，列車在仿若時隧道的燈火里奔馳向遠方。

列車撞擊軌道發出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夾雜在歌聲里，明滅閃爍。

音樂消。

黑場。

出字幕：全劇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