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從和在一起，這一部分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無論在做些什麼，人在何，他時不時地會想起，極偶爾的某些時刻，那種思念會突然天崩地裂，恨不能肋生雙翅，直接飛回來抱抱。

葉齊眉的生活，并沒有因為志東的出現發生太大的變化。

這個男人待在上海的天數，每個月扳著手指算也不過四五天，有時候甚至是匆匆來去的間隙中轉站地停一晚。偶爾趕上為了某個案子離開上海，那就更不能保證見面時間了。

不過覺得很好，難得相聚，每次都是一場盡歡。再說盡管天南地北，他的每日"亞洲真奇妙"一直堅持著報道，每天有幾分鐘輕松快樂的聊天時，覺真的不錯。

當然生活的主題仍舊是每日忙碌，仿佛只是一抬頭的時間，初夏就到了。

走出事務所，雖然已近傍晚，但天還是大亮，街上到都是提早換上夏裝的生，裾飄飄，五彩繽紛。

葉齊眉發車子，不急著轉出，翻下遮板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角笑笑的。

志東先生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吧，算算時間，還可以回家休息一下，正好。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遇上對門神氣的牧羊犬撒歡地奔出來，后面跟著它的主人。

"貝貝，下樓玩？"太喜歡它了，葉齊眉低頭彎腰，順手撓了撓它的下。

人，又到這麼熱的寵，貝貝撒地蹭過來，雙搭在膝蓋上，眼睛水汪汪的。

"葉小姐，今天很早啊。"鄰居藺和是個設計師，自由職業者，很溫和的男人。早出晚歸，兩人難得遇到，遇上了偶爾也閑聊幾句。

"是，晚上有事，回來準備一下。"笑著立起，開鎖推門，回還對著貝貝招手，"再見咯，玩得開心。"

電梯門打開，貝貝卻還是對著葉齊眉扭頭回顧，著合上的門，藺和微微笑，手拽了一下皮繩，"貝貝，我們走了。"

風塵仆仆，志東一下飛機就先沖回公寓洗澡。

收拾完自己開車出門，他一路飆得飛快，到了高架橋上居然堵車，都什麼時候了，上海的通真是。

他打電話過去，已經到了，聲音很輕松，"那我去路口的Starbucks等你，要不要幫你買咖啡？"

真好，志東了。

還沒說完，又補了一句："對了，超車蛇行是很爽，不過高架上到都有攝像頭，別開太快了。"

這樣心，一路開一路回味，他怎麼忽然覺得面前這三千里的長龍都變得順眼了。

最后終于到達目的地，他把車子停在街邊。就坐在臨窗的位置，悠閑地翻雜志。

全世界的Starbucks都差不多，可他怎麼會覺得這一間特別漂亮呢？長久盯著的側影，他真想拍下來。

回到公寓已經很晚了，走進浴室，一眼就看到那件大力水手，被正正地放在巾架上，抿笑了，大力水手，我想你了。

門又被推開，回掩住自己的子，小聲起來，"我要洗澡。"

"我知道。"

他反手掩上門，浴室并不寬敞，他一步過來，只覺得空間迫，葉齊眉手去推，"出去，不要玩。"

"沒有玩，你不是最關心地球？為了環保，我們要節水節電。"

這次到瞠目結舌，猝不及防，愣神間就被他拉進淋浴間里。

不甘心被他這樣左右，可又快樂到了頂點，實在控制不住，用力咬他的肩膀。

悶哼了一聲，志東吸著氣笑，"寶寶，別瘋，那個不好吃。"

葉齊眉直接癱倒在沙發上，大力水手都皺起了臉。

抓著浴巾干頭發，志東走過來掠起還有些淋淋的長發，"會著涼。"

還不是因為你！

電吹風幫吹干，因為不習慣做這些，他的手勢有點兒笨拙。

頭發披散著，被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想抗議，但是被他溫暖的大手輕輕扶住腦袋，轟轟聲中夾雜著很認真的聲音，"別，很快的。"

葉齊眉突然不由自主地手抱住他的腰，跟著臉頰也了上去。

頭發剛吹完，又開始打呵欠，電視屏幕閃著，已經在他懷里合上了眼睛，沒辦法，的生鐘很準。

"你先睡吧。"他的生鐘也很準，待會兒他還要按照國時間checkmail。

點頭，搖搖晃晃地往臥室走，突然聽到電視里的一句話，立即站直了子清醒了，"云門舞集？"

跑回去盯著看，然后合掌高興得近乎跳起來，"下周商城劇院啊，《紅樓夢》全球封箱巡演，我們去看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熱切地提出要求，他的直覺就是點頭答應。

剛想開口，腦子清醒過來，"下周？下周我不在上海。"

"哦，那我自己去看吧。"理解，轉繼續往臥室走。

就這樣？志東坐在沙發上說不出話。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了，所以對于下面即將要發生的狀況他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這一次出乎意料，沒有要求，沒有抱怨，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奇怪了，應該覺得輕松的時候，為什麼他心里不舒服。

志東做完所有事走進臥室時，早就睡得香甜無比，被子在肩膀下，手搭在床邊。

他一向是怕熱的，中央空調的溫度很低，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被吹得冰涼。

他幫蓋好掖，躺下之后又忍不住握住的手，懷里滿滿的，覺得很滿足。

果然睡得好，這樣都不醒，還翻，頭發過他的肩膀，細微的麻，轉眼電流般涌遍全。

不行了，這個人有魔力，遲早要把他變禽。

第二天不是周末，還是要上班的，可是昨晚力消耗過大，葉齊眉掙扎了半天都起不來。

白的紗簾合著，晨明晃晃地進來，他喜歡，公寓在頂樓，兩層窗簾永遠都只合一層，初夏天亮得早，葉齊眉睜開眼睛就看到滿室明。

側頭看到他還睡得香甜，這人力過人，半夜睡得云里霧里的時候還被狠狠地折騰了一回，害得求饒都用上了，簡直是強盜。

居然自己很開心，不過這樣的早晨很難得。

是因為難得，才會那麼開心的吧？

思緒散了，下周云門舞集，要記得提醒自己寫在行事歷上，否則忙起來會忘記。

又看了他一眼，下周，下周他不在上海。

本來覺得一切都很好的，現在卻突然有了點兒憾。

不應該，那是自己的問題，再努力一次，終于起床了。

天天忙碌，想好提醒自己的，最后還是忘了。

等到在街上看到大幅海報才想起來，不過已經遲了。全球封箱演出，真是一票難求。

自詡萬能的助理也只能對說sorry。

有點兒郁悶，回到家的時候葉齊眉倒車的速度都比平時慢。走出地下車庫眼前一花，貝貝吐著舌頭撲上來，熱似火。

葉齊眉笑了，手抱住貝貝的頭，左躲右閃地接它的口水洗禮。

"貝貝！"它的主人它。

好不容易把它拉回邊，藺和不好意思，"真奇怪，貝貝看到你就特別開心。"

"沒事，我喜歡它。"心好起來，又手去撓貝貝的下。

站著閑聊了幾句，轉打算上樓。

"葉小姐……"他在后喊了一聲。

葉齊眉回頭，眼里帶著疑問，他繼續說："這個，我約了朋友明晚看舞劇，可他突然有事，一下子也找不到別人，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藺和個溫和，平時說話都是慢悠悠的，兩個人聊天的機會也不多，問答一般都很簡短。第一次聽到他一口氣說了那麼長的句子，葉齊眉有點兒吃驚。

"我……"

"是云門舞集，很難得，浪費太可惜了。"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邊，可聽到那四個字，葉齊眉的眼睛亮了。

開車的是藺和，葉齊眉難得放棄了慣穿的平底鞋，腳上穿著鏤空的金涼鞋，鞋跟高挑纖細。

車品如人品，他開起車來也是慢條斯理，一路都平順和緩。車里放的是輕快的鄉村音樂，路口稍堵的時候也不著急，側頭跟隨便聊幾句。

停好車后他先跳下來，沒有志東在旁邊，習慣了自力更生，葉齊眉自己推門下車，剛到把手門就打開了，探出去的時候，藺和微笑地扶了一把，作很自然。

香鬢影，側走著的人有的穿著正式的晚禮服，也不乏盡顯青春的輕快小禮服。藺和接過薄薄的風外套，頓時眼前一亮。前襟是正式的黑高領后背居然深開，漂亮致的蝴蝶骨在眼前若若現。

他是做設計的，不是沒看到過人事，但他還是為之震撼，口贊了一聲。

葉齊眉大方地一笑，只答了聲謝謝。

座位出乎意料地好，居然是前三排正中。葉齊眉有點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原來邀請的是哪個重要朋友啊？怎麼這麼花心思。"

這次到藺和一笑，也沒回答。

燈暗下來了。

云門舞集果然震撼人心，葬花的時候，漫天花瓣大雪般飄落下來，白桃紅，燈里滿場飛舞的艷。

那些舞者在落花中旋轉，或輕盈或大氣，得驚心魄。

全舞者出來謝幕，距離很近，在雪亮的燈下仔細地看那些舞者，年紀都不是太輕了，可是形拔，眼神晶亮，有些已經得淚，這是他們的舞臺，他們對自己的事業之樂之，永值得贊，葉齊眉第一個起立鼓掌。

全場掌聲如雷，大幕合上又不得不再次拉開，足足反復了三次。

車開出商城劇院的時候已經夜深了，街道兩邊仍舊繁華熱鬧，人行道旁的樹上都裝飾著漫天閃亮的燈飾，一路閃爍，好像要融進天盡頭。

"今天很盡興，謝謝你。"

他微笑，"應該謝你，沒讓我一個人跑來。"

"我倒想一個人跑來看呢，就是買不到票。"答得隨意，沒注意藺和歡喜起來的表。

"去吃點兒東西怎麼樣？我有點兒了。"

手機響了，微點了下頭以示抱歉，立刻接了電話。

"寶寶，你在干嗎？"

"和朋友剛從劇院出來。"

"劇院？"

"云門舞集啊。"提醒。

"哦，我記得，《紅樓夢》嘛，林妹妹漂亮嗎？"

"沒有我漂亮。"實話實說，換來對面一陣大笑。

"現在開車回家？"

"朋友在開，你呢，吃飯了沒有？"

"Ontheway咯，你知道我吃得晚。"

"那快去吃吧，說得我也有點兒了。"

快要掛電話時他才想起來問："你跟誰一起去看的啊？計蕾蕾？"

"不是，我跟一位先生一起看的。"又實話實說。

直接當開玩笑，他掛電話前笑得大聲，"好啦，兩個生早點兒回家，讓開車小心。"

電話斷了，葉齊眉對著它瞪眼睛。

"葉小姐……"藺和在旁邊小心開口。

"不是說吃東西嗎？去哪里吃？"抬起頭，神正常，對他微微一笑。

夜深了，但這家著名的意大利餐廳還是很熱鬧，旁邊三個人吃得講究，桌上盤碟錯落，還端正地擱著一個致的花形蛋糕。

很安靜，藺和也不多話，座位間隔很近，一邊的談聲不可避免地灌進耳朵。

"以后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過得開心點兒。"那男人著斯文，率先舉酒杯。

坐在他對面的子妝容致，但眼眶微紅，與他杯的時候側臉看著坐在一邊的小孩，"囡囡，你分蛋糕吧。"

那是個孩，才七八歲的樣子，小臉白凈，烏黑的直發。小孩也不說話，站起來很聽話地拿塑料刀切下去。

刀陷進的油里，然后就不了。

孩的黑發垂下來，看不清的表，只看到滴滴答答的眼淚掉下來落在桌上。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離婚，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三個人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一定很乖，永遠都聽話，所以不要離婚，好不好？"

沒人回答，孩子哭得很厲害，那對男有些尷尬，很快結賬走了。

葉齊眉為律師以來，這樣的事看得太多了，早就覺得習以為常了，可每次看到小孩的反應，都會覺得殘忍。

著他們的背影，葉齊眉放下刀叉，臉上表已經變了。

藺和也皺起眉頭，"怎麼能在孩子面前這麼做，太過分了。"

沉默良久，然后輕聲念了幾句："當初為什麼要結婚？現在又為什麼要離婚？如果早知會如此，你們還會結婚嗎？如果早知會分手，你們還會生我嗎？"

他不語了，很專注地看著，表和。

說完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笑笑，"不是我說的，是幾米。"

"我知道，"他點頭，然后用很慢的語氣接下去，"如果我傷心到永遠，你們會在乎嗎？如果我傷心到永遠，你們愿意重新相嗎？"

"啊，你也看過。"詫異之下，的笑容加重。

他也笑，"對，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這個，是藍石頭。"

"藍石頭啊，天崩地裂的思念……"念了一句，然后繼續刀叉，邊吃邊補充，"我印象最深刻的，倒是背著大象去上班呢。"

都不是傷春悲秋的人，說到這里，兩個人一起笑出聲。

結賬的時候葉齊眉很自然地一手過單子，另一手阻止藺和開口，"這是謝謝你請我看舞劇，別跟我搶。"

態度堅決，藺和無奈。

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在浴室里剛下服就聽見電話響。抓起浴巾圍上匆匆走出去翻包，抓著電話走回浴室，看到號碼就笑了，"都這麼晚了，干嗎？"

志東在那邊笑，"你還沒睡？"

"睡了怎麼接你電話？我剛到家。"

"剛到家？"他頓了一下，然后追問，"怎麼這麼晚？"

"剛才跟朋友去吃東西。"

"哦，那位先生嗎？"他呵呵笑。

"對，就是那位先生。說完沒有？我要洗澡了，好涼。"沒好氣了，想掛電話。

"寶寶，"他住，聲音緩下來了，"我想你了，很想。"

手里還地抓著浴巾，立在鏡前，只看到自己眉眼一。

周五晚班的飛機，志東一出來就看到，低著頭坐在等候的銀長椅上拿著文件夾看。

六月的晚上，穿得隨意，白麻上裝簡練地收腰，中式領口中規中矩，下面是黑的闊腳，雪白的腳踝在外面，長發綰得松散，細長的脖子低垂，那麼素淡，卻還是彩奪目。

大步走過去，志東眾目睽睽之下就擁抱了上去，笑著喚："寶寶。"

葉齊眉一抬頭，已經被他親在臉頰上，手里抓著的文件被他大力地一攬，得一團糟。

葉齊眉急著搶救文件，一邊笑一邊推他，"強盜，你著我的文件了。"

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兩周沒見了，他想想得厲害。上飛機前通電話，居然還主要求來接他，他開心得直接讓已經在半路上的司機回去放假，他恨不得這架飛機有兩對機翼。

上車的時候他準備去拉駕駛座的門，葉齊眉阻止，"你不累嗎？我開。"

"我開。"他已經開始往后退座椅。

葉齊眉不跟強盜計較，低頭坐到副駕駛座上。他輕車路地轉上高架，一路飛馳。

餐廳對面就是一大片綠地，夏日夜晚的音樂聲此起彼伏，許多人在空曠的地方翩翩起舞。

吃完飯他們穿過那片綠地去取車，邊一對對舞者舞得很專心，白發的老太太旋轉起來出紅牙齦。看著這些舞者，葉齊眉羨慕起來，"他們真是開心。"

"我們也可以啊。"他挑起眉，一手攬住的腰轉了個半圈。

大笑，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他們倆走出人群。綠樹掩映中的人行道上裝飾著各燈，一路走著好像是踩在銀河里。

他一直攬著自己的腰不放。仰頭看了他一眼，他也正低下頭微笑著盯著看，眼睛里閃著亮。

葉齊眉角一彎，真好，我們讓彼此快樂。

第二天離開那張床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不是不想早些起床……不過周末，強盜窩有強盜窩的規矩。

縱之下的結果是，早午餐的時間被他扼殺了。志東笑著端著牛遞過去，"對不起，下次我會克制。"

怎麼克制？葉齊眉想起早晨那麼激烈的一番激戰。如果照這樣下去，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他活吃了。

"這樣很麻煩，我還要吃事后藥。"皺眉頭瞪他。

還瞪？他微笑，放下杯子，手的臉頰，"好啦，我說了對不起，沒有下次了，OK？"

原來想好好跟他理論一番，可是他此時極度溫，堆著笑臉輕輕安。

看著他一臉的奴才樣，葉齊眉的臉頰麻的，不住笑了起來，手按住他的手，輕輕地吻了下他的掌心。

下午天開始沉，志東接到電話，海邊球場會所開幕，幾個朋友邀他參加開球典禮。

志東興致，拉著上車就走。

"我好累。"言簡意賅。

真的很累，最近為了一個案子頭痛不已。男雙方都非常堅決地要把孩子留下，財產又涉及海外資產，是搜集證據的工作量就如同排山倒海。

本來就有點兒神不濟，現在被他折騰了一夜，更是東倒西歪。況且對高爾夫一竅不通，去了也是白去。

"還睡？"他手的臉，"寶寶，過幾天我又要走，難得休息，陪陪我嘛。"

瞧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葉齊眉氣塞。

見不語，志東又探過來，手指過的眉尖，"別皺眉頭，我想讓朋友們看看你，就當讓我炫耀一下，行不行？"

這是……油舌的甜言語吧？可從志東的里說出來，就覺得是天經地義似的。

葉齊眉還想說些什麼，他已經發車子，耍賴的口吻說："不說話就是默許啊，出發。"

"強盜。"低聲。

"什麼？"他沒聽清，一邊開車一邊手過來，握住的手，"寶寶，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一顆心折折團團，又皺了，奇怪，鼻子酸酸的，為了控制這種覺，葉齊眉不得不調轉視線看窗外。

Q7車高大，速度飛快，兩側的景刷刷而過。車廂里音樂聲繚繞，志東再側頭看時，已經睡著了。

看的眼更了，志東手調低音量。

他一直生活得很好，工作忙碌又有挑戰，朋友遍布世界各地，熱運，閑暇時決不會覺得無聊，所以的事對他來說，只可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可有可無的那一部分，有就很好，沒有也不會不好。

可是自從和在一起，這一部分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重。無論在做些什麼，人在何，他時不時地會想起，極偶爾的某些時刻，那種思念會突然天崩地裂，恨不能肋生雙翅，直接飛回來抱抱。

這樣的，有點兒危險啊，但他覺很幸福，因為值得他這樣做。

離開高架下匝道，他在第一個紅燈前剎車停下。

醒了，睡眼蒙眬，看了一眼窗外，聲音含含糊糊的，"到了？"

"還沒，不過快了。"他手幫順了順頭發。

睡意還在，人的本能反應，出雙手，抱著他的肩膀磨蹭臉頰，"真遠啊。"

天哪，他為這個人瘋狂。

一時沒忍住，志東腳上還踩著剎車，雙手已經離開方向盤，捧著的臉就親了下去。

葉齊眉的出現，讓志東的朋友們驚訝得張大，差點掉了下。

這個圈子很小，其中有幾個甚至有點兒面，就算不，跟他們的太太也直接或間接地打過道。

大家沒有心理準備，還以為有人帶著年輕貌的大學生出來亮相，等認出以后，一臉黑線。

開球的時候就和一群唧唧喳喳的眷立在旁邊看，耳邊飄過的盡是什麼當季新裝啦，哪個大牌設計的用料比較講究啦，或者什麼地方又到了一批米蘭新貨等等。

當們開始聊到什麼鉆石適合配禮服的時候，干脆地決定離開，遙遙地看了一眼正準備揮桿的志東，放棄跟他打招呼的念頭，轉就往會所走。

球場很大，綠草如茵，離大部隊以后，葉齊眉沿著小道慢慢往前走，四下清靜，反而覺得很。

再抬頭時發現自己迷路了，小樹林的盡頭不是預想中的會所。一泓湖水倒映著天樹影，幽靜而麗，湖邊有長椅，遠遠看到有人坐在那里垂釣，邊還趴著狗，也是懶懶的。

還沒走近，耳邊傳來汪汪的聲，那只狗一躍而起沖直奔過來，葉齊眉一愣神，小狗已經撲到近前，低下頭，詫異極了，"貝貝，你怎麼在這里？"

遠遠站起來的是藺和，看到先是詫異，然后臉上就浮現出了笑容。拉著貝貝走過去，看看他的戰果如何，葉齊眉驚嘆，"釣了這麼多魚。"

他笑起來，"謝謝捧場，貝貝就不識貨，看了半天了，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上次一起觀賞舞劇，之后又一同消夜，葉齊眉與這位鄰居得非常愉快，他們也因此絡了很多。這時聽到他很難得地開起玩笑，葉齊眉彎腰拍拍貝貝的頭，心很好，"貝貝，這麼不給爸爸面子，你麻煩大了。"

他笑，然后問："來打高爾夫？"

"不是，陪朋友來的，我不會。你呢？"

"來釣魚。"他舉舉手中的魚竿，微微笑了，"既然陪朋友來打球，怎麼會一個人到這里來？"

"那些賓跟我實在沒有共同話題，我隨便走走。"

賓？藺和的眼睛一亮。今天是會所開幕儀式，來賓非富即貴，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葉齊眉會出現，居然還和那群賓相了一會兒。難以想象，誰能有這麼大的魅力讓獅子愿意和家禽共？

他心思轉，臉上倒還是波瀾不興，隨意問下去："們在聊什麼？很無聊嗎？"

"不會，們聊得很彩投，是我的問題。"指指自己的腦袋，"沒辦法，因為有腦，所以絕。"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手里一，就聽驚喜地："快收快收，魚漂了，有魚。"

真的有魚，還是一條十幾斤重的大草魚，魚線繃得筆直，釣竿都被拉得彎曲起來。這事可急不得，他凝神溜了十多分鐘，終于那條魚掙扎到力盡了，他緩緩地把魚拽到岸邊。從來沒有觀賞過別人釣魚，第一次就遇到這麼彩的場面，葉齊眉很興，就連貝貝也跟著跑東跑西。

他示意用網兜撈，很努力地去撈，第一下掉了，第二下就下了猛力，半個子都探了出去，岸邊青草，他一看就知道不好，顧不得手里的魚竿就撲過去拉。

不過已經遲了，連人帶網兜一起落進水里，撲通！好大一聲。

志東一桿揮出去，在喝彩聲中回頭找。他看了一圈，那堆小姐太太們之中已不見了的影。

他以為是暫時走開，旁邊又有人在催。他繼續打了兩球，再回頭居然還是不見。志東有些心神不寧了，他直接把球桿一，大步走過去詢問："齊眉呢？"

小姐太太們聊得正歡，被他當頭一問，面面相覷，都傻了。

"你們沒看到去哪里了？"他煩躁極了。

啊，先生皺眉頭了，好帥——

有位小姐開口，纖細的手指弱地抬起來，為他指示方向，"走了，好像往那邊走的。"

他大步流星往那個方向追過去，還沒忘了說聲謝謝。

那小姐如夢幻般，"你們聽到沒有？先生說謝謝了。"

志東一邊走一邊打的電話，沒人接。他越來越擔心，疾步如飛，電話鈴響，他抓起來就接，里面的聲音急促，"先生，您能不能立刻到會所來一下？"

"什麼事？"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釋，"跟你一起來的那位葉小姐，呃……現在在醫療室。"

一下震驚了，他對著電話直接暴口，"Shit！到底怎麼回事！"

池塘的水看上去又清又淺，其實底下的淤泥深厚，水深超過兩米。葉齊眉不會游泳，又事發突然，失足后一張口就嗆了水。

藺和急瘋了，連忙下水救人，就連貝貝也不顧地跳了進去，出來的時候三個都是渾。

六月的初夏，氣溫并不是很高，著單薄，上岸后冷風一吹，顧不上說話就是噴嚏連連，又加上連驚帶嚇，的都開始哆嗦了。

葉齊眉到達會所的時候，第一次驗到了狼狽到極點的滋味。

開幕當天就出這麼大的事，會所里所有接待人員都開始恐慌，奔前忙后地照顧。丟臉丟到底了，葉齊眉沖完澡的時候簡直不想再出去了。

不過再怎麼也不能永遠待在浴室里，等志東趕到的時候，已經換上會所提供的服出來了，頭發還是漉漉的，正捧著熱牛，邊喝邊跟旁邊的人說話。

志東完全覺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他一把抓住，從上到下地仔細看了個遍，"他們說你落水，怎麼了？"

葉齊眉徹底被他弄得臉紅了，一手舉著牛杯，另一手忙著阻止他，"別來，別人在看！"

別人？他轉頭，終于注意到坐在一邊的藺和，還有那只正對著他虎視眈眈的大狗。

藺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服也換了，看到他們的親舉止，本能地一僵。

"這位是藺和，我的鄰居，剛才我不小心落水，是他把我救上來的。"葉齊眉心里琢磨著是否要解釋那麼烏龍的落水原因，無意識地，語速就慢下來了。

對于志東與藺和來說，在這種況下第一次面對面，兩人雄的本能反應都要快過理智，不過因為格不同，一個外一些，一個卻習慣了深藏。

志東手臂一，攬住葉齊眉的腰，轉對藺和說："藺先生，我志東，謝謝你救了齊眉。"

藺和站起來，微微一笑，"我們是老鄰居了，再說齊眉是因為幫我撈魚才跌下水的，我還不好意思呢。"

撈魚？志東的眉挑起來了，側頭看著。

暗洶涌啊，葉齊眉有點兒愣了。志東的都繃了，怎麼會覺不出來呢？不過這種事說起來很無聊，要解釋的話更是雪上加霜。索大方坦白，"對，我剛才走開了，遇到藺先生和貝貝，看他釣魚釣得有趣，就上去湊熱鬧，沒想到一不留神跌進水里，害得藺先生釣魚不，還要跳水救我。"葉齊眉指指自己的狼狽，就不用再往下說了吧？

貝貝聽到自己的名字，非常興，嗚嗚地上來想討功勞，被它一蹭，葉齊眉就笑了，彎腰撓它，"對對，貝貝也下水救我了，sorry，我忘了說。"

在那里和貝貝歡歡喜喜，兩個男人卻沒話說了。聽不到他們談，葉齊眉抬頭，還沒張口就開始咳嗽，咳得牛都濺出來了。

志東心疼極了，再也顧不上其他，匆匆跟藺和打個了招呼就拉往外走，邊走還邊說："著涼了吧，看你下次還跑。"

"太悶了嘛，喂，你不要拉，喂！不許抱，強盜！"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貝貝轉頭看著主人，眼神哀怨。

良久，藺和才低頭拍拍貝貝，臉上沒有笑，聲音還是很溫和，"別急，急什麼。"

離開球場他直奔醫院，只是小小的著涼，可他本就是小題大做。醫生直接開了藥，最后還換來他一頓質問："你怎麼這麼草率，不需要全檢查嗎？不需要留院觀察嗎？"

到葉齊眉怒了，瞪著他，"別丟人了，回家。"

志東還想說些什麼，可最后那兩個字突然自從耳道進了他的心里，整個心臟好像被什麼的東西填滿，舒服得想炸。

他再抬頭看，也正過來，看到他的眼神聲音一緩，"沒事的，我一直很好。"

俗話說，飯不能吃得太飽，話不能說得太滿。當晚葉齊眉就開始發燒，而且還是在半夜里。志東驚醒的時候，只覺得懷里抱著的是塊火炭，他這輩子什麼都不缺，獨獨缺乏照顧人的經驗。抱著渾發燙的心的人，他的心痛得要死，可他卻手足無措，心里那個后悔呀。

他立刻翻起來穿服，葉齊眉也醒了，睜開蒙眬的眼睛，子一團。

一向健康，說話做事干脆利落，難得生病一次。可一生病就顯得落差特別大，整個人楚楚可憐的樣子，兩頰嫣紅一片，燒得手腳的，因嚨劇痛，說話也變得困難，一句"你干嗎？"是努力了好久才說出來。

心里著急，他開始加快作，"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不去。"好不容易清醒一點兒，立刻拒絕。葉齊眉自己的額頭，的確很燙，不過發燒而已，小題大做什麼？

他已經穿戴整齊，聞言低下頭來就訓，"不行，一定要去，燒這樣，萬一燒傻了怎麼辦。"

"你才會傻！"啞著嗓子立刻反擊。

他氣得開始講英文了，嘰里咕嚕的。

"志東，我聽得懂！"他居然說只有傻瓜才在夏天冒，火大了，"我那是因為掉進水里才……"

他已經抓著的服走過來，聞言一揚眉，"你不幫別人撈魚，會掉進水里嗎？"

葉齊眉氣得翻坐起來，因作太猛，頭一暈，直接翻到床底下去了。

志東一個箭步沖過去，但還是沒有搶救到，等他從地上把抱起來，只覺得懷里滾燙，像一個火爐。他馬上沒脾氣了，"寶寶，你沒事吧？"

把額頭抵在他口，還是氣吁吁的，"不要你管。"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今天看到那個男人，有點兒不爽，所以剛才說了錯話。"

"鄰居而已，你不是吃醋吧？"

"吃醋？你是說妒忌？"他沉了一下，然后點頭，"對，我吃醋。"

他這麼直白，倒是讓沒話說了，憋了幾秒鐘葉齊眉才開口，"只是鄰居嘛，巧。還有，不用去醫院，吃點兒藥就退燒了。"

他還想堅持，卻看到那麼堅定，雖然病懨懨的，但眉一揚，還是讓他抵擋不住。志東沒辦法，只能低聲妥協，"好吧，如果吃了藥還是不行，那就一定要去。"

葉齊眉坐在床上看著他忙進忙出，水有點兒燙，咽得又急，結果又咳嗽起來。抬頭看到他擔心的眼神，捧著杯子對他笑了笑，表示安。

志東再一次躺下，雙手攬住的子，卻被輕輕推拒，"小心傳染你。"

懷里的子滾燙，頭一次覺得這麼需要人照顧，志東不說話，手里卻加力，是抱了，"我好，你傳染給我吧。"

"傻瓜。"啞著嗓子輕輕笑。

是，我是傻瓜，否則怎麼會一聽到你出事就心如麻？怎麼會在看到那個男人看你的眼時就恨不能把他趕到九霄云外？怎麼會是想象有個人每天開門能看到你就有些心神不寧？

藥力慢慢起了作用，葉齊眉團在他懷里，安靜地睡了。

志東卻再次失眠，整夜睜著眼睛看著。

第二天是志東先起床，發現的熱度已經退下去了，他笑得好開心。

葉齊眉還是發，實在爬不起來，趴在被窩里不愿彈。

他也不吵，下床沖了澡，出來時一邊頭發一邊囑咐，"你好好睡，我在外面checkmail。"

很含糊地"嗯"了一聲，翻又睡。

志東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隔一會兒就進去看看。

房間里線很暗，在被子里只出半張臉，流云烏發，睫纖長。他看著，在床上小一團，偌大的公寓因為有了，卻讓他覺得到都是滿滿的，連腔里也是滿滿的。

突然到角溫熱，葉齊眉閉著眼睛就手推他，"我睡著呢！"

"睡吧，我不吵你。"他又親了一下，轉走出去。

沒過幾分鐘門又被推開了，他抱著筆記本電腦走進來，直接坐到床上。低頭對上睜大著的眼睛，微笑了，"你睡，我就想多看看你。"

葉齊眉鼻梁又酸了，把頭深深地埋在枕頭里。

一旦變得強烈，分開的時候就會想念，開始抱怨為什麼不能朝朝暮暮，如此下去惡循環，糾結無解，太過了就難以控制。不喜歡這樣被牽著，不久的哪天自己也許會真的變怨婦。

他繼續手頭的工作，聽不到葉齊眉的回答，以為又睡著了，看完郵件又俯下去，在耳邊輕聲笑，"寶寶，你要睡到幾點？我了。"

哪里是睡著了，就是懶得起床。團了團子，往被窩里陷得更深了。

"還要睡？"他呵呵笑了，雙手放在的腰上，火熱的掌心著的皮，慢慢地游移過去。

葉齊眉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腰一扭，尖起來，"別來！我要起床！"

真當他是禽了。志東手一收，笑著撓。天生怕，邊邊閃，左躲右閃之中還氣吁吁地求饒，"志東，志東！求你饒了我。"

不是沒有被人喚過名字，可此時此刻，他居然到莫大的快樂，快樂到害怕。怎麼辦？他害怕會失去這個人，他害怕以后會沒有這樣的時刻。耳邊還充斥著的尖，他已經抓住用力地吻下去，齒接得太猛，訝異地哼了一聲，含糊地說了一句："疼……"

志東吻的力道放緩了，額頭抵著的，破天荒地，聲音里著不安，"寶寶，你會陪我多久？"

以為自己幻聽，目疑地看著他。不等發問，他已經恢復了正常，"起床吧，我們去吃東西。"

一定是幻聽。葉齊眉難得聽話，乖乖地起床。

很難得，志東在上海逗留的時間超過了一周以上。最后離開那天還空跑到葉齊眉的事務所樓下，打電話急著要下樓。

"什麼事？我在忙啊。"耳朵夾著電話，手里不停。

"五分鐘。"

葉齊眉匆匆下來，他早就等在車外，司機也不敢坐在車里，立在旁邊好奇地張。

"怎麼了？你不是趕著去機場？"

他也不多說，回到車里取東西，把滿滿的一大袋到手里。

"是什麼？"一邊問一邊打開看，一盒一盒全都是西藥，還有枇杷膏什麼的，應有盡有。拿在手里，覺沉甸甸。

"不舒服就該去醫院，不過我估計你怎麼都會撐，如果晚上再發燒，至家里有藥。"他匆匆忙忙地說完就急著要走。

送藥啊！葉齊眉哭笑不得，中國人哪有這樣的，果然是只有他才做得出來的事。可是又覺得很幸福，心一，葉齊眉放大了眉眼。

車門又被打開，志東一把被拉住，司機還在旁邊，的聲音很輕，"志東，自己小心。"

"好，你也是。"他轉過來的臉頰，"不要再掉到水里去了。"

葉齊眉的眉又揚起來了，瞪大了眼睛。

志東看著笑了，輕輕地擁著，"Byebye."

上樓的時候葉齊眉的角還掛著笑，助理好奇了，開口就問："是什麼好東西？葉律師這麼開心。"

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葉齊眉抿，"沒什麼，都是藥。"

笑得一臉甜，就是因為一包藥？最近葉律師的表現越來越難以理解了。助理在旁邊一頭霧水。

近來手里的工作千頭萬緒，葉齊眉忙完抬頭一看，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晚上還約了當事人，覺得很疲憊，坐在辦公桌前太。

葉齊眉提包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聽到助理在打電話，用商量的口吻說："那就買小排骨回去，說好了啊。"

葉齊眉對笑笑，助理結婚不過半年，已經很有家庭小主婦的味道，下班就急著往家趕，一聽到要加班，表就如同服毒。

助理意識到葉齊眉在看，攤開手做無奈狀，"葉律師別笑我，沒辦法，家里有張天天等著吃飯。"

"笑你？天天有人一起吃飯多好，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助理睜大眼睛看著，一臉的不可思議，"羨慕我？葉律師，你漂亮又能干，不知道多人把你當偶像，你羨慕我？"

葉齊眉笑笑揮手，"好吧，偶像現在要出去為了工作賣命，你呢就回家小排骨，拜拜。"

等到事全部談完已經快九點了，葉齊眉筋疲力盡。好不容易回到家，走出車庫抬頭一看，每棟大樓里的每扇窗戶都是點點燈。

有燈，就意味著有家人在等，可惜沒有。

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突然很想聽聽志東的聲音，出電話。

電話才接通，黑暗中突然有一團悉的影子朝直奔過來，來不及說話，膝蓋就被搭住，沒掌握好平衡，葉齊眉差點兒摔倒，手機都掉到地上。

"貝貝，別胡鬧！"四下很安靜，貝貝嗚嗚的撒聲中，藺和的聲音清楚地傳來。

"貝貝，壞狗狗！"葉齊眉笑著拍拍它的腦袋，彎腰撿起手機。這麼一摔，接通的電話早斷了，來不及說話，一邊重撥號碼一邊對走過來的藺和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電話那頭忙音，料到那個急子正在撥過來，索按斷。

藺和已經走到跟前，先把貝貝拽回去，貝貝知道做了錯事，此時低著頭。

"好啦，我沒事，好久沒見，貝貝想我了吧？"葉齊眉蹲下安它。

"怎麼工作到這麼晚？"

"嗯，最近很忙。"站起來回答，袋子很沉，換了一只手。

"我幫你提吧。"他很自然地手過來，葉齊眉來不及阻止，電話又響了，一接通就聽到志東在那頭急著問："怎麼電話一響就斷了？出什麼事了？"

"沒事，貝貝剛才撲到我上，我一下沒拿住。"解釋了一句，貝貝在下面仰著頭，汪地了一聲。

"貝貝？是狗嗎？"他也聽到了，其實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車，雖然喂了一聲就斷了，但耳機里面還是模模糊糊地掃到藺和的聲音。眼前立刻浮現出他們的樣子，志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是，剛到家，遇到藺先生和貝貝。好啦，我上樓，等下再說。"藺和站在邊，有點兒不好意思。

"寶寶。"知道掛電話一向干脆，志東住。

"嗯？"難道想當著別人的面煲電話粥嗎？葉齊眉有點兒不耐煩了。

他確實是急了，不過他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最后還是自制力占了上風，志東著自己stop，"好吧，我正開車回酒店，晚點兒再說。"

這麼晚他還在路上，明知隔著千山萬水，可聲音還是清晰有力地傳進的耳朵，葉齊眉勾起了角，出了笑容，地說："開車小心。"

這個電話簡短，也就三言兩語而已，藺和原本想退開，不過倒已經結束了對話。

藺和立在一邊看著，葉齊眉說話一向簡練，可電話里那樣的口氣，卻帶些小人的味道，真是難得聽到。猜也能猜到對方是誰，對那個男人，他也是一樣印象深刻。

藺和一向與世無爭，不過那是因為沒有他想求的東西，可這次不一樣。他雖然慢了一步，不過也沒關系，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葉齊眉哪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袋子還在人家手里，手去拿，"其實不是很沉，還是我自己來提吧。"

"我也要上樓了，一起吧。"他沒有直接回答，徑直先往前走。

算了，人家也是好心。貝貝在兩個人當中繞來繞去，刷卡開門的時候葉齊眉還在逗它。

"那天你回去以后，沒事吧？"大堂的玻璃門沉重，藺和幫扶著門隨口問。

別再提那天了，沒撈魚反倒落水，真是丟人。葉齊眉愧地說："有點兒著涼，不過已經好了。"

"那就好，你是因為幫我才掉進水里的，我一直很擔心。"電梯門開了，他們一起走進去。

"對了，你怎麼會在那里釣魚，經常去嗎？"

"我跟那個球場的老板很，有時候會帶著貝貝去玩玩，它喜歡寬闊的地方，那兒的風景也好。"

葉齊眉回憶了一下，"是很漂亮，特別是新落的會所。"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喜歡？"

電梯到了，門開了，葉齊眉看了他一眼，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這麼開心？不會是你設計的吧？"

他難得笑得那麼放開，點點頭，"是啊，就是我設計的。"

一來二往，兩人越來越。有一個周五，藺和來敲葉齊眉的門，好像有事拜托。

"齊眉，我有一個在青浦的設計項目明天開幕慶典，原來是想帶貝貝一起去的，可是又怕到時候人太多不方便，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貝貝看到，早已撒地蹭過來，頭在腳邊磨來磨去，又暖又的。

忍不住笑了，低頭拍拍它的大腦袋，"沒問題，明天我來帶它。貝貝，想吃什麼？我請客。"

藺和也笑了，"不用那麼麻煩，吃的我已經準備好了，其實是想請你一起去看看，是個度假村，設施不錯，風景也好，到時候你帶著貝貝也可以逛逛。"

"那你呢？"

"有個剪彩儀式，我得在現場，照看不到它。"

葉齊眉想想也是，剪彩儀式上出現一條狗確實不合適。正好第二天也沒什麼安排，就笑著點了點頭，"好吧，貝貝乖，明天帶你去兜風。"

葉齊眉一向說到做到。第二天到了度假村，真的帶著貝貝四去兜風。

藺和介紹說，這個度假村設施不錯，風景也好，實在是說得太謙虛了。

這里簡直就是一個豪華的鄉村俱樂部。春天，四周青松翠柏，湖水如鏡，車道平順蜿蜒，延到每個角落，還有個很大的馬場。葉齊眉懶得走，索把藺和的車開了進去，圍著度假村慢慢地轉了一圈。

路的深有一片草坪，綠草如絨一般。把車停在路邊，剛拉開門，貝貝已經急不可待地躥了下去，撒著歡到跑。

因為是休息日，又是出來休閑的，所以葉齊眉穿得很隨意，牛仔和連帽衫，跟平時一本正經的上班裝大不一樣。

藺和的車上帶著飛盤，拿下來和貝貝玩扔飛盤。貝貝立刻就興起來，繞著前后地跑。

這里很僻靜，四下里也沒什麼人，葉齊眉的興致也來了，忘地跟貝貝玩起來。

一開始手勢不練，丟了兩次都很近，還有一次差點兒丟在躍躍試的貝貝臉上，還好它反應快，一轉頭避了過去，再回頭看時貝貝的眼里充滿哀怨，看得忍不住大笑起來，抱著它說了好幾遍對不起。

多練幾次后就上手了，后來和貝貝配合得越來越默契了，藺和找來的時候已經氣吁吁，滿頭薄汗，跟貝貝癱坐在草地上，貝貝的舌頭吐得老長，還在蹭，想繼續剛才的飛盤游戲。卻一邊用手去推它，一邊開懷大笑，笑容在下閃閃發。

他很遠就看到了這個人的景，看著看著便停下了腳步，靜靜地不想出聲，也不想走過去打擾。

他知道是一個很難追的孩子，他知道邊已經有了志東，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沒有勝算，可能到最后一無所得。但是他愿意拼盡全力試一試，愿意耐心等待，也愿意承失敗。

貝貝已經看到主人，飛快地奔近，然后親昵地把頭蹭上來。

葉齊眉也站了起來，沖著他遠遠地招手。

藺和笑著回應，邁步向走過去。

沒關系，他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沒有理由會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