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別人有了覺可以跟我直說，我一定會理解，不說就是劈，那就……""干嗎？""你說呢？"挑眉，話說半句，余意無窮。

上海的春天異常短，仿佛一夜之間氣溫驟然升高，葉齊眉畏熱又畏寒，從來都是苦夏難熬，S40在烈日下鮮紅滴當然好看，但坐進去忍酷熱的滋味實在不好。

下午四點，還在法院回事務所的途中，面前長龍熱氣蒸騰，一切景都變得有些朦朧扭曲。明晃晃地照進車子，葉齊眉困在駕駛座里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就算帶著墨鏡也只能瞇著眼。

有點兒頭暈，開始難，想去超市買瓶水喝。把車靠向路邊。路邊是平靜無波的人工湖，夏日炎炎，居然還有許多人圍在湖邊閑暇時。再往里一點，眼角掃到一棟全新明發亮的建筑，約有音樂聲，紅地毯鋪到老遠，有許多穿著正式的男進進出出。

這麼熱的天搞活，葉齊眉服了。

超市在轉角，那條街不允許車子進，打開車門就是一陣熱浪，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往前邁步。

熱烈地當頭罩下，短短五百米的路程，走得頭暈目眩。好不容易超市的玻璃門出現在眼前，矮矮一級臺階，居然沒力氣抬。

汗重，耳邊嗡嗡作響，好像有人圍過來，心里清楚不好，但是知覺已經消失，摔在地上都不覺得疼。

有人圍上來，得大聲："哎呀，中暑了中暑了。"

對面紅地毯上正走著幾對男，聞聲也回頭，滴滴的聲音響起來，"藺先生，那里出什麼事了？"

藺和順著聲音過去，那邊已經圍著幾個過路人，他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躺在地上。

"藺先生？"沒等到他回答，旁邊小姐的手已搭上他的肩膀。邊這位可是業界鼎鼎有名的藺大設計師，更難得的是，他格溫和，又斯文帥氣，慕很久了。

那位小姐正愣神，藺大設計師突然一陣風似的跑遠了，的手還留在半空中，眼看著他直接奔到事發地點，用力撥開人群。

不是吧，不是傳說這個男人與世無爭、高雅出塵嗎？怎麼對看熱鬧那麼有興趣——小姐覺得不可思議，角狠狠地搐了一下。

暈眩只是一瞬，葉齊眉馬上就睜開了眼睛，努力想爬起來，可惜手腳發，試了兩次都起不來。有人撥開人群在邊蹲下，手很小心地扶上來，"齊眉，齊眉？"

眼前雖然有點模糊，不過還是看出來是人的面孔。不是第一次中暑，所以有些經驗，聲音雖然虛弱但還是很清楚，"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好。"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可憐的樣子，藺和抱起往畫廊方向走。

想拒絕，但是因為頭暈說不出話。電話鈴又響了，但此刻聽起來卻無比遙遠。

"齊眉，你有電話，要不要接？"不出聲，眼睛又合上了。

藺和徹底忽略電話，在眾人詫異的眼中疾步奔進畫廊休息室里。

怎麼沒人接？看看電話，志東再撥，書輕敲了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匯報工作。

書說的是越南英語，需要認真聽。他擱下電話，對吩咐了幾句。等退出去后志東又撥，這次終于接通了，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對不起，齊眉現在不能聽電話。"

這個聲音，他記得。只覺得口一悶，他直接就站了起來。

藺和直接掛斷電話，后的門又響了。他轉皺起了眉頭，肩膀上已經被拍了一下，"老弟，你當街英雄救嗎？肯定會傳為談。"

進來的是畫廊的真正主人，姓蔡名正賢，生來富貴，是個典型的吃喝玩樂的主兒，撒錢如同撒花一般瀟灑。這地方是他用來討好他那位頗藝氣質的上海人的禮，自覺送得高雅又有意義。

今天是畫廊開幕，蔡正賢剛從海外飛過來，參加開幕儀式。沒想到巧親眼目睹了這麼彩的一幕，他生喜歡湊熱鬧，立刻拋下外頭的閑雜人等進來看熱鬧。

"是我朋友，你不出去招待那些客人？"藺和跟這人得很，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蔡正賢假裝沒聽到，快走兩步到沙發前，低頭先看個仔細。

葉齊眉剛喝了幾口水，這時正閉著眼睛等那陣暈眩勁兒過去。地臥在沙發上，一臉虛汗，沒有半點兒，連都是煞白一片，烏黑的眉襯在雪白之上，更顯得目驚心。

"嘖嘖……"蔡正賢搖頭嘆氣，"你居然在街上可以隨隨便便地撿到人，我怎麼沒這種好運氣。"

藺和皺著眉頭走過來，還來不及說話，葉齊眉忽地睜開眼睛，黑白分明，正對上低頭想仔細觀察的蔡正賢。剛剛恢復意識，雖然有些神氣不足，但蔡正賢仍舊被看得一個激靈。

"齊眉，你醒了？"

"嗯。"中暑原本是小事，可是被太稍微一曬就渾虛汗兼水倒地，自己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了。葉齊眉皺眉頭，"這位是……"

隨便介紹了一句，藺和攔住正想滔滔不絕的蔡正賢，直接把他送出門。

回看到已經坐起來，額頭滲出一層薄汗。夏日炎炎，穿著真的襯衫，這時后背都浸了一塊，地著皮，就連的蕾花邊都約可見。

屋里的冷氣清涼，這時他卻沒來由地掌心一，往前邁的腳步緩了下來。

"謝謝，又被你救了一次，真不好意思。"葉齊眉拿過水杯再喝一口，平順了下氣息，然后向他道謝。

"不用謝，你這兩天不好嗎？如果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剛才好危險。"

"不是，只是突然中暑而已，我以前也有過。"上一次是在大學學前軍訓的時候，在烈日下站軍姿，因為沒吃早飯當眾暈倒，當時摔得轟轟烈烈，直接被拖到醫務室灌糖水，喝完就沒事了。可是實在太丟臉，終生難忘。

沒想到事隔多年，這一幕居然又在大街上重演。唉，距離上次撈魚落水還沒過一個月，這個男人再次看到經典的出糗場面。葉齊眉低頭決定了，以后出門要帶面。

"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的那張臉還是雪白一片，如果他當時不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想到這兒他就有點兒心驚膽戰。

聽出他口氣里的擔心，葉齊眉頭一抬，剛想說話，突然覺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手索著。

"找什麼？"

"剛才我電話是不是一直在響？"繼續索。

"啊，在我這里。"藺和遞過去，就看到翻開屏幕，抿抿就要撥，手指剛按下去，又看看他，"對不起，我要打個電話。"

"你再休息一下吧，我等會兒過來。"藺和又專注地看了一眼，轉走出去。

葉齊眉看他帶上門，才繼續撥，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怎麼了？你不會是賭氣吧，志東。

再撥就是忙音，后來干脆掛斷了。算了，還是先回事務所，看看能不能排出一天去做個全檢查，是革命的本錢，這個道理從小就知道。

這個房間通明，在的照下晶瑩剔。房間里面線和，玻璃是特制的，私極好，沙發的線條簡約，后現代風格明顯。出門前又回了一眼，這麼秀麗雅致的地方，匆匆一瞥也覺得滿目舒暢。

轉繼續往外走，手還沒到門把電話又響了，接起來才"喂"了一聲，志東的聲音就直接灌進耳朵里，"寶寶！剛才怎麼回事？"

什麼口氣？皺眉，"我剛才不方便接電話，你打那麼多通，找我有急事？"

志東氣結，火氣直涌上來。

猜也能猜得到他現在的表，葉齊眉挑了挑眉，"你在干嗎？我還有事，不說話我掛了啊。"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他好大聲，耳朵都要被震聾了，葉齊眉本能地把電話拿得離耳朵遠點兒。

葉齊眉吃驚了，"干嗎這麼大聲？"

"我打電話你不接。"志東氣急了，車子在公路上飛馳，機場已經遙遙在。

"我剛才接不了！"葉齊眉也沒好氣地說。

"不是，"志東煩，不知如何解釋，"沒接可以遲些再聯系，可是剛才有其他人來聽電話，我怕是你出事了。"

聽得出他很焦急，葉齊眉心一，不再和他賭氣，立刻向他解釋，"我剛才中暑，在街上暈倒，所以才沒接電話。"

他不說話了，電話里沉默無聲。

"已經好了，"又補充一句："正好藺先生路過，我在他朋友這里休息了一下，現在沒事了。"

志東還是沒有回答，有點兒疑，"喂？"又收回手低頭看看屏幕，這電話最近一直被摔，是不是摔壞了？

"志東？"葉齊眉試探地喊了一聲。

"我到機場了，見面再說。"他掛斷電話。

黛西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下班，拿起話筒時心很好，可聽到里面的聲音后，條件反地脖子一直，等聽完整句話就徹底愣了，覺后頸都是涼颼颼的。

"晚上到上海？總，您不是在越南嗎？"不是吧？有種不祥的預。出了什麼大事他要這樣像戰斗機一樣飛撲回來，他這樣心急火燎地趕過來了，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件，那接下來的幾天豈不是要加班加到死？

電話里的語句簡練，震驚之中黛西終于理解了一個大概，隨后聲音又充滿了疑，"啊？機票訂明天早上的？"

要上機了，志東不再多說，又確定了一遍就關電話。邊的乘客大部分是旅行結束回上海的游客，人人都提著大包小包，只有他兩手空空，其他人看著他都是滿臉的奇怪。

志東才懶得管別人的想法，他大步走進機艙。

從聽到剛才那句話，他就覺很不好，"對不起，齊眉現在不能聽電話。"

不可能讓別人隨便聽自己的電話，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

中暑，當街暈倒，他卻不在邊。再親的兩個人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可是當街暈倒，居然有其他人在邊！

那個男人的聲音，他記得清楚，齊眉——那麼親昵的稱呼，接電話竟然接得理所當然，他憑什麼？

志東心里如同麻，說不上來的滋味。這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問題，只有親眼看到，親手到，他才能安心。

中暑也要把事做完，葉齊眉回到事務所繼續工作，再接到志東電話的時候剛剛走出大樓。

"我到上海了，你在哪里？"

第一句話就讓目瞪口呆，剛才他說到機場了，以為他這個亞洲巡回使正要飛往下一個據點，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回了上海。他不是上周才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他離開時間的間隔從來都沒有這麼短過，迷不解，"你回來干嗎？公司出事了？"

"有沒有去過醫院？"他不答，思維直接跳躍。

"啊？中暑而已，為什麼要去醫院？"葉齊眉吃驚之余，繼續追問，"你回來干什麼？"

"你在哪里？"他也追問，繼續跳躍。

到底怎麼回事？葉齊眉腦子也混了，一下被噎住了，"剛下班啊，才出來。"

"中暑你還不休息，回辦公室待著別，我半小時就到。"這個人以為自己是羅拉投胎嗎？志東直接按斷電話，又是一陣氣急。

握著電話發呆，這個男人難道是因為暈倒才趕回來的？真的假的？葉齊眉立在夏日的晚風中，一臉愣怔，雖然剛剛破天荒地被掛了電話，但居然氣勢全無，徹底沒脾氣了。

電話又響了，驚醒后接起來，還是志東。不同的是，他的聲音低下來了，速度也慢了，"剛才是我太急了，不該掛電話。寶寶，你等我過來好嗎？"

看著邊來來往往的人，對來說再悉不過的地方，可是此時忽然有了很甜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漫開來。葉齊眉抓著電話，聲音一，"我在呢，沒走開。"

快要到達事務所的時候，志東又打電話，這次是忙音。其實這時候葉齊眉已經站在窗口有一會兒了，手里還握著電話，那邊藺和剛剛說了一句，就看到快速駛車道的Q7，不自覺地迅速回答。

"沒事，我后來回了事務所，現在剛忙完。"

"忙到這麼晚？你的吃得消嗎？我有一個朋友是醫生，剛才我跟他聯系，說了一下你之前的況，他說最好還是徹底檢查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去做個全檢查？"他的聲音和清晰，可葉齊眉只看到樓下的某人已經推門下車，本沒聽進去電話里說了些什麼。

"檢查？不用了，我自己會安排時間去。對不起，我約了人，現在趕時間，再聊OK？"

"好，那你自己小心。"他倒也干脆，沒再多說。

合上電話往外走，腳步有點兒快，電梯打開的時候差點兒撞上正走出來的保安。

葉齊眉轉避讓，突然胳膊一暖，已經被人抓住，耳邊傳來悉的聲音，"小心。"

頭一偏，微微一笑，抿著好看的線，眼里有。

奇跡，心神不定了好幾個小時，就是這一瞬間，五臟六腑全都回到原位，舒服得想嘆氣。掌心下是纖細的手臂，志東渾然忘了放開，他抓得自然。

他的另一只手也過來，先探探的額頭。

葉齊眉抓下他的手，"我沒發燒。"

"走吧。"他干脆地拉著往外。

"到哪里去？"

"看醫生。"

"醫生有什麼好看，長得像劉德華嗎？"葉齊眉心很好，居然一本正經地開玩笑。

"寶寶！"志東再次氣結，差點兒沒把直接舉起來扔到車里。他從越南飛回上海，不是為了被當面氣死的。

哎呀，他瞪過來了。怎麼覺得面前的男人好可，葉齊眉笑得直不起腰來，"好啦，我約了時間明天檢查，你不要急，這麼晚了醫生也要下班的呀？"

"明天？明天我早上就要走。"就坐在他邊，笑容照亮了整個車廂。志東覺不到疲憊，他只想這麼看著。

葉齊眉再次震驚，睜大眼睛。

在的堅持之下，志東終于放棄半夜擾醫院的計劃，兩個人吃了點兒東西就回去休息。

他躺到床上習慣地張開手臂，葉齊眉剛一躺下，就被牢牢地圈了過去。

"喂！"

他嘆氣，"我不是禽，那才是。"

電視里正在放Discovery，"跟蹤猴群的一年"，畫面里的猴王威風凜凜，邊妻妾群。

笑了，安靜地看了幾分鐘。他又有問題了，"進化？進化是什麼？"

葉齊眉一時想不起那個詞，簡單地描述，"猴子變人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你信嗎？"

他仔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他的肩膀厚實，頭枕在上面覺很放松。一邊蹭著他的肩膀一邊笑，"我以前也不信，不過看到你就信了。"

這是什麼話？志東雙手一用力就把抓到上，對著扮猴子臉，"你男人是猴子變的，這樣你也喜歡？"

他的臉近在咫尺，葉齊眉笑不可抑。突然想起什麼，出雙手抓住他的臉，表嚴肅，"猴子變的沒關系，不過不許學它妻妾群。如果對別人有了覺可以跟我直說，我一定會理解，不說就是劈，要讓我知道就……"

"干嗎？"

"你說呢？"挑了挑眉，話只說一半，余意無窮。

他不語了，然后坐直子與對視。

"干嗎？"這次到提問題。

"齊眉，我不會，你也不可以。"志東表嚴肅，沒有親昵地寶寶。

這樣的話……真的是他這種習慣了自由的男人說出來的嗎？

在法庭上能言善辯的葉齊眉，居然就這麼愣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著沉默，志東覺怪異。他抱的腰，霸道起來，"不說話？不說話就當默認啊，不許反悔。"

忍不住笑，"你這是強盜邏輯。"

志東一個翻，雙手錮著不放，從上俯視的眼神復雜。

這個人，讓他的翅膀生出無形的牽扯，飛得再遠都被牽掛著，心好像懸在半空中，只有在邊才能落地。這樣的覺，就連他都不相信會出現在自己上，又讓他如何解釋得清楚？

渾然不覺他眼神里的掙扎，那高大的軀迫十足，葉齊眉笑著手去推。他撐著雙肘，臉卻埋了下來，模糊覺他在說話，可是聲音太低，怎麼都聽不清楚。

"別我，會悶的。"

志東應聲翻到一邊，關了電視，關了燈，輕輕地說："睡覺。"

真的很倦，沒有任何異議，團起子閉上眼睛。

這人，真的說睡就睡。他在黑暗中睜大眼，對著咬牙切齒。

笑了，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輕輕上去，"強盜，你也會害怕嗎？"

"害怕？我怎麼會。"他。

哎呀，男人的自尊啊，說錯話了，"好吧，是我理解錯誤，睡覺。"葉齊眉翻個繼續睡。

可惡，志東用力抱住，覺挫敗。

"好啦，不是說了我在。"葉齊眉回擁抱他。

的聲音很低，傳耳中卻好像有巨大的回聲，其實這句話本沒頭沒尾的，可他就是聽懂了。他心一松，雙手收，將牢牢地抱在懷里。

臉頰在他的前，覺有點兒悶，不過葉齊眉笑了。這個男人直白，從來不在面前藏緒，他對藺和的介意怎麼可能不清楚。

真想直接告訴他，要葉齊眉放棄，除非是因為對他不再有覺，絕不可能是因為外力的左右。

還想對他說，他的懷抱很溫暖，非常，只想懶洋洋地選擇安靜。

葉齊眉仰了仰頭，調整了一下，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很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