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化論》第八章 你愿意嫁給我嗎?

如同王一般,總是那麼強,那麼堅定獨立,看上去誰都不需要,什麼都不缺。雖然走進了他的世界,可是后卻仍有廣闊天空,隨時都可以一回,將他獨自留下,繼續自在飛翔。

葉齊眉沒有再試圖聯系志東,他也沒有聯系

照常上班、生活,一周之后,一切都回到原來的生活軌跡,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心里知道是不一樣的。

開始失眠,不敢一個人獨,獨自開車的時候會因為刺眼而想流眼淚,看到街上有地牽手走過就趕調開眼睛,然后再固執地瞪著他們的背影。

不知道這是種什麼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失?可是至今對他最后離去的那一幕還沒有真實,一個星期,已經足夠讓他飛到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卻連猜測他是否還在這個城市的興趣都沒有了。

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在一周之急劇地瘦下去。自從李蕓在他耳邊囑咐過需要人照顧,藺和每天都花了十二萬分的心思注意著,一開始勸多吃,到后來終于忍不住,強制地拉著出去進餐。

每天走出事務所大樓就看到悉的車子,葉齊眉的第一反應是皺眉,助理卻已經開始羨慕,"葉律師的男朋友真好,今天又來接。"

"他不是我男友。"那邊藺和已經下車走過來,看到遠遠微笑。

"齊眉,上車吧。"

"藺和,我都已經沒事了,不是說了不需要再接送了嗎?"沒法再解釋,看著小玫一邊對著他們笑一邊揮手離開。

"我是帶你去吃飯,你回家又是什麼都不吃,李醫生讓我好好照顧你。"

葉齊眉揚眉,覺得有些事真的不能不說清楚了,"是誤會了,你不需要照顧我。"

"齊眉,"藺和溫和的臉在暮出難得的堅定,"我說過了,我很樂意,你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葉齊眉抬頭正視過去,再怎麼麻木不仁,這兩天的心再如何混糾結,這句話也讓容。不行,現在哪里有心再周旋這樣的事,快刀斬麻比什麼都重要。

"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我有話要跟你說。"

藺和笑了,角彎起和的弧度,"好啊,地方我來定。"

葉齊眉不想為這事糾纏,直接點頭。

結果他竟然把車直接開回家。下車的時候葉齊眉還在疑,不是說要去吃飯?難道他看到自己面不善,預料到等下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就打了退堂鼓?

真是那樣倒也不錯,他有這等察言觀的本事,那還做什麼設計師,直接掛個大師的名號普度眾生就可以了。

"我先上去了。"推門。

"等一下。"他率先下車,打開后備廂取東西。

葉齊眉已經走下車,看著他手中的大包小包瞪大了眼睛,里面裝滿了新鮮的蔬菜,提在他手上覺和他完全不搭,看得眼睛。

"你干嗎?"

"不是說吃飯嗎?我問了李醫生,推薦了幾道菜,說對你的很有好,所以就準備了一點兒。上樓吧,還有一道湯我走的時候已經保溫了,現在應該正好可以喝。"

"藺和,"本來想坐下來好好談的,但此刻再也拖不下去了。葉齊眉聲音一低,一字字地說得清楚,"你不能這麼做,這樣我會覺得很困擾。"

大樓下就是中心花園,盛夏里草木蔥蘢,過扶疏的枝丫,圍墻是鏤空的雕花鐵欄,白的歐式風燈每隔數米投下和的淡。一輛車正快速開過來,這時突然剎住停了下來。

志東坐在駕駛座上,腳踩著剎車,一著某一個點呼吸困難。

他這一周過得異常辛苦。沒有辦法在上海耽擱,那天開車離去之后,第二天就飛了國。

遠遠地離開,飛到地球的另一邊,可是他每日夜不能眠,一閉上眼睛就看到立在面前,眉眼冷淡,一字一字說得冰冷,"志東,你仔細聽好,你的小孩已經沒有了。"

他一回想到那一幕,就會在床上猝然心絞,輾轉反側。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做?

難道不明白他有多想要那個孩子,不明白他想要的不只是孩子,還有因此而帶來的與永遠都不可能再斬斷的脈聯系嗎?

竟然如此殘忍,只是因為短短兩天聯系不上,就自作主張把一切扼殺在最初,把他的期待和歡喜一起扼殺在最開始的地方。

還有那個藺和。他腦海中反復出現凝視著他臉頰傷口的景,難道沒有看到,當時他心上的傷口已經嚴重到讓他幾崩潰、本不能自持的地步了嗎?

到了國就是連續幾天冗長的會議,董事會要求他回總部任職,有人恭喜有人表叵測,他卻沒時間理睬,一味地滿心煩躁。

董事長已經年近七十,一直與他關系甚好,看出他緒不對,會議結束后要他一同回家吃飯。

老夫妻倆在飯桌上勸得中肯,",這麼多年你飛來飛去,也該安定了。董事會這次的決議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機會,亞洲區經濟增長已經放緩,回到總部你才能更好地發揮能力,你不是真的想要去非洲吧?"

他滿腦子都是,哪有心考慮那些,隨口回答,"非洲也不錯啊,你們了解我。"

董事長大笑,"不好意思,公司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要開發非洲,就算要,也不到你,因為你現在不適合飛來飛去了,你需要安定下來,解決一下該解決的問題。"

"什麼問題?"

","老太太終于發話,聲音優雅,帶些打趣,"難道你沒覺得,一個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發現生活中除了工作和運,還缺點兒什麼嗎?"

"缺什麼?"

兩個老人相視一笑,一臉默契,"當然是一個人。"

一個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格會因為任何東西而改變,他活得很好,他不缺什麼。

可那是因為沒有遇到,如果真的遇到了,然后再失去了,他竟然真的會覺得自己變得不完整,變得有缺

好吧,他認了,就算那個人會讓他發瘋,他也認了。

他吸氣,站起來告辭。

"還沒吃完,你去哪里?"

"回中國。"

兩個老人滿臉疑,"現在?"

"對,你們不是說我缺了點兒什麼嗎?既然如此,我還是盡快去把找回來吧。"

理解了,老夫妻立刻站起來歡送,順便祝福他一路順風。

他在飛機上想了很多,預計了無數種和再見面之后的景。他一秒鐘都不想再耽擱,一下飛機就直奔家。

但是現在,一切促使他奔向的力量都全盤逆轉,排山倒海般反向推拒過來,得他無法呼吸。

過雕花鐵欄,他看到纖細的子立在那個男人邊,仰頭和他說著些什麼,藺和雙手舉著滿滿的幾袋東西,約可以看到青蔥的菜葉從里面冒出來,他微微低著頭跟講話,兩個人的姿態親昵,仿佛這城市里隨可見的歸家、夫妻。

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志東雙手還抓在方向盤上,十指用力,明明手下抓的是方向盤,但此時腔劇痛如絞,好像抓住的是自己的心口。

"齊眉,我是認真的。"藺和放下手里的東西,手阻止繼續說下去。

墻外突然有急剎車聲和喇叭聲響得急促,葉齊眉本能地側頭看了一眼,子一

藺和有點兒詫異,一手沒拉住,眼睜睜地看著轉頭往外飛奔。他想追過去的,但是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竟看到一輛悉的車子,一個材高大的男人正開門下車,往自己的車后走去。

志東,還是志東。

明明一分鐘都不到,可藺和卻覺得時間漫長,葉齊眉奔跑的作都變得像電影中被理過的慢鏡頭,在他面前仿佛永無止境。

其實跑得很快,臉還是蒼白,口起伏,因為奔跑有些氣急,雖然聽不到,可是想也知道一定在急促地呼吸著,雙眼盯著前方的唯一目標,眼神急切。

這樣的葉齊眉,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葉齊眉,只可能為了一個人做出這種舉,為了一個人出這種表

手里的東西變得沉重,邁出去的步子又收回來,藺和獨自站在原地苦笑。

每個人潛意識里都覺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每個人都覺得人生中自己是唯一的主角,可是到現在他才明白,或許在葉齊眉的世界里,他永遠都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配角,從來沒有將任何人與志東比較過,能夠拿來相比的或許都已經不是

藺和最后看了一眼,轉獨自上樓,臉上的苦笑還在,漸漸地也就淡了下去。

齊眉,或者是因為我沒有比他早一些遇上你,或者只是因為我不是他,既然如此,還是祝你幸福。

尖銳的剎車聲來自一輛急轉進來的出租車,這時堪堪剎在志東車后,司機按下窗頭大罵,"找死啊停在路口,車子好就了不起?你有本事橫著開。"

被這囂聲喊得回過神,志東走到車尾眼一掃,然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還有很多話沒罵出來,被他這麼一看,那原本梗著脖子的中年司機突然安靜了,把頭回去,急忙倒車消失得飛快。

明明是在空闊的街道上,可他覺得悶,想一個人待著,就算是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到轉一下也好。沒關系,他一定可以找到一個能夠讓自己呼吸稍微順暢一點兒的地方,一定可以。

上車關好門,他低頭按發鍵,放開剎車的時候車前輕輕一震,抬頭一看差點兒魂飛魄散,他一腳剎車踩得心臟都要從里跳出來了。

葉齊眉什麼都沒想,一直到跑到他車前,看到他低頭發車,眉頭一皺,做出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一掌拍在锃亮的車前蓋上,的聲音很冷,"志東,你給我下來。"

在車前站得筆直,怒目直視,但臉頰兩側有不正常的紅暈,底蒼白,氣吁吁的。才一周不見,明顯瘦了一圈,脖子的筋絡都隨著極力抑的劇烈呼吸約可見。

志東,你給我下來。從來沒人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跟他說話,可是不同,如果是,就不同。

他下車了,作迅速,雙手用力,不管如何反應,先牢牢抱住,劈頭蓋臉地就吼了起來,"你瘋了你,差點兒被我撞死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沒看見你怎麼辦,要是我踩油門怎麼辦!"

他懷里有悉的氣息,雙臂圈得本來就氣虛弱,被他抱得腔里最后一點空氣都給了個干凈。葉齊眉雙手一邊用力去推,一邊還不服氣地吼回去:"閉,你有什麼資格吼我,你憑什麼,志東,你給我閉。"

怒氣夾雜著許多不知名的緒一起上涌,志東騰出一只手猛地打開車門,另一手握的腰就往車上去。

幾乎是被扔到車廂里的,葉齊眉震驚之余就踹過去,腳還沒蹬出去,子已經被他下來。他突然吻下來,齒相,他錮著的手臂,但皮地察覺到他的十指在不停地抖,齊眉掙扎了一下,實在掙不,第二次還想努力,但心頭一酸,往后一仰頭,哭了。

哭了。

淚水滾落,他與的臉頰,滾燙的淚水到皮時,他竟覺像沸油流過,皮痛得撕裂。志東一時驚恐失措,終于撐不下去,臉一側,埋進的懷里,什麼怒氣都沒了,"對不起,是我不好,原諒我。"

他是有原則的人,這件事直到如今他都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可是現在在自己面前流淚,哭得傷心,一瞬間這世上所有的原則都不存在了,他無條件地道歉,只要不哭。

淚水一旦流出來,就像開閘泄洪一樣,葉齊眉的心里委屈到極點,聽到他的道歉反而更加傷心了,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葉齊眉雙手掩住臉,但哪里掩得住,直哭得氣噎鼻阻,好不狼狽。

就算車門已經合上,但剛才那樣驚天地一番,還是有路人好奇地看過來。知道最不喜歡在人前失態,志東一手攬著坐好,然后轉開車。

車速很快,兩邊的景飛速后退,一直哭,用手背抹眼睛,反復用力,只得半張臉都是紅彤彤的,樣子比稚園的小孩還要可憐。

志東有點兒手忙腳,倉促間不斷扯紙巾給一邊擤鼻涕一邊哽咽地說:"停車,我要回家。"

白癡也知道這個時候停車的結果會是什麼,志東裝聾。

"我你停車,聽到沒有。"葉齊眉抬高一點兒聲音,可惜哭這樣,哪還有半點兒氣勢可言。

車子最終在他公寓樓下停住的時候,葉齊眉已經停止哭泣,但一路上哭得太厲害,這時雖然淚痕凈但哽咽還在,坐得筆直,十指糾纏。

他住的是國際社區,現在已經是晚餐時分,車道上清靜無人,四周燈和。

"齊眉……"志東不敢打開車鎖,在駕駛座上側著子,吐字艱難,"對不起。"

葉齊眉抬頭看了他一眼,角一,聲音很輕但句子清楚,"不用。"

志東的心又了,道歉都拒絕,那麼他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雙眼紅腫,睫上還有晶瑩的淚,略略一抬眼,就是一層芒閃過,"不用道歉,我也有錯。"

本來就說不出話來了,聽完這句,志東更是當場目瞪口呆。

哭夠了,葉齊眉覺得很痛快。

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理智型的人,也同樣條理分明。

和他的相似之太多了,獨主義,忙碌不堪,生活充實。所以都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以為生活已經沒有缺憾,都以為多一個對方不過是錦上添花,以為自己終于找到那個志同道合的拍檔……只是拍檔而已。

合則聚,不合則散。

可這條路走到后來,發生了什麼?

不是一樣有折磨、分歧、矛盾?一樣會生氣,冷戰,然后放下自尊?

葉齊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控至此,不顧矜持奔到他的車前,當街吼他,與他對吼,哭得像個孩子,哭完居然還覺得很痛快。

"寶寶……"志東懷疑自己的聽力,遲疑后想確認。

"我道歉,還有些事想跟你說,在車里說嗎?我了。"最后了一張紙巾,把睫上那抹也一起干。

沒有回答,他手過來抱,力氣太大了,在車里尖

社區里道路安靜,轉到大路上也不見太多車流。

一排餐廳掩在花園中,靜夜里玻璃幕墻亮,遠好像一個個小小的水晶盒子。

小姐看到悉的車停在路邊,笑嘻嘻地跑來拉門,"你們來啦,我們主廚剛才還在說,好久都沒看到你們倆了。"

下車時原本拉的是的手,越往燈走,他的雙手就越是往上,到最后從肩膀到腰一路索,志東眉頭皺得,聲音都變了,"寶寶,你怎麼瘦這樣,才一個星期你瘦得骨頭都出來了,誰待你?"

小姐在旁邊掩著笑,實在不好意思,葉齊眉手打開,"別我。"

"我不你誰你,"坐下來翻著菜單他還在說,"難道你這個星期都沒吃飯?還有那個該死的鄰居,整天圍著你干嗎?"

這個人說話前后跳躍,葉齊眉早就習慣了,想開口,他卻側過臉跟小姐說話,一邊說一邊看,又很快轉回去,約能聽到吸冷氣的聲音。

"別這麼多。"耳邊掃到他的話就立刻阻止他,之前想說的都咽了回去。

"別聽的,我們這里有難民。"他干脆地合上菜單給小姐,然后轉頭面對

在一起這麼久了,其實兩個人很習慣長時間地相隔兩地,別說一周,就算一個月見不到一次也屬正常,但這次短短數日,當他們再一次面對而坐時,卻覺恍如隔世。

不說了,蒼白消瘦,他也好不到哪兒去,不是一樣憔悴許多?

想解釋,又覺得千般解釋都是假。有什麼好說的?既然還著,任何理由都可以接

不過真的是對不起,是我錯了,其實都錯了,傷了彼此的心,結果只是加倍地傷到自己,懲罰已經有了,多說已無益。

菜一樣樣端上來擺滿了桌,真的很,什麼都不說了,埋頭開始吃。

他也沉默,西班牙的海鮮飯香氣四溢,蒜香面包點綴著些許綠香料,焗烤蝸牛下墊著金黃的薯蓉。

用銀餐刀在面包的一面抹蛋黃醬,紅的海鮮飯,叉子挑出的青口貝,淡黃蛤蜊,蝸牛殼里沾滿醬餡,志東不言不語,全都往盤子里堆。

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總是習慣把各種各樣的東西堆過來,這樣的舉決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這次的架勢太夸張了,完全一副不把撐死不罷休的樣子。

葉齊眉覺得不妙,里還在喝湯,舉起一只手瞪著眼睛阻止,含糊出聲,"別來了,我吃不下。"

"吃掉。"只有兩個字,他的表嚴肅認真。

葉齊眉想瞪回去的,可是空了很久的胃和心一起被塞滿。皺起眉,眼眶就酸了,害怕自己又堅持不住失態,頭一低,繼續埋頭吃。

洗澡的時候在鏡前嘆氣,瘦得有那麼厲害嗎?像難民嗎?小心地肋骨,是有點兒,不過說見骨,太夸張了吧?

葉齊眉進淋浴房,水聲一起門就響了,倉皇遮住子,差點兒再次尖,"志東,別來。"

他握著"大力水手"走進來,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洗完出來吃東西,我了消夜。"

葉齊眉眼睜睜看著他走掉,一口氣橫在口半晌才吐出來。

還吃?連尖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終躺下后他不說話,黑暗中隔著大力水手的T恤,雙手緩緩索,一開始以為他又要不管不顧地來,葉齊眉手去推,可是他固執地,然后將翻轉過去,埋頭在背后嘆息。

第三部分第68節:第八章你愿意嫁給我嗎?(7)

他的臉頰的后背上,得太,氣息熱而沉,黑暗里聲音模糊喑啞,短短的一句話,說得艱難無比,"寶寶,很痛嗎?"

葉齊眉想翻,但他從背后抱得不了。

心里原本想好的,明天要把那份報告給他看,要把機票給他看。當然很痛,而且委屈,這些天過得好辛苦,的個容不得什麼不清不楚,要他知道始末。

可是此時此刻,這強大無比的男人在自己后嘆息,雙手固執地抱著不放,沒法翻手握住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臉頰上,突然又想起那個晚上,覺得冷,很想有人擁抱,這時被他擁在懷里,覺好像自己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齊眉不想說話,偏一偏頭,輕輕地親吻了他的掌心。

這一覺睡了很久。

以為自己會習慣失眠,原來只是需要缺了的那一部分回來。很快便睡得很,團起的拳頭輕輕落在他掌心,他的也同樣覺得滿意,自然而愉快地在懷中留出的位置。

最后醒葉齊眉的是鍥而不舍的電話鈴聲,的整個都被圈在他的手臂里,彈不了,力去床頭的手機,兩個手指尖堪堪到,終究還是拿不穩,半途跌落在地上。

葉齊眉推他,志東睡眼蒙眬地松手。終于把電話撿起來接通,助理小玫的聲音急切,"葉律師,約好的當事人到了,你在路上嗎?問還需要等多久?"

葉齊眉看看時間,然后手腕擱在額頭上,古人說紅禍水,就要清君側,現在深有

急著起來穿服,他翻了個,一把抱住的腰。

"放手,我要去工作。"

"別去了,休息一天。"

"休息?我約了當事人,很重要。"

"別做了,我養你。"

沒回答了,一只手五指并攏很干脆地摁在他額頭上,力氣還很大,摁得他往后一仰,就徹底醒了。

"你別做了,我養你。"這是的回答。

秀麗的雙眼還微微泛紅,頭發松松地散在肩上,沒有半點兒平時見慣的利落模樣。

志東已經清醒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但那是他的真心話。

齊眉是不同的,可他有時候真的很希和其他人一樣,安心接男人的疼,在家樂悠閑。他不是什麼頭小伙子,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能夠讓過上最好的生活。

如同王一般,總是那麼強,那麼堅定獨立,看上去誰都不需要,什麼都不缺。

雖然走進了他的世界,可是后卻仍有廣闊天空,隨時都可以一回,將他獨自留下,繼續自在飛翔。

這樣的……他會很沒有安全

葉齊眉利落地套上服,服有點兒皺,算了,會合理解釋。再一次以戰斗速度把自己弄妥當,葉齊眉急著往外走。

"等一下。"他作更快,"我送你。"

"不用,我車,這幾天都這樣。"拔著后跟對他說。

"你的車呢?"志東一邊抓車鑰匙一邊扶住的手臂。

"撞壞了,在修。"

他已經走到電梯前,聞言大驚,"撞壞?怎麼會撞壞的?什麼時候的事?"

"車禍,你從菲律賓回來前兩天就撞了。"

"車禍!"在電梯里聲音太大,有回聲,捂住耳朵,用譴責的表看他。

"你出車禍為什麼不告訴我,傷到哪里了?"說完突然想起那天在樓下看到的景,志東頓時啞了聲音,表復雜,"齊眉,你……"

"是我自己的問題,那時不太好,又趕著去機場,才出的意外。"想起來還是很痛,但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一語帶過。

"你去機場干什麼?既然不好,你去機場干什麼?"電梯門開了,當先走出去,卻被他一把拉住。

葉齊眉皺眉頭,但是仰頭看到他的表,心口又一酸,頭一側,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低,"我很擔心,想去菲律賓。"

還想往前走,他無論如何也不放手了。

"我約了當事人,志東,志東。"開始求饒了。

心臟酸痛,,他有一瞬間完全不能思考。

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要留下,永遠的,不惜一切代價。

大廳里安靜無人,保安在大門口好奇地看過來,他抱得,臉頰的,聲音里夾雜著懇求,"寶寶,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求婚了。

晚餐,玫瑰花,師兄在餐桌上打開那個小小的絨盒子,眼神期待。

的回答呢?

對不起,我不想結婚,我是不婚主義。

最后摔門而去的時候,師兄對怒吼,"不婚主義?你拿這種爛借口敷衍我,葉齊眉,我等著看你這輩子都不結婚!"

這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這時候居然回憶清晰,毫不差。

要怎麼回答?他是志東啊,的強盜,他是讓快樂,讓哭泣的男人。

"志東……"葉齊眉了聲音,手去推,但他不放手。

"你先答應我。"他姿態強

好氣又好笑,哪有人這樣求婚的?這婚好不好。

想再努力爭取自由,可是這男人的膛那麼暖,幾乎融化了子,連帶的心。脖子一垂,頭正好抵在他的肩上。眼前如同海市蜃樓,過去與未來錯奔騰,思緒翻滾,應該自豪的,收服的是一只鷹。

"寶寶!"志東忐忑起來,他抱得更了。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葉齊眉確認一下。

他像了侮辱,皺起眉頭,"我在求婚,中文說錯了嗎?你知道我中文不好,講英語好不好?"

葉齊眉又想笑,極力克制住笑意,可脖頸卻有點兒控制不住了,頭在他的肩上微微點了下去。

他懷疑自己的知覺出了問題,放開手握住的肩膀,志東長手臂直視,死死地盯著不放。

一分開葉齊眉就清醒過來了,揚眉,"別沖,我們晚上再說。"

啊?這種回答?志東倒塌。

葉齊眉心急火燎地趕到事務所,助理小玫站在門口張,看到一邊吐氣一邊跑過來,"葉律師,我還以為你又出事。"

志東也跳下車,從背后一把抓住,"別走得這麼快,小心跌倒。"

"我年了。"葉齊眉早就恢復了正常,反手甩去。

"午飯要吃,晚上我來接你。"

"你?等你忙完我爬都爬到家了。"

志東被氣死,又大聲,"我說了來接你,行不行!"

已習慣了,沒等他開口就去捂住耳朵,一只手還在人家掌心里,僅剩的一只手捂也是徒勞無功。助理在旁邊看得花容失,這況……咬手指,痛啊,居然不是在做夢。

強盜先生終于離開,葉齊眉轉頭疾步往大樓里走,小玫跟得努力,"葉律師,不用趕了,殷小姐已經走啦。"

頓住腳步,嘆口氣,"是嗎?遲了這麼久生氣也是應該的,那我上去打電話道歉,然后自己跑一趟吧。"

"沒有啦,沒有生氣,只是說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了。對了,說一會兒司機會過來接你去家談。"

已經進了電梯,聞言葉齊眉側頭看了一眼,"司機?"

"嗯。"小玫表夢幻,用力點頭,"殷小姐很有氣質,穿得也漂亮,你看到就知道了。"

是嗎?小玫和在一起工作幾年了,名流太太們見得也不,難得聽到這麼夸贊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子。葉齊眉一邊思索一邊走出電梯,進了辦公室就打開電腦翻資料。

剛打開這份委托的前期資料,線就響了,是助理的聲音,"葉律師,殷小姐的司機到了,要讓等嗎?"

屏幕上跳出基本信息,很簡單,只有一點讓微微挑起眉,原來離婚是方主提出的,這位殷小姐,的確與眾不同。

低頭回答助理,"告訴他我馬上來。"

說完關上電腦,立櫥里有備用的套裝,手取出來換上,走出去的時候抬手把劉海夾到耳后。

與眾不同的殷小姐,也開始有點兒期待了。

是個司機,開車的時候帶白手套,話不多。

葉齊眉也有心事,看著窗外出神。

車子一直往市郊開,大片的青綠,側邊有水道,空氣很好,把車窗往下按一點兒,深呼吸。

"小心風大。"司機小聲提醒,心地放慢了一點兒速度。

"不好意思,張小姐,我關上好了。"

前面忍不住笑了,"這聽上去也太不習慣了,葉律師不用那麼客氣,我阿弟好了。"

"阿弟?"

"我招弟,大家都我阿弟。"

這樣的名字很多,隨口回答,"招弟,弟弟有嗎?"

"沒有,不過有盼弟和迎弟。"說完兩個人都笑了,然后嘆氣。

嘆完氣司機又開口,這次有點兒遲疑,"葉律師,打司了就一定會離婚嗎?"

奇怪了,從后視鏡里直視過去。

"其實先生不錯的……"小聲繼續,說到一半又覺得不應該,沉默了。

幸好已經到了,別墅區蔽在道路末端,大門開闊,車開到近前,橫桿自挑起,保安在側邊敬禮,車道很寬,兩邊是大片草木,前面是一獨棟的大屋,然后再是大片草木,間隔很遠的距離才又是下一棟。

這個地方好,深夜夫妻爭執,就算是急怒之下殺人泄憤都沒人聽得到。

屋子的外面是淺灰的,門口有草坪,種著花,盛夏里白桃紅,很好看。車庫門自打開,司機把車停好,有穿著白工人服的阿姨迎出來,"阿弟你回來啦,太太在等。"

阿弟過來開門,"這是張姐,葉律師請下車吧。"

張姐明顯比阿弟健談得多,從車庫側門走到大屋,張姐說了一路。

"律師小姐,你勸勸我們太太,不要離婚啦。哪一對夫妻不吵架,先生就算有錯,也可以改的啊。夫妻都是冤家,大家讓一步不就好了?"

葉齊眉覺有點兒不可思議,一般當事人如果決定來請,基本上都已經到了水火不容,反目仇的地步了,這家倒好,還沒見到當事人,就有兩個人在耳邊勸和。

會客室門虛掩,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聲,"是葉律師嗎?請進來坐。"

會客室另一面是通的玻璃排門,屋后有花園,融融綠草平緩鋪開,一直延到一汪平靜的湖水中。房間里充足,有修長的影從沙發前立起來,率先出手來與相握,十指有力,指尖微涼。

齊眉正視這位殷小姐一眼,小玫的話得到證實。

短發,臉龐秀麗,下略略尖圓,與對視的時候眼平靜,完全看不出是個正在經歷婚變的子,果然很有氣質,是欣賞的那種。

"你好,我殷如。"微笑,然后示意坐。

"你好,我是葉齊眉,今早我遲到,耽誤你時間了,不好意思。"點頭回答,葉齊眉先道歉。

"沒關系,現在的我就是時間多。"微微苦笑,讓張姐給倒茶。

"我看了委托,能說說起訴的容嗎?如果是財產問題,有沒有協議?"

"財產不是問題,我只是希能夠盡快判決離婚。"

"對方不同意嗎?"

沉默。

也是,你我愿還請什麼律師。葉齊眉想了想再問,覺有點兒殘忍,不過這是必要程序,"有沒有家庭暴力?"

笑了,殷如的袖子寬大,地覆在腕口,這時輕輕掠開,"這個算嗎?"

一圈紅痕,還很醒目,葉齊眉皺眉,"其他地方呢?有沒有去醫院驗傷?這個可以作為證據。"

外面傳來腳步聲,很快很急,然后門被大力推開,嘭的一聲響,"殷如,你想都別想!"

葉齊眉被嚇到,下意識地站起來轉

一個黝黑的男人沖進來,步子很大,氣勢洶洶地幾步就到了們倆面前。

覺不妙,搶著開口,"先生,家庭暴力是違法的。"

仿佛剛剛注意到的存在,那男人瞇著眼睛看過來,聲音危險,"你就是那個律師?"

"對,我是律師。"有點兒后傾,不過保持鎮定。

"好。"他也卷起袖子。

包包就在手邊,葉齊眉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去拿防的電,不過那男人的下一句話讓呆在原地無語了。

他把袖子卷起來,強壯的手臂上紅痕錯,其狀凄慘,"家庭暴力對吧?麻煩你再告訴一遍,這是違法的!"

"別理他,我們出去談。"毫不理睬自己的丈夫,殷如拉著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那男人手來拉。

"廉云,你放手。"

他聲音很大,措辭嚴厲,但是錯肩而過的時候,葉齊眉清楚地看到他眼里芒急切,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他讓自己想起某個人。

葉齊眉一向反應迅速,抬手阻止他繼續,"廉先生,先讓我了解大概況如何?"

"你是律師,有什麼要了解的?我不同意離婚。"

"我還沒決定是不是接委托,只是想跟殷小姐先聊幾句。"

"是廉太太!"

他的聲音好大,兩個人同時捂耳朵,然后對了一眼,眼里都多了點兒惺惺相惜。

最后是因為廉云的電話猛響,他不放手,按斷,但是又響。

殷如冷笑,"你不怕鬧出人命?"

他急怒,把電話直接塞到手里,"你自己聽。"

殷如拍開,"我沒興趣。"

覺像在看戲,葉齊眉終于忍不住看手表,時間寶貴,多大的好奇心都磨了,手去拿那個響個不停的手機,"我聽?"

沒人回答就真的聽了。

接起來是一連串的本地話,聲音很響,語氣很急,幸好聽懂了大概,"廉先生,這個電話你要接。"

另兩個還在用眼神較勁的人同時看過來,冷靜地繼續,"好像你的工地里出了問題,再不接恐怕真的要鬧出人命。"

廉云匆匆離去,走前還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兩個人,他消失后,殷如嘆氣,然后不好意思地對笑。

眼前的人又恢復了初見時冷靜秀麗的樣子,葉齊眉覺得不可思議,挑眉,"你們真的要離婚?"

"我們出去談。"往外走。

殷如開車干脆練,倒位的時候很man,轟的一聲加大油門。

怎麼看都不會是個悠閑慣了的家居婦人,挑選的café也是里面坐滿了職業人,邊盡是高談闊論的聲音,午茶時分沒有人閑坐著,就算是一個人來的,也是捧著筆記本十指如飛,頭也不抬地忙碌不休。

環顧四周,殷如長出一口氣,聲音很低,好像是自言自語,"多忙碌,可是我懷念。"

覺這次的委托很有意思,葉齊眉再次確認,"真的要離婚?我不手夫妻吵架。"

殷如正視一眼,眼神一黯,"我們相結婚。"

"那你們需要的不是我。"齊眉看時間,想聽的故事,不過工作時間就算了,不是婚姻心理專家。

手腕一涼,是殷如的手指,輕輕一握,很有力,"別急,我要離婚。"

"那不算家庭暴力。"齊眉指出事實。

"是。"點頭。

"你們分居兩年以上?"但看上去也不像。

"沒有,但是一個月至多見到他一次。"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這樣的夫妻很多,"這不能為離婚的理由,他與其他人同居?"

沉默,然后輕輕搖頭,"不會。"

"你確定?"有很多當事人,丈夫已經在外有三個家庭,還以為對方只是為事業奔忙,電話里心痛他的辛苦,自我懊悔不能分擔力。

殷如抬眼看過來,抑,"不確定。"

嘆氣了,不能信任,這才是崩潰之源。

"我接到另一個人的電話,不止一次。"

"有沒有錄音?"

"不需要,不是問題。"

"那什麼是問題?"

"我懷念過去的自己,我在婚姻里丟失自己,這才是問題。"

想說什麼,不過葉齊眉最終嘆氣。

"放心,"殷如看時間,"我知道你的收費標準,所有談話時間都會照常付費。"

很好,喜歡自己的工作,更喜歡這樣的當事人。

殷如說話簡練,擅長總結,就算是自己的故事也說得簡單。

婚前就任NKC,是業界知名的企業咨詢師,亞洲排名靠前,三十出頭已經飛遍全世界。

因為每個項目都在不同國家,工作時間從數周到數月不等,在旁人看來很可怕,卻當做

也是,只有樂在其中才能出類拔萃,凡覺得辛苦的,都是錯了行的。

畢業于國外最好的大學,就職于業界最好的公司,朋友是各行公認的英,出類拔萃,是當之無愧的國際人。

廉云正相反,在國出生長大,祖輩父輩都是商人,靠直覺在這世里站穩做大,是個天生的商人。說得好聽點兒,他是個功的民營實業家,說得不好聽,那就是農民企業家。

從地產到實業,公司了集團,管理卻越來越出現問題,他清楚想要繼續,就需要世界一流的管理專家來重新整理公司結構。

請最好的管理咨詢公司,最好的專家團隊,最后的結果令他非常滿意。公司煥然一新,他也有了人生伴

"過去的生活,是你自愿放棄的。"葉齊眉冷靜指出。

"是,沒有人可以忍只在機場匆匆約會,甚至有時候連這樣的約會也不能保證,婚姻都需要犧牲。"

"所以犧牲的是你。"

殷如苦笑,"我被征服,向往長相廝守。"

"結果呢?"

"生活極其無趣,他的集團開始國際化,我在家中如同困。"

"沒有通過嗎?或者你也可以與他共同打理業務。"

"廉家極其保守,結婚前要簽協議,不允許我參與任何公司業務。"

葉齊眉吃驚了,不敢相信,"這麼喪權辱國的協議你也簽?"

殷如低頭,表不堪回首,"葉律師。"

"我齊眉吧。"

"齊眉,你可有深過一個人?"

這次低頭,輕輕嘆了口氣。

同一時刻,志東已經結束會議,所有人陸續走出會議室。

黛西抱著文件夾邁步子,卻被住,"黛西,你放好東西到我辦公室。"

啊?還有事?答應,心里暗暗嘆氣。

黛西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他在那里皺著眉頭看電腦,表很復雜。

又怎麼了?直覺得背后有點兒寒,黛西小心開口,"總,什麼事?"

"有沒有男友?"他問得直接。

怎麼突然關心起的私人生活了,黛西更加忐忑,不知道怎麼回答比較好,躊躇了一下決定說實話,"有。"

"好,"他點頭,"如果他求婚,你會不會回答,'別沖,我們晚上再說?'"

啊?這算什麼問題?黛西一臉黑線。

"怎麼了?這個回答不正常?"

黛西的腦子了,老板,你突然找我就是考我腦筋急轉彎嗎?可是他的眼睛直直地看過來,強烈,沒辦法不回答,是開口,"總,到底是誰求婚?"

"我。"

"啊?"太驚悚了,黛西呆住。

"黛西。"志東等不到的回答,開始加重語氣,想了想又補充,"'別沖,我們晚上再說',代表不愿意?"

難道有人這麼回答你?好想問老板這句話。如果是真的,又好想立刻結識那位子,面對老板的求婚都能說出這麼冷靜的話。抗能力這麼強,一定是個泰山崩于面前也不變的神人。

葉齊眉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已經接近下班時間,助理已經準備好下班,但是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趴在窗邊往下看。

"看什麼?"有點兒好奇,也走過去。

小玫猛回吸冷氣,好像做了什麼壞事被當場抓住,眼睛都瞪圓了。

葉齊眉嘆氣了,"他沒那麼早,真的想看,你至要等到七點。"

小玫結,"我,我不是要看早上那位先生。"

"那你是在等神跡告訴你今天要買什麼菜嗎?"笑了笑,葉齊眉拍拍的肩膀,"小排骨時間到了,還不走。"

"哦。"小玫有點兒失,抓起包,想想又不甘心,頭過來小聲八卦,"是不是換人追了?"

什麼意思?葉齊眉轉頭看

"之前那個很斯文的帥哥沒戲了?"

齊眉才想起可憐的鄰居,人對沒有覺的男人,除了迫不得已,永遠都是沒時間想起。

不過人家數次出手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追求的意圖明確,不相信世上有不求回報,堅持日行一善的活菩薩,這樣付出一定有所求。

人活到一定歲數,有時候不一定搞得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但是明白不想要什麼還是比較容易搞清楚的。

可惜了,藺和真的不錯,但不喜歡。

"只是朋友。"葉齊眉隨口解釋,催面前的小八卦,"還不走,要不留下來陪我加班?"

"哎呀,想起來還有好多事哦,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走了走了,拜拜啊。"一聽加班二字,小玫走得比風還快。

齊眉看著小玫的背影搖頭笑,其實和殷如談過之后一直有些神思不定,但一坐到辦公桌前開始忙,手不停腦不停的,突然心就平靜下來了,覺很踏實。

怪不得別人回家的時候都撒歡似的,卻是越工作越來勁,工作讓很快樂,還有就是,回家也沒人共小排骨。

對著屏幕上的自己笑了笑,小排骨很方便,找個人共就千難萬難,齊眉看得很清楚,那也不值得羨慕。

又想到殷如,現在在做什麼?坐在那空曠的大屋里等著張姐上菜?那男人很功,很忙碌,兩個人在一起,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忙碌的時候,也不可能有閑暇去考慮其他,換言之,男人也一樣,不可能每分鐘都想著一個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除非是熱,暫時的鬼迷心竅,或者他生活中沒有其他容,太空閑的結果是不得不想。

果然最慘的是家庭主婦,沒有其他方式分散力,每洗一只碗都會想到很多。丈夫每日在邊庸庸碌碌會恨他沒事業,不能夫榮妻貴;男人功了又開始悔夫婿覓封侯,手里拿著碗,怨起來都沒人可以砸。

手邊電話響,接起來"喂",志東的聲音,"寶寶,你在干嗎?"

齊眉的角忍不住往上翹,沒辦法,是自然反應,"在忙。"

"還在忙?我到了。"他語速很快。

"好,我馬上來。"隨手關電腦,黑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臉一閃而過。

沒什麼可擔心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志東在車外等。

夏日的傍晚,暖風里有甜膩的味道,他靠在車上看著人行道出神。

人行道上都是匆匆下班的路人而已,走過去的時候的腳步很緩,到了邊他才發覺。

"嗨。"微笑。

志東手過來攬,掌心在薄薄的肩膀上用力一順,然后放開,"上車吧。"

"去哪里?"

"吃飯。"

他回答的語氣仿佛天經地義,習慣了掌控一切的模樣。邊很有人會這樣與談,但他是志東。

志東就不一樣,因為喜歡,喜歡一個人就是無論他做什麼都覺得好。小玫婚前用夢幻的表說過,"我怎麼覺得他放屁都很可。"

齊眉當時覺得小玫瘋了,現在知道那是

一邊想一邊微笑,公文包擱在前,膝蓋習慣地并得很,微微向他那邊傾斜。

"都下班了,還抱著包干嗎?"他手過來抓,然后輕松地放到后座,空了的膝蓋上方又滿了,葉齊眉的眼睛瞪大。

很大一束花,香檳玫瑰,很見。

齊眉抬頭看到這男人直直地看著,臉上的表有點兒可疑。"謝謝。"

他咕噥了一聲,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窗外車流滾滾,他看著前方開車,齊眉側頭用心看他,被看的那個又咕噥了一句:"看什麼?"

"今天去我那里好嗎?"句子簡單。

啊?他轉頭看回來,滿眼疑

家?那個地方他當然很悉,但是僅限于樓下,從來沒有邀請過他去自己的香閨,他也沒想過要提。

"我定了餐廳,有話要跟你說。"

"我也有話要跟你說,餐廳不重要,我自己也會煮飯。"

后面半句才是重點,餐廳當場被拋棄到九霄云外,他頭點得厲害。

所謂我也會煮飯,他原本的期待是簡單炒飯。

但是車在的指揮下繞進小區側邊的小路,里面別有天。集貿市場里喧囂熱鬧,有些菜農甚至把攤位沿路鋪開,明明很晚了,里面還是人聲鼎沸,活魚活蝦在澡缸般大的塑料淺盆里活力無限,鴨喋喋不休。蔬菜攤上綠葉油碧,辣椒通紅,夾雜著雪白的蒜頭,許多人一邊挑揀一邊還價。提著公事包,一攤一攤地看過去,好像閑庭信步,蔬菜攤后的阿姨熱招呼,"今天茄子好新鮮,來看看呀。"

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志東踏進來就覺得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懵懂還沒過去,他的手上已經多了幾個塑料袋,眼前晃來晃去只有穿著套裝很練地挑茄子,長條的茄子艷紫,握在手里對比強烈,和菜場里的葉齊眉,不搭啊……

切,你以為自己很搭這里嗎?

兩個人站在這里都顯得突兀,有養眼的風景可看,誰還關心鴨魚邊男的脖子隨著他們的腳步轉,看得起勁。

回到家后,車在悉的位置停下,他提東西,兩手都占滿了還不忘回頭提醒,"別忘了花。"

好大一束啊,捧在手里真夸張,小區里相的老先生老太太互相攙扶著走過時,都有點兒不好意思。葉齊眉頭一低,把臉埋進了花里。

老先生呵呵笑,然后被老太太一推,"你看看人家小兩口,我怎麼從來沒看到過你給我送花?"

"誰說我沒送?昨天不是還買回來一盆。"

"哦喲,那我天天買的花菜也算花。"

嘮嘮叨叨的笑談在晚風里遠去,說的是上海話,志東完全沒有聽懂,看立在原地不,繞過車頭過來催,"寶寶,走了。"

抬起頭看他,夜和,他提著菜的樣子有點兒好笑,但是看在眼里,覺很快樂。

"好。"彎起眼角,微笑著應了一聲。

想象中的家應該是極簡主義的后現代風格,線條干凈利落,但開門一看,志東就愣住了,原來跟想象的差很遠。

都是暖暖的原木,每間都著不同的墻紙,客廳是細膩花紋,餐廳卻是橙的,看上去就很開胃的樣子。

鞋柜前端端正正地放著一雙米拖鞋,彎腰換上,又打開柜子看他。

拖鞋在最底層,一些是白底藍邊的,另一些藍底白邊,齊眉笑了,"隨便吧。"志東自己彎腰去取。

廚房是開放式的,在里面忙碌,水聲嘩嘩,手中不停,還不忘轉頭看了他一眼,"過來幫忙。"

志東原本覺奇幻,現在心落下來,踏實了。

還好,雖然有點兒被嚇到,但葉齊眉還是葉齊眉,沒變另外一個人。

簡單,清炒時蔬、魚香茄子、瓜蛋湯,工作練,他在一邊眼花繚,手里還按照的吩咐認真洗米,米粒被沖得白凈亮,在手中沙沙麻覺奇異。

他把米放進電飯鍋的時候拿不準水位,舉著鍋子問,"這樣可以嗎?"

葉齊眉側頭看了一眼,撲哧一聲笑出來,"強盜,你要煮粥嗎?"

那就是不行了,遵命,他轉頭倒水,正準備燒菜,眼角瞥到,忍不住關了火過來抓住他的手,"別倒啦,水都沒了。"

廚房并不大,到家就換了一件淺綠的罩衫,長發隨意綰起來。

淡淡油煙味,雖然開著空調,但廚房里仍是熱騰騰的,上有香味,混著這樣的人間煙火氣,妙得不可思議。纖細的過他的前,手指地按在自己的手腕上,聲音里帶著笑意。

腔滿了,有什麼要溢出來的覺。志東反手一攬,驚聲中已經把整個抱在懷里,"我你,寶寶,我們結婚。"

這次用的是肯定句,斬釘截鐵。

被他扣在懷里,鼻端滿是悉的味道,很想提醒他,喂,你不知道我是吃不吃的嗎?可是心中異常愉快,愉快到說不出話來。葉齊眉放棄掙扎,一地放松子,這個擁抱。

志東的氣息重了,找到,狠狠地吻了下去,結束的時候在的氣吁吁中再次強調,"結婚。"

"強盜!"一邊勻氣一邊回答,抬眼瞪過去,可惜氣勢全無,見他頭一低又要吻過來,齊眉急著用手擋,這次表嚴肅了一點兒,終于換來他的直視。

原本想在餐桌上談的,沒想到這人這麼急,算了,是高估了這個男人的耐心。

"我們可以在一起。"語氣肯定。

"你答應了?"他眼里綻開,很亮。

"我說的是在一起。"強調那個詞,然后看了看他的表,微笑手勾住他的脖子。

真是,在這里站著討論,還要踮腳。

"聽我說,我也你,想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們結婚吧。"他立刻得出結論。

"讓兩個人在一起的是因為我們都想在一起,不是婚姻,你不明白嗎?"

"我不明白。"

說不通,開始氣結,"不明白算了。"

"就這樣?你不要結婚?"他的聲音開始變大,是,他單很多年,他獨主義,但那是因為沒有一個人讓他有這種人,人類進化了千萬年,男人終于知道你們不是附屬品,可是現在你們卻要大踏步過男人,直接把他們當做附屬品,這也太狠了吧?

"齊眉,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的,婚姻是共度一生,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婚姻只是一張紙,什麼都不能保證,你喜歡挑戰,決不是一個能夠長久停留在一個地方的男人,你會為了婚姻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嗎?即使改變了,我想你也一定會在以后的歲月里慢慢怨懟這個決定。同樣的,我也不可能全盤放棄自己的生活去迎合你的,為了另一個人放棄所有,一旦轉淡,分開時痛苦會大過千萬倍,余生都會活在影下,可悲至極。"

這是一個人聽到求婚之后應該說的話嗎?志東氣得七竅生煙,轉就往外走。

的心一痛,想拉住他的,但咬著強忍不

殷如前車之鑒在前,怎麼能重蹈覆轍在后,那樣強大優異的人都在婚姻里崩潰。葉齊眉有自知之明。

但是想和他在一起,非常想,或者他們會在不斷地相中逐漸索出一套全新的模式,但那需要時間,而且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志東,我可以承諾在一起,至于其他,現在太早了,你明白嗎?還太早。

門砰地合上,然后是長久的靜默,灶臺上還亮著燈,慢慢轉,明明是熱氣騰騰的廚房,頃刻間了一個人,突然覺得冰冷空曠。

葉齊眉愣愣地站了一會,門外又傳來輕響,奔過去打開,樓道里燈很亮,他站在門口呼吸深長。

不說話,一步出去,抱住他的腰,臉頰的,手臂用力。

"好了。"他嘆氣,的長發,進來之后反手合門。

地攀在他上,不肯抬頭,聲音有點悶,"干嗎回來。"

唉,掛在他上都跟樹袋熊似的了,還志東嘆氣,"回來吃飯,我都死了,再說今天的飯是我煮的,不吃太可惜了。"

不再提起求婚的事,可是當晚志東失眠了,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葉齊眉半夜醒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還在黑暗中睜得很大,房間里清涼安靜,睡意濃重,模糊問了一句:"為什麼不睡?"

他的手過來,很小心地擁抱,聲音低低的,"我想事,你睡吧,我在。"

覺得安心,也實在很困,子在他懷里稍稍了一下,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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