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可以重來》第十二章
沈信打電話給王梓琳,廣告已經制作完畢,還有一些最終的細節要做理,組里其他人都說直接改好就行了,免得麻煩,但沈信想來想去,還是要給王梓琳一個電話,讓過來一趟。
就有人笑他,“假公濟私吧?那王小姐的眼睛可是長在額頭上的,不過那天我們組長一開唱,拿起話筒就來和聲了,這暗示得可夠明顯的,大家說是不是?”
沈信就笑著給了那人一拳,“說正事兒哪,多挑剔的一個人,不問個清楚,還想返工是不是?”
“沒私心是不是?沒私心來免提的,大伙兒一塊聽著,就當電話會議。”搞后期制作的都是年輕人,當下一起起哄,立刻把電話拿到桌子當中,搶著按免提鍵,沈信來不及阻止,電話已經撥通了。
“喂?哪位?”王梓琳的聲音,不知是不是免提的關系,聽上去與平時不太一樣,總覺得有些古怪。
沈信瞪了邊眾人一眼,想拿電話,話筒卻被同事死死按住,還憋著笑做型,他說話。
沈信沒辦法,著頭皮答了句,“是我,沈信。”
“有事嗎?”
“是,有些后期的東西,想讓你看一看再定。”
“今天?”
“不用,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跑一次你公司也行。”
“好。”
沈信松了口氣,手想去按斷電話,沒想到手剛落在話筒上,那邊王梓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沈信,下午有空嗎?”
原本已經準備散開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來,個個表彩,沈信的手還停頓在話筒上,自己都愣住了。
SOHO倉庫就在蘇州河橋下,弄堂里的小路,頭頂還有兩邊居民趁著天好晾曬出來的被單褥子,遠彩繽紛。
倉庫已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外墻還是解放前的樣子,出了電梯卻豁然亮了,寬闊空間只有幾立柱分隔,音樂旖旎,人聲熱鬧,有相的看到王梓琳就尖著撲過來,狠狠一個擁抱,再看到邊的沈信,長長地吹了聲口哨。
吧臺上擺滿了酒,王梓琳拿著杯子往臺上去,鐵質樓梯著外墻,走時腳下覺空,沈信有些微的恐高,因為藏得好,從未有人知道,踩下第一級的時候不遲疑,一手抓著鐵欄,手心都出汗了,王梓琳走在前面,一回頭,“不上來嗎?”
他仰頭看一眼,咬咬牙,“來了。”
上面的風景果然好,明晃晃鋪滿臺上每一寸木制地板,白沙發上坐滿了人,不遠就是蘇州河的波粼粼。
“好地方。”王梓琳靠在外圍矮墻上,沈信不敢走得太近,稍退開些距離與說話。
“沒來過?”
“第一次。”
“我常來,這兒的主人是我朋友,搞設計的,就在樓下,你們應該認識認識。”又喝了一口。
他沒有,只問,“這些都是你朋友設計的?”
環顧四周,臺上隨意丟著些金屬雕塑,正中央還砌了一個馬賽克的水池,并不是傳統的四方形,線條圓潤起伏,彩繽紛,有人坐在邊緣與人聊天,笑聲陣陣。
又不說話了,埋頭喝酒。
王梓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沈信出來,他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正與自己糟糕的緒做斗爭,在那一刻,不在乎能夠陪的是誰,只是不想一個人待著。
唐毅在疏遠,甚至不用開口問一聲,一切就已經有了答案,一個男人需要對一個人瞞的,永遠是另一個人。
為什麼?就為了那個已婚的,已經生育的,已經被歲月碾得有些凋零的沈智?
要輸了嗎?未必,但到了威脅,那是一種的本能,無關接的教育程度,去過多地方,有多高的眼界多寬廣的心,只知道自己到了威脅,而這種威脅,來自于所不屑的人,這更讓憤怒,對唐毅,對令他改變的那個人,也對自己。
王梓琳沉默,沈信也不再說話,他覺得今天有些異常,但安靜下來的王梓琳給他別樣的覺,讓他不想走開,他愿意陪著,即使一直都沒有告訴他他來的原因。
派對延續到暮降臨,喝得太快太猛,雖不是烈酒,但離開時王梓琳仍是有些醉了,走到橋上風大,的外套在沈信手里,他讓穿上,展開手臂,被伺候慣了的樣子,穿上之后又覺得不舒服,左右轉了轉腦袋,他看得好笑,手替把帽子翻了出來,又隨手整了整的頭發。
男人的手過耳邊,帶著溫熱的溫度,有多久沒有過這樣隨手的親昵了,□不算,□是男人和人證明他們仍是男人和人,更何況與唐毅的上一次,已經遙遠得不可考。
“怎麼了?你沒事嗎?”
王梓琳不言不,沈信便開口問了一聲。
“沒什麼,緒低。”撥開他的手。
這算什麼?這男人只是隨口找來的玩伴。
沈信有些尷尬,不過仍是笑了一下,“好吧,我姐有時也這樣,突然心很差,只要讓著,一會兒就過去了。”
王梓琳抬起頭。
他說的是沈智,他的姐姐,是沈智。
王梓琳是獨,沒有弟弟這樣的概念,但沈信無心的一語讓突然意識到,有兄弟是不一樣的,這個臨時找來的男人,他的寬闊肩膀溫暖膛將會在沈智需要的時候永遠屬于,因為他們有著最親近的緣關系,因為他是的家人。
家里有事,兄弟替婦孺先出頭,就算傷心,看到他也覺得有依靠,再親的人與之相比,都是暫時的。
就連這一點,沈智都贏過。
酒讓脆弱,王梓琳突然流淚了,在暮濃重的蘇州河的橋上,沈信手足無措,立在面前不知如何是好,許久才想起來哄。
“你這是怎麼了?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語氣不自地輕下來,就像在哄他的小侄安安。
李副局長果然有辦法,沈智舅舅告上法院的那家公司撤訴了,不過沈智舅舅也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先把正貨給他們換上,再每套房子附送了一套沖淋設備,至于其他賠償,雙方坐下來談了數次,最后賠還是賠了,但總算是沈智舅舅能夠承的范圍之。
就這樣,眼看著一場司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沈智舅舅高興得就差沒把鄧家寧給供起來,舅媽也是,天天在沈智面前說鄧家寧的好,說得沈智都不上。
公婆離開上海,鄧家寧要沈智一起去送行,這段時間公婆幫著帶安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沈智不能不領,無奈之下,只好又請了半天假。
公婆一路上有太多的囑咐,到了長途汽車站卻是要兒子去買瓶水帶在路上喝,鄧家寧就去了,沈智站在一堆行李邊上,被婆婆拉住手。
“妹妹,你跟家寧,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別悶在心里,要是我們家寧不對,我幫你說他,他呀,這麼大個人了,還是糊涂,家里家外的什麼事兒都不明白,他不懂事,你可得多對他上點心。”
沈智與鄧家寧的異常,這段日子婆婆都看在眼里,只是婆婆常年做工會工作的,做事講究一個方式方法,一直都按兵不,直到離開這天,才挑好了機會,盤算多日了,一番話說得兼施綿里藏針,表里埋汰兒子暗里提點媳婦,總之面面都照顧到。
沈智略覺不安,不知該怎樣回答婆婆的問題,與鄧家寧的婚姻早已岌岌可危,只差懸崖邊上的最后一步,邁出去就是碎骨了,這當口婆婆提這樣的問題,對來說實在太難回答了。
正支吾著,鄧家寧抱著兩瓶水回來了,看到沈智與母親的樣子立刻□來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
“我們娘倆說說話,你那麼張干什麼?”兒子臉不太對,鄧家寧母親眉頭一皺,但車已經進站,老伴又在旁邊催,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了,只好跟著老伴先上車。
長途車起步之后還在往窗外看,鄧家寧的父親就說了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心了。”
“你懂什麼?這回來,親家母跟我們說話都支支吾吾的,弟弟小信就本沒過臉,家寧丈母娘多厲害一個人,揪著家寧那年出的事兒,哪回不刺我們幾句,這次變化那麼大,肯定是出事了。”
“能出什麼事?小夫妻今天還一起來送我們,我看他們過得好。”鄧家寧的父親退休前是在二線城市城建局做的,很管家里的事,這時多有不耐煩。
“這事兒一定不在家寧上。”鄧母猶自念叨,“我看,弄不好是媳婦這頭有問題,不行,我得替兒子點心,他呀,看到老婆魂都沒了。”
沈智聽不到婆婆的自言自語,這時的正與鄧家寧往地鐵站走,鄧家寧猶自問,“剛才我媽跟你說什麼了?”
“怎麼?著急我說了什麼?”
“不是,你知道我媽那人,總喜歡想些七八糟的事。”
“放心,我什麼都沒說。”
鄧家寧松了口氣,轉念一想,突覺高興,忍不住面微笑,走在沈智邊,聲音輕快地說了句,“沒事了,回去吧。”
這天晚上,沈智哄兒睡了,然后獨自坐在床上看書,鄧家寧推門進來,慢慢說了句,“地上冷的。”
沈智沒說話,手里仍是拿著書,半天沒有翻過一頁去,鄧家寧又去看了看小床上的安安,沈智剛洗過澡,上還帶著沐浴之后的香味,頭發披著,略有些,鄧家寧立在床邊都覺得罷不能,又見一聲不吭,也沒有要變臉的意思,最后就鼓起勇氣在床邊上坐下了。
“晚了,睡吧,別看書了。”
說完就把燈關了,又在黑暗中手摟住沈智,沈智突地了一下,但力道不夠,并未掙,鄧家寧摟住沈智,嘆了一聲。
“沈智,你還記得嗎?我們結婚那天晚上,我跟你說了什麼?”
他們的婚禮……。
沈智一直記得,婚禮那天晚上,鄧家寧是喝醉了,那時正在樓上換服,而且遇到了麻煩。
的月事來了,寬長的雪白裾上沾著一點殷紅,目驚心,幸好發現得及時,沒有在親友面前穿幫。
那天晚上,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鄧家寧仍是做完了一個新郎該做的所有事,一個男人憋了太久的熱發,沈智也推拒不能,幸好鄧家寧是醉了,時間也不太久,總之在沈智做出進一步的反應的之前,一切已經結束了。
扯掉的床單落在地上,刺眼奪目的一灘紅,鄧家寧欣喜若狂,狂熱地親吻妻子,在耳邊重復。
“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是我的了,沈智,我會對你好的,我會對你好的。”
沈智一言不發。
沈智與鄧家寧在往的一年半的時間里,有過牽手有過親吻,但唯獨沒有越過雷池一步,一對男得死去活來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天雷地火,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都是狗屁,沒有過的,多半是得不夠。沈智與唐毅的一段初,死去活來褪了數層皮,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誰沒有過去,當然,沈智沒必要樁樁件件都說給鄧家寧聽,但此時此刻,若是直白說出真相,未免有些大煞風景,思索之下,沈智最后還是三緘其口,就讓這誤會了一個啞口無言的。
今天,鄧家寧又突然地提起了他們的新婚之夜,沈智思前想后,心中一聲長嘆。
鄧家寧是錯,但也不能說自己沒有一歉疚,他欠了,又何嘗沒有欠他。
鄧家寧滾燙的手開始在上索,沈智在黑暗中靜默地承著,只是一路都是閉著眼睛的,腦海中全是空白,眼皮下卻還突突地跳著,不知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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