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生殿》第一章
1
曼曼的人生,真是一帆風順。
小時候長得雪白可,每每捧著鍋子去買早餐,再長的隊伍都有阿婆阿公叔叔阿姨一邊贊“好可!”一邊讓堂而皇之地隊排第一,小小的曼曼已經看得很徹,這多半就是媽媽每天早晨笑瞇瞇將鍋子給的由來吧。
兒園里曼曼是老師的心肝寶,早晨進園,從門房的老大爺到走廊最深的衛生阿姨,都要笑著招呼一聲,“曼曼來啦,今天穿得這麼漂亮,更像小公主了噢。”班里的老師慣例是把曼曼一把抱起來,一直到下午家里人來接的時候,還看到曼曼在老師懷里吃餅干。
上學之后,曼曼了風云人。大小活都是站在臺上,脆生脆氣地報節目。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有不知好歹的小男生拉的長辮子。曼曼的辮子烏溜溜的,早上升旗的時候,神氣地一甩,下面許多小朋友都覺得國旗沒有曼曼好看,當然,這種想法是很不國的,所以,也沒有小朋友敢說出口。
也有小朋友看不慣神氣的曼曼,長得漂亮很希奇嗎?憑什麼大人都寵著曼曼,還有很多傻瓜對盲目崇拜,可恨的是,這樣的曼曼,居然讀書還很好,好到每次參加完比賽,校長都會著曼曼的頭笑得好像是天底下唯一的小孩。令人妒嫉啊,嗚嗚嗚,多小的心靈了傷。
初中畢業,老師把曼曼的爸爸找到學校,希直升本校高中,曼曼的爸爸也很過分,“我們曼曼要參加考試,要考全市最好的高中來。”老師眼角抖啊抖,老爹,你真得很拽。
曼曼當然沒有辜負老爸的期,一帆風順地進了上海最好的學校,然后再接再厲,進了最好的大學,學法律,考律師,把風無限進行到底。爸爸媽媽每天笑瞇瞇,笑瞇瞇,我們曼曼以后,要為一個大律師。可是跌破大家的眼鏡,學以后,曼曼居然拒絕作律師,跑去跟人家玩設計,自己申請去國外讀了個architecturedesigner,要做最最厲害的建筑設計師。這次到爸爸角抖啊抖,沒辦法,兒大了,就管不了。嗚嗚,想當年著彈鋼琴,彈啊彈啊就到了16歲,終于把前九個級別全考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完主義者的爸爸當然要曼曼考到最高,曼曼把琴蓋一合,不想再考了,那時候爸爸多權威,不想考?由你嗎?好,曼曼給你練琴,一個暑假都丁丁冬冬,老師笑瞇瞇,笑瞇瞇,說保證沒問題,到了考試那天,曼曼背著琴譜出門,找了家KFC足足坐了一下午,喝著可樂就著薯條,把考試曲子懸空演了一遍,轉回家了。從此爸爸就知道了,這個兒,有個啊,沒得說,服了。
所以曼曼回國以后,要找什麼工作,要做什麼,爸爸媽媽完全放權。曼曼也不著急,知道現在找工作,背景很重要,不過,套一句很流行的話,我不需要背景,我就是我的背景啦。
這天早上,曼曼開始哼著歌起床打扮,今天要去面試,一家很著名的房地產公司,白襯衫,一步,窄窄的上腰細細的,袖子只到手肘,出雪白的一段胳膊,走出房間,爸爸媽媽就差沒有起立鼓掌,“曼曼今天好漂亮,一定能功。”
“嗯,放心,回來我們一起去吃大餐。”曼曼信心十足地揮手,打開門,大步踏進里。曼曼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一帆風順的人生就會告一段落,會踢到此生最大的一塊鐵板,很痛很,厲害到把的命運生生扭轉,轉向另一個未知的方向,再也回不了頭。
2
公司在上海最好的路段有自己的大廈,曼曼下了出租車,站在大樓底下的影中仰頭張。玻璃墻上照出細致的小臉,烏溜溜的眼睛靈活地轉。這棟大樓造型好,兩邊看完全不對稱,好像一個扭腰半轉的人,后現代了一點,不過還很養眼,可惜用得是玻璃幕墻,很不環保知不知道?品評完畢,曼曼皺皺鼻子往里走。
大廳很華麗,前臺小姐坐在那里,臉上化妝無懈可擊,低著頭正在一邊整理儀容,一邊打電話,曼曼走上去:“你好小姐,我是今天來參加設計師面試的顧曼曼,請問——”
“真的真的,我接到通知,今天周董到上海,”
“嘎?為什麼不早通知你?沒有化妝沒有打扮?拜托,現在能告訴你已經是功德無量了。你不下來看看,一樓大廳晃來晃去都是花花草草,等著想見周董一面來。”
“這個——小姐,我要到哪里去面試?”講八卦?還那麼興,這家公司的前臺也太不專業了吧。
“你要請假回家換服?呵呵呵,再換也很難煞到周董啦,人家是傳說中的第一人,你看到他沒有當場昏過去已經很不錯了,呵呵呵,呵呵呵。”
覺有一小小的青筋開始別別跳,曼曼不耐煩地叩臺面。
“小姐!”要不要發飚?穿得很淑的曼曼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麗麗?麗麗昨天特地去shopping,今天穿了全套的chole來裝可哎,剛剛我還看到抱著文件下來過,今天早上第三次了,哦呵呵——”
小小的青筋啪地一聲,掉了。曼曼抬高聲音,“小姐!難道在你面前站了十分鐘的我是個形人?”
小姐終于抬起頭來,眼神涼涼的,電話還擱在耳朵邊,“沒看到我在打電話嗎?”
“你們公司上班時間都是用來討論第一人的嗎?那個什麼周董是男人吧?第一人!一個男人被稱為第一人,一定是娘娘腔好不好?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迷他,你們很變態哎。”曼曼實話實說,邊突然安靜下來,只聽到一聲聲倒冷氣,此起彼伏。
啪嗒,電話被丟下,小姐的臉變得煞煞白,曼曼本能地覺得后背一陣涼,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笑嘻嘻,涼悠悠,在一片氣聲中響起,“周啊,原來你在這里的綽號是第一人,呵呵,有創意,我喜歡。”
僵地轉,背后三步之遙,站著兩個男人。說話的那個架著一副金邊眼鏡,眼睛細長,笑起來斯文儒雅,另一個五清秀,眉微挑,正興趣盎然地盯著看,一臉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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