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經濟適用男》Chapter 4 不如沉默

1

到了周末,何小君剛想收拾東西下班,馮志豪的電話來了。

手機設的是振,看到來電號碼之后,握著手機僵了許久,也不按斷,就是看著那串數字,幾乎要把屏幕看穿。

那天離開他的公寓之后,一直都拒絕再與他聯系。一切都已經很清楚了,這幾年的時間,換來的就是一場空!還能怎樣?三年的男友不肯和你結婚罷了,難不真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人要臉,樹要皮,撒潑的事做不出來。

大家都是年人,打落牙齒和吞,一切苦果皆因自己做出的選擇。騙上當就像踩到狗屎,能忍則忍,不能忍也要保持沉默,越人知道越好,最好連自己也當一切沒有發生過,何必還要悲憤萬狀地示于人前,活該讓別人恥笑一輩子。

手機還在掌心振不休,最后戛然而止。突然又是一下短促振,是短訊,仍是馮志豪,只一句話。

“小君,我想見你。”

閉了閉眼睛,拿起自己的包,轉往外走。剛走到前臺就被住,前臺琳達握著電話招呼:“小君,樓下保安打電話找你,說有人在樓下等,讓你快點下去,車不能停太久。”

何小君一愣,琳達已經擱下電話,看的時候眼里多了些費解之意。但出來做事人人功夫深,琳達眼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只是一閃就過了。

何小君沒看到,看到也沒時間在意。聽完琳達的話之后,愣住一瞬,心底五味陳雜。

有人等在樓下,誰會來等?除了馮志豪,還有誰會來等

往三年,馮志豪從未正大明地把車停到公司樓下,像這樣驚保安,電話一直撥到公司前臺的事更是從未發生過。曾經還為此心生埋怨,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雖然不喜歡男人接人次次都昭告天下,但至也不要讓覺得兩個人的關系永遠都是見不得人的。沒想到時至今日,他們走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馮志豪居然轉了子,做出這樣的舉來。還來不及思考,手里的電話又開始振。還是馮志豪,吸了口氣,終于接了。

馮志豪說話前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說:“小君,你終于接電話了。”

已經幾周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心如麻,說不出話來,握著電話只是沉默。

不能怪別扭,何小君爸媽是雙職工,從小由外婆帶大。外婆雖然生不逢時,但到底是老式大家庭里出來的子,對管教尤其嚴厲,從小規矩做習慣,了委屈也做不來撒潑罵乃至哭天搶地那一套,表達憤怒的方式只有沉默與冷淡。也因此,的委屈從來都得不到其他人的重視。

聽不到何小君的回答,馮志豪慢慢放緩聲音,繼續說:“我現在就在你們公司這兒等你,你能不能下來?”

他聲音很低,居然還帶著點約的求饒味道。何小君是吃不吃的代表人,聽完只覺得自己腔里某個地方一塌,空落落地懸著難,忍不住一嘆。

聽電話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停下腳步,公司樓層并不高,也不想在電梯里,眾目睽睽之下與馮志豪通話。走到樓梯,側安靜無人,地想開口,想問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又想說的想法不會改變,如果一切還是回到原點,煩請他高抬貴手。

這些話全在邊打轉,但最后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見面說吧,對自己最后說了一句。不是圣人,只是個凡人。三年的做不到甩一甩袖,轉時云淡風輕,即使散也要散得明白。

天熱,大樓里冷氣充足,但樓梯間里溫度仍是很高。合上電話之后,不知不覺越走越快,終于走到底層,側門很用力推開,大廳里一片清涼撲面而來。正是下班時間,眼前無數人腳步匆匆,側頭去看大門外,許多的車一字排開,仍是強,反在汽車的金屬表面上,看在眼里只覺得模糊一片。

進出的人多,門口很擁,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何小君差點撞到人。停下腳步想道歉,抬頭突然愣住,面前的男人是認識的,竟然是陳啟中。

2

陳啟中今天穿得很簡單,深T恤搭配牛仔,斜挎著一個包,腳下還是球鞋,很是年輕。他看到的裝束稍愣了一下,策劃部對著裝要求不太嚴格,何小君上班時間穿得一向是舒服利落,白式連,扎著腰帶,寬大擺被風吹過,更顯得玲瓏秀氣,與上次那樣金閃閃的裝扮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別。

他一愣之后又對笑了,白牙齒出來,很清爽的笑容,名字。

“何小君。”

應了一聲,不明白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也不知道該與他寒暄幾句好,還是直接走人。他看到臉上的表,眉頭微微一,只是簡單解釋:“我是來接你的,晚上大家唱歌,剛才打你手機占線,小蔡和沒跟你說嗎?”

唱歌?差點忘記。何小君皺眉:“沒說你會來接我啊,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略顯尷尬,不過仍是回答了:“剛到,今天人多,我開車帶大伙一起過來的。他們都已經先去了,我想你公司也不遠,這個時候打車不方便,就過來接你了。”說完往門外一指。中規中矩的三廂凱越就停在大門口,占了小半車道,弄得后面車流慢下來,總有點堵。

何小君也覺得堵,剛才心里升起的那一點復雜緒全變棱角分明的石,一塊塊壘在心尖上,氣都不過來,看著他的車,只覺得自己可笑。

“這是你的車?”

他點頭,又搖頭:“公司配的,我還沒有買車。”

如果公司沒有給他配車,他也沒打算買。他住的地方離公司近,過去都坐地鐵上下班,加班通費都可以報銷。他一個單漢,休息日都很出門,所以也不覺得有必要買一輛車。上海這個地方,在哪里開車都要做好進天停車場的準備,還是不允許移的那種。今天要不是和大伙一起出來,他寧愿坐地鐵。

聽了也沒反應,只是稍吸了口氣,又說:“是你剛才打電話給我們前臺?”

門口人多,他帶著往外走,還解釋:“不是我,是剛才那個保安。我說是來接你的,他就去打電話了。”

他說的是保安老王,這時正站在車道另一頭指揮秩序,邊另一個保安小張費解地張大門口。

“喂,你怎麼讓那輛車停在門口,都堵上了。”

“那男人來接何小君的,知道不?五樓那個何小君。”

“老是早來晚走的那個?知道啊,漂亮沒人追。”

“這不有人追了?”

“哦喲,開凱越的,有什麼意思?那些漂亮孩子平時走路眼睛都往天上看的,哪看得上開凱越的啊,非奔馳寶馬不上的。”

“你別看不起人家,開凱越都敢來追這兒最漂亮的姑娘,那才牛。”保安笑呵呵的,還遠遠對陳啟中看了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顯,“兄弟,是男人!加油。”

何小君哪里知道保安大哥的想法,沒想到門口等的不是馮志豪,而是陳啟中,腦子一時混,心里又難過,立在他車邊,想也沒想便開口道歉。

“對不起,我突然有點事理,要不你先去吧,過會我打電話給。”說完就走。

“何小君。”

后的陳啟中,何小君步子一頓,回頭看他。

“很急嗎?要去哪里?我送你吧。”他在下看,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匆匆搖頭:“不用,就在附近。”

他想了想,又說:“我等你吧,一起過去。”

不知他為何如此鍥而不舍,何小君茫然一愣,沒有回答,先轉過頭去看另一個方向。

陳啟中也跟著的目看過去,那里車來車往,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耳邊卻聽到何小君的聲音,很輕,只說:“也好,那你等一下。”

馮志豪沒有看到門口發生的這一幕。

他把車停在側邊的小巷里,像過去一樣。只是過去的每一次,何小君都會很快出現在他車邊,但這一次,他在車里等了很久。

他時間寶貴,很等這麼長時間,尤其是很等一個人等這麼長時間,心里煩躁,有一瞬突然想下車上樓去找,又想再次撥電話給,但還是忍住了。那天晚上何小君憤而離去,他的心也糟糕到極點。何小君到底要什麼?他知道,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給不了。

怎麼給?為了跟結婚,跟家里鬧決裂?放棄與文心的婚約,順便把自己家與文家的那些合作項目一并毀了?

誠然,只有錢沒有的婚姻是不完的,但是沒有錢只有的婚姻就完了?笑話!

他不是那種只會燒錢不事生產的二世祖,他的事業就是家族的事業,沒有背后的這棵大樹,他能去做什麼?

貿易實業也好,資本游戲也好,任何一個領域都需要金錢的支持。他從未朝九晚五做過上班族,本就不能想象那種生活。難不何小君要他和一樣,每天晨起直奔公司,與一群庸庸碌碌的小白領就為了一點微薄的薪水爭破頭,晚上筋疲力盡地回到鳥籠一樣的窄小公寓里,看看電視打發剩下的所有時間?

這種生活他只要想想就覺得不寒而栗,更何況真有那麼一天,何小君還會不會他?

人口口聲聲說為了,但的是什麼?是他的一擲千金?名車豪宅?還是和他在一起的富貴?沒有了這一切,他還會是心頭上的那個男人嗎?

或者何小君是個異類,倒真是那種兩個人吃一碗五塊錢的牛面,也會覺得有就完人。這兩年來,對他送的所有奢侈禮反應都很淡,不是他提醒都很穿戴。他無數次明示暗示讓辭職,都置若罔聞,還越做越起勁。執著的事只有一件,就是結婚,怕他多心,還主表示可以簽財產協議,一分錢都不要他家的。

但是無論怎麼做,結局都一樣。他是商人,做什麼都得衡量一下投和產出的價值,他與文心的婚約不但不可能造財產外流的患,還能讓自家實力倍增。這樣好的生意,誰會放棄?

繞了一個大圈還是回到死路上,馮志豪頭疼。他已經做出自己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只要愿意妥協,他什麼都可以滿足還想怎樣?這要是換了其他人,他相信們的反應都會是欣喜若狂,欣然接,唯獨何小君,居然憤怒如斯。

這幾天何小君都拒絕與他聯系,他也知道這就是最憤怒的表現。一開始他想讓冷靜幾天,希冷靜過來之后,就能認清現實。沒想到這次憋得倒久,連著幾周杳無音訊。他的電話與短消息全都石沉大海,一回應都沒有,而他終于等不下去,直接來找

3

車門輕響,馮志豪一回頭就看到何小君。這是他們經常頭的地方,小巷很窄,基本沒什麼人走,兩邊樹蔭濃郁。天暗得晚,這個點了居然還有,橙紅的夕過斑駁樹影落在臉上,上,閃閃發著

之前滿腦子的糾結都被拋到九霄云外,他手就去推門,然后一把抓住的手腕,把拉進了車子。

何小君正想說話,猝不及防就被他一把就拉了進去。骨架很小,卻并不太瘦,捉住的手腕就好像握著棉花糖,綿綿的很是。馮志豪突然發現自己竟如此想念這種覺,忍不住又收了收五指。

話到邊,又被他的作堵了回去,只顧著往回手臂,低低了一聲。馮志豪握著的手腕,相親的覺讓他心大好,這時只看著一笑:“怎麼了?”

也看著他。反,這麼近的距離,他居然覺得眼前模糊,看不清眼里的表,又不自覺地側頭,目一偏。

天熱,何小君扎著頭發,白的脖子了出來。因為是被他拉進來的,子有些斜,靠近他這邊的襯衫領口彎折起來,脖頸深的一顆黑小痣若若現。

車里冷氣充足,他卻突然覺得熱,忍不住一低頭,就在的頸側吻了一下。何小君猛地一,他的當然是悉的,但現在的就好像是一只刺猬,蜷起子對他劍拔弩張。捂著脖子,聲音冷下來:“你別這樣,我有話要說。”

“你要說什麼?”他抬頭,笑著再問了一句,“回去再說好不好?”

旁邊有人經過,掙開他的手,表嚴肅。他被看得心一涼,慢慢坐正了子。面前是悉的男人的臉。馮志豪年輕俊秀,渾著貴氣,近距離看,更是悅目,但竟頭一次生了抗拒之心,眼前閃的全是剛才停在正門口的那輛車——那輛讓頂的車!

他看了許久,最后嘆氣:“小君,你怎麼就想不明白?”

何小君深吸氣,覺得自己這兩年來的煎熬此時全化了作冷冷的嘲笑,張牙舞爪地從四面八方向撲過來。

想想真是悲涼,兩個人往這麼久,又不是第三者,不過是想要一個應有的結果。但最后事實證明,一切全是的癡心妄想,一直活在自己的虛幻夢想中,不現實到極點。

算什麼?家境平凡、工作普通、乏善可陳的一個人。明明毫無分量,他竟這樣看得起自己,活該會有這樣的下場。

“算了,是我的錯,我們分手吧。”不愿再想下去了,何小君一聲嘆息。

他一愣,手就去握的手腕,沒想到何小君作比他更快,手推開門,一步就了下去。

“小君?”說什麼?分手?這輩子從未聽過這兩個字,他懷疑自己幻聽。

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很冷:“對不起,我約了人,晚上還有事,你先走吧。”他猝不及防,居然沒了反應,眼睜睜看著離開,幾秒之后才想起下車,卻見已經往大樓方向走了過去。

“小君。”他

下定決心,步子越來越大,只當沒有聽到。

他心,沒想到這一次竟會如此執拗,又為了最后那句話鎖了眉頭,快走幾步將拉住,語調很重:“小君,你約了誰?”

不回答,掙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小君!”他又,幾乎是氣急敗壞。

已經走到大樓前側。下班時間,門口進出的人很多,大多步履匆匆,車子也是,一輛接一輛地從車道開出來,唯獨一輛凱越停在車道的側邊。穿著牛仔的男人并沒有坐在車里,而是獨自立在車外。

這樣的人和車,馮志豪原本是絕對不會在意的。但何小君腳步不停,竟筆直朝那個人走過去,最后一把將他拉住,回頭對著馮志豪說話。

“別問了,我約了他。”

4

這天晚上何小君與陳啟中都沒有出現在原定的聚會里,撥電話給何小君,也不接。陳啟中倒是撥了一個電話給小蔡,說他已經接到何小君,與在一起,讓他們不要擔心。

蔡軍奇怪,想撥電話催,卻被杜一把按住:“催什麼啊?他們兩個人想干嗎就干嗎。”

“不是說好一起唱歌的嗎?”包廂里人多,幾個麥霸唱得正酣,蔡軍只好提高聲音。杜恨鐵不鋼地看了他一眼:“唱歌的目的是什麼?你怎麼轉眼就忘了。”

唱歌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讓何小君與陳啟中有機會發展。蔡軍看著興不已的朋友言又止,最后還是放下電話,心里暗嘆了一聲。

組長和那個奢侈……難道他們發展得那麼順利?第二次就看對眼了?他真沒想到。

不能怪蔡軍想不通,何小君后來回想起那天的景,自己都覺得詭異。

說自己有約,馮志豪自然是全不相信,只當一時激憤,說的是口而出的氣話,沒想到下一秒就拉著陳啟中坐進那輛車里。陳啟中倒是全無詫異之,臨走還回頭看了馮志豪一眼,對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周到得很。

事實上他要是目中無人地跟著何小君離開也就罷了,就是這最后的一眼一點頭,騰地一下就把馮志豪的火給激了上來,眼睛都紅了。

他對這個男人有印象。倒不是因為陳啟中長相令人過目難忘,關鍵是這個男人是這些年來除自己之外,出現在何小君邊的第一個男人。馮志豪再有風度和涵養,到了這個時候唯一想做的就是一拳揮過去。

但是多年養的克制力終究占了上風。商業大廈門口,人來車往,剛才那一瞬就已經有人側目。他握拳頭,最終卻只是立在原地,眉頭皺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口濁氣翻騰,渾

何小君一直都沒有回頭,自然不知道馮志豪的反應,事實上為了克制自己不回頭,也費盡了全力氣。一開始坐在車上還能保持鎮定,后來車子在紅燈前停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

陳啟中開車雖不快,但這時仍是兩條街開過了,公司大樓早已被遠遠拋在后,暗淡暮中朦朧的一團影,哪里還看得清?就像與馮志豪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哪里還看得清?

心臟猛突然間悲從心來,潸然淚下。低著頭,眼前突然出現一方手帕,淚眼朦朧看不清,抹了抹眼睛再看,居然真的是手帕。這年頭看到手帕的幾率,比在街上看到人奔的幾率還要低,一時錯愕,忍不住抬起頭看他。

他也在看,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卻很快轉過臉去,繼續看前方,假裝沒看到的狼狽。

陳啟中是真的沒想到,第二次見到何小君,的裝扮竟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更想不到的是,坐在他邊哭得這樣傷心。

他只見過一次,還是在數周前。閃閃,筆直走向他們,坐下之后把架在臉上的那副超大墨鏡往上一推,簡單地“嗨”了一聲;喝茶的時候說起的包,輕描淡寫地講出那個令人咋舌的價格,表卻并不興;后來走出茶室,下像是變了一個人,冷下臉說讓他不用勉強了,說話的時候微微仰著頭,上有話梅糖的味道,很特別。

最后他送回家,在車上瞪他,還質疑:“真的送我?”

他點頭。想了想,才補了兩個字:“謝謝。”后來笑了,好像烏云出了金邊。

都是些很細小的片段,不過見了一次而已。大家不,他也沒機會看到太多不同的樣子。

那天告別的時候,他當然能夠覺到對他的不在意。他在回程的路上還在心里對自己說,算了吧,不該記得的。可那天之后,他竟時不時就想起的樣子,想起上話梅糖的味道,想到就忍不住微笑。小蔡突然對他提出聚會要求的時候,他本是不假思索便答應了。

“謝謝。”臉上一片,知道自己狼狽,何小君終于接過手帕,把它掩在眼上,也掩住了暮中那個朦朧的影子。

很干凈的大手帕,清爽曬,聞起來好像還有留在里面。多年前爸爸用這樣的手帕包住搪瓷杯,帶回家解開結子,掀開杯蓋,然后微笑地看著對里面快要溶掉的冰激凌歡呼。

那時候的快樂是多麼容易,現在呢?回憶讓更加悲傷,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表用雙手掩著那塊帕子,好像那是現在唯一能留住的東西。

周末的主干道很堵,紅燈替亮過兩次,車流卻不見移。本該是覺得焦躁的時候,陳啟中卻全不在意,只是看這樣難過,有些手足無措。

他雖然長年跟電腦打道,但到底不傻,剛才的形看在眼里,細節不得而知,大概還是猜得出來的。想想真值得嘆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邁出第一步,偏偏卻撞見如此狼狽的時候。

紅燈又在閃爍,車流終于開始緩慢移。他握著方向盤看前方,掙扎許久終于開口,用的是平常語氣,好像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幻影。

“能不能去吃點東西?我今天趕項目,誤了午餐,有點。”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有如此一說,掩在臉上的那塊手帕終于落下一點,出水汪汪的一雙眼。陳啟中正打方向,與對了個正著,頓時手指一,差點轉到逆向車道上去。

5

兩個人吃的是烤自助餐,就在附近商廈一層。因為是周末晚上,這里生意好得不行,唯一的座位在最靠廚房的角落里,每次有服務生進出就帶開那扇銀小門,帶出一陣嘈雜煙火氣。

何小君外表格倒并不像一遇傷心事就凄凄慘慘的黛玉妹妹。從小就很會自我開解,排解方式除了化悲憤為力量,發圖強之外,還有暴飲暴食暴走。幸好骨架纖細如小鳥,再有都不覺得太胖,只是握上去像一團又白又的棉花糖。這時跌落谷底,卯著勁兒猛吃,穿著白制服的南帥哥穿梭來去,每一次都在面前的白瓷盤里堆上形形的燒烤類,來者不拒,埋頭苦吃了許久。突然一抬頭,看到坐在對面的陳啟中,一手刀一手叉,都不知道看了多久。

估計是被的吃相嚇到,何小君一窘,再想裝淑就來不及了。

從未在馮志豪面前這樣失態過,當然他也很會帶來這種不限量的地方。馮志豪來中國工作之前常年居住海外,飲食習慣也偏西式,又很講究消費場合,他們經常約會的地方都是些極高級的西餐廳,燈朦朧音樂舒緩。最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樣子,每次都吃得文雅,再說跟他吃飯的時候當然是滿心歡喜,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暴飲暴食。想到馮志豪,心里又是一痛,著自己把那個影子扔開,然后才開口:“不好意思,我心不好就會這樣,其實我平時吃得不多……”

他笑了,只是問:“還要嗎?”

沒想到陳啟中這樣善解人意,對于之前的狀況一句話都不多問。何小君忍不住心中謝,謝完又嘆氣,搖搖頭。被這個男人撞見自己最窘迫的時候,又蒙他出援手,此時此刻竟對他有了些微妙的親切,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撤了心防。

“吃飽了,覺好一點。”

他想了想又問:“很難過?”

點頭:“當然難過,分手哪有不痛苦的,你分手過嗎?不對,你談過嗎?”

這話說得……陳啟中挑起眉,他又不是山頂人,怎麼沒談過

陳啟中碩士學歷,工作穩定,收頗高,姐姐嫁到加拿大,父母跟過去照顧的孩子,留他一個在上海。家里原先的房子小,在浦西的老城區,他工作之后又買了一套在金橋,雖然偏遠了一點,但也算有房一族。就是一直以來工作的地方偏僻,生活環境單調,缺孩子打道的機會。不過就算如此,給他介紹對象的人還是有的,而且還不,只是不知是他運氣不好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總會遇到出乎他意料的況。

第一回認識的是個在銀行個人理財部門工作的孩子。那時候他公司還沒有配車,面的時候他是騎著助車去的。吃飯的時候他們倒談得不錯,沒想到走出門,看到他出鑰匙彎腰開車,當場就把眉頭皺起來了,用上海話說了一句:“格種車子我不坐的,我叉頭回去。”從此再無音訊。

介紹人很不好意思地傳話說,人家覺得他人好的,就是格不太合適。他聽完好笑,不過也沒放在心上,抗打擊是男人的基本心理素質之一,他一向很會自我調節。

第二個約會對象是個小學老師,長得小鼻子小眼,像個日版洋娃娃。談了幾個月,有次看電影,有些橋段恐怖的,在黑暗中雙手掩住眼睛,還忍不住從指看,后來被嚇著了,撲過來抱住他的手臂。他覺得,倒是真想繼續下去,沒想到幾個月后突然約他出來,面現難,吞吞吐吐地說:“我覺得你人好的,可是我媽說,你房子在金橋,我家在中山公園,太遠了。不想我以后住那麼遠,照顧不到。”

他為了的話莫名了許久,最后還是想通了。算了,房子又不長腳,他想把它搬到媽媽家邊上也難啊。

有了前兩次經驗打底,他后來見第三個對象時就沒那麼投了。那孩子是做文的,長得很漂亮,他見了更覺得沒戲,沒想到倒是對他很有好。那時他仍沒有車,每次約會結束把送到家后,都坐地鐵回去。有時還特地做了吃的放在保溫盒里給他帶著,讓他第二天早上不用出門買早餐了,多睡一會。

他自然是的,認認真真開始談。沒想到一年之后公司派他去紐約總部培訓,機會難得,他當然去了。一開始每天在MSN上訴說想念之,他也覺得愧疚,再忙碌都時間打電話給,一有機會上街便替買禮,一樣一樣收起來,放在箱子里。但后來漸漸了音訊,他打電話給也多是忙音或者無人接聽。最后他終于結束工作回國,來機場接他,開口時聲音艱難,說:“啟中,對不起,其實你……”

他已經心里有底,苦笑著替把話說完:“知道了,其實我好的,行了,你走吧。”

聽完竟然哭了,著眼淚轉,就上了停在門外的一輛車。車里的男人已經等了很久,踩了油門就走,就這樣駛出了他的視線。

自此之后陳啟中就對介紹對象這回事覺得無謂了,大丈夫何患無妻,該你的總是你的,不該你的強求也沒用,有這些工夫他還不如多搞點專業上的事。他雖然不是太有野心的人,但事業總是自己的。

更何況他對自己當時的覺都已經模糊了,或者是故意不想記得。有天晚上,他開車時聽到主持人聊失這個話題,主持人用欷的口氣說現在我來讀一個男人發來的失,他說失就像一把刀在肋骨上,不,就像一顆子彈打過來,“嘭”的一聲,就打在心口上。

他心里想能夠發出這個短信的男人一定年齡不大,不該他男人,男孩比較好,男人會那麼輕易地把自己的描述出來嗎?事已經發生并且結束了,任何辯解、追悔都是沒有意義的。更何況這樣撕心裂肺地把自己的講給全世界聽,不如沉默。他對何小君轉述了那個電臺短信,語氣平淡,然后看著一攤手,說:“你覺得呢?”

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用這麼平淡的語氣復述如此激烈的一句話,強烈的反差讓忍不住角一彎,笑了。

他又想起那句話,烏云背后的金邊,接著也微笑了,為了的笑容。

兩個人相對笑過之后,氣氛頓時轉好,接下來的時間里開始邊吃邊聊。最后何小君終于吃得彈不得,開口說自己不行了,要回家。他這次不知為什麼沒回答,只是看著。何小君被看得忐忑起來,低頭檢視一下自己,又看了看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盤,窘了。

“陳啟中,我說了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再說這是自助餐,吃再多都是一個價錢,今天我請客,你就別看我了,行不行?”

他笑了,只說:“多吃點,你又不胖。”

這次真是嘆氣了,放下刀叉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陳先生,你是裝的對不對?其實你特別會講話,拐著彎刺激我,還不帶讓我反駁的。”

他聽完也不反駁,笑著對舉手投降。

何小君后來想想,覺得人真是需要互相了解的時間和空間。陳啟中看上去話不多,居然還有幽默,笑起來的時候眉目舒展,左邊角上方忽忽現的一個小渦,很是吸引人。之前心惡劣到極點,但與他一頓飯吃下來,居然不知不覺放松下來,漸漸覺得心里沒那麼痛了。

也是,分手而已,地球仍在轉,太照樣升起。失又不是地震海嘯,天崩地裂,看在其他人眼里,不過是庸人自擾。更何況,分手那兩個字終究是從里說出來的,心再如何狼狽不堪,在退場的時候維持了表面完整,也算值得慶幸。

小姐過來買單,何小君錢包,抬頭卻看到陳啟中已經在付錢了。何小君當然拒絕,今天這頓飯他們之所以會在這里吃,原因心知肚明。坐在對面的男人剛剛被利用了一把,人家一言不發全程配合,且風度極好地一個字都不多問,上不說,心里還是激的,所以這頓飯于于理都該是來請。

沒想到陳啟中回過頭很認真地看著說話,說:“應該的,我是男人。”

好吧,何小君不得不承認,陳啟中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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