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經濟適用男》Chapter 13 誰和誰的終大事
何小君走進吳慧辦公室之前,很輕地敲了敲門,吳慧的聲音隨即響起:“請進。”
吳慧的辦公室裝潢得非常簡潔,全用米,桌椅卻是反差極大的墨,讓人一走進來就印象深刻。
“幾點的飛機?”先開口的是吳慧,看了何小君手里拿著的資料一眼,又說,“辛苦了。”
何小君看看表,回答得很簡單:“是早上九點半的飛機。吳小姐,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去機場了。”
“我讓公司的司機在樓下等著了,你的行李也在前臺吧。保安說你二十分鐘前才到的公司,其實是麗莎們疏忽了,應該派車去你家接你的。”
何小君心里一涼,知道吳慧已經打電話問過是什麼時候到公司的了。想也知道不可能把之前的二十分鐘都花在廁所里了,暗嘆一聲,只好繼續扯:“不是麗莎的問題。在電話里提過,是我說我家可以坐二號線直接到龍路,比車方便。來拿資料也是我臨時想起來的,出來得早,看看還有時間就過來了。不過辦公區沒開燈,我不知道門是不是鎖著,看到你才知道有人在。”說完這一長串之后舒了口氣,然后再看了一眼手表,“吳小姐,要是沒什麼事,我去機場了,跑了一趟公司,時間有點。”
吳慧聽完的話之后微微一笑,站起來說話:“小君,你是聰明人,我一直很看好你。”
何小君被笑得冷汗都出來了,正要說話,吳慧卻繼續說了下去:“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是活在其他人的眼里的。其實別人怎麼看自己并非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所得到的結果,你說是嗎?”
說“我們”,何小君頓覺不能理解。吳慧走過來,就在面前停下,說了最后一句話:“其實都是一樣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公司的司機送何小君去機場。商務車寬大舒適,但是何小君卻沒有一愉快的覺,一路都是皺著眉頭。
吳慧所說的話令百思不得其解。撞見吳慧與杜凱文的私確實是一件倒霉的事,但已經很明確地向吳hui表示,一切就當沒有看到過。也的確無意傳播這些八卦事,吳慧應該能夠理解。
吳慧與杜凱文有糾葛跟有什麼關系?是來工作的,又不是來做狗仔隊的。再說了,吳慧的工作能力放在那里,不認為一個人單靠男人就能穩坐一個大公司的重要職位,除非這家公司不想做下去了。
況且看吳慧的意思,也并不是很在意別人怎麼看和杜凱文的關系。自己才到這個公司不悉況,八卦圈子哪兒都有,說不定那早已是公開的。
既然如此,吳慧所說的最后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其實都是一樣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和誰一樣?何小君越想越不得要領。記得要給陳啟中打電話,但是撥過去那頭卻一直沒有人接聽,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麼。車子已經到達了目的地,暫時擱下紛的思緒,謝過司機師傅,拖著行李下車,一頭霧水地往候機樓里走。
直到上飛機的時候,何小君仍舊沒有撥通陳啟中的電話,也仍舊對之前的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新航飛機上穿著傳統服飾的空中小姐笑容可人,啟華的出差規格很不錯,一個新人,居然也是商務艙。剛坐下就有空中小姐過來服務,低下頭溫言細語,問需要什麼飲料。
何小君回報微笑,正要開口說話,邊又有人坐下來了。材修長的男人,伴著悉的香味。
是馮志豪!何小君愣住。
他轉過頭看著微笑,像過去每一次他們見面時那樣,輕輕了一聲的名字:“小君。”
而震驚地睜開雙眼,恍然覺得眼前白頻閃。那些糾纏在腦海中的一切,突然間便有了答案。
陳啟中并不是故意不接何小君的電話,他確實是忙。早晨播出的那個電話被何小君匆匆結束之后,他在郁悶之中簡單洗漱了一下,客戶公司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他,心急火燎的架勢。他都來不及在酒店的早餐廳坐下,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趕去工作。
到達客戶公司,他才發現自己手機都沒有拿,多半是跟何小君說完話后隨手擱在什麼地方了。小蔡也是一起去的,看到他找東西的模樣就問:“怎麼了?組長,是不是掉了錢包?”
小蔡自從背上房貸之后,一向是想錢想得厲害,跟大伙說話三句不離錢字。陳啟中聽完笑著搖頭:“沒,好象是手機擱在賓館里沒帶出來。”
“你要打電話?用我的。”小蔡立即奉獻手機,想想又嘿嘿笑起來:“是不是撥長途給何小君?想了吧。我出來兩天,都快把我的電話給打了。”
“沒事,我晚上再給電話。”陳啟中沒接他的電話,又把臉轉向電腦屏幕。
他這次帶著人到深圳是為了救急的。他們公司已經完的件在運行過程中出了關鍵的問題,客戶方面損失慘重,他與幾個同事幾乎是一下飛機便被疾風驟雨般的抱怨所包圍。趕到客戶公司之后,他發現本原因其實是出在客戶方的I員工上,他們未經允許在程序中加了另一個件,而這個件與主程序沖突,最后造了系統的全面崩潰。
問題雖然查清楚了,但是他們人都到了這里,原始件也的確是他們提供的,就算責任不在他們上,也不可能袖手旁觀的。結果他們仍留了下來,開始了張忙碌的系統搶救工作。
雖然是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但他還是忍不住,午后看著表,計算著何小君到達的時間,撥了一個電話給。
用的是客戶公司的電話。他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們非常客氣,差點沒把電話送到他鼻子下面來。
國際電話轉接的短促鈴聲響起,他默默地等待接通,鈴響了許多聲才被人接起。他開口:“小君。”回答的卻不是何小君的聲音,竟然是個男人,簡簡單單地“喂”了一聲。
他怕自己是打錯了,正要道歉,那頭卻繼續開口。
“你找小君?去洗手間了。”
他記得這個聲音,說話的那個人,是馮志豪。
陳啟中握住話筒的手指突然一,心跳也了規則。一顆心只是沉下去,沒有止境地一路沉下去。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沉默地擱下了話筒。輕輕的一聲響,卻像是重重的一拳迎面襲來,打在他最脆弱的地方,令他呼吸困難。
何小君的確是去了洗手間。與馮志豪在酒店餐廳里共進了一頓食不知味的午餐,并不是事先約好的,只是無奈的相遇。
這一天什麼都不順利,早晨尷尬地撞見了吳慧與杜凱文在一起,上飛機又見到了魂不散的前男友。一開始還存著僥幸,希這一切只是一個不幸的巧合,但是馮志豪一句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說:“我讓司機來接機了,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啟華總部。會議是在下午的,你看過安排了嗎?”
何小君聽完頓時啞口無言,想了許久才開口,他杰森,只說了一句話。
“我上飛機是因為工作關系,如果這一切都出于你的私人安排,我拒絕。”
他聳肩,微笑了一下:“你可以打電話給杜凱文,問一下我們公司與啟華的合作意向。如果你因為我不愿參與這個項目,也可以直說,我相信凱文也會尊重你的個人選擇。”
何小君看著他微笑的臉沉默了許久,最后微微一抬下,回答了他。
“馮先生,放心,我會把工作做好的。”
心里其實是憤怒,覺得自己落了一個莫名的圈套里。兩天前還以為自己已經干脆利落地結束了與這個男人的關系,沒想到就在以為自己的生活與工作正要一切重新開始的時候,他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樣,施施然地出現在面前,以一個勝券在握的姿態宣告他的仍未放棄。
不知道馮志豪與杜凱文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吳慧知道了多。只是痛心疾首地看到自己憑能力掙來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輕輕地抹殺了,抹殺在一切還未開始的時候。
其實都是一樣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其實都是不一樣的!沒想過要靠這個男人讓自己的事業一帆風順,如果愿意這麼做,早就做了。這麼多年來在這一點上一再的堅持,只是為了證明,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但是現在,一切都被他毀了。
其實這并不是第一次了,應該有所預料。兩年前馮志豪用的就是這個方法讓回頭。痛恨那時的自己,竟然為了一個虛幻的泡影回心轉意。時隔兩年,他居然再一次故伎重施,他以為是誰?他的寵嗎?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時至今日,如果再一次回頭,那就連寵都不如了,是蠢!
心里煩悶,何小君再也不想多看馮志豪一眼,轉頭向著窗外,假裝他是不存在的。
多麼可笑,邊坐著的曾是最的男人,曾用盡一切努力,只為了能與他共度此生。但是現在,竟然會覺得邊的人如此陌生,陌生得連他上的氣味,都無法忍。
飛機在跑道上行,然后加速躍起飛躍云層,雪白的云海在下閃爍。空中小姐微笑著送上飲料,何小君卻一直沉默,手合在已經關閉的手機上輕輕挲。只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這樣,想要聽聽陳啟中的聲音。
陳啟中,是,只是這樣想著他,就讓心里漸漸安定下來。有什麼好怕的?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伴。有陳啟中了,他是的男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在那里。
這樣想著,何小君的心就稍稍好了一些。馮志豪并不急著與敘舊,一路上都在看那個項目的資料,偶爾問。何小君只是簡單回答,并不與他多說,他也不惱,表鎮定。
下飛機之后果然已經有司機在等候。馮志豪家族龐大,世界各地都有聲音,香港也不例外。來接機的是一輛豪華房車,何小君只看了一眼,便招手了一輛出租車。
路上又撥了陳啟中的電話,可惜持續無人接聽。下午就有會議,先到酒店放下行李,然后就在酒店餐廳里了一份商務餐,想迅速解決之后就趕去總部。
書小姐一早就已經很盡責地將行程表發給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只是沒有車接送。一開始還有些奇怪,現在已經都明白了。
沒關系,是來工作的,無論別人怎麼想,會用自己的辦法z明這一點。
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思索接下來這幾天自己該如何應對,眼前忽然一暗,有人走過來,遮去了一些,然后就在面前坐下了。
坐下來的人是馮志豪。他已經換過一服,神清氣爽,看著何小君微微一笑。
何小君卻心里嘆息,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才開口。
“杰森,你在這兒約了人?”
“沒有。”他答得很快。
“那你來這里做什麼?司機沒有送你去啟華總部嗎?”
他招手服務生,然后聳肩,“會議時間是下午,我總要先吃飯。”
“在這兒?”也知道自己明知故問,但馮志豪的舉實在太令難以接了,何小君不得不問下去。
“這里的餐廳沒有用餐人數限制吧?更何況我是這兒的住客,沒有理由不能坐下吃頓飯啊。小君,我們來這里都是為了工作,一起吃一頓飯并不奇怪吧?”
“于公?你確定沒有更多了?”
他繼續微笑:“于私。三年了,小君,你真的要這麼快就抹殺我們之間的一切聯系嗎?”
果然來了……何小君暗暗吸氣,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他說話。
“杰森,我以為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他看,原本的微笑慢慢淡下來,最后消失。
“小君,如果你是為了讓我明白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你已經功了。”
“哦?”何小君冷笑。
“我是認真的。”他挑眉,“如果你需要,我答應你,今后你隨時都可以看到我。”
“對不起,我不是很關心,先離開一下。”
“你去哪里?”
“洗手間,這你也要隨時在我邊嗎?”何小君立起來,語調略帶諷刺。
而馮志豪坐在原地看著的背影離去,眉頭皺。耳邊忽然傳來鈴聲,輾轉纏綿的廣島之,是何小君擱在桌上的手機。
他手去接,非常自然的一個手勢,就好象這個電話是屬于他的。
那頭傳來的聲音在他意料之中,是陳啟中,用非常親的語氣何小君的名字。他在這一刻心里郁悶到極點,手指一,本想按斷,但突然又轉了念頭,開口回答,語氣還很平和。
“你找小君?去洗手間了。”
那頭沒有再說話,然后“嘟嘟”的聲音傳來,電話被掛斷了。
他看著手機,忽然苦笑起來,然后才將它放回原。
下午何小君仍是坐出租車去的啟華總部。從洗手間回到餐桌上之后,馮志豪已經離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馮志豪一直順風順水,現在被一個曾經死心塌地過他的人一再拒絕,氣憤是理所當然的。時至今日,對他的緒變化已經不關心了,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他會對剛剛開始的工作造影響。
不認為自己之前能夠進啟華靠的是他。但是現在看來,如果這個項目沒有功,杜凱文與吳慧很可能會把責任歸咎到的上,而今后在啟華的前景,多半因此前途黯淡。
一想到這里的心就更差,啟華氣勢雄偉的總部大樓都沒有讓緩過來一些。
原以為馮志豪的臉也會很難看,但是會議室里的氣氛居然很好。
杜凱文也在,多半是早晨坐另一班飛機從上海趕過來的。何小君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正與馮志豪說話,兩人都在微笑。杜凱文看到點了點頭,又低聲與馮志豪說了句什麼。
何小君盡全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們兩個究竟在聊些什麼,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其他人也陸續走進會議室,主持會議的是杜凱文,在首位給所有人介紹馮志豪,又提到。
“大家來認識一下上海分公司的新同事——何小君,在這個項目的初期運作中績出,大陸部分的問題等一下大家都可以直接向咨詢。”
不得不站起來,對著所有人微笑,目掠過馮志豪的臉,他與其他人一樣,正在看,不知是否敏,總覺得他的表是高深莫測的。
杜凱文主持會議,BOL提出的合作條件很不錯,會議室里氣氛上佳,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到何小君介紹項目了,雖然臨時命,但對這個項目的確是悉的,對自己要說的容早有腹稿,也不看馮志豪,立起來只管把自己該說的說完。
所有人都聽得非常仔細,坐下前看到杜凱文也在看,微微點頭,很是滿意的表。
何小君心里嘆息,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這個會議室沒有坐著馮志豪,那該多好。
4
在陳啟中等人連續兩天的不眠不休之后,客戶方的系統問題終于得到了解決。對方對陳啟中一行的激之難以言表,晚上是拖著大家到深圳最好的酒店吃飯。
陳啟中想推辭。算上來這里之前的那一晚,他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好好合眼了,又連續超負荷工作,下樓時他累得幾乎連電梯數字都按不準。
其實不止是上的疲勞。午后那個電話之后,他的心一直都復雜到難以用言語表達,只覺得心沉甸甸地落在不見底的深,怎麼都無法擺的窒悶。
但是對方熱到極點,自己項目組的員也吵著不放過他,他最后拗不過,還是去了。
席間熱鬧非凡,他卻覺得悶,走出包廂到走廊里口氣。他剛出來就看到小蔡,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正對著電話與牛郎織般訴衷腸。他一時沒有防備,皮疙瘩都出來了。
小蔡做了個無奈的表,捧著電話繼續說。不想打擾他們的甜言語,陳啟中轉進一邊的洗手間洗手。
雪白的水柱從水龍頭中傾瀉而下,陳啟中心里有事,更覺得疲憊,不知不覺呆立了許久。有人走過來拍他,將他驚醒,是小蔡,看著他笑。
“組長,剛才聽到我跟的電話,麻了吧?”
小蔡這句話說得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陳啟中聽完笑笑,沒答他,只是關上水龍頭,干手問了一句:“有煙嗎?”
小蔡點頭,兩個人回到走廊里煙。五星級酒店,樓層很高,走廊窗外就是這個城市的璀璨燈海。小蔡把煙點上,然后把轉過來,靠在欄桿上了一口才說話,明顯是要跟他談談的架勢。
“組長,我跟正商量著結婚。讓我去見爸媽,我這心里有點七上八下的,你不是已經見過何小君父母了嗎?傳授點經驗。”
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起何小君的父母陳啟中更覺煩躁,眉頭一皺,只是不說話。
小蔡雖然大大咧咧的,但這時也覺出些不對勁來,轉回正視陳啟中,問他:“怎麼了?組長,你跟何小君是不是出問題了?不是前段才聽說你要跟結婚?”
組長準備結婚的事已經不是新聞了。陳啟中與何小君確定關系之后一向是出雙對,集活沒參加,他們這幫或多或都見過何小君幾面。何小君容貌出格又好,其他人看在眼里,要說不羨慕絕對是虛偽。而他這麼快就決定與結婚,一定程度上也是了他們的影響。
他和想得很好,最好能與組長一起把終大事給解決了,兩樁喜事一起辦,喜上加喜。沒想到自己與這兒一切順利,組長這兒卻好像出了問題,特別是這兩天,他都不太聽到陳啟中與何小君通電話。今天一早醒過來,還看到陳啟中一個人在臺上沉默地煙,到了下午更是滿腹心事的樣子,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覺得有問題。
“去香港了,出差。”陳啟中沒正面回答小蔡的問題,其實他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他猝不及防。兩家不歡而散之后,他半夜飛馳到家樓下,看到的卻是與馮志豪擁抱的場面。他一夜未眠,終于做了決定之后卻來不及見一面,第二天一早便來了深圳。而走得更遠,第二天就飛了香港。
這之后他們都忙得日夜顛倒,每次電話都是匆匆結束,他想說的話至今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這一切他都可以理解,但是午后的那個電話,那里傳來的悉的男人的聲音,讓他頓時心沉到谷底。
或許是巧合,但是什麼樣的巧合會讓馮志豪的聲音出現在何小君的電話里?何小君說了,是去香港工作的。是他要娶的人,是要與他共度一生的人,他應該相信,但是這一切又怎麼解釋?
還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究竟該怎麼做?
“組長,組長?”小蔡看他不說話,擔心起來,出聲問他。
他手指一燙,是燃燒到盡頭的煙,微微一,長長的一截煙灰落下來,瞬間碎。
餐廳的門又被推開,客戶方的孫經理端著酒杯走出來,看到他們倆,笑著走過來說話。
“我說怎麼找不著人了,原來你們跑這兒來了。快進去,大伙正敬酒呢。”
陳啟中掐滅煙頭:“小蔡,你去吧。孫經理,我有些事想先走一步,替我打個招呼,我就不進去了。”
“那怎麼行?”孫經理聲音很大,“你這回可是救我們公司于水火啊。不許走,大伙都等著好好謝你呢,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我讓司機替你去辦。”
陳啟中被他拉住,想了想回過頭,按住孫經理的肩膀說話。
“如果是這樣,那我的確有事想麻煩一下你們。”
5
午后的會議一致延續到晚上,會議結束后其他人很快散去。何小君心里有事,手上的作就慢了一些,低頭收拾完東西后,發現會議室里人都沒了。
嘆口氣抱起東西打算離開,門被再次推開,有人走過來,是馮志豪的特別助理。他很客氣地開口,說馮總和杜總都已經啟程,如果有時間,也請一起上車,去酒店參加晚宴,馮總想當面把介紹給杜凱文。
與馮志豪往三年,他的特別助理自然也是見過數面的。但這時聽完他的話之后表冷淡,說自己晚上還有些要材料需要加班整理,讓他謝謝馮總的好意。
這樣青云直上,甚至是一步另一個世界的機會,現在不需要也不想要。或許以后再杜凱文那里不好待,不過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回去之后再換一家公司,還年輕,折騰得起。
之后何小君留在總部與新同事們一起加班,一直到深夜才車回酒店。這一天數次嘗試給陳啟中打電話,但是結果卻是一直都無法接通。
自從與陳啟中往以來,從未試過這麼長時間不能與他聯系。到這個時候,所有的埋怨都已化作擔心,腦子里有許多七八糟的念頭瘋狂地涌出來,怎麼都無法克制。
想念他,想聽他的聲音,想看到他。這種沖隨著馮志豪的再次出現被無限的放大,電話的持續無法接通又讓煩躁到極點。甚至懷疑是自己的電話出了問題,試著撥回家,卻是一切正常。
出租車在酒店門口停下,何小君結帳下車。酒店在銅鑼灣,11月的香港深夜,街面仍舊燈火通明。行人穿著輕便,路邊茶餐廳里夜宵生意正好,一片熱鬧景象,卻無心多看,筆直往酒店里走去。琢磨著是否要撥電話給陳啟中的同事,雖然沒有他們的電話,但一定有小蔡的聯絡方式。
太晚了,電梯空無一人,走廊里鋪著的地毯,踏下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落不到實。或許是太累了,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進包里找門卡,原本夾在耳后的頭發垂落下來都懶得再掠起,只覺得疲憊不堪。
耳邊有人的名字,聲音很低,短短兩個字。
“小君。”
猛抬頭,看到馮志豪。酒店走廊燈和,四下安靜如斯。他就立在的房間門口,雙手在袋里,遠遠地著,不知道等了多久。
如果這是兩年以前,不,就算只是幾個月前,看到這樣的景,的第一反應一定是莫名,然后飛奔而去,流著淚與他擁抱。
但是此時此刻,何小君卻只覺麻木。腳步一頓,就在原地立定,再也沒有往前走一步。
又能怎麼樣呢?
年輕英俊,浪漫多金的前男友在分手之后,終于大徹大悟到自己需要的是誰,鍥而不舍地再次回頭,來個兩個人破鏡重圓,喜氣洋洋的大團圓結尾?
荒謬!又不是在拍偶像劇,是誰規定人就得癡癡等候浪子回頭?有自己的人生路,分手之后也走得很好,更何況已經上了別人,上了一個最適合的男人——陳啟中。
“小君,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他看著說話。
想拒絕,但是電梯再次打開,有人走出來,經過時迷地看了他們一眼。
何小君嘆息,不想在酒店里被人誤會,最后還是點點頭。
“下樓吧,我看到外面還有茶餐廳在營業,我們可以在那里談。”
何小君與馮志豪去的是香港街邊隨可見的茶餐廳。馮志豪并不太習慣這種地方,他與何小君在一起的時候,最常去的就是五星級酒店里的高級餐廳。他偶爾也有吃些特餐飲的興致,但絕不會去這樣的街邊小店。
桌椅油膩,何小君看著他坐下時略略皺眉的表,想起上海的那個汕砂鍋粥店。那是最的一個粥店,也是往三年間他都不曾與一同去過的地方。
多麼可笑。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竟然都沒有看出來,這個男人與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服務生在窄小的店堂里快速穿梭,效率非常高,轉眼就把他們所點的東西放到桌上。何小君晚上只在公司里跟同事們一起吃了一點外賣,這時的確有點了,也不跟馮志豪客氣,掰開筷子先下手,直奔菠蘿包。馮志豪卻沒有眼前的東西,也不說話。何小君吃了一會終于抬頭,看著他問:“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他點頭。邊嘈雜,與他是面對面坐著的,當中隔著窄小的方桌,距離并不遠,但他開口時仍是不自覺地微微向前傾。
何小君卻突然改變主意,出一只手阻止他:“等一下,讓我先說。”
他挑眉。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看著他的眼睛,慢慢說了一句:“或許是我錯了。”
馮志豪眉頭一松,正要微笑,何小君卻沒有毫停頓地接了下去。
“或許是我一直都沒有說清楚。我們分手半年多了,現在我已經有了新的男友,他陳啟中,我想你也見過他。我與啟中正準備結婚,至于你,志豪,我的確是過你的,但是現在那一切已經過去了。你明白嗎?都已經過去了。”
何小君說完這些后不再言語,也并不閃避他的目,雙手放在桌沿上,沉默地看著馮志豪,等他的回答。
數秒之后馮志豪才開口,用不敢相信的口氣:“陳啟中?你說那個打工仔?你喜歡他什麼?他憑什麼?就為了他愿意跟你結婚?”
何小君皺眉,想開口反駁他。手背一熱,卻是馮志豪手過來,將放在桌上的手牢牢握住,他慢下語速,啞了聲音:“小君,如果你回到我邊,我們也可以結婚。”
馮志豪說:“如果你回到我邊,我們也可以結婚。”
三年了,這是夢寐以求的兩個字。曾無數次在夜里夢見這個場景,醒來后愴然淚下,不敢看鏡子里的自己。
現在,他向求婚。
茶餐廳人聲嘈雜,邊是穿梭來去的服務生,手端托盤高聲著桌號。熱騰騰的食在托盤上冒出白蒸汽,面前還有吃到一半的云吞面與菠蘿包。
這不是在夢里,一切都是現實。
兩個人靜默,然后突然地笑出聲來,回手去掩眼角,像是要眼淚。
馮志豪看這樣子,心中一。他子在一次向前微傾,名字,聲音,說:“小君。”
出另一只手阻止他的作,說:“我明白了,謝謝,謝謝你對我說這句話。”
“那麼你的回答呢?”
放下手,眼眶邊緣還有些暗紅之,但目堅定清澈,仿佛可以穿他的。
“如果我回來,你就與我結婚?”
他點頭,再次肯定。而竟失聲笑了出來,答他:“杰森,我不得不承認,你實在是一個太好的商人。”
馮志豪皺眉,聽不懂在說些什麼。
何小君想和他結婚,他一直以來都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為了結婚,也不會離開他。他剛才不是已經答應了?他已經為作出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大犧牲,難道還不夠滿意?還想他做些什麼?
并沒有等他回答,繼續說:“但是馮志豪,你是個男人,請你不要用一個商人的眼看待這世上任何一件事。三年了,我們的關系并不是你的生意。如果這真是一樁生意,恕我直言,這三年來,我與你對它的投資都是失敗的。我已經接事實了,現在到你了。”流利地說完這些話,然后推桌而起,扔下餐巾便離開。
而他呆坐在原地,只覺得那些言語都好像是帶著巨力的異,從高遠的地方筆直落下來,讓他連閃避都不能。
何小君步子很大,轉眼便出了門口。茶餐廳里聲音熱烈,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他看著的背影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熱鬧的街頭。他想起,雙手已經按在桌子邊緣,忽然之間卻覺得空虛到極點,再也提不起半分神。
何小君這一次回到酒店的時候腳步很快,心里惦記著無論如何要找到陳啟中。手里已經翻開電話,打算撥給,問小蔡的號碼。
也就是這個時候,的手機響了。看到自己等待了一天的號碼,接起時忍不住微笑。
但是還來不及說話那邊就掛斷了,迷茫地看了手機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酒店門口車道擁,門走過來提醒:“小姐,小心車。”
被地向前邁進,面前就是酒店的玻璃幕與旋轉門,一切都被得锃亮明。在抬頭間突然看到了悉的臉,怕自己是看錯了,腳步停頓,仍不敢確認,又仔細看了一眼。
大堂里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門里立著陳啟中,與只隔數米的距離。他手里還拿著電話,目筆直地落在的臉上。
陳啟中是請客戶幫忙,搭車從深圳直接趕過來的。這決定下得太匆忙,他又在途中回了一次酒店,所以過關的時間都很張。司機一路飛馳才恰好趕上,差一點就被關在關口之外。
他這一路都在看自己的手機,回房間取回的時候早已沒電了。他換過電池板再打開,上面有數通電話,大部分是何小君撥過來的,可惜他一個都沒有接到。還有一個短信,容簡單,說馬上要登機,直飛香港,住在哪個酒店,讓他跟聯系。
他在路上掙扎了很久,手指反復落在撥出鍵上,最后還是放下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電話里會說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電話里能說些什麼。
說什麼?問為什麼深夜與馮志豪在一起擁抱?問為什麼你的電話里會傳出馮志豪的聲音?問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讓給他一個解釋?
他不想問那些自己都不能確定的東西,尤其是在電話里。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見到,至于之后該怎麼做,他還沒有想好,也沒有能力去想。
陳啟中在深夜抵達何小君所在的酒店。司機很厚道,把車一直開到酒店大門口,等他下車之后又問:“陳先生,關口要明天早上才會再開。你今晚住在哪里?我到時候來接你。”
陳啟中搖頭謝了,讓他放心離開,他自己會想辦法回深圳。
酒店大堂富麗堂皇,門口進出的大多是拖著行李的旅客,還有西裝革履的生意人。陳啟中一輕便,兩手空空地走進來,總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
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去哪里。事實上,他就連何小君住在哪個房間都不知道。果然,沖是魔鬼,他在心里對自己苦笑。他在燈火通明的大堂里立定,打開電話,手指一,終于撥出了何小君的電話。
然后,他在鈴聲第一次響起的時候,看到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何小君保持之前的姿勢繼續呆立。旋轉門了,是陳啟中大步從里面走出來,一直走到的面前。
已經是11月,夜里有風,何小君立在玻璃門的外面,頭發被風吹起來,看著他,眼里帶著詫異與不敢相信。的目一刻也不離他的臉,而后眼里忽然有亮,燈下璀璨奪目。
他原本是有許多話想對說的,這時卻突然忘記了。他大步走過去,握住的手,想了想,又張開手臂,擁抱了。
這一天過得異常辛苦,到這個時候已經筋疲力盡。夜深了,風里有些冷,但是能看到他。
這個時候,竟然看到他。
他大步走過來,握的手,掌心溫暖,又擁抱。他將的臉按在前,都不能看到他的臉。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擁抱,但這一次卻覺奇特,覺得自己一的疲憊忽然落地,落到一個溫暖的實,渾都松弛了下來。
很小的時候有過這種覺,只有一次,是在5歲時的那年冬天。在街上迷路,茫然走了許久,最后終于走不了,冷、、惶恐,害怕自己再也回不了家。最后是爸爸找到,很用力地把抱起來,只是把的臉按在前,都不讓看他的臉。
多好,心里有個聲音輕輕響起。沒什麼可擔心的,就是這個男人,要嫁給他。
兩個人在酒店門口擁抱,約傳來口哨聲,陳啟中拉著轉往外走。何小君一開始不明所以,走出幾步再抬頭,突然看到他耳后可疑的紅暈。看到這樣一個大男人害是一件很稀罕的趣事,來不及開口,就已經笑了。
他喜歡的笑容,彎著角,折著眼尾,非常快樂的樣子。的手還在他的掌心里,手指,扣著他的手指。
他張口,那些煩擾了他很久的東西橫沖直撞,最后口而出的確是一句簡單的問句。
他說:“小君,我們結婚,好不好?”
聽完愣了一下,然后又笑開來,當然地點頭。
“好,回上海我們就結婚。”
他立定腳步不再前行,不是不愿,只是不能。他覺得心里所有的負擔忽然如煙散去,渾都有些虛飄的覺,腳步如落在云里,本邁不。
并不是因為難,只是快活,快活得輕飄飄的。
他終于知道,而且可以肯定,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事,·的選擇是他。
多好,他,他們要結婚了。
不知他為何立定不,何小君抬頭看陳啟中,但是眼前一暗,卻是他低下頭來,微笑著看的眼睛,聲音溫。
他說:“謝謝,我你。”
喧鬧的香港街頭,邊人群川流不息,他們立在人海中,渺小的兩個人。但何小君卻覺得自己心里有一的地方被無限放大,伴隨著氣直通鼻端,眼眶立時燙了。
并不是沒有聽過這三個字,可從未覺如此篤定與快樂過。過去的那些患得患失與惶恐不安奇跡般消失無蹤。怕自己會哭,努力吸了口氣才開口回答他,說得簡簡單單。
說:“謝謝,我也你。”
何小君與陳啟中三天后在上海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兩個人都只是請了半天假。何小君穿了一條的子,陳啟中上班的地方離民政局太遠,到得稍晚一些,奔過來的時候額上薄薄一層汗。笑嘻嘻地看著他,排隊的時候踮起腳用手帕給他汗,小聲說話:“急什麼,我又不會跑掉。”
他嘿嘿笑,彎下腰來配合,閉上眼睛,上有跑過之后的熱氣,暖洋洋的。
注冊過程非常簡單,十五分鐘以后紅的本本就被放到他們手中。出門的時候何小君在下看了陳啟中一眼,笑著了一聲:“老公。”
他居然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回過神來,磕磕地應了一聲,又補充:“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何小君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手卻自自發地握住他的,纏在一起,怎麼都不放開。
回家之后何小君將證書放在爸爸媽媽面前,鄭重宣布這個炸消息。爸爸倒是很高興,奇怪的是媽媽竟然也沒有疾言厲,讓何小君好生松一口氣。
馮志豪沒有再與聯系,但是啟華與BOL的合作項目仍舊繼續,只是他不再手而已。無論如何,馮志豪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功的商人,有利可圖的生意是不會放棄的。這一點,何小君一向都是很佩服的。
他不再用事地繼續來找。或許他是因為明白在何小君上繼續投資下去,是一件非常浪費時間與力的事,而且沒有回報,這與他的人生原則并不相符。
這才是對他來說最有利的原則,這才是馮家人該有的反應。對他們來說,用事是導致得不償失的首要原因,但是沒關系,何小君樂意用事。
原本何小君與陳啟中打算旅游結婚。但是雙方父母兩家老人到了這個時候突然結了統一戰線,忙忙碌碌地開始準備起婚宴來,還異口同聲地讓他們什麼都不用管,到時候穿好服出現就行。
陳家很客氣,包攬了婚宴的所有費用。何媽媽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堅持的,跟老公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不管了。何爸爸聽完呵呵笑,摟著老婆的肩膀安。
“你還有我可以管呢,放心。”
婚禮當天何小君一早就起來了。換婚紗的時候媽媽進來幫忙,眼淚突然就出來了。哭得眼睛紅紅的,不等兒開口就用手指抹掉,念叨:“就這麼嫁出去了,以后到底不比在家里,小心委屈。”
看得心里酸。這麼多年來,與媽媽關系一直都不算太過親。媽媽格強,總喜歡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家里其他人上,如果是那種叛逆強的孩子,說不定很早就離開家,本無法與生活在一起。但是這一刻,媽媽親手替穿上婚紗,在要出嫁的兒面前流眼淚。突然無法克制自己心的酸,一手擁抱了媽媽,眼眶也紅了。
爸爸走過來看到,笑了:“好了好了,你們母兩個在這里抱在一起干什麼?小君又不是要嫁到國去,還在上海嘛,隨時都可以回家的。”
樓下已有車子的喇叭聲。做伴娘的提著小禮服三步并兩步奔上樓,看到何小君雙手合十,尖了一聲:“太漂亮了!小君,這條婚紗翻了。”
婚紗很長,下樓的時候何小君小心地拖著裾,弄堂里是熱鬧非凡的鞭炮聲,鄰居和親戚們全都聚在門外,每張臉上都是笑。
何小君小心翼翼地出大門,眼前紅屑紛飛,煙霧騰騰。抬頭,隔著那麼多紛繁嘈雜,終于看到那個一直在等待著的男人。
陳啟中難得的一正式西裝領帶,反差太大,把何小君看呆了。在旁邊用手肘,笑著說:“小君,你賺到了,你老公帥得沒天理啊。”
也笑,走過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里。他用力地握了的手,上車前與對視一眼,微笑著,眼里有。
何小君知道婚姻并不是終點,一切只是開始,并沒有結束。但是多麼好,從此以后,有他在邊。
陳啟中知道面前的這條路上可能會到許多問題,的,現實的,但是沒關系,從此以后,何小君是他的妻子。他會和,一起走下去——
出書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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