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未央(靜在不言中)》第二十三章
晚餐時分,坐在孔易仁的手邊,靜言保持安靜,埋頭在自己面前的致餐里,把吃飯當作重要任務來完。
圓桌邊圍坐著某位大家長最親近的幾位家人,對于很多年來習慣忙碌,很著家的孔先生來說,也算是難得闔家團聚的晚餐吧?
不過——剛剛努力拼搏完盤子里小山般的菜肴,面前又變魔般出現另一座,有點怨念地抬頭看了一眼邊正在對微笑的男人,易仁,想說又吞回去,這里有點盛衰,你做一家之主的,好歹考慮一下其他幾位公主的吧?
果然,一直到晚餐開始才一臉不愿出現的希音小姐,立刻瞪大眼,剛想說什麼,看到父親看過來,急剎車地憋一口氣,又咽了回去,轉得太急,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有點想笑,又有點憐惜,說實話,對這位急脾氣的孔大小姐,倒也不是不喜歡的。不過說了也沒人相信吧?
“小心嗆到。”坐在姐姐邊的孔方隅出援手,立刻把盛滿清水的杯子遞過去。
“希音,你沒事吧?”孔易群很溫的聲音,然后面孔轉向靜言,好像是解釋,“大家都在,很難得。”
孔易仁笑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怪我一直不在家。”
人家都面對自己了,又不想多說什麼,靜言只好笑。
“不過華小姐放心,你看這幾個月,易仁和你形影不離呢,他可從來沒那麼在意過其他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孔易群微笑繼續,語氣有點調侃起來。
“易群,”孔易仁突然側臉過來,抬眼看,也是笑著的,“這些年在長島,很冷清吧?”
難以察覺的停頓,接著便順暢回答,“不會,有希音啊。”說著手拍了拍孔希音還在桌上的手。
看了一眼皺著臉的大兒,孔易仁放下餐,笑容不變,“希音長得好快,都已經出嫁了。一直以來,我都希你們可以過得愉快,也盡了自己的力,一個人忙了這麼多年,覺有點倦了,今后我會在亞洲待得時間比較久,試著緩下來。”
綢般的聲音,在側邊響起,純凈清澈,“爸爸,這樣很好。最重要的是你也快樂,過你想要的生活,上帝與我們同在。”
有點容,沒辦法直視自己的父親,孔希音轉向妹妹,聲音還是倔著,“又來說上帝,方隅,別。”
孔易群只是微笑,沒有作聲。
沒法再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也不想在這餐桌上太過表緒,靜言手,輕輕在桌下握住他的。指尖一,便被他反轉的掌心握,完滿的覺,好像這世界都被攥住了。
“沒人比我更希你們能過得開心了,”沒有看,孔易仁最后又說了一句,“不過有些事,急不來。你們都知道是什麼讓自己快樂就好,易群,你也是。”
被提到名字,安靜許久的孔易群抬起頭來,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鐘,然后點頭,“是,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都很愉快。”
漫長的一頓飯終于吃完,回到房里,靜言合上門長出氣。
看著笑,孔易仁低聲安,“對不起,辛苦了。”
“還好,孔家的公主們都是溫文爾雅的。”忍不住想撒,靜言吐舌頭。
“這樣的場合以后很了,也沒有那麼多機會。”他看時間,想起有幾份報告應該到了,轉走向臥室里的小書房,“你先睡,我馬上來。”
“是誰說要緩下來的?”后有不滿的聲音。
“是我,”他回頭笑,“不過我還說了,有些事,急不來。”
唉,說不過他。側看窗外,五月的英倫靜夜,花園里銀月華籠罩,“易仁,我想去花園走走。”
“很晚了,我陪你?”他已經在電腦前坐下,遠遠過來。
“不用了。”明白他的意思,靜言笑著手抓披肩,“孔先生,我保證不離開這排長窗的范圍,讓你能夠一邊工作一邊欣賞到圖蘭朵賞月的人景。”
花園里散發著馥郁的花草香,剛修剪過的枝葉上凝結著水珠,在月下閃閃發。
走到著燈的長窗前,對他招手,孔易仁就坐在桌后,眼角彎起,微微一笑。
唉,男果然是可怕的東西。
“華小姐。”后傳來招呼聲。
“方隅小姐?”令人難忘的聲音,靜言還沒回頭就應聲答。
輕輕的腳步聲,直走過來,還沒說話,先點頭微笑。
唉,再次嘆氣,方隅相貌一定是從母,同樣是上帝的超凡俗的人,克制不住自己幻想孔易仁和母親當年并肩而立的樣子,心里又開始悶了,真是個俗人。
“華小姐不要那麼生分,我方隅好了。”
“好,那你我靜言。”拋開雜念,靜言很爽快地回答。
“恭喜你,靜言。”
那麼純凈的笑容,真是上帝的寵兒。孔家小姐,個個不同,不過這一位,很喜歡啊,“謝謝。”
“爸爸很好,你會幸福的。”
“嗯,我會盡力。”
“盡力?你們已經相,既自發,順其自然就好,上帝與我們同在。”
知道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這位小姐,天使得很,不過能與這樣完無瑕的聲音談,又能被這樣純凈清澈的眼睛注視,整個人都好像在被凈化,覺很不錯。
“我看過圣經,上帝說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笑容加大,“靜言說得是,上帝還說,是不嫉妒;是不自夸,不張狂;不作害的事,不求自己的益,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凡事忍耐。是永不止息。”
呃——沒想到開始長篇大論,靜言開始仰天空,上帝原諒我,我駑鈍,接不上了。
這位小姐,其實很可啊,回頭對著正注視們兩個的父親眨眼睛,孔方隅笑著說,“媽媽不來參加婚禮了,可是托我轉達對你的祝福,還有一句話。”
衛自清?立刻回神,靜言認真等說下去。
手按在的手臂上,方隅聲音低而誠懇,“靜言,媽媽說,遠離惡便是聰明。”
靜言沉默地看著。
微笑,“爸爸很快樂,我覺到了。靜言,謝謝你。我也有話想對你說,是無所不能,事的終局,強如事的起頭。”
“謝謝。”再次道謝,靜言也微笑了。維多利亞式的大床,被褥,陷進去的時候,好像在云端。黃銅門把手,家上桃花心木作的嵌板,素凈的地毯,歲月沉淀的樣子,所有東西都閃著溫的幽。
聽到腳步聲,靜言才閉上眼睛,覺側一沉,然后是溫暖的懷抱。
“睡著了?”
“嗯,睡著了。”回答,沒說完就笑。
他也笑了,“還有三天。”
“放心,我都準備好了,不會臨陣逃婚的。”
“逃得掉嗎?”耳邊傳來笑聲。
很開心,翻過去親他的臉頰,“易仁,我你。”
“我也你。”
撒地磨蹭了幾下,靜言又笑,“上帝與我們同在。”
頭頂沒有回答,他沉默不語。
“對不起,我學方隅的,真的很可。”
腰里覺到他的手臂了一下,唉,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仰頭直視他,奇怪,為什麼這樣無所不能的大家長,會讓覺得憐惜呢?展手臂摟住他的脖子親吻,“放心,人生苦短,我與你同在。”
溫的回吻停頓了,然后是越來越的擁抱,他的側臉落到肩窩里,暖熱的氣息,鎖骨的地方麻難當,漲而麻的覺,迅速地游走到全,悉而久違的涌迭起,實在忍不住,低低地了一聲,子了,更清晰地覺到他的強。
溫暖的手指,經過仿佛電流,靜言在黑暗里閉雙眼,唯恐睜開就看到自己上有簇簇火花亮起,手指到小腹,突然安靜下來,耳邊只剩下他極力克制但仍然不穩的呼吸聲,半晌,邊一涼,他翻坐起,“你先睡,我去洗澡。”
忍得辛苦,心里暗念,孩子的事,一個足夠,以后再不做那麼自作孽的決定了。剛想起,腰里一暖,是靜言的手臂環抱上來,臉頰在他的背后,滾燙的,聲音細小,低得聽不清。
“什麼?”實在聽不清,他轉抱住。
“那個,我快四個月了,醫生說——”唉唉,這都要開口,真是為難啊。
側又沉下來,抑的笑聲,“我知道,怎麼了?”
故意的,這個人是故意的!咬牙切齒,靜言賭氣,“沒什麼,你去洗澡吧。”
子被撈回去,很溫的嵌,換來咬碎了牙都克制不住的低喃。悉溫暖的息聲,帶著笑,繚繞耳邊,“靜言,我們慢慢來,可以嗎?”
兩天后的清晨——
嘰啾鳥鳴聲中睜開眼,天還沒有完全放亮,窗簾隙中約看到晨霧的影子。
把他擱在上的手臂小心移開,起下床。
“還早。”他半醒的聲音。
“我想喝水,你要嗎?”孕婦的麻煩,一晚上要起好幾次,到了早晨,又口。
“我去倒。”他坐起來。
“我還要上廁所。”嘆氣,非把話說全。
笑了,“公主,我抱你去?”
用力把他推倒回床上,別以為孕婦好欺負。
走出房門臉上還有笑容,的確還早,過深的護欄,看到樓下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離樓梯還有幾步路的距離,鼻端飄來暗香,的味道,從未聞到過。是什麼花?這麼特別?左右去看樓梯邊瓶中的鮮花,黃玫瑰,不會這樣的香味啊——
來不及細想,那香味好像勾魂的細線,綿延纏繞過來,從鼻端直到大腦,四周所有的景都變得朦朧約,腳下綿,不能著力的覺,腳步卻不控制,一直往香味起源的地方邁過去。
停下,靜言,不要走!心里對著自己大,可是不由己。短短幾步路的距離,卻掙扎得滿頭大汗。最后,腳下一空,整個傾斜往下。
死定了,是樓梯!腦子還是清楚的,但已經無法挽回,咬住牙,恐懼讓閉雙眼。斜刺里有力道,仿佛是推,又好像是抓。迷茫中分辨不清,子隨著那力道往后坐倒,鼻端飄過清涼的味道,然后是跌落的悶響,猛地睜開眼睛,這宅子好像一瞬間醒了,四都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靜言!”被一把抱起,疾步過來的孔易仁第一次失態到當著眾人的面,將上下左右先了個遍,確定的確四肢無損,安然無恙之后,臉還是白得徹底。臉頰被地著他的心口,急促的心跳一陣陣穿過耳。
“我沒事——”安地把手心在他臉頰上,靜言先低頭看樓梯下,管家和幾個仆從正從轉角扶起一人,視線已經變得清晰,人群里仔細分辨,那人竟然是孔易群。
“快去看看二小姐,剛才幸好把我拉住。”
“海華,去德瑞醫生過來。”對著管家吩咐,孔易仁走下樓梯,低頭仔細看被眾人扶起的孔易群,的確跌得不清,額角一點明顯的淤青,手扶著腳踝,到現在都沒有出聲。
“易群,你還好嗎?”
抬頭看自己的哥哥,孔易群對著仍在他懷里的靜言勉強笑了,“易仁,還好,就是好像扭到腳,靜言,你沒事吧?”
“我——”正想回答,孔易仁已經再次發話,“先別說話了,我讓他們送你回房,等醫生到了,你們倆都要做個全檢查。”
一小時后,靜言坐在床上,看著德瑞醫生用非常專業嚴肅的英國人口吻,再一次無奈地向坐在床邊沙發上的孔易仁保證,“孕婦晨起糖低,偶爾暈眩很正常,現在沒事了,以后小心。”
糖低嗎?腦子里還在思索那異常的香味,可是匆匆數秒,那香味居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很想找到解釋的理由,但是剛才現場一片忙,盡全力去聞都聞不到了,難道真的是幻覺?糖低也會造嗅覺紊?
“易群呢?”終于放過可憐的醫生,孔易仁開口問另一個。
“二小姐扭傷腳踝,不過跌倒時到額角,說不準,最好能夠去醫院做個掃描。”
“是嗎?”他皺眉頭,然后起,“靜言,我去一下。”
“我也想去看看二小姐。”急忙掀被下床。
肩頭被按住,他搖頭,“你等在這里。”
仰頭堅持,“是因為我才摔下去的,至要去道謝吧。”
二小姐的樣子,的確很狼狽。剛才那點淤青變得目驚心,腳上纏著固定繃帶,看到他們倆,坐在床上自嘲地笑,“這下可好,沒法參加婚禮了。”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放心。”孔易仁開口。
“是我不小心,對不起,謝謝。”靜言想上前,肩膀卻被攬得,腳步邁不出去。
“靜言好客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側頭笑,慣常盤起的頭發松下來,淤青若若現。
“易群,你好好休息,我會隨時電話你。還有,謝謝了。”
聽到他的道謝,孔易群終于抬眼直視他們,手掠頭發,然后笑了,“易仁也這麼生分?一家人,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走出房門,靜言忍不住回。
“怎麼了?”
“沒什麼。”開始祈禱那是幻覺,低糖的幻覺吧,另起話題,“不是說早上走,現在怎麼辦?”
“他們會等。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他還是皺著眉頭,
“會等?”
“讓德瑞跟我們一起走吧。”沒有正面回答,他還在思考問題。
下午當車駛倫敦郊區的機場時,靜言關于“他們會等。”的疑終于解開。
走下車子,面前是油的商務飛機,七人座,米真皮座椅,駕駛和副駕駛已經恭候多時,隨機的服務生正從機尾小廚房里端出英式下午茶來。
抬眼看邊的男人,從早晨到現在,他一直眉頭鎖,一臉深思的樣子。手拉他,靜言讓自己聲音輕松,“希音和方隅昨天是坐它去蘇格蘭的?”
“是。”
“迷你協和式,還不用聽乘坐須知,”著沙發扶手,笑,“孔先生,現在我終于有嫁豪門的真實了。”
“靜言,婚禮可以推遲。”他直視過來。
“輕松點好不好?”還是不行嗎?在他眼皮底下出事,傷到這個男人的自尊心了吧,眨眼睛,繼續說下去,“唉,不要我,讓我說出其實是我急不可耐地想嫁給你這個。”
“公主,你說錯了,”他終于笑了,“急不可耐的人是我,我已經等不及要帶你是去參加加冕典禮了。”
飛機一路低飛,窗外城市風景漸漸遠離,有點瞌睡,偎在他懷里睡了一會,睜開眼的時候,只看到綿延的綠,深淺融,一大片湖區晃眼而過,巍峨的白城堡,藍天碧水中遙有如夢境。
“就是那個?”雙手按在窗上俯視,靜言小聲贊,“真。”
蘇格蘭的純凈天空中,雪白的小臉反出明的,這樣的好,手可及,就在他邊,是看著,也覺得心里安定溫。他放聲音,手過的發梢,“嗯,喜歡嗎?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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