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學校對春妮的理結果很快出來了，被勒令停學一年，據說之所以沒有被開除還是因為父母苦苦哀求的結果。

就連期末考試都沒有參加，回去那天是爸爸來接的，那是個材佝僂的中年男人，滿臉愁苦之，一看便知道是被生活垮了腰的，現在又因為兒的事到了致命一擊。

他沉默地走進我們的寢室，背起兒整理好的行李，期間春妮一直立在他旁邊，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

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在寢室窗口一直看著，才考完試，學校里空空的，一直走在他爸爸后，走了一段之后爸爸忽然站住腳步，回過頭來等，又了的頭發，像是在安一個小孩。

我的眼淚突然出來了，都不干。

我已經有快半年沒有見過我爸爸了，他也一直都沒有跟我聯系，既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我們這兩個有著最親的緣關系的人，卻像隔著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就連一句可能的共同語言都找不到。

我始終不能原諒他，就像他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始終都不能原諒我的存在那樣，一切皆有緣由，而我們之間的那個因為媽媽的過世，終于了一個死結。

我并沒有后悔自己的決定，但是我很難過，或許是因為我潛意識里還是希，有一天，即便我犯了再大的錯，也有人能這樣接我回家。

我的自憐自艾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我面前要完的事實在太多了。

考試對我來說并不難熬，但是我還要同時到思凡繼續我的晚班打工以及準備申請Petric教授的學生助理的材料，那份表格非常復雜，還有許多附加的東西需要提供，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大事。

我向國經學老師求助，對我所得到的這個機會表示驚訝，但仍是慷慨地替我寫了一封聲并茂的推薦信——鑒于我在國經學報告中的出表現，寫完之后還特地與我聊了一會兒，就在的辦公室。

教師辦公室暖氣充足，老師仍照的習慣穿著裝，因為是冬天，外罩的羊絨大長及腳踝。在推薦信上簽名的時候對我說，“常歡，這個機會非常好，我希你能功，但是你不能穿這樣去面試啊，記得換一件外套，你這樣兒太學生氣了。”

我點點頭，答應了一聲，“謝謝老師，我知道了。”

我想說得對，就連我自己都不能想象自己穿著一件棉出任何一個嚴肅場合的樣子，而電話里那位只聞其聲的葉小姐，說不定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會說我不符合著裝要求，直接請我回家。

我在走回寢室的路上又想起了春妮，想起那件藍的束腰大，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但它真是好看。

我最后決定，還是給自己添置一件新的外套，即使它不在我的計劃開銷之。

下一個周一，我穿著簇新的黑外套，帶著準備好的一疊厚厚資料去了申請表格上的那個地址。

我沒想到的是，它會那麼漂亮。

那是一棟位于市中心的花園小樓，從大門進去之后還要走很遠的路才能看到建筑，小樓是西式的，白，就在花園中央，門前有開闊草坪，冬日里黃綠相間，空氣里都有植的味道。

門口有安保接待，有人很仔細地盤問我的來意，我說我與葉小姐有約，還把帶來的東西給他們看了，他們仔細看過，又打了電話進去確定，最后我才被允許進。

小樓里倒是很熱鬧，走廊兩邊都是辦公室的門，不時有人走進走出，有個人抱著大疊的文件匆匆地從我后走上來，轉角與我肩而過的時候一聲“小心”，我立刻退了一步，他穩住之后還回頭對我笑笑，很年輕的一張臉，而且眼。

我愣了一秒鐘才出他的名字來。

“袁宇？”

他比我更驚訝，盯著我看了許久才開口，“常歡？你怎麼在這里？”

我說了我的來意，他聽完挑起眉笑了，“是嗎？我帶你去。”

我就跟著他走了，上樓梯的時候他跟我說，“我申請了這兒的實習助理，真沒想到你也會來。”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太多，我和他之前完全沒有任何集，就連悉都談不上，對一個幾近陌生的人滔滔不絕不是我的強項。

最后我回答他，“恩，因為我得到一個推薦，所以過來遞申請。”

他“哦”了一聲，然后忽然地又回過頭來看我，“常歡，其實你記得我，對嗎？”

我正埋頭跟上，聽完這句話一口氣噎住了，想說又不敢說出來。

師兄，其實你很自的，對嗎？

幸好樓梯并不長，往上走了一層之后就到了我的目的地，那是一個很大的辦公區，大門上有項目名稱以及JohnPetric教授的名字，我很高興找到正確的地方，走到門前之后回對他說謝謝。

他眨了眨眼睛，說，“不謝，麻煩你替我推門好嗎？我也要進去。”

我又愣住，門卻被人從里面拉開了，有人走出來，看到袁宇笑了，雪白的一張臉，更襯得嫣紅。

“小宇，跟誰說話？”

“我同學。”袁宇答了一句。

這場景實在令我無法不覺得似曾相識，而那子也注目到我的臉上，多看了我一眼，看完之后回頭，

看的那個人是嚴子非，就走在的后，他今天穿一正裝，說不出的玉樹臨風，眼睛對上我的，并沒有意外之，只是微笑了，對我說。

“嗨。”

第16章

我的心跳突然地快起來，自從上次夜里的同行之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嚴子非了，每次下班我都忍不住往那個油畫一般的咖啡館多看一眼，但是臨窗的那個座位一直空空，偶爾坐了人，但也不是他。

我不想承認自己想念他，但現在看來事實如此。

他在走廊里站定，給我介紹立在他邊的人，“這位是何琳何小姐，何琳，這是常歡。”

何琳對我點頭，眼睛卻看著嚴子非，“子非，時間張。”

他點頭，又對我笑了一下，沒再繼續，只是轉走了，后有一群人擁著一起走了出去，走過我邊的時候個個多看我一眼，像是我臉上打著燈。

門里是一個很大的開放式辦公區，一看便知是由幾間房打通而的，深的木質地板，走上去腳下平。

屋里還有一些人在，中國外國的都有，袁宇在一張長桌上放下手里捧著的那一大疊材料，又指了指屋子的另一頭的那扇門。

“喏，那是莎莉的辦公室，就是你要找的葉小姐。”

其實用不著他說，那扇門里已經有人走了出來，葉小姐是個三十上下子，綰著頭發，非常利落的樣子，看到我說了聲，“來了？你就是常歡？”

我點頭，顧不上后那些人，先跟走了進去，讓我在桌前坐了，然后自我介紹，“你好，我葉萍，我莎莉就可以了。Petric教授在國的特別助理，現在負責這個項目初期準備部分。”

我有點兒張，“你好，我是常歡。”

笑笑，“我知道。”

葉萍開始翻看我準備好的申請表格以及附加材料，辦公室合著門，外面有約的討論聲傳來，只是讓里面更加安靜，我坐在的對面，從的背后的窗外就能看到庭院深深，幾棵大樹枝椏舒展，幾乎要進窗里來。

真是個好地方。

葉萍在網上聯系了仍在國的Petric教授，我通過視頻見到了他，那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和藹老人，在屏幕上微笑了我的名字，還說終于見到你了。

我想知道是不是嚴子非向他提過我，但在電腦前實在問不出口。

視頻結束之后葉萍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最后將我的那些材料合起來，我想這應該是結束面試的暗示，正準備站起來，卻抬頭看我，對我說了句，“行了，你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

“我被錄取了？”我反而不敢相信。

對我笑笑，“雖然是實習助理，但我們也沒有招收一年級生的前例，但你是嚴先生推薦來的，準備材料與面試況都不錯，破例一次吧，希你不要讓大家失。”

喜悅讓我忘了矜持，我忍不住問了一聲，“嚴先生也在這兒？”

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是，你不知道他在哪兒工作？”

我大概知道一點，嚴子非說過，他在政府做事，但地方我又從何而知？現在被這樣一問，我更覺得自己問得太唐突，說不上話來了，只好笑笑。

幸好葉萍也沒有追問的意思，只是站起來帶我往外走，“來吧，我帶你悉一下其他人。”

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認識了許多人，都是參與這個項目的助理員，大部分是在校生，國國外的都有，架著黑框眼鏡的斯文男小鄧是T大的高材生；羅比從伊朗來，雙目深凹睫濃，長得比生還好看；日本早稻田大學來的里，初次見面就雙手疊在前行了個標準的日本禮，當然還有袁宇，向大家介紹我的時候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特別補充。

“常歡是我的學妹，一年級生。”

聽得他們都目驚奇之，一個個仔細多看了我好幾眼，大概想看出我上究竟有什麼特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