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之珠》第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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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這些不堪回首的"-屎-",宇文忠徹底明白了什麼做"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說初的失敗只是讓他喪失了一顆豹子膽的話,那麼后面一連串不功的"介紹-屎-"則讓他心灰意冷,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錢,他什麼也不是,沒哪個人愿意跟著他窮一輩子。雖然他并不是很小羅,但小羅的離去傷他傷得最深。

林芳菲甩了他,他還可以安自己: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怎麼可以走到一起?保爾·柯察金和冬妮婭也沒走到一起呢。但小羅難道不是跟他一個世界的人嗎?同一個世界的人都甩了他,他還能到哪個世界去尋找?最令他無奈的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出路來。

如果小羅不去做小三,而是跟他結婚,那麼他倆的后半生怎麼過?就算他倆都能順利找到工作,但也不會是賺大錢的工作,那點兒死工資能養活自己的小家和雙方的大家嗎?

以前他家鄉流行著一種說法:"大不了去賣!"那時他以為賣是個很賺錢的勾當,思想上一直把賣最后的法寶。聽了小羅媽媽的故事,他才知道價其實是很便宜的,而且國家已經通過了《獻法》,提倡無償獻,賣了不合法的買賣,得通過"霸"才能賣。那些地下站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站,不僅多付錢,而且衛生條件很差,搞不好就像小羅的媽媽一樣染上了疾病。

他知道艾滋病是治不好的,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但艾滋病人的免疫系統遭到破壞,頭疼腳疼的事經常發生,也就不時需要醫頭醫腳。雖說小羅的家鄉也有所謂"合作醫療",但有重重限制,媽媽診病的費用大部分不能報銷,都靠自己掏。

現在他已經不覺得小羅"不知"了,他很同小羅,只希那個包養小羅的男人能履行自己的諾言,離了婚來娶小羅,然后一如既往地好好待,幫撐起的家庭。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

他驚奇地發現,他竟然為小羅能做小三而到慶幸了,并由此生出一點兒自豪:是我讓干凈起來,漂亮起來,才有機會找到這麼一個賺錢的路子。

他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這麼一句名言:人比男人多一個擺貧困的方法,那就是結婚。也許這句格言到了今天就應該稍稍改一下——人比男人多三個擺貧困的方法:結婚,做,當小三。但這三個方法也可以說是同一個方法的三個變種,而這同一個方法就是——賣

人的可以賣到錢,他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對小羅來說,應該算是一件好事,不然小羅和全家都沒有出頭之日。但對于他這樣的窮男人來說,似乎又是壞事,因為人都去賣了,誰來給窮男人做老婆?

以前他老家把"賠錢貨",養也是白養,最終都是要嫁到別人家去的,所以很多人家都不讓孩子讀太多書。這話現在應該倒過來說,兒子才"賠錢貨",因為同樣是關系,人做了就可以賺錢,而男人要做卻必須付錢,不付錢就沒得做。

沒有朋友,也沒有老婆,卻有生理,這大概是上天給他這種窮男人的懲罰吧。好在讀本科時就從寢室的大拿們那里知道了A片這回事,而現在網上A片比那時多,管理比那時松,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下載到A片,足以解決問題。

平心而論,看A片打飛機得到的生理滿足并不比跟小羅做差多,但你無法跟A片主角有任何流,不能帶出去吃飯,不能跟對話,你知道的搔首弄姿和扭都不是因你而起,完事之后,你也不能摟著睡個好覺,更不能與建立家庭生兒育。這些都是缺憾啊!可見談也好,結婚也好,更多的是為了心理上的滿足。如果僅僅為了生理上的滿足,有一堆斑斕的A片,有一雙勤勞的手就夠了。

經過了一連串的"-屎-"之后,他對現實生活中的人有了一種奇怪的覺,看們打扮得漂漂亮亮在路上行走,他心里就涌起這樣一個想法:又到哪里去賣呀?他甚至有種沖,想走上前去,攔住每個人,問們這個問題,看們怎麼回答。

有時他都有點兒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這樣問過了,因為在他印象里,好像不止一個人這樣回敬過他:你想賣還賣不出去呢!他估計自己沒真正問過誰這個問題,不然他不可能還這樣安安穩穩讀著他的學位,肯定被鬧到學校去,學校把他開除了。但他真擔心有朝一日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來。

認識老楊,給他灰暗的前途帶來了一明,因為老楊的出跟他非常相像,鄉下的,在城里上了大學,但終究是窮男人一個。

他和老楊是在一個論壇上認識的,那里有個"D省同鄉會",上那兒發言的全都是他們D省的人,但D省下面的縣市多得很,語言和風俗習慣都不相同,雖然都在談D省,給他覺跟談外省沒什麼兩樣。有一天,他發現了一個名為"搬運工"的網民,應該是他真正的老鄉,因為那人用的一些方言很多人都不懂,只有他懂。

"搬運工"就是老楊,海外留學生,發了一個不長的連載,先講自己在國的一段段"-屎-",然后講了自己的"出國史",最后就講到了自己的"搬運史"。

那是他第一次聽說"搬運"這個詞,或者說第一次聽說"搬運"這種方式,就是海外留學生回到國來找對象,找到之后結婚,把對象辦到國外去。由于有很多人只是為了出國才跟海外華人學生結婚,所以一到國就這山著那山高,找到了更好的就跳"巢"了,而這些到國找老婆的人等于幫別人搬運了一個老婆過來,遂有"搬運工"之雅稱。

不過這個老楊稱自己是"搬運工"完全是赤的炫耀,因為老楊搬運的結果是娶到了一個漂亮媳婦,截至老楊發帖之時,還沒有跡象表明他的漂亮媳婦只是拿他做跳板。老楊為了證實自己故事的真實,特意發了一張合照在網上,雖然是"閃奔"(一會兒就刪掉),也讓很多D省WSN(猥瑣男)狠狠"凍"(激)了一把。估計那幾天老楊的短信匣子都被WSN們了,老楊很快就在網上發了一篇"海外WSN如何功搬運"的技大拿,并抱歉說:"這幾天短我(給我發短信)的人太多,我就不回復了,寫個帖子供大家參考。"最后,老楊還煞有介事地注明:"搬運"市場風云莫測,敗在命,風險自擔。

宇文忠沒為"搬運"的事短老楊,但發了個短信請教出國的事,特別標明了自己的老家是D省的E縣。結果發現兩個人的出生地只隔著一座大山,正宗一疙瘩的老鄉。最有意思的是,他這個只想出國沒想"搬運"的人,卻突然遇到了一個"搬運對象"。

他一直都不明白,云珠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點。每次問云珠,都笑著說:"你沒聽說過-猿糞-二字?你踩著猴子屎了唄!"他踩著的那泡猴子屎,應該就是那個到他們學校來訪問講學的國教授伯格曼,開始是他導師王教授在陪同,但伯格曼教授在講學之余想到B市的景點去看看,王教授走不開,就他去陪同。他覺得自己的英語太爛,竭力推,但怎奈別人的英語更爛,而他好歹還是考過托福口語的,死活沒推掉,被王教授趕上了架,只好著頭皮去陪伯格曼教授。

后來他每每想到這一點,都虔誠地謝王教授的固執和強迫,如果不是王教授堅持,他不就把那趟差給推掉了嗎?如果推掉了,他又怎麼可能認識云珠呢?

云珠剛好就是他們那個旅游團隊的導游,長得眉清目秀,脖子又長又直,渾上下各種比例都恰到好,舉手投足都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這些都是他后來才注意到的,不是云珠的外貌沒引起他的注意,而是他這些年來不幸的"-屎-"給他造傷,使他看見年輕漂亮的人就有一種距離,甚至厭惡、仇恨,避之不及。既然終歸都是別人的,又何必多此一舉看們呢?把自己看得跌網有什麼好?把自己看得熱沸騰又有什麼好?但云珠好像很在意他們,經常走過來跟他們說話。他那時想,可能是來跟伯格曼教授說話的吧。現在的孩子,都想嫁老外,雖然伯格曼有一把年紀了,但熱,保養得不錯,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再說想外嫁的孩子也不在乎對方多大年紀,年紀越大越好,最好是年紀又大,又有心臟病,還是億萬富翁,剛一結婚辦好綠卡,就嗚呼哀哉,孩子得了份和產,再去跟年輕的帥哥結婚。心里有了這樣一番鄙視,云珠的面貌在他眼里自然就黯淡下去了。

景點游完,伯格曼先生就打道回府了,宇文忠也把這事忘到了腦后。

突然有一天,一封電郵飛到了他的信箱,標題是"XX旅游公司云珠求救"。他立即想起那個漂亮的導游,忙不迭地點開電郵,很短的幾句話,大意是說宇文忠上次陪同旅游的那位國教授有東西忘在車上了,麻煩宇文忠通知他某日某時到某來領取。

他急忙回了信:"伯格曼教授已經回國了。東西重要嗎?如果重要,我就來幫他取一下,然后給他寄過去。"

那邊也很快回了信:"啊?這麼不湊巧?你把他的地址給我,我給他寄過去,免得你破費。"

他看到"破費"二字,有點兒不自在,難道導游小姐看出自己經濟拮據了?為什麼想著為他省郵費?

他回信解釋:"不破費,我可以給他帶過去。"

"你最近要去國旅游嗎?"

"不是旅游,是留學。"

"哇!太厲害了,恭喜啊!那你過來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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