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誰都別再說，讓我一個人躲一躲

許似年口袋里裝了兩個蘋果，他想去家里看看。已經幾天沒有見到秦如眷去學校上課了，因為拿汽水瓶砸傷人的事，被停課反省一個星期。

幾天沒見大搖大擺地從場上走過，他趴在學校二樓的欄桿上，那麼的失落落的，偌大的校園，沒有如眷的影子，該多麼的乏味。

好嗎？這幾天在忙什麼，許似年在樓下來回踱步了十幾分鐘，鼓起勇氣，要去找秦如眷，他穿著白襯，藍的牛仔，白襯的領間還有秦如眷欺負他時甩過來的藍墨。滴滴灑落在他領間，梅洗服時氣個不輕，新買的白襯，竟落了這麼多的藍墨。

許似年著這些藍的小點，微笑，是的淘氣，還是他的歡喜。

他想告訴，沒有看見你的笑，我都睡不著。這該是多大膽的一句告白，他想想還是慎重的將這句話寫在紙上，一張天藍的小信紙，許似年好看的字跡寫在上面。

要親手遞給，再把兩個蘋果也給，然后對說句：我在學校等你。許似年在心里默念了幾遍，不知為什麼，一見到如眷，他就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難怪秦如眷說他呆。

他只是，只是見到就會詞窮，不知該說什麼好。心疼時，多想輕輕拍拍的肩膀，說一句我就在你邊，有事就我。真正見到，他除了心跳加速，什麼也不會了。

許似年好不容易上了五樓，他背靠著秦如眷家的門，深呼吸幾口氣，再敲門。

門打開，秦如眷沒想到這麼晚了，許似年會來，請他進來坐，將手指到邊做了一個噓的作，示意許似年輕點聲，折騰著吵嚷了一晚上母親好不容易哄睡著了。

搬著一個凳子，許似年挨著秦如眷邊坐下，聞到上淺淺的清香，微側著臉，鼻尖上有細細的汗珠。他們倆圍坐在蠟燭油燃燒的鐵盆邊，秦如眷麻利的做了手上的活。

沒有說話，他亦沒有開口。

許似年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晚，他第一次靠那麼近，兩個人圍坐在一個燃燒著蠟燭油的鐵盆邊。燭跳躍著，沒有吵鬧，安靜的低頭做著手上的活，不說話時，他就靜靜的看著。那幅畫面，怎麼也忘不了。

多像是賣火柴的小孩，只是，多了些小巫的靈氣。

他如此心疼這個倔強得像野草一樣的孩，霸道而刁蠻，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許似年看著細細的胳膊，上面有秦荷發瘋時，抓破留下的傷痕，就毫無遮掩的暴在空氣里。

從口袋里拿出兩個紅蘋果，放在桌子上，他說：“你吃吧，我怕酸。”

一直都是從他手里搶吃的，他主遞送蘋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著說：“這麼紅的蘋果，怎麼會酸，你自己拿著吃吧。”

“我不吃，你看我妹吃的多胖，我不想那樣，你瘦，多吃點東西，好長個。”許似年老老實實的說。一張，把口袋里的那張藍小信紙都忘記了。

“你不怕我吃得有力氣好揍你嗎？”秦如眷笑說，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紅。

許似年多想說：沒事，我就喜歡你揍我，我欠揍。他不敢說，他怕說了秦如眷會生氣，只是把他當哥們，沒別的，把在一起玩的男生都是當哥們。

想了想，許似年冒出了一句：“我喜歡看你大口大口的吃東西，特別清純。”

清純，秦如眷還真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說是清純，偏著頭，指著自己，問許似年：“我清純？許似年，這世界上你是唯一個說我純的人，我多壞啊，我都壞到骨子里了，誰不說我壞啊！”秦如眷笑著笑著出了淚，這該是天底下最好笑最假的話了。

許似年一個勁地直搖頭，怎麼壞呢，是天底下最單純最無辜最善良最麗的最獨特的孩子，他心里是這麼想的。

將這一瓢溫水慢慢地倒在了許似年的子上，然后自己安然的躺下睡去。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許似年尿床了，他的子，他下的那一大片，容不得狡辯，尿床的罪名就定下來了。梅并沒有罵許似年，許似年很無辜地站著撓撓頭，似乎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就尿床了。

秦如眷把十一年前的這場嫁禍尿床事件告訴許似年，說：“我壞不壞，我那麼小，才六歲了，就知道欺負你，我嫁禍你。”

許似年笑的好久，他還記得那次尿床事件，那時他都死了，沒想到竟然是秦如眷嫁禍的，他說：“真沒想到，原來是你弄的，你怎麼這麼聰明的，你才六歲，你就這麼聰明。”

“說明我壞，我從小就壞，我有心眼，我知道你笨，要是嫁禍許珠，別說不是尿的了，就算是尿的，都會死都不承認的，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不過，我還是善良的，我都兌了熱水，怕冷水涼了你。”秦如眷咯吱咯吱笑著說。

“我寧愿你這麼做，反正我媽也沒罵我不是嗎。”許似年說。

“你不生我氣嗎？”問。

“不會，只要你開心不就行了，我們……我們是哥們嘛！”許似年故作瀟灑地說。

“那我再給你說件事，你記得你有只小黑的貓嗎？”秦如眷問。

幾年前許似年養了一只貓小黑，他把小黑寶貝的不得了，像自己媳婦似的，雖然小黑和他是同，可是有天，許似年放家回家，看見小黑躺在地上一也不，許似年哭著一整個下午，他拖著長長的鼻涕，向大人求助。

秦如眷說：“那只貓為什麼會暈死了一下午你知道嗎？是我在樓后抓了一只被夾子夾上的黃鼠狼，我著鼻子，我想知道黃鼠狼的臭氣威力有多大，于是，我就選中了你養的小黑，我把小黑和黃鼠狼關在一個房間里。那只黃鼠狼對你的小黑連放了幾次臭屁，然后你的小黑就被臭暈死了，直地躺在地上，我趕捂著鼻子把小黑拎了放在你家門口。”

第八章：你一邊我一邊，我們的世界別再重疊

無論把自己說得多麼的糟糕，他至始至終都是覺得好，的真實，不會像別的孩子刻意造作的掩蓋自己的缺點，總是那麼的無畏而一往無前，野生而忍。

從那天晚上的談后，許似年總覺得他們間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會在遇見他時，淡淡的打招呼，不會那麼囂張的欺負他打劫他，總是站在那里朝他笑笑。

他家住在秦如眷對面樓的四樓，他總是站在臺上，仰頭看對面的窗戶，他看見潔白的小晾在臺上，隨著風搖呀擺呀。許似年著，總覺得那就是自己小人的一部分。

許似年真以為就是他的妻了。

梅看到這里，有了些約的擔心，雖然當年是指腹為婚，可畢竟是時過境遷，先拋來秦荷瘋了的事，就秦如眷這樣沒爹媽管教，整天像個小太妹一樣，許似年是斷然不能和秦如眷走到一塊的。

梅想，那樣許似年豈不是會被欺負死，再說，秦如眷還名聲和作風都不好，沒有個孩子樣子，總是和社會不良年打一片。這樣的孩子，梅也只是念在和秦荷這些年的上，同可以，是決不會喜歡上這樣的孩子。

偏偏自己的兒和兒子都很喜歡秦如眷，心甘愿的被秦如眷欺負搶東西吃，梅不清楚秦如眷是施了什麼魔咒，把自己兒子和兒都迷得團團轉。

“似年，你不去看書，你趴在這看什麼呢？有什麼好看的呀。”梅收著服，對站在臺站了好久的許似年說。

“沒看什麼，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媽，我們家不是做了粽嗎，我給秦姨家送幾個去吧。”許似年說，明耀的眼睛看著梅。

“行，我你妹妹送去。”梅漫不經心地回答，手拍打著服。

梅真是要被氣死了，手指著許似年，義正嚴詞地說：“我警告你，忘掉那個指腹為婚，給我忘掉，你的任務是好好學習，秦如眷和你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明白嗎？還有，以后離遠點，全院子的人都說是壞孩，你和走那麼近，你不怕唾沫星子淹死你啊！”

許似年抬起頭，堅定的目迎上去，說：“不是壞孩，不是，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純潔的孩子，是我見過最好的孩。”

“你給我滾，滾去看書去，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敗家子，你見過多人，你沒看見整天往徐蓮的屋子里跑嗎，徐蓮是啥人，是，還是只野，你小小年紀你懂個屁！當年定娃娃親時，秦如眷他爸還是火柴廠的老板，你秦姨也沒瘋，可現在，你看看，那個家還家嗎？別人都是躲都躲不及，你還屁顛屁顛的往那跑！”梅嚷著說。

“媽你能不能說的聲音小點！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勢力，你不是說秦姨是你最好的姐妹嗎，我反正當真，我辦不到！”許似年摔門而出。

許似年出了門，走在巷子里，看到妹妹許珠正跟在秦如眷的后面樂呵呵的，許珠好像走累了，那麼胖乎乎，走幾乎就累得慌，秦如眷站在原地，讓許珠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口氣。妹妹許珠白白胖胖的，和如眷瘦瘦高高的子，形多麼鮮明的對比。

他看得心頭一酸，巍巍在風中撐著許珠，風吹著素白的寬大白襯，細細長長的漂亮小，開了個口的白球鞋，一切，是那麼的艱難。

他走到們面前，他第一次沖著許珠發了火，他一把就將許珠從秦如眷的肩上拉了下來，大聲說：“許珠，你夠了沒，早就你吃點，多運，你看你，胖得路都不能走了，你還在如眷的上，你的重足足是的兩倍你不清楚嗎！你真不知輕重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嗎！”

“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再怎麼胖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干嘛兇我！”許珠抬手捂著臉，跺著腳，哭著跑開了。

誰能有秦如眷了解，那種缺失關的年孤單，大笑大鬧，終歸還是孤孤單單的，黃昏下，拉長的影子，裂了個洗的發黃的白球鞋，覺得只有的影子是懂得的。

在家反省的一個星期里，整整掙了兩百多塊錢，拿著錢，飛快的奔跑，揣著錢，心里開出了花。要去給秦荷買吃的，買很多好吃的，那些以前沒有吃過沒有見過的吃的都要買給母親吃。

其實，兩百塊錢，又能買多們沒有見過沒有吃過的東西呢？

在一個小型超市里，來來回回的轉悠了好久，想買一瓶梨罐頭給秦荷吃，然后再買點巧克力，聽許珠說巧克力是甜甜的又苦苦的，想想站在巧克力的貨架邊就笑了出來，世界上果然有種吃的是又甜又苦，秦荷一定會吃。

秦如眷在心里盤算著，兩百塊錢要留下一百塊錢存著還給鄒老師，買些吃的，盡量要控制在二十塊錢以，站在巧克力貨架邊，拿著一條德芙的巧克力看了許久，這麼小一個，就要八塊錢，吐吐舌頭，將巧克力放回遠，手了回來。

目移開，可腳步卻挪不走，那甜甜的苦苦的，到底是什麼味啊，真是饞人，最主要想讓母親吃到這個甜甜的苦苦的東西。

的手最后又堅定的拿了那塊巧克力，八塊錢就八塊錢吧，告訴自己，就當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活，一定要買這個回去給秦荷吃。

超市的營業員從秦如眷進超市那一刻，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秦如眷的手，秦如眷拿起東西又放下再又拿起，磨磨蹭蹭的，讓營業員想起了三個字——東西！

這樣的孩，渾著窮酸樣，黃黃紅紅的頭發營養不良的樣子，大大的過時的黃襯衫，腳上的鞋都開了個口子，簡直就像是個小乞丐。

店里正好這段時間鬧賊，東西總是被，店長都寫了死命令，抓住一個小獎勵五十元錢，就可就相當于兩天的工資呢，營業員很快就把秦如眷看了價值五十塊錢的小了。

第九章：天亮了，天亮了，什麼痛都是渺小的

秦如眷不知做錯了什麼，走到那個營業員的邊，手上還拿著梨罐頭和巧克力，抬頭問：“阿姨，有事嗎？”

“誰是你阿姨，我哪來你這麼窮親戚！廢話，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柜臺上，然后手抬起來，把鞋掉。”冷冰冰的毫無人味的聲音。

“我怎麼了，憑什麼讓我鞋，我來買東西我錯了嗎！”秦如眷理直氣壯地說。

“喲，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你是來買東西的嗎？我看你是東西吧，一進店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等到現在不結賬，不就是想趁人多趁東西嘛。看我搜出來你還狡辯什麼！”營業員眉頭一擰，手就往秦如眷上搜。

倔強的秦如眷子往后一，聲音也是毫不膽怯地說：“你憑什麼可以搜我的！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看我是小孩你欺負我是嗎？”

營業員大著嗓門喊道：“你沒東西你怕什麼啊，你做賊心虛吧，我告訴你，我不僅搜你，我還要把你送公安局去，小！”

“我沒有……我沒東西，我沒有！”秦如眷氣的眼睛瞪著營業員。

周圍的顧客看這邊吵了起來，也都圍觀了過來，大多都是中年婦，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起來。

“沒你怎麼不讓我搜！那就送你去公安局！”壯實的營業員手就鉗住秦如眷的兩細胳膊。

那麼大的力，秦如眷痛了，掙扎著，里喊著：“我沒，我就是沒，我就不讓你搜！”

周圍有人看不過去了，就站出來，是一個也是做了母親的人，擋在秦如眷的面前，說：“你不能這樣啊，這還是個孩子，說沒，你也不能搜啊，你沒權利搜！快把孩子放開，這孩子多可憐。”

“我是真的看到東西了！我還能冤枉不，你看就這樣子，還買德芙的巧克力，長得和巧克力一樣黑，窮酸樣！”營業員不屑地說。

秦如眷上的兩百塊錢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了，慌地都忽略了落在地上的安全套，還在上的口袋里著，錢不見了。急的滿頭汗，說：“我的錢呢，我的錢不見了，剛才進超市還在上的，怎麼一會就不見了。”

齙牙營業員阿姨用腳踢了一下地上的安全套，對周圍的人說：“你們都瞧見了吧，能是什麼好貨，這麼小小年紀，不僅東西，還是個……你們見過哪個良家孩會把這人用品隨攜帶的嗎！上一分錢都沒，來超市不是東西難道還是買東西不！”說著就拉著秦如眷說要家長來。

秦如眷不知所措的低頭著落在地上的安全套，拾起來，轉念一想，倔強不屈地頂撞著說：“我沒我沒我沒！我自己的兩百塊錢都被了，那是我做了一個星期活才掙到的，我媽媽還等著我的錢吃飯！我的錢是在你們店里丟的！”

“喲呵！賊喊捉賊了你！了東西你還敢耍賴，你別想走，要麼你家長來領你，要麼我就送你去公安局！”營業員逮住了不放。

秦如眷想著要把送公安局，到底還是個孩子，有些怕了，想到自己圍著蠟燭油的燈做了一個星期活的錢丟了，現在還被人說是小，又害怕又委屈，還急著自己丟了的兩百塊錢和仍被關在家里等著買東西吃的秦荷。

越想越心里難，站在那里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像母老虎一樣的營業員鉗著秦如眷細細的胳膊，寬大襯裹著瘦瘦的子，讓人于心不忍。

這時一個進來買煙的男孩看到了這一幕，撥開人群，進來就問：“大嬸，你干嘛揪著人小姑娘不放啊，和你兒差不多大，你就放了吧，該多錢我給你，行吧！”

秦如眷激的眼朝他去，他約莫一米七八的個子，穿著黑的骷髏T恤，脖子上帶著一銀鏈子，碎碎的頭發，左耳上戴著一個耳釘，黑的濃眉加上長長的丹眼，俊的臉，薄涼地淡淡地說著，一只手拿著一包七匹狼煙。

在秦如眷手足無措時，是齊司帶著離開，雖然這個年出現在的青春歲月里并不是很長久，他們在一起沒多久后便各自分開。在上許似年，滿心里只有許似年的時候，還是會在夢里夢見齊司。

在夢中不停地問齊司，問他：你后不后悔沒有和我在一起，你后悔嗎？

即使在漸漸失憶，仍舊連續的在夢中回到自己十七八歲的年華，夢中的那些人兒都站立在原地朝微笑，和他們打招呼，卻得不到回應。

明明事隔多年早就忘記了的那個人，卻總是在夢里出現，癡癡纏纏不清。

齊司牽著的手，穿過人群，穿過馬路，風吹起齊司的發，就那樣的跟著他，恍恍惚惚間，看到了彩虹，看到了云端，多像一場私奔。

他把送到了馬路對面，這才松開手，他將手中的梨罐頭放在手中，從子口袋里拿出一條橙紙包裝的巧克力，上面都是英文，他將巧克力放黃襯的大口袋，輕輕地說：“德芙的算什麼，我請你吃Lindt巧克力，我朋友從瑞士寄給我的。”說完他拆了一個口香糖，放在里嚼著，手在口袋看著。

秦如眷仰頭著他，他好看的丹眼，薄薄的有著極好看的形，握著他遞過來的梨罐頭，微笑。

齊司眨了一下左眼，這是那個年代最說的一詞——放電嗎？秦如眷心都醉了，竟然第一次在一個年面前了起來。

回到了家，帶著那個梨罐頭和巧克力，雖然丟了兩百塊錢，還反倒被人誣陷小，可是的心好得像破繭的蝴蝶一樣。秦荷肚子了很久，煩躁的拿頭撞門，秦如眷把口袋里的那個橙包裝的巧克力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撕開包裝，把巧克力都給了母親吃。

秦荷一見到吃的，就直往里送，一條巧克力秦如眷沒有嘗到一口，轉眼間都被秦荷塞進了里，包著滿都是，吃完了牙齒上都是黑黑的，然后咧著朝秦如眷傻笑著說：“這個好吃，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