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匆匆》第二十六章 早春之夜

春天來了,天氣轉暖了,小草返青了,樹木發芽了,花朵也綻放了。

這是記憶中我人生第一篇作文的開頭。

——沈安若的Blog

天氣漸漸轉暖,樹木出新綠的芽,枝頭一夜間會突然綻放出花朵。

沈安若的行突然變得非常好,周五的早晨,的桌子上堆了鮮花。其實常常有人送花,誰讓單人是非多。但這日格外夸張,都是因為昨天的慶祝晚會。

昨天的三周年慶祝晚會在山莊里的禮堂舉行,也留了很多的位子給客人。節目很熱鬧,后來們這群大齡青年穿了七彩的長上場跳那排練了整整一周的吉普賽舞蹈,臺下某個區域里,一群男士全拿出來小孩子們玩的小號跟小鑼,又吹又敲,拼命折騰,還在結束時大:孫經理,你真棒!沈助理,我你!諸如此類,鬧得全場笑得不行。們定睛看,原來是林虎聰手下的那群工程部的年輕小伙子們。

接下來的環節,一位前陣子見義勇為而傷的小保安到了表彰,張總跟李副總兩人為他頒獎,主持人問他今年最大的心愿是什麼。小伙子沒見慣人多的大場面,磕磕絆絆地表了半天的決心。又問他今天有沒有憾,這口才甚差的小子突然就靈起來,說:“我最希麗的沈助理親自為我頒獎。”

跳舞的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被請回了臺上,還在一堆教唆與起哄下擁抱了那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半大孩子。臺上的燈太刺眼,看不清臺下,只聽得到臺下的哄笑聲,心里苦笑一百聲,然后保持著優雅得的微笑弧度。這還不算,那外表仁厚其實是個老子的李副總接過話筒認真地對臺下說:“我們麗的沈助理現在是單,有意向的各位快快排隊領號等候考察。”沈安若覺得自己那一刻努力揚著的角都要筋了,就是那一不小心便搶了風頭的娛樂人

這就是桌上堆滿了鮮花的原因,有了署了名,有的沒署名,有花束、花籃甚至還有一盆開得甚好的沒有失的蘭花,這年頭湊熱鬧以及玩惡作劇的人還真夠多。后來有人送了一枝剛從樹上折下來的桃花,惹得會議廳的孫經理朝大笑:“安若,春天到了,桃花開了,你這桃花運來得也太旺了。”

麗姐,桃花運偶爾來一次半次是調劑,多了那完全是劫難。”

真是暈死,下回有機會喝酒,非要把李副總灌醉不可。

桌上的鮮花里有一大捧最令不安,得異常的致,三枝向日葵與十九枝黃玫瑰,卡片上沒有字,只有親筆簽上的姓名寫,T.S,不會有太多人知道,那是華奧施董事長的筆跡。后來查一下,向日葵的花語是慕,而黃玫瑰的花語則是道歉,稍稍松口氣。

慶祝活一共有兩天,除了他們自娛自樂的晚會與各種優惠活,第二晚還有一場答謝宴,在豪華的宴會廳里,請到無數的貴賓,皆是重要客戶。

穿一字領的黑半禮服,只戴了一枚小巧雅致的鉆石戒指,重新化了妝,不算濃。那時的頭發已經長了許多,可以別到耳朵后面。這樣的裝扮不會特別招眼,也不會落俗,剛剛好。

在走廊上看見張總,笑瞇瞇地跟說:“你這服,還有你現在這麼瘦,倒是很像那部電影《凡尼的早餐》里的人,再抱上一只貓,就更像了。”

“別提貓,張總,上次您家那只貓快把我嚇死。不過我的戒指可正好是凡尼。”沈安若與張總開慣了玩笑。

“沒心的郎,整天換戒指有什麼用?快去找個男人往看看。你一個人整天這麼晃來晃去,我看著煩死了。對了,你阿姨讓你下周到我家去吃飯。”

唉,又來了,準定又是有所謂年輕的英分子做主菜的鴻門宴,都快職業三陪了。恰好張總的手機響了,沈安若借機溜走。

宴會上遇見很多的人。有以前的頂頭上司,一直待有加的正洋的倪董,見到笑容祥和親切和善一如既往,有些慨也有些慚愧,唯有敬酒。還有送了整整一周鮮花的孫老板,那天幫了他一個小忙,結果被他天天邀請共餐,被婉拒了幾回后又開始天天送鮮花,以至于孫慨地說,冬眠結束了,男人都了,笑得肚子痛。孫老板很年輕,白手起家做了一份不小的事業,撇開纏人這個壞病,其實很敬重他。沈安若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可以保持著優雅得的微笑與儀態甩孫老板,然后就見到在不遠的角落里,程臣正與們華奧的施董事長站在一起,正的方向,想必將剛才甩人的樣子都看在眼里了。那兩人皆有一副淡然的氣質,外形瀟灑舉止優雅,連高都很相仿,倒真是絕配,沈安若在腦里冒出一個不純潔的惡搞念頭。

的大老板正看著,沈安若不敢裝清高,著頭皮款款地走過去,現出一點點合宜的笑意:“施董。”腦子里飛快地轉了幾轉,終于還是轉向程臣:“您好,程董。”

“哦,那麼不用我介紹了。”施董事長溫文爾雅地笑,令看不。恰有侍者走過,他取下兩杯紅酒,正要去拿第三杯,程臣卻順便取了一杯果,見施董笑著睨他,輕揚一下角:“胃潰瘍又犯了。”

“敬士的時候,怎麼可以這樣無趣。”施董將另一杯酒到沈安若手里,“敬麗的沈助理,謝謝你又替華奧接一筆生意。剛才東元的劉東來訴苦。”

那個油舌劉爺,剛才逗著沈安若連喝三杯酒,本就是道貌岸然地公然調戲,所以后來沈安若抓住他的語病也陷了他一下。反正酒場上熱熱鬧鬧,誰也不可翻臉。

“施董,我不過盡職責而已。”將那杯酒一干而盡。施董也干掉,只有程臣輕輕抿了他的果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目難測。

這樣的場面真是累極,記得以前陪程臣參加時,總會盡可能躲在角落里,誰都不搭腔,但如今卻逃不掉,眼前的面孔走馬燈一般換了又換,賠笑陪聊陪酒,所謂的三陪。

后來瞥見程臣到了倪董邊,替他去取吃的,神恢復他在長輩面前一如既往的溫順乖巧,不復剛才的犀利模樣,再后來就又不見影子,他比還討厭這樣的場合,想他是終于忍不住離開了。

沈安若覺得腳痛得厲害,而臉上都笑得有幾分僵,正想出去吹吹風,卻意外地被一個溫的聲音攔住:“沈小姐,方便嗎?”

回頭看,認出眼前的這位夫人是董事長夫人施太太,曾見過的照片,在施董的辦公桌上。并不比年長太多,但是白皙圓潤,有一種渾然天的從容。

施夫人只是拖著拉一些家常,沒什麼重點,多半是在不地發問,諸如沈安若喜歡哪部電影哪個作家哪個牌子的香水以及最想去哪個城市旅游,倒像是認識許久,還親切地拉住的手,其實們不過是第一回見面。沈安若被那優雅從容的笑刺到心臟都發涼,虧得與施董沒什麼,都在這邊不住地心虛。終于這位夫人也走了,宴會已經接近了尾聲,沿著墻邊溜了出去,繞過幾重走廊,轉到宴會廳背面的憩園里。水中的鴨子都睡著了,不再作怪,空氣里彌漫著玉蘭與丁香的香甜氣息,有點曖昧,池塘的另一面有一對小在卿卿我我。氣溫還涼,所以人不多,而所在的位置更不會有人。算不上很蔽的地方,線也不壞,但是因為幾株長得太好的丁香樹擋住了一段路,又要繞過一座假山,要到這邊來不太容易。石質的凳子每天有人來清理三回,沈安若放心地坐下,將鞋子踢到一邊,把腳搭到另一只石凳的邊緣,已經有點腫的腳踝。這里是個好位置,能夠看得見大廳那邊的燈火通明霓裳艷影,卻將喧嘩與吵鬧都隔在了一墻之。以前在這種場合里被郁悶到時,便會溜出來半小時,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調整一下緒,想象一下大廳不過是攝影棚,在外面如觀眾般觀一番,再回去,酒意也散了,神又飽滿了,可以信心十足地投另一場戲。

突然手機響起來,自己嚇一跳,也驚散了那一對鴛鴦,小兩口似乎有些懊惱地換地方了。

看一眼手機,是施董打來的,想了想,在五秒鐘接了起來。

“沒事吧?突然見不到你。”

“沒關系,出來醒醒酒。”

“要嗎?找個服務員幫你?”

“不用,謝謝。”

不能確認這園子里沒有其他人,所以不可以將對方的名字份喊出來,但施董想來并不領

“小沈,剛才我太太沒有跟你說不合宜的話吧?”

“怎麼會?”

“……抱歉,給你困擾。”

“沒有。其實我不記得您曾經對我說過什麼。”

沈安若盯著水邊的那大簇丁香花。剛才施夫人狀似不經意地提及到了七年之,直直進沈安若的眼睛,跟說,他們已是結婚的第七年。沈安若也看,表更坦然:“施董非常您。”

“我知道。”那位夫人和地笑了。

真好笑不是嗎,所謂幸福,是需要別人來認定的。想起一些東西,自己笑一笑,又忍不住嘆口氣,卻聽到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多麼坦的君子行徑,他本來可以把嚇得再厲害一些。沈安若抬著頭看一眼站在幾米外的程臣,他掏出一支煙,點上,轉頭看

“你為什麼跟蹤我?還有,這里不許吸煙。”

“我來得比你早,你鞋子時我就在這兒了。”程臣慢慢踱過來,懶散地倚著那張石桌,“你不怕有壞人?”

“這里至有三個監視。”沈安若又指指他的煙。

臣不地又吸了一口,悠閑自得:“不聽勸阻的吸煙者你們打算怎麼理?”

“一支煙罰款二百五,然后找保安把人請出去。”其實這兒并沒有煙令的標簽,不知道程臣會不會被唬住。

臣笑了笑,數出三張百元鈔票放到腳邊:“你等我完煙再找保安來吧。”

“我沒錢找,并且我們不收小費。”

臣又放上兩張:“那我一會兒再一支。”

都被他氣笑了:“你這麼有錢,干嗎不多做善事。去蓋希小學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蓋過?”

切,真是無語。沈安若沉默。

但程臣很快打破了沉默:“你昨天晚上真是風。”他似乎是笑了。

“你也在?”怎麼可能?他從來不做這樣無聊的事。沈安若幾乎要從石凳下掉下來。

“我有個朋友,是你們的客人,昨天拍了一段視頻傳給我看。”

多麼無聊的客人啊,沈安若又在心里嘆氣。

臣并沒去點第二支煙,第一支也了幾口就掐熄了,走了很遠將煙丟進垃圾桶里。

沈安若意識到自己的姿態不雅觀,又重新將鞋子穿上了,見他已經回來,站在一米之外,微微抿著,低頭看的腳與高跟鞋,又順著向上看向,表有點怪。

穿子,而今天這子,坐下就顯得有些短。沈安若還記得他最討厭自己穿黑。這一點令今天很得意。

換作別人這樣看,會很惱,不過程臣這樣瞥時,倒無所謂,他眼神里一向什麼緒都有,但是從沒有猥,這點可以確定。

果然程臣看了幾秒鐘后,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你難道不冷?”

夜風有點涼,子又短。剛才匆匆地從悶熱的屋里出來,心里很煩,涼風正好令冷靜,現在倒真的覺得冷,上都冒出一顆顆小疙瘩。

沈安若站起來,端莊地整了整自己的子:“謝謝你提醒,我要進去了,再見。”扭頭就走,才不看后程臣是什麼表

按原路返回。穿近三寸的高跟鞋爬假山是很危險的事小心地踩上很高的一臺階,正打算下去時,從后面被人輕輕地托住了胳膊,原來他一直在后,腳步輕得跟鬼一樣,都沒發現。有他扶著,沈安若很順利地到了平地,回頭看他一眼,程臣背著,面孔在夜里,只能看清他清俊的廓。他突然向出手,的手發,沈安若急退一步,都忘記自己的鞋跟極高,而這里是圓石砌的小路,差點摔倒,被他一把拉住,終于還是拂向的頭發,用手輕輕梳了一下便松開,原來他只是要拂去剛才落到頭發上的丁香花瓣。

離燈火通明的大廳已經那樣近,如果有人向外看,會發現這邊有一對男形跡可疑。沈安若覺得尷尬,匆匆離開,等進了大廳回頭時,程臣已經不見蹤影。

定了定神,回去繼續用心扮演的角。有稔的客人要離席,含笑一直送出很遠,再回去時,便見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蹲在正廳前的噴泉邊上專注地玩水,那水不淺,大理石臺面又,保安去抱了他下來,剛放下地,他又立即沖過去,連都看到張。走近了看,那小男孩三四歲模樣,金發碧眼,紅齒白,長得像一只SD娃娃,竟是國際友人。

“誰家的孩子?”

保安搖頭。

蹲下,試著用英文與那孩子流。男孩只盯著看,閉得

缺乏與兒道的經驗,費了半天時間,一個字也沒問出來,那孩子大約不懂英文,只朝天使般地笑,長得可真漂亮,可惜是只小小悶葫蘆。

大概是里面客人帶來的孩子,一時也想不起都有誰,于是找服務生牽了男孩的手進大廳去找,小男孩一一搖頭,憋著,很不耐煩的樣子,后來回到邊,突然對說:“Tommy”。原來這是他的名字。

工作人員去查住宿登記里是否有Tommy的男孩子,未果,沈安若有些頭痛,有點累,但不放心把這孩子隨便給誰。而那孩子跟,竟開始與說話。虧得平時外國電影看得多,沒學會幾門外語,發音卻辨得出,這孩子說的是德語。突然想到今日的來賓里其實有人能夠幫上忙,早知要利用他,剛才倒不該對他無禮。

服務生沒找到人,于是撥了電話給他。他那樣討厭這種場合,自己又沒給他好氣,估計早已離開,不是很抱希,但五分鐘后,程臣真的回來了,原來他沒走。

不得不服氣,有些人天生有孩子緣。那個跟著十五分鐘后才肯說第一個詞的小悶男,對程臣十分友好熱,起初面對他們那戒備的眼神完全不見,一會兒就主偎進他懷里,乖巧至極,還摟了他的脖子跟他說悄悄話,又不時回頭張。程臣對小孩子一向耐心,眼神溫笑容燦爛,與他平時的樣子太不一樣。他一向是慢熱的人,但是與小孩子相極好。以前每次見他與小孩子相,鄰居的孩子,朋友的孩子,也都會產生一種就如此刻一般很難描述的覺。

后來程臣撥了電話,大概是Tommy小朋友的父母。

“聯系上這孩子的長輩了嗎?”

“嗯。”

“他們怎麼會把一個孩子自己留在這里?”

臣沒回答,直接說:“Tommy要去找他的爸爸,我順路,可以送他去。”

“已經麻煩你很久了。把地址留下就好,飯店會送他回去。”

臣皮笑不笑地看著,直看得沈安若心虛,但仍堅持華奧必須對這個小孩子負責到底,應該是他們送他回父母邊。觀察了一秒鐘程臣的表,覺得這一回他是鐵了心地跟擰上了。

跟他地談判不會是明智的選擇,沈安若聰明地改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會有工作人員開車跟著你走,確認這孩子真的到了父母邊。”

“沈助理,我長了一副拐賣兒的模樣是吧。”

有服務生在門外探頭探腦,沈安若被他那副腔調弄得火大,卻沒法回。很多員工都看見了那無主的孩子,連客人也有不見到了,如果隨便把他給一位客人帶走,怎麼代得過去,飯店的名譽怎麼辦,即使眼前這人絕不可能是人口販子。他又不是沒有腦子,當然想得明白為什麼堅持,他就是存心找的麻煩,報復今天給他臉瞧,真是小氣鬼。

他們倆僵持了一會兒,就那樣互相看著不說話,Tommy小朋友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沈安若決定認輸:“我跟你一起去送這個孩子,不要拒絕。”聲音很低,仿佛在懇求,但一直盯著程臣的眼睛。他很鎮定,說“好”的時候臉上表毫未變,但是眼睛里卻有東西突然閃了一下,沈安若立即可以確定自己上了當,差一點就甩手而去,但忍了忍,還是找服務生替去取了外套來。

臣自己開車,Tommy小朋友主地爬到副駕座上,所以程臣很紳士地替開了車的后門。猶豫了一下,本要堅持自己開車走,卻想起來車鑰匙不在上,只好上車。

車子停在時代廣場,離華奧酒店不太遠。這邊是全市最集中最熱鬧的娛樂中心。沈安若懷疑地問:“他的父親在這里瀟灑,卻把孩子丟了?”

“Tommy的爸爸在那邊的國際會所里,要過一會兒才能出來。我們現在去吃飯,我了。”

“你是在變相批評華奧今夜提供的飲食很差嗎?”

“我吃宵夜可不可以?”

沈安若不再說話,其實,晚上只喝了酒,沒吃多東西,現在胃難。而這家店里的小點心糯糯,非常合的口味。

Tommy小朋友興高采烈地吃著冰淇淋,善良的程叔叔在一邊幫他角。那小孩子一邊跟程臣說話一邊總是盯著沈安若笑,令疑心他們其實是在討論

“我覺得你有必要告訴這小孩子,不要輕信陌生人,不能跟陌生人說很多的話,絕不要吃陌生人買的東西。還有,晚上吃冰淇淋真是很壞的習慣。”

“你雖然怕小孩子,但對兒教育竟然很在行。”程臣本來正在喝水,說這話時用杯子擋住半邊臉,似在過玻璃杯觀察

這話勾起了的心事。沈安若閉了,不再說話。

這一對大小男人真是難纏,吃完東西他們又去了兒娛樂場,沈安若想不,明明已經快半夜了,這小孩子的力怎會這麼好,莫不是時差一直沒有倒過來。小朋友玩模擬游戲玩得不亦樂乎,賽車與飛機游左,練,得分很高。程臣也陪他玩了幾場,還盛邀請沈安若加腳痛得要命,坐在另一臺機子的座位上冷眼看著他們玩,想擺臉給程臣看,又怕被國際兒看到,既傷害他小的心靈,又有損國人形象,只好微笑,溫婉慈地笑。如果此刻給拍張照片,大約可以直接做慈善雜志頁了。

那小孩子終于玩累了,摟著程臣的脖子睡著了。沈安若總算可以換了臉:“他的父母什麼時候來?”

“十分鐘以后。”

“你明明知道時間,我們為什麼要出來這麼早?”

臣看看表:“加上在路上的時間,到現在也一共過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你有度日如年的覺嗎?你既然要負責,怕我拐賣兒,就該再多些耐心。”

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程臣又說:“再說,你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傷心孩子的愿,他被媽媽批評所以逃家找父親,還特別想吃冰淇淋。”

“這麼小的孩子就離家出走,你竟然還縱容。

“連你這麼乖的人都曾經在小時候離家出走過,你又怎麼能苛求淘氣的男孩子。”

沈安若滿臉疑什麼時候給他講過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程臣被的表逗樂了:“你爸告訴我的,說你小時候是多麼乖的孩子,連離家出走都安安靜靜。”

男人們真見鬼。

他們并排往停車場走,沈安若沒來得及換服,只在黑外套了羊絨長大,穿近三寸的高跟鞋,妝也沒卸。如果站在路邊,說不定會被人疑心是特種行業人員。

沈安若斜睨一眼旁邊的程臣。那孩子枕著他的肩頭,睡得極安靜,程臣早已經了外套裹住他,看向那孩子的表非常和。沈安若心里某個角落又搐了一下。

他們坐在車上等,將睡著的孩子放到后座。

“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我第一次在朋友婚宴上見你的時候,頭發也是這樣短,妝比別人淡,不過那時你穿淺黃裝。”

沈安若沒料到他會提及往事,怔了一下后輕輕地笑:“怎麼可能還像那個時候,過了這麼多年,人老心也老。”

“真是很多年了,我們都認識到第八個年頭了。”

這令很吃驚:“你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我記得第一回見你時,9·11剛發生沒幾天。”

就知道,他從來不是那種特意會去記日子的人,如果記住了,也是他的助理幫他記的。

幾分鐘后,孩子的父親來了,稍稍發福的大帥哥,早年必是傾國傾城的角,跟睡著了的SD娃娃長得很像,所以肯定不是假冒品。德國大帥哥跟程臣握手,嘰嘰咕咕說一堆話,接過孩子后又親熱地拍他肩,跟他兒子一樣與程臣一見投緣。又沖很熱地微笑,就像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樣,差點就要給一個大大的擁抱,但因為懷里有小帥哥不方便,于是改握手禮,非常用力地握,離去時朝拋飛吻。

終于完任務了。沈安若回到車上,突然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眼淚都要流出來,找了紙掉,又胡擤幾下鼻子。真是沒形象了,還好沒別人。

都怪那有妖魔氣質的小鬼,那麼玩水,程臣找停車位時,他看到廣場的噴泉就沖上前,慌忙去拖他,自己被濺了一。初時不介意,后來,把冷得不行。

“你冒了?”程臣回頭看

“沒事,剛才上濺了水。”

“你怎麼不早說,周圍這麼多家店,去換一件就是。”

“沒事了。”剛說完這句話,便很不給自己賞臉地又打了個噴嚏,真是狼狽,“送我回我們飯店吧。”

“這麼晚了,你不回家?”

“我的鑰匙在辦公室里。”

“現在應該沒人了吧?”

“有保安可以幫我開門。”

“這樣遠,等你回家天都要亮了。你若不介意住酒店,就在這附近找一家吧。你應該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冷得很難,連酒意都有點上涌了,對酒的反應很慢,所以無論喝多,總可以保持著氣質退場,但是事后會非常難

所以沒有拒絕程臣的好意,雖然這好意很值得懷疑。程臣帶去上回他送去的那一家飯店,因為離時代廣場只有五分鐘的路。

這麼大的酒店,偏偏沒有空房間。“最近有會議,全滿了。”服務員滿懷歉意地說,眼里藏不住對他們倆的打量。

“你若不介意的話,到我那邊去湊合一晚。”

“我很介意。”

于是程臣請服務臺幫助詢問周圍還有哪家飯店有空房。答案完全不出乎所料,全部客滿。

明天一定要去了解一下,他們華奧是不是最近生意也這麼好。有強烈的覺,自己被設計了,就如很久以前,跟他在一起時總仿佛置皂劇拍攝現場,被臨時拉,沒有劇本,但劇悉,不外乎就那幾種套路,偶爾可以即興發揮。

但此刻,實在不想跟自己過不去。需要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醒一下酒,洗個澡,不再待自己冷得發青的和正腫著的腳。所以明知這人大概正在醞釀謀,也不想再為了所謂骨氣和清高去跟他擰,何況上又沒帶錢。

他住最頂層的豪華套間,坐專用電梯上到幾十層。室溫度很高,這部專用電梯升得很慢,掉大,搭在手上,連鞋子也掉拎在手里,倚著電梯墻壁,因為的腳快斷掉了。程臣安靜地看,不作評價。到三十層時電梯停下,有人上來了,是一對外國老夫妻,看了他們倆幾眼,眼神里閃過了然的神,然后正襟危站,目不斜視。沈安若終于想起剛才在腦子里忽閃的是哪一部電影,《漂亮人》,應召茱麗亞·羅伯茨被有錢的富商帶回高檔酒店,打扮得一風塵,公然在電梯里系著帶,嚇壞同乘之人,后來電梯門又開,一對表莊嚴的夫妻直接拒上電梯。

想到這個節,無聲地笑了起來,將臉轉向程臣,果然見他正向自己,眼神飄忽,若有所思。

沈安若快速地打量了一下那間豪華套房,看起來至有兩間臥室的樣子。有些鼻塞,又不住地咳嗽,于是匆匆地去洗澡。在熱水里淋了很久,心思百轉,被熱得要不過氣來,終究還是要出去。

的假冒癥狀來得快去得也快,隨著熱水消了大半。浴室外面還連著一間,只這浴室套間就要二十平米。燒包!沈安若在心里鄙視了他一句,發現架上掛了睡,浴袍,好幾件,他喜歡的淺素,樣式不一,不像酒店提供的,像是程臣自己的。把自己的服扔到烘干機上,拿了他的服穿上,睡,睡,把袖子與腳都挽起來,外面罩上浴袍,地扎上帶子,快要勒得自己不過氣來。

回到客廳里時沒見到程臣。客廳角落里有矮幾與一張看起來很的躺椅,坐上去,因為那邊離沙發最遠。落地窗沒有拉窗簾,這里是整個城市最高的位置之一,又居于鬧市之中,坐的位置就在窗邊,低頭便可俯瞰萬家燈火。因為高,所以特別安靜,道路上穿梭的車輛如一些小小的發的昆蟲,緩緩移開了電視,這偌大的空間終于有了些聲響。

房門鈴聲突然響起,驚了一下,正不知該如何應對,程臣已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去開門。他的頭發也微著,大概在另外的房間洗了澡,但是沒穿睡,而是換了新的襯和休閑的長

來的是客房服務,送了東西進來,程臣沒讓服務生進房,自己在門口接過盤子,一直端到的跟前:“你把姜湯喝了,再吃點冒藥吧。”

沈安若道過謝,一向不吃冒藥,只是一口口吞掉那大杯的姜湯,又用眼角的余打量程臣,見他神自如,若無其事地從手邊取走電視遙控,坐到離有一段距離的沙發上,不斷地換臺。“你想看什麼?”他側臉問。

沈安若搖頭,程臣沒有意外地將頻道定格到CCTV,又把音量調小。他似乎也察覺到沈安若在看他,于是側了子看向,沈安若早已垂下眼簾,專心致志地對付那杯非常難喝的姜湯。喝完了,無事可做,就低頭看窗外的風景。

臣笑了笑:“你從那麼高的地方向下看,不覺得暈嗎?”

“恐高的人又不是我。”沈安若輕輕地撇了一下。明明恐高,卻要住在最高層,有病。不過這是他的地盤,客氣點沒壞,于是了一下腔調,“你為什麼一直住酒店?”他一向潔癖,并且也不怎麼喜歡鋪張。的確疑

“……最近大概神經過敏,一個人住,回家太晚的時候,開門時會心慌。”程臣小心地斟酌著字句,含含糊糊地解釋。

沈安若凝思了片刻:“你可以請個保姆或者管家。”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他仍然保持著側的姿勢看著,沈安若被他看得有點怯意,將杯子放到旁邊的矮幾上,隨后站起來打算離開。不知是因為張,或者坐了很久,還是晚上涼的緣故,一站起來便有一鉆心的痛從右腳的腳底直到彎,的習慣筋偏偏在這時又發作。沈安若不想被程臣察覺,于是慢慢地又坐回去,想等這自己消失,其實腳趾都痛到扭曲,額上也冒了汗。

臣一直在看的表躲不過他的眼睛,下一秒他來到邊,扶著倚到躺椅上,自己坐在側邊,小心地替將腳趾復位,又輕輕地的腳掌。沈安若又痛又,掙扎了一下,被他牢牢地鉗制住,順著的小一路按。他的手指很有力,手勁卻很輕,漸漸施力。的痙攣慢慢地消失,而他的手還繼續沿著向上,隔著薄薄的睡,一直的大側。腦海里零零散散地浮現著一些片段,突然便抓住他的手:“已經好了,謝謝你。”

臣一直的眼睛里,停了片刻,把自己的手從手里輕輕了出來,又用另一只手去的額頭,剛才因為筋而疼痛,額上有細細的一層汗水。他替抹去,順勢又的脖子,那里也是細細的汗。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有些心慌意地按住他將要進自己領口的那只手。于是他改變了原來的路線,沿著的曲線輕輕過,撥開了一顆扣子,固執地從將手探,捉住前的那一團,輕輕地的手仍覆在他手背上,倒像是引導著他一般。

沈安若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憋氣了很久,試著掰開他的手指,但是徒勞無益,的力氣有點虛,因為深呼吸導致口劇烈起伏,反而令他的眼睛里的更深了幾分。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有點干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解開的浴袍帶子,將另一只手也服里,四游移,而溫在漸漸上升。他的眼睛里面藏著悉的緒,有勢在必得不容拒絕的堅定,也有孩子般的撒和無賴。

沈安若心掙扎了幾下,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程臣。”

他的眼神變得更沉。

沈安若腦子里迅速地轉過十幾種句式的四五種不同容的話,最后卻說了最令自我鄙視的那一句:“窗簾沒有拉上。”

他將從躺椅上攔腰抱起,一陣短暫的暈眩,待回過神時,發現周圍已然換了時空,躺在大床之上,每一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限制住一切逃的可能,的全,用力吮吸并嚙咬的皮,他只用手指與舌便已經令潰不軍,那些過于私的舉止,甚至比他們以前更加親,令戰栗并低低抑抑地輕放棄了任何試著掙扎的念頭,這從來都是他的領地,擁有絕對主導權。他比自己更加了解最脆弱與最敏的地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腦中生出惡搞般的念頭,覺得自己似乎就像一只菜青蟲,在他的肆意撥下痙攣,全都因為過度的刺激而收扭曲,然后在他的懷里舒張展,終于化繭蝶。

他放開,給短暫的息空間,沈安若覺得眼角都有些微的潤。他俯看著,眸黑如墨,鼻梁直,薄抿,下剛毅,好像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仔細觀察他的五,第一次發現他臉部線條這麼朗。低聲指控:“你有預謀。”

“對,因為你先我。”程臣耳語一般地下了結論之后,將自己覆到上,吻住,糾纏著的舌頭與牙齒,將的雙手固定住的同時,徹底攻陷了。沈安若只能隨著他載沉載浮,時而宛如陷水深火熱,時而又仿佛飄在云端。當他過于激烈的作將的承力撐到極限時,只能用盡全的力氣死死地抱住他。像在暴風雨之夜被拋進大海深的溺水者,而他是唯一的救命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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