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青春(浮世浮城)》第十七章 沉舟側畔千帆過
后來旬旬才知道到堯開報到那天正趕上每季度一次的各省市經理回辦事報賬的日子,也是財務部最忙的時候。嚴格說起來,堯開的南五省辦事并非池澄空降后設立的,只不過以往每個省份負責人分轄一各行其事,后來總部試行新政,將國市場劃分為五大區域統一進行營銷管理,池澄作為太子黨直接被指派為南五省大區負責人,并將轄下各部人馬重新規整,立了新的辦事。
在公司大多數人眼里,南五省大區是個缺,每年的銷售量都占據公司總量的巨大份額,池澄卻私下對旬旬說自己其實是被發配邊疆。原來堯開作為國知名的制藥大廠,其生產的幾種重點產品在這幾個省份需求一直旺盛且穩定,唯一堪稱對手的只有當地的制藥企業久安堂,偏偏雙方部分產品有同質。
久安堂起步晚于堯開,基也未深,但它勝在地緣優勢,近幾年發展勢頭甚猛,大有后來居上與外地知名企業分庭抗禮之勢,不久前雖有部人事的傳聞,但其后被證實已由傅家收購。傅家財雄勢大,換了新的久安堂讓堯開不敢小覷,兩家不可避免地在市場份額的爭奪中有場惡戰。按池澄的話說,如果堯開與久安堂之爭在他坐鎮之下落了下風,那高層必然是認定他辦事不利。要是堯開勝了一籌,那還是借了以往市場開拓的蔭庇,總之他是怎麼也落不到好。
旬旬當時就問他,既然明知如此,何必還來?以他的份和一貫的狡猾,未必沒有選擇的余地。
池澄吊兒郎當地回答說:“如果不來,又怎麼見到你?”
他說的話向來半真半假,旬旬自然知道信不得。他母親是本地人,這里就是他半個故鄉,這個解釋遠比為而來更靠譜,也沒那麼令恐懼。可是不管他為什麼而來,是故意還是巧合,旬旬都不自地想,如果他不出現在這里,自己現在是否還是在家中為謝憑寧熨服的主婦,日復一日,最大的苦惱就是雨天曬不了床單,可這樣的日子平淡到老,回想起來也未必會有憾的。
旬旬到堯開上班近一個月以來,消除了最初的生疏和茫然,還算是很好的融進了新的圈子。本來,這樣的人就如同一滴水,無形無,很容易就悄無聲息地滲、溶解、蒸發,讓你忘了是為什麼而來,又是什麼時候出現,只會以為本來就該在這里。同事們漸漸地也習慣了那個溫和嫻靜,話不多但做事細的新會計,當你需要時,是穩妥的,但大多數時候,是形的。就連脾氣耿直、言辭犀利的財務部主管陳舟在得知是離過婚出來獨自謀生的人后,也對態度和緩了不。說起來也好笑,到頭來只有背地里死皮賴臉的池澄明面上對最不假,還其名曰是想讓更自在。
財務部其實總共也不過是三個人,除了主任陳舟、會計旬旬,就是出納員老王。陳舟看上去比實際年齡略長一些,實際上只比旬旬大三歲,今年三十一,至今仍是待嫁之。雖談不上好相,但人并不壞。和所有這個年紀事業小,終生大事又沒著落的人一樣,對如今社會上的男擇偶觀充滿了不屑和批判。
同是剩,陳舟和曾毓又大有不同,曾毓雖單,但的生活是富多彩的,邊也沒斷過追求者,進可攻退可守,的問題在與過高期待與現實落差之間的矛盾。陳舟則不同,在工作的時候風風火火,但面對外界時,卻保持著財務出的人特有的拘謹,加上外在條件平平,擇偶標準又始終沒有放低,這才不尷不尬地將自己保存至今。的名言是:讓臭男人滾……順便把我帶上。
陳舟討厭比年輕,又長得比好看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討厭的范圍也不得不逐漸擴大,最后了看不慣邊的大多數同,因為生活圈子窄,討厭對象也化為公司里的每個同事。前臺的妹妹太淺薄,后勤的姑娘是花癡,為數不多的銷售經理也常被說“藥水妹”,為了業績什麼都做得出來。心里想什麼一般都直接現在行上,因此也得罪人。不過份特殊,既是辦事的“財神爺”,又是總部直接委派來“輔佐”池澄的資深元老,按的話說,就是池澄私底下也要一聲“舟姐”,所以大多數人對無可奈何。
憑空冒出來的旬旬一度是陳舟眼里的頭號敵人,偏偏又在手下,初來乍到的時候沒吃啞虧。但就耐能力而言,旬旬是個中高手,在彪悍的艷麗姐邊都生活了那麼多年,久經各種逆境考驗,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一笑了之的本領。像這樣的人,只怕遇上心思比更深、韌比尤甚的對手,其余都不在話下。態度再恭順一些,說話再妥帖一些,事再低調一些,干活再主一些……恭維和善意最好潤無聲,恰到好,沒有不用的,尤其是陳舟這樣厲荏的對象。
很快,陳舟就發現趙旬旬并沒有想象中討厭,雖然長得不錯,但的好的斂的、規矩的,沒有給人毫侵略,不是辦公室里的花瓶,而是一幅和墻紙相近的裝飾畫,上面還帶有時鐘,恰到好地現了功用,然后就和環境融為了一。
到頭來,旬旬反了陳舟在公司里數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旬旬為此到松了口氣,只有在陳舟在大罵男人時,把歸于與自己同病相憐的難友,輒以“我們這種容易傷的人”自稱時,會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力。
和公司里的同事、甚至客戶群不同,陳舟對池澄這一款的男人興趣缺缺。在池澄父親邊工作多年,心里以略長他一輩的份自居,認為他是“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并且,衷心為池澄的人而到悲哀,因為標致的男人就好像一只孔雀,鮮亮麗的一面屬于廣大觀眾,而背后禿禿的屁則只有那個可憐的人獨。
陳舟所有的ID簽名都是同一句話:“沉舟側畔千帆過”。從不解釋這句話的寓意,但旬旬在進公司不久之后,很快就窺破了這個“最大的”。所謂的“沉舟”自然就是自己,而那只“帆”則是原本的大區經理,池澄如今的副手孫一帆,也就是旬旬初到公司那天,為撿起跌落地上東西的人。所以,旬旬也深深了解為何看到那一幕之后,陳舟會像吃了炸藥一樣挑的不是,那是人的一種本能。
更為微妙有趣的是,比陳舟年長兩歲的孫一帆雖也未婚,但他的份卻是堯開的舊主,也就是池澄繼母娘家一脈的舊屬,算是公司老牌的嫡系。當初南方市場就是在他帶頭之下胼手胝足開拓出的大好山河。后來池澄繼母覓得如意郎君,心甘愿回歸家庭,把相夫教子當生活的重心,公司的權力重心也悄然暗換,他在自己的地盤上了池澄的副手。雖說給誰打工本質上都沒有什麼區別,但在他們原有一班舊部心中,對池澄父親一系的得勢是頗為不齒的。
陳舟暗孫一帆,甚至有可能是為了他而心甘愿遠離悉的城市。但在孫一帆的心中,陳舟更像是公司新主委派來削奪財政大權的一枚棋子,他對禮貌且客氣,實則是敬而遠之。
池澄名義上掌控全局,孫一帆更多地負責銷售經理和業務員的營銷工作,平時和財務不免時常打道。陳舟在心里口難開,每當孫一帆要求臨時給銷售人員報賬或預支備用金時,總是怨聲載道,但沒有一次不額外放行。至于旬旬這邊,雖然孫一帆對相當友好,甚至常在陳舟搶白、埋怨時出言維護,但顧及到陳舟的心思和,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距離。
又逢周五的下午,旬旬正在辦公室忙著做月底的報表,臨近下班時,有人敲們辦公室敞開著的門,從一堆數據中抬頭,看到孫一帆微笑著站在門口。
孫一帆對旬旬說,年底將至,平時麻煩們財務太多,正好幾個省經理都在,大家打算聯合起來請財務部的同事出去吃頓飯,聊表謝意。按說這也算公司部門之間的聯誼,旬旬橫豎沒什麼事,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可是們部門也就那麼三個人,出納老王每周這個時候就會提前去銀行存錢轉賬,順便就下班去接老婆兒子回家吃飯。陳舟今天也去了稅務局報稅,一時半會趕不回來。名義上他們是請財務部的“大伙”吃飯,實際能去的也只有旬旬而已。
旬旬還沒回答,已經過開著的門,看到外頭等消息的幾個銷售經理臉上滿含深意的笑容。人面對這種問題都是覺敏銳的,何況是旬旬這樣心思顧慮比常人更多的人。孫一帆沒有明確表過態,但旬旬能從他每次到們辦公室時的幾句問候,或者遞給東西的手里察覺出一些異樣的心思。他對是存有好的,這是明哲保的旬旬到苦惱,并竭力回避的一個事實。
“怎麼,不肯賞臉?”孫一帆笑著問。
旬旬正想做出忙碌的樣子,以不開為由婉拒,他已先一步說道:“報表的事還不著急,工作是工作,休閑歸休閑,走吧,大家都等著呢。”
“呃……好吧,人多才熱鬧,我給舟姐打個電話,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讓直接趕到吃飯的地方就好。”旬旬說著拿起了電話聽筒。
孫一帆輕輕把話筒按回原,不疾不徐地說:“陳舟那邊我已經打了電話,說讓我們先吃,能來的話就來。”
他這樣說了,旬旬也不好當面打電話向陳舟求證,到時就算沒有出現,那也是“被事絆住了”,至于他究竟有沒有聯系,只有天知道。難道旬旬還能事后在陳舟面前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說起此事?
正為難間,池澄辦公室的門也打開了,他反手拎著外套走了出來,朝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對孫一帆招呼道:“一帆,下班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打球?”
“今天有點事,下次吧池總。”孫一帆回頭答道。
旬旬以為池澄還有后招,不料他只是笑笑,朝其他人揮揮手,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事。
“我等你收拾東西。”孫一帆的視線回到了旬旬上。
旬旬正待開口,包里的一陣震挽救了,翻出手機一看,竟是艷麗姐。
艷麗姐約兒下班后陪一道吃飯購,這是曾教授去世后的第一次。重拾過去的好,走出家門,這是否代表著艷麗姐的心有所好轉?旬旬不由得有些欣,購總能在短時間平艷麗姐心中的創傷,此外,這通電話也徹底將從眼前的為難中解救了出來。
“對不起啊孫經理,我媽媽找我有些事。反正今天人也沒到齊,謝謝你們幾位的好意,下次等舟姐王叔都在,我們再聚不遲。”
孫一帆眼里有失,但也不好強留,好風度地問和母親約在哪里,他可以送一程。旬旬婉言謝絕。
趕到艷麗姐指定的餐廳,已經先一步在座位上等著旬旬,面前的圓桌上擺了好幾份致的茶點。旬旬一落座,打量四周,就開始尋思著自己今天上帶的現金夠不夠。這是一個走中高端路線的購城負一樓的港式餐廳,以菜品致和價格不菲見稱。艷麗姐雖每次都說請客,但買單的時候常常只顧著剔牙,旬旬早已經習慣了這樣。
“我隨手給你點了幾樣點心,你自己再看看菜單,難得周末,要好好犒勞自己。”艷麗姐姿態優雅地將餐牌推到旬旬面前。
旬旬翻了一遍餐牌,又合上了它。“我不太,就吃你給我點的就好。”
“那怎麼行,說了今天你出來吃大餐的。”艷麗姐娥眉微皺,今天的妝畫得很講究,看來是費了一番心思。抿了一口檸檬水,忽然換上了笑臉,朝門口的方向高高招手。
旬旬回頭,那個下班后去打球的人正朝們走來,看來他打的是“邊球”。
現在已經懶得為這些“意外”而驚訝了,只是低聲音,無可奈何地問坐在對面的艷麗姐。“逛街就逛街,你又把他來干什麼?”
艷麗姐用餐牌遮住臉的下半部分,竊語道:“你傻呀?我個人來買單有什麼不好,這里的菜很貴的!”
趁池澄還沒走近,又神而得意地告訴兒:“不過你放心,我剛才點的都是最貴的。”
就在旬旬翻了個白眼的時候,池澄落座在邊,興致盎然地問:“聊什麼那麼專心?”
艷麗姐慈地回答道:“我在和旬旬說,你們年輕人上班辛苦,應該吃些進補的東西。”
旬旬也順著的話補充:“是啊,沒事吃幾只鵝最補了!”
池澄招呼服務生過來,笑著說:“補不補的我不太懂,但這家店的蜂厚多士和冰火澳洲蝦我很喜歡,你們沒試過的話我建議多點一份嘗嘗……阿姨今天的頭發很漂亮,跟耳環也很配。”
艷麗姐用地笑。“我們旬旬啊,我以為忙忙碌碌地找到了什麼好工作,轉了一圈,原來到你的公司去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我跟說過,如果愿意,其實不必那麼辛苦的。”池澄說完若有所指地看了旁的旬旬一眼。
“又不是外人,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艷麗姐倒真的一點都不見外。
旬旬嗤笑,現在已經想通,只要池澄和艷麗姐湊在一起,就權當自己外太空一日游。曾毓那句話說的很對,正常人是不能夠和神經病較真的,他會把你也弄得神分裂,然后用經驗打敗你。
按下池澄拿起水杯準備要喝的手,鎮定地提醒道:“你的還在服務員手里,這杯是我的。”
“哦!”池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轉而對艷麗姐說道:“不過有了旬旬在公司里,雖然辛苦了一些,但卻是幫了我的大忙。”
“池總你別太抬舉我。”
“我說的是肺腑之言。你不會看不出來,陳舟是我爸派來的人,孫一帆是我爸老婆的人,只有你是我的人。”
那句“我的人”吐字尤其曖昧,旬旬知道他是故意的。這無賴,占點口頭便宜都能讓他笑得如此興高采烈。旬旬這時深切到陳舟那句話的切,雖不是他的人,但這只破孔雀現在卻已經習慣把禿禿的屁那一面對準了。
“我才不懂你們那些派系斗爭,我只知道賬目。”旬旬表明立場。
池澄微微一笑,“你知道拒絕孫一帆,這就足夠了。”
“唉!”艷麗姐沒來由的一聲長嘆功地將另外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我看到你們兩人的樣子,忽然就想起了我和旬旬死鬼老爸過去的事。他雖然化灰了,但年輕的時候和你有點像,高高的鼻子,黑眉,他沒你有本事,但也小我一兩歲,總喜歡和我斗……池澄啊,要是你早生幾年就好了,人老得快,找個比自己小的總提心吊膽。”
“媽,你沒事扯這些干什麼?”
池澄也警惕了起來,微微瞇上了眼睛,等待艷麗姐下面的話。誰知艷麗姐好像結束了那番忽如其來的懷舊嘆,著自己耳朵上碩大的耳環,“這副你送我的耳環好是好,就是掛在耳朵上扯著有些疼。”
旬旬想說,那麼沉的一對“利”,掛在哪都會扯著疼。
池澄馬上會意了,說道:“這樣可不好,一定是他們做工上有問題。發票都在盒子里,要不這樣,我讓個人過來,待會就陪您回去把盒子取了,然后到柜臺去換一副,實在不行就另外挑,都怪我心大意,沒挑仔細。”
艷麗姐上說:“哎呀,那多麻煩你們。”但誰都看得出的喜形于。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做事妥當,旬旬爸哪能跟你比。”
“哪里。”
池澄低頭喝水,面如常。旬旬都有些佩服他了,論看菜下碟,虛與委蛇的功夫,都不是他的對手。陳舟和孫一帆都把他當年輕的二世主,是公司里的一個擺設,但螳螂捕蟬,誰是黃雀還真不好說。
池澄打了個電話命一個人立刻趕過來,旬旬起初以為他的是公司的司機,正想著自己要不要回避,沒想到過了一會,出現在他們桌子旁的竟然是公司的人事主管周瑞生。
周瑞生著額頭上的汗,白凈的面皮上泛著紅,想來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奔赴這里。他見到旬旬母,竟也沒有出特別驚訝的神,朝們打了個招呼,就忙不迭問:“池總找我有什麼事?”
在公司里,旬旬和周瑞生打道并不多,在眼里的周瑞生是個明而老練的人,臉上總是推著笑,對誰都很和氣,有時會因為太善于人世故而顯得有幾分油。因為他是整個辦事唯一有可能知道旬旬與池澄相識的人,所以平時旬旬對他也多存了幾分戒備。可事實上周瑞生將這個藏得很好,只在有意無意之間可以覺到他對旬旬刻意表達的善意。
池澄讓他先坐下,把護送艷麗姐去調換首飾的任務向他說明。旬旬有些不安,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用公司的人去為自己辦私事,讓覺非常不妥,而且周瑞生的眼神讓不自在,想必在別人看來,自己就和被池澄豢養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媽,待會我陪你去換就好,順便陪你去買服怎麼樣,不要麻煩別人了。”旬旬里說著,還一個勁地給艷麗姐打眼,希明白眼前的境,不要把兒置于太難堪的境地。
周瑞生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旬旬你太見外了,想不到你媽媽這麼年輕又有氣質,能幫上忙是我的榮幸。”
他隨即向艷麗姐自我介紹,艷麗姐在他的恭維之下笑得花枝,直說他有個好名字。
“周瑞生,不就是周大福、謝瑞麟再加上周生生,一聽就是有福氣的人。”
周瑞生一怔,忙贊艷麗姐“太幽默”。
旬旬聽得汗無比,看了一眼邊的池澄,他正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轉著眼前的水杯,角有一若有若無的笑意,整個置事外的模樣。
服務員陸續把他們點的菜品端了上來,周瑞生悄然觀察過在場三人的樣子,主提出:“這里環境還可以,難得今天又高興,要不上支紅酒助助興,我知道他們這有年份不錯的好酒。”
沒等旬旬拒絕,池澄已懶洋洋地說道:“紅酒有什麼意思,我覺得紅酒最沒勁了。”
“……也是,是!紅酒是沒意思,我記得了,你喜歡烈一點的,我去給你點!附庸風雅的人才喝紅酒。”
周瑞生諂地說道。
“哈哈。”池澄笑了,“告訴你個,我爸最喜歡紅酒了。”
他這一句話,塞得見風使舵的周瑞生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尷尬地又去腦門上的汗。艷麗姐覺得有趣,咯咯地笑。
“董事長不一樣,他是有真品位,附庸風雅的人怎麼能和他相提并論。”周瑞生也跟著笑。
池澄不以為然:“什麼真品位?你說的沒錯,他就是最喜歡附庸風雅的人!”
“那個那個……池總你真會開玩笑”
“好了,你別張,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我爸喝紅酒不是附庸風雅,別人喝才是?”
“對,沒錯,沒錯。”周瑞生松了口氣。
池澄看來是故意要拆他的臺,放下杯往后背一靠。“那你還給我們點紅酒,非要讓我們附庸風雅一把是吧?”
“哎呦,小祖宗,你到底是要我怎麼樣?”周瑞生被繞暈了,拍著大苦不迭。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這下連旬旬都聽不下去了,白了池澄一眼,說道:“有完沒完,很好玩是吧,無聊!”
話出口又有點后悔,再怎麼說在周瑞生面前,池澄都是的上司,不該這樣沒輕沒重地教訓他。
“怪我,都怪我沒眼。”周瑞生害怕再挑起爭端,趕又往自己上攬。
“說我無聊,關你什麼事?”池澄沒好氣地說,他顯然本不打算就這樣罷休,但礙于旬旬在場才沒有再繼續下去,訕訕地對道:“開個玩笑都不行?”
周瑞生也是個善于察言觀的,當即對旬旬更另眼相待,轉而向示好:“旬旬,他那個脾氣啊,讓我這個做表舅的都拿他沒辦法……”
旬旬心里一驚,原來他就是那個“王八蛋”的表舅!
池澄沒再搭理表舅周瑞生,埋頭吃他的東西,旬旬也樂得填飽肚子,正吃著,忽然發現自己盤子里多出了半截剔了殼的大蝦,原來是池澄悶聲不吭地將自己面前的東西向那里轉移。
“干什麼?”冷眼瞥著池澄。
他又從自己面前給叉了一小塊蜂多士。
旬旬不了地推開盤子。“你這是哪個國家的餐桌禮儀嘛!”
池澄平靜地答道:“哪來那些講究,這個味道真的很不錯,你試試就知道了。”
周瑞生眼觀鼻鼻觀心地喝水,艷麗姐用餐巾著,興致盎然地瞧著們,池澄手里的叉子還沒放下。
他又一次輕而易舉地到了原本深不可測的底線,一急起來的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不要,誰知道你口水里面有沒有狂犬病!”
池澄一愣,想笑又忍住了。“就算我有狂犬病,現在只是讓你吃東西,又沒說要咬你。”他悠哉地將那一小塊多士放進里,過了一會又繼續說道:“再說了,有病沒病,看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此景下,另外兩人都迅速解決了午餐問題,周瑞生充滿紳士風度地起給艷麗姐套上外套,陪著施施然告辭。
他們一走,旬旬再無食,“你慢慢吃,我也有事先走了。”
池澄說:“急什麼,狂犬潛伏期長著呢,坐一會也不會立刻發作。”他笑嘻嘻地,“我也不讓你喝酒,紅的白的都不喝,咱們別附庸風雅,就坐著把飯好好吃完。”
旬旬看著周瑞生留下來的杯子,忽地問道:“他就是你在這里唯一的親人?”
“嗯,他就是我提過很多次的王八蛋。”
“為什麼老說他是……王八蛋?我看他對你好的,小心得過了頭。”
“就是因為他太王八蛋了,所以才要對我小心一點。”
“他過去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旬旬有些明白了。
池澄的臉好像忽然罩上了一層寒霜,過了一會,他才對旬旬說道:“這個以后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旬旬已經習慣他時而坦到無所顧忌,時而又詭的樣子,只說:“你討厭他,還把他放在邊?”
他用餐紙小心地拭角。“放在邊才有機會討厭他。你不覺得他有些時候就像條狗?很多時候,狗也是有它的用的,因為他想討口吃的,搖尾的時就特別賣力。”
難怪他會讓周瑞生來給艷麗姐跑。旬旬想起艷麗姐方才赤的“訛詐”,嘆了口氣,“如果你希我好,以后就別再給我媽買貴重東西了,那樣只會讓我難堪。”
“你不想欠我的,也可以送我東西呀,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有那麼多的牽扯,難道不能像普通的人……像普通的老板和下屬。”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什麼你很清楚。”他說著又勾起角,“我指的是禮。”
旬旬怕他又說到火車什麼的,干脆直接來服務員買單。
“你要請我吃飯?”池澄好奇。
“今天本來是我跟我媽一塊吃飯,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算了,就當是謝謝你送的東西好了。”旬旬強調道。
池澄居然也沒有反對,任由拿出錢包。
旬旬接過賬單看了一眼,不暗地里咬牙,艷麗姐夠誠實的,下手也實在是狠。點的東西真的很貴,很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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