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青春(浮世浮城)》第三十六章 浮城中尋找

還沒有走出飯館大門,后有人追來,腳便利,行敏捷,不是池澄,而是疑心被人吃了霸王餐的老板。

“對不起,您還沒有付錢。”老板擋在旬旬前,為難地說道。

這時池澄才慢騰騰地走出小包廂,無賴地指著旬旬對老板說道:“對,就是跟我是一塊兒的。”

旬旬氣不打一來,往細想了想,他把上的現錢全塞在滾哥家,小地方的飯館未必可以刷卡,他上倒真的是一分錢都沒有。

無奈地按照賬單上的金額付了錢,然后不再管他,繼續走自己的,池澄從后面抓住了的手。

“別走!”

旬旬進退不得,急間竟有了掉淚的沖對池澄說:“你是你,我是我,我們是沒有辦法變為對方量打造的那個人的,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池澄說:“再陪我走一段行不行?至把我送回車上。”

小鎮今晚有集會,司機把車停在街尾。旬旬看著拄著拐杖的池澄,總是這樣,他混賬起來讓人恨不得死他,一換個面孔卻又無辜得使你狠不下心拒絕。

旬旬攙著他的手,這是最后一次答應他的要求,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走下小飯館的臺階,夜籠罩著山腳下的小鎮。這偏僻的鎮子同樣以數民族住民居多。這天恰逢正月十五元宵節既趕上圩日,鎮上又有廟會,舞龍舞獅的鑼鼓鞭炮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飯莊位于鎮里的鬧市區,臨時拉起的燈和四可見的花燈將整條長街映得猶如白晝,滿街都是小販和看熱鬧的人們,熙熙攘攘竟比天黑前要熱鬧得多。他們站在人群里,像一對游魂闖人歡樂的殿堂。

“走吧。”旬旬說。

他們沉默地往前走了幾步,前方橫亙著一個略顯殘破的井蓋,想起兩人首次結緣的場景,他們都有些怔怔的。

旬旬引著池澄繞過去,他卻一瘸一拐地站定在井蓋上。

“干什麼呀?”旬旬重重嘆了口氣。

池澄試圖把拉過去,掙開他的手,不自然地說道:“你想找死別拉上我。”

“我就不信這個邪。”他艱難地在上面原地轉了個圈,“看吧,這就是你說的一危險。你怕的事不一定會發生,該來的再小心也躲不過。”

“我不陪你一起瘋。”旬旬撇下他就要走。

“難道你就永遠那麼膽小又清醒?旬旬,我不想讓你難過。我一直都你,所以才‘害怕你只把我當幾十年的殼!”池澄站在原地,啞著聲音追問的背影,“我一直想知道,你過別人嗎?”

他只敢說“別人”,甚至不愿意問“你有沒有過我”,因為他不想一開始就聽到否定的結果。

旬旬呆呆地想,過別人嗎?高中時候隔壁班的男班長、健房里邂逅的文濤、包括未婚時的謝憑寧和沒有撕下面的孫一帆,都有過好,但是那種好是“相見甚歡,不來也可”。如果非要把歸結為心中的怦然一,那過電視劇版的超人,還有夢中那個愿意送給顛倒城池的一個影子,但他們都不是真實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即使池澄一度與那個影子重合,但現實中的他充滿了不安定的因素。不習慣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的人生,就像總是會避開每一個井蓋。

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聽到池澄在后大聲說:“我真想死在山上!”

旬旬背對著他掉下淚來。很難不去想山上的日子。那時他們多像一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用不著猜著心計算得失,也不必擔心明天。如今同首,竟如武陵人誤桃花源,出了山才知南柯一夢。最難過的其實是“山中覺千年,世上方一日”,那場夢甜悠長仿佛一生,醒后才發覺什麼都沒有改變。

的手機振起來,原以為是謝憑寧提前趕到,沒想到是曾毓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兩句話:“已醉,又醒。”

旬旬不知道這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正想打個電話向曾毓問個清楚,忽然鑼鼓聲近,鞭炮和旁人群的歡呼同時炸響在耳邊。沿街而過的舞龍隊朝他們走來,十幾個著黃衫的舞龍人揮舞著一條斑斕的巨龍,無數圍觀的人追隨而上,一邊喝彩,還紛紛朝龍扔去點燃的竹,謂之“炸龍”。

旬旬和舞龍隊朝著同一個方向,回過神來,才發現旁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前后左右都是陌生的人,回頭已經看不到池澄。炸龍的人們瘋狂地圍著巨龍前行,不由自主地被推著往前走,本已打算分離的兩人不期然就被狂歡的洪流沖散。

旬旬擔心池澄的支撐不住被人撞倒,忙踮起腳尖翹首以,然而四下尋找,除了人,就是火星四濺的鞭炮。

閃避著炸開的鞭炮紙,竭力想要往回走,旁的每個隙都被人填滿,每一寸的前行都舉步維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心里一陣陣發慌,顧不上那麼多,沒命地撥開所有擋在前的人。不人朝怒目以視,里不斷地重復著“抱歉”、“借過”、“請讓一讓”之類的字眼,在人中穿行。到了后來什麼都不想說了,所有的慌張不安都化一種簡單而狂熱的沖要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迫不及待!哪怕幾分鐘之前已下定決心安然走過這段路之后就徹底離開。甚至已經不能去分辨自己想見到他的是否只來自于對他傷的擔憂,也許正是在同一種沖的驅使下,才在懸崖半空中放棄了向上爬的機會跳了下來。

然而,不管如何努力,旬旬并沒有功地逆流而上,實際卜隨著舞龍隊的前行,人畔洶涌而過,將棄于后。像枚蚌殼在巨浪退后被孤零零地留在沙灘上,然而幸運的是,忽然顯得寂靜而空的四周還有一個同類。

池澄依然站在那個井蓋上,面朝的方向張

原來他們離得那麼近,競錯覺像被銀河隔阻開來。旬旬想,一定是近距離被鞭炮的巨響震暈了,腦子里什麼都想不起來,只知道傻乎乎地走向他,在池澄單手張開懷抱時,毫不猶豫地投他的懷里。

他們有過無數種擁抱的理由,但是現在依偎著邊的這個人,本不需要理由。并不是沒有想過,也許他并不是真的,他的只是曾經得不到的;也沒有那麼一往深,要的只是現在可以抓住的。然而答案難道比懷單的人更真實可靠?現在他們都覺得,再沒有比“分開”更壞的打算!

“我以為你走了。”池澄勒得旬旬快要不過氣來。他必須用一只手拄著拐杖才能保持的平衡,另一只手用來抱著,以至于沒有辦法理眼里涌的淚。他想,丟臉就丟臉吧,他在面前本來也不是什麼高大偉岸的形象。他不想提醒,視井蓋如洪水猛的趙旬旬現在正踮著腳站在一個巍巍的井蓋上。如果這樣的一幕都能夠為現實,那麼為什麼不能相信總有一天上住了幾十年的殼?

旬旬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想通了曾毓所說的那個“矛盾的命題”。雖然和誰在一起遲早都要回歸平淡人生,但就好比人總逃不過一死,一生下來就死和活一輩子壽終正寢畢竟不一樣。重要的不是千篇一律的始末兩端,而是中間罷不能的那一段。他再壞脾氣,再難以把握,總有一天會在邊慢慢老去,當他皮鶴發,完全了個糟老頭子,除了死亡,再不用擔心有什麼會令自己失去他,如果熬到了那一天,就徹底地贏了。

曾毓發出那條只有四個字的短信,一路小跑地走出了連泉家的小區。鼓足了勇氣去敲他家的門,沒料到門開后里面是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人,看來元宵節的夜晚不但是他從外地回來,他的家人電在。

開門的是個文靜秀氣的孩,看上去比曾毓小上幾歲,沒等曾毓問連泉在不在,他便一臉震驚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上竟然還系著一塊稽的花格子圍

“你怎麼來了?”他站在門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卻不痕跡地擋在了那個孩的面前。

曾毓頃刻問什麼都明白了,原本忐忑地想要出去的一顆心重新跌回自己的膛。

孩小聲地在他后問:“連泉,這位是?”

……”

“我是他的客戶!連律師,我的那個案子你確定沒有問題?”曾毓搶在前面說道。

“哦,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曾毓笑著說:“不用了,既然你家里有人,上班后我再給你們事務所打電話,不打擾了,再見。”

朝那個從連泉后探頭出來看的孩點了點頭,轉離開。

“曾毓,你站住!”

快要走到停靠在小區門口的車邊時,連泉跑著追了上來。

“我沒有想到你還會來找我。”他輕著站在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曾毓聳肩,“我只是忽然沒什麼事干,順道來找你喝一杯。既然是這樣……你放心,我不會再未了。”

匆匆往前幾步,打開車門想要鉆進去,連泉手把車門關上。

他開門之前想了又想,最后咬了咬牙。

“你都看見了……不怕你笑話,我是個玩不起的人,說好了不當真,可是我喜歡你。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想讓你跟我一塊走,想把事提前做完回來找你,但又覺得沒有可能。你怎麼會愿意被一個男人束縛住,到時反而落人笑柄。

你很長時間沒有聯系我了,聽說又有了新男朋友,其實你一直比我灑。曾毓,遇上你之后我才想,我不可能一直玩下去的。家里人也開始為我著急,一個勁地給我……是個單純的孩子……”

“是啊,我一看就知道很適合讓你定下來。玩不起就別玩了,沒什麼大不了。我們不是一早說好了,尊重對方的生活,誰有了正兒八經的伴,另外一個就自消失。我很識趣的。”笑著撥開他坐回車里。

連泉俯下看著車里的人,難以掩飾眼里的困,“你來找我是……”

“是什麼?你想定下來并不代表我也一樣,我換個地方喝一杯。”車,對連泉說道,“回去吧,對好一點兒。”

他還站在街邊的廣告牌下,曾毓從后視鏡中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最后徹底地融影里。把音樂聲調大,在奔放的樂曲中自嘲地連連笑了兩次,第三次忽然嘗到了角帶著咸味的淚水。

是要找個地方喝上一杯,而且要最烈的酒,不醉不歸!

夜店的狂歡總能讓人快樂起來。曾毓爛醉如泥地趴在吧臺上,今晚誰送同家?拿起手機撥了旬旬的電話,還沒接通,殘存的意識讓想到了什麼,又迅速切斷了它。

旬旬還在池澄的懷抱里,他們之間或許還有許多沒有解決的問題,但誰都不愿意先把手松開。

池澄說:“回去吧,我想吃你煮的方便面,還和以前一樣,加個蛋,不要青菜。”

旬旬點頭,“好,但是明天別忘了把防盜網裝上。”

舞龍隊游到了小鎮的另一端,邊喧囂的鑼鼓鞭炮聲逐漸遠去了,街道像被空了似的,通明的燈火襯映著遠山無邊的黑暗,仿佛沒有基一般,旁的人如流沙來了又去,好在他們還有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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