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晚上。

家琪被他爸到書房里。與其說是談天，不如說是老爸向兒子訴苦。老爸對著兒子沉默好久，終于說出一句話：家琪，我跟阿姨，我用命保證，真的沒有什麼！

家琪說：我相信爸的。

家琪爸突然老淚縱橫：家琪，你知道嗎，這幾年，你媽太會猜疑了，我日子實在不好過啊……會相信很多別人的私下傳話，但就是不相信老公給做出的一再解釋……我好幾次求著用腦子想一想：為什麼就可以信任別人超過信任自己的丈夫？

媽媽生了病，所以比較敏，爸，你就別太介意了，我們都相信你的。家琪說。

你媽總是拿些男的事來找事……生病以后，確實，我們就沒有了那種……夫妻生活，因為心理作怪，覺得切除了，很難看，死活不肯給我，我先還想讓心理慢慢恢復，但是，一方面不肯給我，另一方面又常用語言來考驗我，問我想不想，這種問題，我怎麼回答都不對，我說想，說是不是想其他人，我說不想，問我是不是對沒興趣……本來是睡覺前最輕松的時間，常常為一些自找的讓人難的問題而搞得非常不愉快……

我一再地告訴，雖然了手，我仍然會陪著，可是，就是不相信，總是在懷疑，懷疑我對的照顧是不是真心，懷疑我的心底里是不是只有，懷疑我邊會不會有其他人……總是被這樣懷疑著，你知道嗎，我很累啊，家琪！常常做了很多，最后因為一句話說得不好，讓覺得有疑點了，于是所有的好都會被推翻，說我居心不良，口是心非，做個樣子給別人看……這樣的話，真是拿刀子挖我的心肺啊！

捫心自問，我算是一個符合傳統道德的丈夫了，我對你媽媽從沒有背叛過，但是老是給我打預防針，不能背叛，不能想人，不能對其他人好什麼什麼的，我累呀，而且，你媽媽還不拿出當年的付出來哭訴，這種債的哭訴像是大山，得我總在想我何時才能還掉這樣的債？我如何做才能還清這樣的債……家琪啊，痛苦的時候，我也沒人可以說，我能同誰說呢？人人都會說我們夫妻是那麼恩的……今天終于拉下我的所謂尊嚴，可以把一些苦悶告訴你……

家琪，你媽是個好人，只是，在邊，覺得累……有一次，聽喋喋不休又說起當年，我發怒，同說，這些年我對你的悉心照顧，也算是報了當年的恩了，別再提當年往事了！原本只是一句氣話，想阻止的叨嘮讓耳清凈點，但是上綱上線，一定要我講清楚，是不是我心里有其他想法了，是不是要準備離婚了，是不是要拋棄了，是不是嫌割了Rx房了……話怎麼難聽怎麼說……家琪啊，那一次，被自己的老婆曲解，我自殺的心都有了……

家琪摟過老爸的肩膀：爸，老媽的真正想法，只是不想失去你，很在意你，把你，把這家看得很重要。

家琪爸說：是的，我也知道……這事鬧了足足一周，后來我也想通了，再也不去試圖阻止了，若想說當年的事，我就讓說吧，當年的付出，是這一生最大的就，要炫耀的就，是的權力……

家琪嘆了口氣。是的，老媽對當年的付出，是看得很重的，所以如今就不停提，連小諾都聽厭了，當婆婆的面不好說，回來就朝他冷嘲熱諷發泄。

兩個男人在書房里一起沉默。

過會兒，家琪問：老爸，你打算怎麼理阿姨的事呢？

家琪爸說：我覺很對不起阿姨，真的是個很本分的人，讓回去倒不要，多給兩個月的工資，算是一點補償。只是，我擔心，回去后，你媽媽會說話，那樣就害了人家了，所以想不好呀……

家琪問：媽那里我去說吧，媽還是蠻聽我的話，只是，若走了，一些家務活，你們能吃得消嗎？

力活比起神力算得了什麼？若阿姨的走能換得你媽的安寧和一家的祥和，我本不在乎做所有家務活。

老爸，對不起啊，以前我和小諾，那麼不懂事，每次來，就是帶張，吃完了就走，什麼活都不干……以后我肯定多干些活。家琪對老爸說。

家琪爸看著家琪：我只希你能康復，神狀態像以前一樣，那我就安心了……當父母的，到了最后，自己都無所謂了，全部盼的，就是期待著兒孫們能夠平平安安……

后來，待家琪媽緒平靜一些，小諾去附近超市買了幾包方便面，一家人隨便吃了一點。家琪繼續勸解媽媽，說了老爸已同意兩天后讓阿姨回去，但是提醒老媽不要隨便對親戚朋友說阿姨是被趕走的，這樣的話，不僅對阿姨不好，對自己，更是難聽。

家琪媽答應了。

家琪說，以后我們會多過來幫你們干干家務。

家琪媽說：家琪啊，這世界上，我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家琪趕說：老媽，你最該信任的人，是老爸啊！

家琪媽哼了一聲。

家琪嘆口氣說：你設想一下，若老爸得了癌癥，只有3個月了，你還會這樣猜疑他嗎？……媽，不是我說你，老爸真的夠好了，若換了其他男人，像有的整天不在家，有的大男人主義，有的甜言語又口是心非，有的以賭為樂把家產賭……到這樣一些男人，怕你整天要哭了呢……這樣吧，教你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是我琢磨出來的：一有不高興的時候，就想著，自己只有3個月好活了，那樣就會對什麼都很珍惜了。

家琪媽說：我呀，反正也就差不多過完了……

這是什麼七八糟的話，我不要聽！家琪趕阻止。

家琪媽不說了，嘆了口氣，握住兒子的手，好久好久不放。

終于回到自家的福利小房，小諾安頓好了，然后躺在臥室床上與家琪聊天。

家琪，你說你媽是不是太不惜福了？好好的家怎麼就是不滿意呢？

人老了，覺得沒有用了，心里慌了，所以容易發脾氣，這很正常。家琪說。

我們還是早點把放到托兒所吧，看你媽的脾氣，有事沒事發作兩次，會把孩子嚇壞的。

隨你便……以后我們多陪陪老人吧，看他們的緒，似乎都很厭世……

小諾有一會兒不說話。

過了會兒，說：我與你媽沒什麼好說的，話題多了，又要吵，我都吵怕了，與永遠是沒共同話題的。也不知是代緣故，還是總看我不順眼，觀點從沒一致過！

家琪有點不滿：你就不能遷就一點老人的？

小諾說：遷就？你爸遷就你媽到什麼程度了，最后還不是被你媽罵得狗噴頭！對這樣的人遷就，算了吧，我還想多活兩年的，還沒長大，被氣死了，誰來管？

家琪沒辦法。他說不過小諾，何況現在，他只想家里平平靜靜，所以懶得接話。

家琪，聽你媽說起來，他們都好多年沒夫妻生活了，那你爸吃得消的？你看他們為了維持，表面恩的婚姻下其實也是很多問題，要不我們勸你爸媽離婚吧？

他們不會離婚的。家琪簡短地說。

小諾想想后說：也是，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會忍耐，不像現在的人。

不全是忍耐的問題……這麼多年的一家人，怎麼可能分得了？

你說，你爸究竟你媽嗎？小諾問家琪。

不重要了，都變親了。

我一直很好奇，當年他們結婚，會是為了什麼而結婚呢？嗎？還是就是一般的男好？或者就是為了生活，為了照料老人，為了有個后代？小諾在問。

當然也有的嘍，都年輕過的。

可是，我怎麼從來都沒覺到過他們之間的？他們很有親舉，最多也是散步拉拉手，也從不當面說些聽點的話……而且，今天你媽發飆說了，生病后就沒有生活了……所以啊，這麼多年來，我只覺他們之間就是在為負責任而生活！

家琪說：為負責任而生活還不夠好嗎？他們的啊，是現在我爸給我媽照顧上，是在為了而忍委屈任由發泄上，是在什麼事都護著我媽上，而不是在麻的話語上，親作上，或者床上生活上！

小諾說：這算是偉大的嗎？

這不是偉大不偉大，這就是他們那一代人的做法。

但是我才沒覺得那是正常的家庭婚姻生活呢！小諾繼續滔滔地說：一個正常的家，應該有正常的秩序，為什麼你爸老是要袒護你媽？他應該講道理，你媽沒道理就應該說服，而不是始終袒護，那不是，那是害。結果你看，如今你媽有幾個朋友？這不都是你爸慣出來的？還有，他憑什麼就得任由發泄，憑什麼就得委屈？以前是病人，哦，病人就可以凌空一切啦？你看，正是你爸愿意多次委屈，現在惡果出來了吧，小委屈變了大委屈，以后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委屈要！病人本來就沒什麼了不起，病人做錯了，該說的就要說，何況早就康復了！所以，我覺得，你爸不僅是自作自，更是這糟糕的婚姻家庭的始作俑者！他的做法本就是錯誤的！他就該為這樣的錯誤負責！

好了好了，你省點心吧，過幾天就要去歐洲了，你自己給你自己做點準備，我家里的事，我自己心吧！家琪說著，翻個，背對小諾，睡了。

046

小諾以前就辦過一個護照，而這次所有簽證材料，包括邀請函之類都是公司提供，所以小諾很順利地與公司其他人一起拿到了商務簽證，一個團6個人，四男兩，不日將去歐洲。

因為這是趟私差，小諾不想把靜搞大，所以同朋友都沒，尤其是大學的同事。多一事不如一事，這道理小諾懂。

整理好了行李，小諾猶豫是不是要把手機帶上。若帶上，以的手機使用率，那些朋友們的沒事找事煲電話粥，拿去歐洲接聽，估計費用會嚇死人，而又不能說在歐洲；見朋友的號碼就掐掉，似乎更讓人懷疑吧？左想右想，決定把手機留下，讓家琪接朋友電話，就說回老家了，手機沒帶上。至于與家琪的聯系，就用電子郵件，或者每到一個地方就打個電話回家報聲平安。

前段時間特地找導師詳細問了這公司的況，正規的一家公司，正常的一次考察，同導師說了要去歐洲當隨團翻譯，導師還呵呵笑著說，老板朋友偏心，怎麼這個好機會沒給他而給了小諾。小諾趕說，老板是您朋友，才不敢使喚您呢。導師讓給他帶兩瓶好酒回來，小諾自然忙不迭地答應了。

都收拾好了，就等啟程。

家琪對小諾說，出國的這段時間，他和就去爸媽那里吃住。小諾說，這樣最方便了呀，我也不用心你了。

兩周后，當小諾像只蝴蝶一樣從歐洲飛回來時，面紅潤，神采飛揚，興致盎然，一臉滿足快活的模樣。

從行李箱中寶貝一樣取出相機和活盤，然后興地告訴家琪，這兩周時間幾乎拍了近萬張照片！

照片不以數量取勝，一萬張里面若沒有好照片也是白搭。家琪潑冷水。

小諾沒被冷水擊倒，愈加興：家琪，你以后一定要去歐洲，不是跟著旅行團10天10國的那種，去歐洲，一定要去鄉下！那是同中國鄉下完全不一樣的，天啊，那種田園風，那種安閑寧靜的生活，那種的細節……我很難描述出來的，他們就是有本事把個百來戶人家的村莊搞得像個世外桃源，那麼干凈，窗臺都是花，墻角也是花，小院子里還是花……當然不了葡萄，漫山遍野的葡萄，喝的是葡萄酒，吃的是新鮮面包和酪。反正，你自己看照片，我們一隊人，從鄉下回來后，全都打定主意，要弄個農場，說見識了真正的鄉下后，終于知道就該去鄉下生活……

小諾對家琪說個不停。發現找到了新的生活方式。

對了，我們去了好幾條著名的葡萄酒之路，什麼法國的香檳之路，德國的紅葡萄酒之路，很多葡萄酒莊園都跟古堡有聯系，太了……所以，一路都在拍照，拍得我手腕都發酸，家琪，待會你看照片時，我解釋給你聽。家琪，下一次，我們一定要一起去趟歐洲，太值得去了！

家琪看著手舞足蹈的小諾，讓先喝口水，別太激了。但家琪的降溫沒用，因為回想起了這趟完的旅程，小諾興得兩眼滿是亮。小諾發誓說一定要好好掙錢，兩年后再去歐洲，是自助游。

好好好，我們一起努力掙錢。家琪為了不掃的興，附和說。

對了，我都給你們買了禮。說起禮，小諾又開始興。

因為這次考察的主要時間在葡萄酒酒商和酒莊，大城市玩的不多，但是最后一天去了一個很有名的名品折扣店，賣的都是大牌子的服，越新款越貴，越老款折扣越大，小諾沒錢，只能挑特價的買。買的時候想：國際名牌，經典老款怎麼啦？

小諾給家琪帶了套HugoBoss西裝，雖然是大熱天，依舊著他套上襯系上領帶試一遍。大牌子大品質，真是沒得挑的做工，就是，稍顯老氣，可能歐洲男人就是喜歡老的。家琪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說滿意度為四顆星。他暗自估價，覺得在杭州買的話沒五位數絕拿不下來，于是問小諾價格。小諾使壞，出3手指讓他猜。3萬？不可能，小諾沒這麼多錢。3千？也不可能，正宗Boss牌子呢。

小諾說，349塊。

家琪睜大眼睛。

當然啦，是歐元啦。小諾說。

家琪趕下西裝，實在太熱了。邊邊說：應該再買兩套，我拿去單位倒騰！

小諾笑笑，說下回去我們可以批發一箱回來倒賣，把旅游錢給掙回來。

接著小諾給家琪看幫公公選的禮：在同家商店買的特價Boss襯和領帶，總價50歐元。襯和領帶有很好的搭配，并且適合長輩，在選服這點，家琪非常放心小諾。

家琪連連點頭，說這麼便宜，應該給我也來一套嘛。

小諾說：就是要留點懸念，讓你下次也去啊……你真沒見過那場面，在杭州輒五位數的服裝，被服務員心伺候，若是穿得普通一點的顧客要求試穿，說不定還遭服務員的冷臉。但在那里，天啊，大牌子就像小商品市場里的服，就那麼地掛在架上，隨便人挑，挑完打包……很多中國人在那買大牌，眼也不眨地付錢，然后一袋一袋扛回去，真是瘋狂啊，中國的有錢人真多，中國人的購買力太旺盛了！小諾發著慨。

有給我媽媽的嗎？家琪小心地問。

有啊，給你媽我媽還有我自己，都是圍巾，Burberry的，你猜多？

家琪看了圍巾，Burberry的經典格子，在杭州大廈貌似3000多。

原價299歐元，第一次降價到149歐元，第二次降價到79歐元，第三次降價到39歐元！合人民幣400塊！小諾著笑的聲音里充滿就。

這個款式，怎麼著都能讓你媽滿意吧？

滿意滿意，肯定滿意！

你看，我總共花了5000多塊錢，淘回了這麼多的寶貝……唉，若有錢的話，真想再多買一些。你不知道，我們團的張副總，買歐米茄手表像買大白菜一樣，一口氣買了三個，說越貴越賺，最貴那個與國的差價幾近10萬……可惜我對手表沒興趣，怎麼也看不出來幾萬歐元的手表好在哪里。

這一趟旅游，看來真的給小諾帶來了很多話題和故事。

那你自己呢？家琪問。

我啊，不是有個圍巾嗎？……我也想多給自己買啊，我看中了一件Armani的秋裝，穿上真是迷死人了，可是太貴了，原價一千多歐元，打完折仍然要800多歐元，幾乎要一萬人民幣了呢，猶豫好久，沒買。

那干嘛不買啊？家琪著急。你不買就沒機會了，回國來你更加不會買了。

我可沒有穿一萬一件服的命！小諾帶著氣他的語氣說。

你這次不是掙了錢了嗎，不是夠你買服的？家琪不解。

小諾白了他一眼：下半年你老媽過55歲生日，總得給個紅包吧，可我們哪有余錢給紅包啊，所以我早想好了，這次暑假額外掙的錢里，要先留下一萬元。他們照顧我們半年，沒收伙食費，這紅包就當伙食費吧。我可不想欠你媽的！

家琪聽了，說：唉，老婆，你說的話，若沒有最后一句，真是很讓人。可你為什麼偏偏最后還要再說一句呢？

小諾撇了撇，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