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相親時代》第一章

征婚啟事:,28歲,163厘米,中學語文老師,相貌姣好,溫求30歲左右,175厘米以上,有住房,在事業單位工作,格隨和、穩重的男士。

接到電臺《今晚有約》的電話時,陳絨正在輔導初二(三)班的學生上晚自習。按習慣,手機調了振,擱在講臺上。陳絨趴在后排的一個學生座位上,給一名生解釋古文中的生僻字。

在學生們眼里,陳絨是學校四大老師之一。其余三個都是英語老師,屬于現代派作風的人,陳絨是唯一以古典取勝的老師。鵝蛋臉雙眼皮高鼻梁,白里紅的臉,一頭長發,走在教室走廊上,陳絨總能吸引那些小男生小生的目。又因為是語文老師,當那些唐詩宋詞從里音樂般地流出時,又多了種滋味,這就難怪那些好事的學生在細數老師時不忘也把算上。

陳絨對這個并不是一點也不在意的,人天生虛榮,這些十五六歲孩子的稱贊對而言也是一種榮耀。因此陳絨在講課時便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總覺得不能辜負了學生們對的厚

這是一所重點中學,很多人都是憑著條子和票子進來的,但學生生源普遍很好。因為嚴謹的校風,學生們已經養了良好的課堂紀律,即便沒有老師在場,課堂上也安靜得很。可是現在,陳絨卻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安靜的教室漸漸地有了些小,被輔導的生輕輕地對說:“老師,您的手機響老半天了。”陳絨這才聽到手機在嗡嗡作響,孩子們正在大驚小怪地頭接耳。

下課后,陳絨照著電話回了過去,語音提示,這是電視臺的服務熱線。陳絨的媽媽前幾天剛給《今晚有約》打過熱線,為報名參加了電臺的“玫瑰有約”。陳絨是無所謂的,大大方方地寫了簡歷投過去。對自己,陳絨是充滿信心的,自信這樣的征婚廣告一定很人,何況還沒有摻雜任何水分。陳絨覺得,要不是媽媽心急,大后方陣腳先,自己本就不該是個去打征婚廣告的人。所謂的“今晚有約”,也不過是收容那些急著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剩男剩”,給父母和社會減一些負擔罷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陳絨本沒把征婚這事放在心里,但事實上,這樣的廣告,還真的發布出去了,而且很快就有了回應。

“陳小姐,有位代號1108的先生,非常符合您的條件。他本人提出想和您見面,您考慮一下,如果可以我們幫您安排時間。”編輯聲音甜,語速極快,一聽就是專業人員。陳絨猶豫了一下,效率還高啊,才一天就有人自投羅網。陳絨說,周末我隨時有空。編輯很熱心,趕忙說:“那這樣吧,我幫你們約在明天晚上,在我們電臺特約的酒吧,我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您。”

陳絨答應了,謝過編輯小姐的熱和負責,但卻對約會的地點不太滿意。為什麼偏要在電臺特約的酒吧呢?有一種拿征婚當幌子賺錢的嫌疑,現在這樣的托實在不,讓人心里不得不提防。但陳絨還是答應下來了,見到這次約會這麼順利地被確定,編輯很高興地掛了電話。

連陌生人都這麼熱,陳絨覺得實在不能再對自己的終大事冷眼旁觀了。雖然陳絨不覺得自己老,但面前這幫學生卻明白無誤地提醒,你已經不再年輕,“青春年”這四個字離你越來越遠了。有時候,會仔細地看班里這些剛剛踏青春期的孩子,們的皮全是中的,飽滿得如同剛上市的桃,看著都能看出甜滋滋的水來;那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沒有一雜質;們的笑無拘無束,可以染整個教室……這才是青春,離陳絨越來越遠的青春。

某個早上,陳絨披頭散發地坐在鏡子面前,鏡子里的人讓不寒而栗。臉上明顯有了老氣,眼角不那麼飛揚了,眉因為拔得太厲害,變得假假的,沒有生氣。大,青春痘卻不管你年輕不年輕還每年必長,真是讓人鬧心。

都28歲的人了,同學的小孩都能滿街跑,打醬油了。上次同學抱著兒來家里玩,媽媽摟著雕玉琢的娃兒一個勁兒地嘆息:“看看人家,比你還小一歲,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正正經經給我定下來啊?”

“你兒太優秀了,沒人敢要。”陳絨沒臉沒皮地回

媽媽嗔怒,大聲地說:“沒個正經的,等你老了沒人要就后悔了。”

看樣子,在陳媽媽眼里,陳絨已經接近沒人要的地步了。自從陳絨20歲生日一過,從大學二年級開始,陳絨的那些嬸嬸阿姨們就開始給張羅終大事。陳絨是不屑相親這種形式的,兩個不認識的人傻傻地坐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沖著結婚來的,每談一句話都離不開結婚,沒有懸念,沒有激,就像是小學生描線條畫,每一個步驟都是別人給你規劃好的,沒有毫的創意。

陳母卻不這麼認為,和丈夫就是先相親后相的。這大半輩子,丈夫對沒紅過臉。所以陳母自己是相親的益者,也是忠實的擁護者。

陳母覺得,相親的對象因為提前了解,所以“知知底”,要比兒們自己的強。是不放心陳絨隨便就把自己給另外一個人的,所以在賣力推銷的同時還要積極審查,更想要兼顧了人的安全問題。

后來,不知從哪里找來篇文章,說“相親”這個古老的形式對青年男多多,不但可以避免有些不知底細的男欺騙,而且還可以減矛盾,促婚姻,以后的家庭生活也比較穩定,了不婆媳或者家庭員間的

有理有據,不服不行。不過,文章中還說,相親的雙方最好門當戶對。這一點,陳母是不贊同的。陳絨一家三口,除了算是個工資過兩千元大關的“領”外,陳父陳母全是工人。陳絨揶揄媽:“我也應該找個正苗紅的工人子弟啊,您就別老想著高攀人家了,免得我以后婚姻不幸福了。”可陳母是鐵石了心腸,非要找個公務員當婿。實在不行,醫生、大款也行。

陳絨記得第一次相親是在肯德基,對方的姓名已經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他是個“有特殊魅力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白凈斯文,最重要的是他是醫學院的研究生。陳母對他是十二分的滿意,把陳絨從學校生生地拽了過來。陳絨當時還是生孩,和研究生都是小男小的模樣。兩人見面后,研究生很客氣地向們母倆點頭。見陳絨坐下后沒有逃走,媽媽趕說自己有事,不顧陳絨哀求的眼,狠心地拔就走。

研究生看著陳絨,自顧自吮吸著面前的大可樂。見坐下沒有點東西吃,就說:“你吃什麼自己點啊,我在食堂吃過了。”你都是吃過才過來,難道我還好意思花你的錢,讓你看著我吃啊?陳絨沒料到研究生這麼小氣,心里已經一百個不滿意,剛才照面時才打的80分,一下子被扣去了40分。氣呼呼地起,自己去點了杯昔。倒不是非要吃他什麼東西,只是第一次見面就這麼斤斤計較的男人,陳絨實在覺得無趣。研究生見陳絨沒點主食,很關心地問:“你不吃東西啊?”“你都吃過了,我怎麼好意思自己吃,讓你看著啊。”

研究生有些尷尬,低下頭又吸了口可樂。陳絨喝著昔,無聊地聽著大堂里黃磊的《我想我是海》,心里想著要是有片海,倒是愿跳下去,逃得遠遠的。

研究生決定打破沉默,自我介紹了一下。陳絨也向他做了番介紹,簡單的幾句話。陳絨知道,即便不介紹,對方肯定對況也了解得一清二楚,那中間的人豈會忘了這一關?但他還是在陳絨的話里找出了讓他可以趁機炫耀一番的東西。陳絨那時還在上大二,他似乎有些看不起這種小學妹,所以故意在面前炫耀起他的博學多才來。聽著他講那些自己毫不興趣的關于醫學的話題,陳絨越來越郁悶,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喂,不好意思,你講的這些我都不懂,你倒不如講講醫學院的鬼故事給我聽,比如解剖尸什麼的。”

他沒料到陳絨竟然會提出這種要求,他扶著眼鏡看了半天,最后他說:“好!我喜歡你這種有格的生。我也是一個有特殊魅力的男人,你接久了就會知道。”

陳絨正好喝進一口昔,聽到這句話,差點把昔噴到他眼鏡上。想強忍住笑,但最后還是笑出了聲來,笑得止不住,笑得研究生憤憤然拂袖而去了,陳絨還在笑。

晚上,陳絨一個人樂呵呵地回家,陳母自出現在門口。左右看著,像在找什麼寶貝。

陳母堵在門口,沒有讓陳絨進去的意思。“人呢?”“誰啊?”“死丫頭,今天你跟誰去吃飯的啊,他怎麼沒送你回來啊?”“哦,你說那個有獨特魅力的男人啊,他已經壯士一去兮不復返了。”

陳絨把約會的經歷講給爸爸聽,他也笑了,媽媽在旁邊笑歸笑,還是忍不住為對方辯解:“這說明人家老實,沒花花腸子,手的男人以后會管家。”

“第一頓飯就跟我算這麼清,還欺負我學問沒他大的男人老實啊?”陳絨覺得媽媽的想法相當另類。爸爸也同意陳絨的看法,覺得男人手腳太沒有氣概:“這男人啊,一個要在酒桌上看人品,一個要在牌桌上看人品。人有個特點,酒有杜康茅臺,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酒桌上也就有不同的表現,不同的人格。牌桌上也一樣,一個人在牌桌上的牌品怎樣,現實生活中的人品就怎樣。所以啊,人不能看外表,也不能看學歷,要在細著眼,細微之才顯出一個人的本質來。”陳父退休后就好酒和麻將這兩樣,所以三句話不離本行。陳絨頗同意爸爸的一番話,靠在爸爸上,撒道:“按您這標準,我以后的老公不是酒鬼,就是賭鬼了。那咱們以后也來個比酒招親或者比牌招親怎麼樣?”陳父哈哈大笑。

陳母卻是不平,覺得陳絨白白錯過了一個當主治醫生夫人的機會,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地嘮叨現在醫療部門有多黑,醫生能拿多回扣等等。陳絨聽著就覺得納悶了,以前也沒覺得媽媽有多麼的勢利,現在看來,勢利也不是天生的,這世道,有錢就是大爺這個道理越來越被世人所接

從這以后,陳絨再也沒相過親,大二下學期還很順利地談了個男朋友,條件不錯,爸媽喜歡,陳絨更喜歡。可惜,好東西搶的人總是多,談了四年的男人在一個纏綿過后的夜晚跟提出了分手,原因是他上了一個讓他罷不能的人。陳絨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耳,然后穿上服走人。那個男人起,痛不生的樣子,好像被甩的是他而不是陳絨。他拉住,說:“小絨,你知道,我還是你的,可是,要是沒我,會死的。”陳絨冷冷地看著他:“這麼說,你還是守著吧,沒了你,我照樣活得很好。”

陳絨甩開他的手,把他的喊聲和他的人一起留在了屋子里。隨著巨大的關門聲,陳絨四年的青春和像小鳥一樣飛去無蹤影。現在想來,陳絨還是很滿意自己當時瀟灑離去的背影。知道,在那個男人心里,永遠是勝利者的姿態,雖敗猶榮。

晚上回家,和媽媽說了電臺的事,媽媽顯得十分興,急忙安排陳絨去樓下的容院做保養。和媽媽并排躺在容床上,容師輕而有力的按是件很愜意的事。陳絨正想睡覺,媽媽和容師已經聊開了。

容師夸張地說:“你看起來這麼年輕,兒都這麼大了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兩姐妹呢!”

媽媽很用,呵呵笑著:“還年輕呢,兒都是奔三的人了。”

“拜托,我今年才28!”陳絨無奈地解釋。

容師呵呵笑起來,陳母白了陳絨一眼:“28和30有什麼區別啊?”

容師和陳母一來一往閑聊著,一旁的陳絨竟睡著了。雖然帶的是初二,但是升學的力已經間接地影響到了他們。陳絨是班主任,每天起得比環衛工人還早,睡得比小姐還晚,整天都是考試,考試。陳絨有時都懷疑自己作為一名教師的意義,要錢沒錢,要名利沒名利,說到育人,更是讓陳絨覺得汗,教育現狀實在不容樂觀。

陳絨正迷迷糊糊地睡著,忽然被媽媽猛地一拍肩膀,噌地坐了起來,角還掛著口水。媽媽興高采烈地,說和容師約好了,明天可以幫陳絨免費化個妝。

“是啊,你兒真漂亮,化了妝就更好看了!”容師在旁邊推波助瀾。

第二天,習慣了早起的陳絨一大早就坐到桌子旁,剛翻開學生的作文,媽媽就沖進來:“干嗎呢?不要玩電腦,再去睡一會兒,不然熊貓眼都出來了。”再睡一會兒,這對陳絨來說的確是個,且不管它是不是容覺,對消除眼袋有沒有好是頭靠著枕頭,躲在被窩里那暖和勁兒就已經讓陳絨留不已了。

可惜,陳絨已經養了晚睡早起的習慣,醒了就再也睡不著。躺在床上,想著那個代號1108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人。心里倒不是十分在乎,即便對方不如意,也不會覺著多麼的失意。對于,陳絨覺得還是緣分重要。緣分來了,什麼也擋不住。可是,緣分這個東西好像越來越縹緲了,讓陳絨抓都抓不住。

九點多的時候,陳絨被媽媽了起來。難得星期天休息,和媽媽一起去菜場買菜,看見隔壁的王阿姨正抱著小孫子玩。小孩子就是可,兩個臉頰的鼓囊囊的,看見陳絨逗他,樂得在上直蹦。陳絨也笑,手要抱他,他又忽然哭起來,眼淚鼻涕的哭得很傷心。

陳母打的手,連忙去哄哭著的小孩,臨走了,里還說好福氣啊,你還比我小一歲呢,孫子都這麼大了。

陳絨知道媽媽又是景生,老調重彈,所以并不跟說什麼,一個人走到前面,遠遠地看著街景。這是一條生活了十年的小巷子,巷子原來很窄,去年拓寬了,巷口還裝了紅綠燈,路兩旁開了一爿小店,做什麼的都有。不過,陳絨最喜歡吃巷口的鴨脖子,辣辣的,很瘦,咬起來滿咸香。巷子里的那家牛拉面也不錯,老板是個正宗的回民,總是帶著一頂白帽子,白的大褂子上滿是油污,店面雖然不大也不整潔,但生意卻非常好。一到中午,旁邊辦公大樓里的白領們便了滿滿一屋。老板娘40歲了,去年竟然又生了個兒子,老板高興得不得了。陳絨還記得,他那天沒有要的拉面錢。陳絨沒事的時候就到樓下的服裝店淘金,樓下那一排服裝店,每間都很有品味,小小的不足20平方的店里,全是陳絨敢看不敢買的服。一件子六百多,一條子三百多,趕上陳絨小半個月的工資。陳絨有時也不明白,現在的有錢人怎麼那麼多,沒錢人膽子也大。樓上的孩大學剛剛畢業,爸媽還是下崗職工,可是買起服來毫不手,沒有一點后顧之憂。陳絨開始還想不通,直到有一天,看到院里停了一輛紅寶馬,分外醒目,寶馬車里鄰家孩正和一位男士激擁吻,才陡然明白,原來,找個有錢男人對于人來說是多麼重要。

下午陳絨按約去化妝,容師細細地在臉上描畫,半個小時過去,鏡子里的陳絨有了很大的改變,顯得愈發得可人了。睫又長又,銀的高的眼影,眼睛看起來又大又明亮。腮紅、彩,都化得很到位,是今年最流行的明妝。陳絨看了也滿意。平常是不化妝的,來之前也覺得為了相親去化妝,未免讓對方覺得太過認真。但現在看來,人還是要化妝的。不化妝的陳絨多顯得有些倦態,現在看起來真的是明艷人。陳絨衷心地謝了容師,背負著媽媽的重,去見1108號先生。

到了酒吧2號包間,才6點40分。坐下了,喝著檸檬水,陳絨才意識到自己來得是不是太早了。作為人,必要的矜持還是應該有的。相親這件事,來得太早是大忌。特別是男單獨見面時,男方來得越早越有誠意,方來得太早,卻給人急不可耐的印象。男人雖然喜歡人對自己,但是面對太心急的人,男人又容易被嚇到。

陳絨怕1108號誤會,就想著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等1108號坐穩了,再裝做剛來的樣子。如果1108號長得實在太嚇人,也好干脆一走了之。

就在陳絨胡思想的時候,門開了,服務員領進來一個人。

陳絨仰視著來人,只看見他的灰全棉子和白的襯衫。可能是由于日式酒吧椅子太矮的原因,陳絨覺得1108號的個子實在太高,直到禮貌地站起來迎他,才看清他的臉。

陳絨看清1108號的臉時就確定:自己喜歡這張臉。這張臉有男人味,還很干凈。喜歡男人有高高的鼻梁,高鼻梁的男人大氣,不猥瑣。1108號的鼻梁很高,鼻孔也很干凈。陳絨常常看到一些男人,冠楚楚,可鼻卻留得老長,一下子覺全跑。1108號也有一對很漂亮的眉,可能是修過了,一點兒也不雜。男人可以不好看,但一定要整齊、干凈,清爽的男人更容易討人歡心。

1108號卻是個既好看又清爽的男人,這讓原本不抱希的陳絨陡然來了神。

當陳絨發著花癡的時候,1108號講話了:“呵呵,你為什麼盯著我的臉看呢,我來之前臉沒洗干凈嗎?”

“呵呵,不好意思,我近視,所以看人有點費勁。”陳絨的臉騰地紅了,但還是自我解嘲了一番。繼而又加重語氣問他,“你是1108號?”陳絨覺得有必要再確定一下,免得認錯了人,空歡喜一場。

“如假包換,我姓歐,歐海洋。”

“陳絨,絨的絨!”

“絨的絨?可!”他笑起來,牙齒也很好看。

陳絨盯著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不相信幸運之神能降臨到自己的頭上。MYGOD!陳絨覺得自己是時來運轉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過于淺,犯了這個年紀的人不應該犯的錯誤——以貌取人。

點了菜,又要了紅酒,陳絨開始不敢大口吃東西,怕弄花了自己漂亮的妝。吃了幾口后,覺得做淑實在太累,就不管口紅了,像在食堂吃飯一樣,香噴噴地吃起來。

歐海洋看著面前這個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想法一閃,歐海洋自己就覺得有些可笑,想起《紅樓夢》里賈寶玉看到林妹妹時也是這麼一說。說實在的,歐海洋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真的不錯。長得不錯,一看就是個端端正正的人;他喜歡吃飯的樣子,開始時小心,說明在乎他,想給他一個好印象;后來忍不住了,終于出了“真面目”,說明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不忸怩作態。雖然這樣的人可能不太懂調,不太懂浪漫,不過娶老婆過日子,要的不就是踏實和實在嗎?

歐海洋頻頻地給陳絨添東西吃,還笑瞇瞇地看著。陳絨忽然覺得他們不像是第一次相親,倒像是談很久的人,正在吃一頓浪漫的晚餐,一點拘謹也沒有,非常舒服。

歐海洋是個橋梁設計師,在省通規劃院工作,很符合陳母的條件,他的人品也很符合陳絨的條件。陳絨心里暗暗地謝起《今晚有約》來,甚至想著,要是了,一定要請那個主持人來主持他們的婚禮。

歐海洋送陳絨到家時,已經是晚上12點了,想想第一次見面,實在不該這麼晚。但是,吃完飯,當歐海洋提出開車去兜風時,陳絨實在是沒法拒絕。

家里的燈還亮著,陳絨按了門鈴,陳母從窗戶探出頭來看。歐海洋也看見了,朝揮揮手,還在對講機里很有禮貌地向陳母問好。

陳母很客氣:“好啊,今天有點晚了,改天有空再請你來家玩。”掛了通話機,歐海洋朝陳絨笑笑:“你看,你媽嫌我們回來得太晚了。”

“是有點晚了,都12點了!”陳絨看看手機,吐了吐舌頭,趕往樓梯口走。

歐海洋卻喊住了

“陳絨,你這就走了啊?”

“嗯?”陳絨疑,覺得這個相親已經很完,不明白還了什麼。

“下次我們什麼時候見?”歐海洋期待地看著

“打我電話!”陳絨朝他甜甜地笑著,扭上了樓,長發也隨著飛舞起來,歐海洋愣愣地看著的背影,意猶未盡。

歐海洋隔了一個多星期才給陳絨打電話,那一個星期里,陳絨幾乎絕了。在陳絨的想象中,歐海洋應該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打電話給的,他們的約會應該持續不斷地發展下去,不應該拖一個星期。對于陳絨現在的心來說,這一個星期實在是太長了。

但歐海洋還是打電話過來了,陳絨的第一反應是生氣。被忽視、冷淡,陳絨哪里過這樣的委屈:“哪位?”陳絨故意問道。

“生氣了啊?”歐海洋一開口就是討好的語氣。

“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干嗎要生你的氣。”

“我認錯,我剛剛從安徽出差回來,走的時候很匆忙,電話里又沒存你的號碼,所以一直沒聯系你。一回來我就打電話給你了啊。晚上有空嗎?我負荊請罪!”

這個理由讓陳絨稍稍平息了一些怨氣,但是仍賭氣地說:“沒空,我晚自習也有課。”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那我等你下課,然后我們一起去吃夜宵,再送你回家。”他看起來耐心大得很。

陳絨經不起他的拖,畢竟生氣還是因為他的冷淡,現在歐海洋一熱,陳絨的火氣就被滅了,口氣也溫和了很多。歐海洋立即覺出來,在電話那頭逗陳絨:“不生氣啦?本來我還打算買束花哄哄你的,現在看來不用了。”

接到歐海洋電話的那個下午,陳絨的心出奇的好。上數學課的時候,陳絨班上幾個調皮的男生搗,被數學老師揪到陳絨面前。按以前,陳絨肯定會好好訓上一頓,但今天心好,想發火也發不起來,只是象征地教訓幾句就放他們回去了,讓幾個調皮鬼寵若驚。

課后,陳絨走過他們班走廊的時候,聽到那幾個調皮鬼在笑著議論:陳老師是不是談了啊?談人才傻乎乎的呢。

陳絨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談了,這種覺只在第一次的時候有過,現在它又來了,突如其來,但氣勢洶洶。思忖著,像這個年紀的人,忽然像小孩一樣陷河中,不知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

下午丁丁打電話給陳絨,丁丁是的閨中友,大學時就是一個宿舍住著,一張桌上聽課,一個碗里吃菜的伙伴。不過,丁丁和陳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俗一點,如果說陳絨像一朵玫瑰花,那丁丁就是一朵當下人們最喜歡的“藍妖姬”。丁丁的一切好像都是為了流行而生的,小臉、骨,這些流行詞用在上都恰如其分。很多人都不明白,陳絨四平八穩,丁丁八面玲瓏,們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怎麼會走到一起的。

陳絨到現在也不結婚,某種程度上可能了丁丁的影響。丁丁是個堅定的獨主義者,看婚姻的缺點是用放大鏡的,仿佛所有結了婚的人,他們的幸福都是偽裝的。有時看到《法制現場》上一對夫妻為離婚上演著鬧劇,就會冷冷地說:“早知現在,當初結婚干什麼,活該!”陳絨這時就會不寒而栗,狠狠地瞪丁丁一眼。陳絨覺得,丁丁什麼都好,就是太偏激。

“丁丁,我陷河了!我遇到了一個想和他結婚的男人!真的!”陳絨像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向丁丁匯報。

“你發昏啊!”丁丁毫不猶豫地向潑冷水。

“不許你罵我,我真的了,我遇上了我的真命天子。”

“這句話,我在若干年前就聽你說過了。你被你的真命天子傷得還不夠啊?!對男人,千萬不要。”

“不許你胡說,歐海洋和他不一樣。”陳絨的辯解開始不那麼理直氣壯了,但還是堅持。

“天,看樣子,你真的是被沖昏頭了。”

丁丁停了半刻,又大聲說:“忘了告訴你,你的第一任真命天子回來了,昨天我在采訪的時候看到他了。”

他?回來了?陳絨的腦子里一下子浮現出他的樣子。甚至覺到心了一下,有點痛。

“你是不是聽到他的名字又心痛了啊?”丁丁在那頭說。

“他不是和去英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誰知道,可能被人家給甩了吧。人倒沒變,還是帥的,比以前還了,站在人群里扎眼的,我一眼就看見他了。”

“你們說什麼來著?”

“他問你了,問你還好嗎?說以前對不住你的,你是個好人。”

陳絨的心更痛了。這個男人在五年前給的傷害到現在還有后癥。

“我回他,好你怎麼不珍惜啊?他跟我要你電話,我沒給,我讓他別煩你了,說你現在過得滋潤著呢!”

“嗯,我不想見他,煩著呢!”

丁丁又叮囑陳絨別再陷得太深,又讓人給害了,陳絨頭疼,回一句:“你別咒我,我要是再讓人甩了,我就終不嫁,賴上你了!”

丁丁嘻嘻笑著:“好啊,我主外,你主,咱倆一塊兒過。你就是當家庭主婦的料,還是找個人嫁了吧,你不像我。”

陳絨確實和丁丁不一樣,丁丁是百毒不侵的,和男人在一起,傷的只會是男人。從來都是主的,總是微笑著面對的男人,若即若離。邊從來不缺男人,男人和而言,不是生活的全部,只是生活的調味品。

的格言是:人離不開男人,但是人不能只有男人。

陳絨知道,自己是做不到這些的。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和一個孩子,和丁丁不一樣。

晚自習后,歐海洋真的來了,在學校門口等著,倚著他的紅馬6,捧著一大束百合。陳絨不知道他這麼張揚,這時正好是放學的時間,陳絨班里的學生看見這一幕,自然不愿放過陳絨,開始在旁邊起哄。陳絨雖然和他們朝夕相,可是這種時候,老師的威嚴是起不了作用的。陳絨臉紅到耳,歐海洋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笑嘻嘻地跟學生們打招呼。幾個生歡呼起來,慫恿陳絨:“老師,花好漂亮,快接啊!”

雖然面子上過不去,但陳絨心里確實甜得很。

歐海洋笑嘻嘻地開著車,看陳絨假裝生氣,就把手搭到了的手上。這是他第一次握陳絨的手,陳絨有些張,本能地往后,他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有點

歐海洋就這麼帶著陳絨四兜風。這個城市,陳絨很悉,卻又覺得很陌生。它每天都在變,什麼地方幾個月不來,就憑空多了棟高樓,多了座高架橋……每一次看它,陳絨都有不同的。而今天,陳絨覺得天空特別純凈,空氣特別清新,城市的燈特別璀璨。陳絨明白,這都是因為歐海洋,是歐海洋給了這種覺。開始確信,真的上他了,雖然只有兩面之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歐海洋和陳絨開始了頻繁的往,也就是說,相親功,陳絨開始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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