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琪的問題大了。結婚半年不到，老婆和老媽，針尖對麥芒，死對上了。

老媽與他打冷戰，老婆命令他賣房買房。每個人都讓他頭疼。

家琪不是不想遷就老婆，那個福利房，本來就屬于意外得來的，賣就賣吧，最后的一批余房，拿到時候是2000年上半年，單位不分白不分，盡管是人家挑剩的，但也是個兩房一廳啊，戶型不好，樓層不好，不過福利房在擴張后的城市里都算是在好地段的，比起他家那商品房，離武林廣場市中心可近多了。而就是因為這個有利條件，老媽對這舊房子可中意了。

當初他帶領老爸老媽來看過房子，老媽一看就喜歡，說：等退休了，這房子就給他們兩老人住，老人喜歡底層，進出方便，有個小臺可以種種花，離兒子家也不算遠，空時候給兒子燒燒菜，又不用與兒子兒媳住一塊，十全十的。并一再囑咐這房子不要賣，賣了就買不來這樣地段的房子了。家琪當時自然滿口答應。

婆媳張本來就讓他煩惱了，現在，因為房子，戰似乎一即發……

沒辦法，只能求助老爸，讓老爸出馬吧，反正老爸當和稀泥的角不是一回兩回了。

在家琪爸媽家里，分工非常明確：老爸只管他的工作，老媽管所有事無巨細的活，什麼買菜燒菜，收支出，銀行定期活期，買大件買小件……是工蜂工蟻，是大總管，也是實權的主宰者。每次回家，老爸不是在書房里寫寫看看就是在大學里工作開會，而老媽，忙廚房，忙客廳，忙超市，忙商場，當然還忙銀行。有次悄悄給兒子展示過好幾張銀行存折，得意地說這是多年理財的功勞，連他老爸都不知道這家底究竟有多厚。家琪老爸是忙人，也是個有點清高的知識分子，最不管錢。

前一段時間，老媽向家琪提起，說考察了生一個孩子后每年要花費多錢。家樓上住了一對小夫妻，父母條件蠻不錯，他們倆的工作單位也很好，一年前生了個大胖兒子，老媽有事沒事就總往樓上跑，所以很清楚孩子的支出況。板著手指說：那小兩口給兒子買的是新西蘭進口的，新西蘭是世界上畜牧業最發達的國家，用的放心；尿片是花王的，這牌子在超市里是最貴的，據孩子媽說一丁點都不會；小孩用，比如瓶小玩，全是德國進口的，人家的含鉛量含不健康因素是最低的；請的保姆是有育兒經驗的，比一般的每月貴了好兩百呢；還有孩子的服，全在正規的專賣店買，差質量的，會損傷孩子的……結果，你知道不，他家第一年的孩子費用是6萬元！

家琪媽在家琪面前比著兩手指，再次強調：6萬！接著又說：我家的條件又不比他家差，他們為孩子花6萬，我們也不會低于6萬吧，先存下個兩年的費用，那就是12萬，等孩子3歲了，就更厲害了，什麼舞蹈課呀，鋼琴課呀，前幾天他們還在說要買個鋼琴，3萬呢。不過我不心疼錢，只要能對孫子好的，我也會給我孫子買！

家琪在旁聽得哭笑不得：媽，早著呢，你什麼心呀。

家琪媽一撇：我們反正都是老太婆老太爺了，既不需要什麼樣的，也沒什麼要求，就是想早一點抱個孫子，然后好眼看著后輩長大，把所有希都放在后輩上……你還不錯，沒辜負我的期盼，考了好大學，找了好工作，若再早點給媽生個兒子，媽就非常滿意了！我們辛辛苦苦積攢的錢，還不全是給你們的？

家琪趕說:那你們不要去辛苦積攢，你們多花些錢吧，去旅游，去買好服，多，不用給我們，我們夠的。

家琪媽拍拍兒子的腦袋：我不是給你們的，我才不會給你家媳婦花錢的機會呢，我是給我的孫子的！

當即家琪訕訕的，嘟嚷說小諾也沒怎麼花錢呀。

家琪媽不滿：花6000塊買個包包，還說沒花?

家琪見老媽提起自家老婆花錢的事，趕拿其他話題堵。看來這婆婆兒媳，真是不到一起。

……

家琪把他的困難一五一十向老爸匯報，老爸雖然只是一所末流大學的校長，但是依舊備管理幾百教員幾千學生的素養和能力，做別人的思想工作，就是他的強項呀。

老爸認真聽完，當即就決定：這周末，我們過來一趟。

家和萬事興哪。眼看一個家這麼鬧，老爸哪能拖延？

周末，家琪讓小諾不要急著去圖書館，說父母過來，中午一起吃個飯。小諾就在家看書背那些煩人的政治題。

公公婆婆們來了，又是大包小包的海鮮蔬菜水果零食，把個空空的冰箱一下子塞滿了。

婆婆在客房里收拾他們帶來的服用，這次他們甚至帶來了自己的被子，可能擔心以往的被子被上次小諾的同學和男友用過，自己再用不舒服。

公公和兒子兒媳在客廳里談話。公公先把婆婆責備一通，說在急之下有幾句話是稍有點離譜了。然后又仔細解釋原委，說你婆婆一向是個心細的人，這麼幾十年了，家里沒出過一起什麼盜竊之類的倒霉事，以的做法，是很會把別人，特別是不足夠了解的人，帶到自己家里過夜的，所以，那天得知有人住進了家里，就特別生氣，而一生氣，接下來說的話就控制不住了……但是，生氣時說的那些話，絕不是為了分你家我家，只是為了說明，不想讓這個家里再出現這樣的事。小諾，老人有老人的想法和做法，總是想要謹慎，安全，你能理解嗎？

接著公公又解釋那天婆婆開口兒子閉口孫子的事。他也覺得這樣說讓兒媳聽著很敏，不過，以家鄉的習慣，一個“兒子”就是指代了孩子，別的人問他們“什麼時候抱孫子？”意思是什麼時候當上爺爺，并不一定真是生個孫子。問大肚子媳婦，都是“什麼時候生大胖兒子？”也只是問什麼時候生孩子，并不是真的只指生兒子。那天婆婆說孫子說兒子，指來指去就是指孩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他們還會計較男孩孩，一家就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他們還不是都疼到心肝尖上了。

……

這麼一解釋，就無所謂誰對誰錯，無關品行，更不涉及道德，只是在于通技巧了，而通技巧，是個指標，如同手指頭一樣，可以有長有短。小諾無話可說。

家琪爸又解釋紅包錢的事，說那筆錢屬于你們就是屬于你們的，只是一來家琪媽存了個一年定期，等明年年初一年期滿了就取出來給你們，二來，作為長輩，也想提個醒：生孩子是遲早的事，而孩子的支出永遠是超出預算的，所以，我們希，這筆錢最好能作為孩子的基金，專款專用，等你們自己當了父母，就會發現，在孩子上花再多的錢都是心甘愿的。

生姜畢竟是老的辣。盡管沒解決實質問題，但是家琪爸把讓兒子焦頭爛額的事在半小時之埋深海。

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都不分你我了呀。最后，家琪爸說。

矛盾似乎緩和多了。

小諾也不想把事鬧大，真的沒力，考研很重要，為了考研，把孩子都流掉了，這麼大的代價都付出了，若還為著一些婆婆媽媽的事分散自己力，那太對不起孩子了。算了，什麼買房子，什麼婆媳矛盾，都往后放吧。

這樣吧，我們一起出去吃個中飯，老爸甚至說了句很有年輕人風尚的話：你們指定，我來買單！

吃飯時一家看起來融融。

秋天的下午，天氣很好，老媽說待會要去靈逛逛，問家琪他們去不去，家琪說去吧，轉頭看看小諾，但小諾搖頭。

一起去嘛，不過半天時間呢，看書可以晚上看的。家琪勸老婆，他希用這次機會讓老媽老婆都開心，都有所收獲。

為了考研，我都流產了，這麼大代價都花下去了，我必須去圖書館看書復習了。小諾說。

話說完，猛然發現，婆婆瞪大眼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