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進市區時，上車的人漸漸也多了，我吁出一口氣，車很巧地停在家附近的一個站臺，正準備意興闌珊地往家中走去，卻不想手機響起，接通后便聽到王董急促的聲音："無嗎？聽周桓說你下午去墓地找馨雯了，現在在你邊嗎？為什麼電話都打不通呢？"電話里約聽見馨雯母親的嘆息聲，我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拿著手機，卻說不出半句話。

王董大聲道："你在聽嗎？馨雯在你旁嗎？"

我緩過神來："我下午和在墓地見了面，大家談了一會兒，然后就回去了。"

王董急道："可并沒有回家啊，平時都很早到家的，我以為你們在一起，就準備打電話給，看是否好些了，可電話都打不通……"說到最后，竟失去了平時應有的冷靜睿智。我安道："您別急，我也剛從墓地回來，我現在去找找，有消息我給你電話。"

王董待了幾句，便掛了電話。站在街頭，我仿佛看見馨雯飄揚著長發，幽立在群墓之間。難道下午自己的那番篤定，會是不祥之兆？

想著馨雯是否真做傻事了，我心頭一痛，后悔著下午那番看似痛快淋漓的氣話，卻不想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后果。至馨雯活在回憶里，還是一種對生的，而我卻親手把的回憶給打碎，換上的是我薄地離而去的結果。

但這一切看來，是誰的錯呢？是馨雯？是我？或者是李若？我迅速上了出租車，來到胖子的夜總會，也許可以找蘇沁和胖子問問，說不定他們知道。

很快就在一間包廂中找到了胖子，眼前的景象令我更加的傷與無奈。只見胖子神萎靡地靠著茶幾癱坐在地上，手上拎著一瓶威士忌，地上還有幾個不同品種的空酒瓶，看樣子是喝太多了。

見有人進來，胖子拿起酒瓶，朝我喊道："來，喝一杯！"

說完，又對著酒瓶喝了開來，幾口下來，看著酒順著他的下流頸脖，他卻毫不在意，而是瞇著眼睛，大聲道："無，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來看我彭大勇的笑話？哈哈。蘇沁不見了，還是離我而去了……"我走上前，蹲了下來，抓過他的領："人不見了，就去找回來！"

這句話何嘗是對他說，也是對我自己說。胖子一把掀開我的手，噴著酒氣苦笑道："你能告訴我在哪里嗎？"

我又一把抓過他的領："你把丟了，為什麼還問我？"胖子這次沒有掀開我的手，而是一口飲完瓶中酒，忽然眼睛睜圓，與我對視著，緩緩道："你來我這有什麼事？"

我抓過茶幾上另一瓶酒，深深灌了一大口："因為馨雯也不見了。"

胖子聞言放聲大笑，似乎在笑著彼此的遭遇，又似乎在笑著男人的苦命。

我沒有管他，而是坐在沙發上，給周桓打了電話過去，接通后，周桓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下午況怎樣了？有沒有把馨雯的心結打開呢？"

我皺眉："下午見了馨雯，但王董電話告訴我說馨雯失蹤了。"周桓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淡淡問："你現在在哪里呢？"我看著胖子抱著酒瓶在包廂的地毯上翻滾著，嘆道："我在胖子這里，他的蘇沁也不見了……"

聽我說著蘇沁，胖子手中的酒瓶抱得越發了，醉笑著："蘇沁……蘇沁……"

周桓嘆了口氣，語氣陡然轉怒："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豬頭怎麼搞的，尤其是無你，把況搞這樣……"

見胖子滾到我腳邊，我厭惡地將他胖的一腳踹到一旁："唉，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你能過來一下嗎？幫幫我們吧。"

周桓吼著："我過來幫你們？我現在哪里走得開，你們的人現在都在我這里。兩個笨蛋！我家都快被們整完了！唉，我現在倒希你們來幫我了。"

我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你說什麼？們兩個在你家？"地上的胖子聞言眼睛一睜，剛剛茫然的眼睛瞬間清晰正常，但畢竟是喝多了，只能極力艱難地爬到我腳邊，抱著我的雙，充滿希地看著我，并豎起耳朵聽著電話。

周桓苦笑幾聲："是啊，你們趕快過來吧。對了，胖子知道我家在哪兒，你和他一起來吧。"

我站起子："好，好，我馬上就去，不過胖子好像喝多了，你把地址告訴我……"

話沒說完，便聽到門口胖子焦急的聲音："快走啊。"轉頭去，胖子臉上已經不已，酒已經完全醒了。上了他的車子，因為他喝酒了，我不免擔心："你沒事吧，開車有沒有問題？"

胖子猶豫道："那你幫我開吧。"我搖手道："我不會，還是打出租吧。"

胖子悶哼了一聲，立馬出了車子，口中嘀咕道："不會開車，還學人泡妞。"我氣極反笑，反駁道："你會用藍牙麼？"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便到了一個公寓大廈，這就是周桓的住所。兩人蹲在樓下的臺階上，一邊著煙，一邊思索著如何面對那兩個人。我隨手給王董掛了電話，告訴他已經找到馨雯，并讓他無須擔心，會讓馨雯安全回家，王董很地道了聲謝謝便掛了電話。

胖子斜眼著我："看你的樣子已了王家的乘龍快婿嘛！"我嘆了口氣，懶得跟他解釋。胖子見我不理他，自言自語："蘇沁今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不理我奪門而去？"

我暗不好，萬一他知道是是因為我那個電話，他不打死我才怪！

路燈下，兩道人影斜拉長，一個態可掬，一個清瘦出奇，卻同樣心事重重。過了幾分鐘，我和胖子將手中的煙拋下，準備上樓，卻不想后傳來一個萎靡不振的男聲："你們怎麼也在？"

兩人皆回頭去，只見子蘆衫凌，臉上神憔悴不堪，站在路燈的直下。

我和胖子對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苦意，本來馨雯與我、蘇沁與胖子，各兩對，現在子蘆出現，就好比幾條平行線從中畫了一條直線相，出現的局面令所有人都無法掌控，個中奇妙只有等三人上去后才能知道。

我先示意胖子去按門鈴，轉頭朝子蘆笑："我們來找周桓喝酒……"

子蘆劍眉一挑，啞然輕笑，出潔白的牙齒，只見他放在后的手輕輕移到前，手上正拎著一打啤酒。而胖子毫沒有去開門的意愿，而是皺著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了，你們上去吧。"

這話在子蘆聽來，或許不覺有異樣，但我卻深深明白，胖子退了，他知道如果與子蘆一同上去，怕不了蘇沁的絕，更怕看到蘇沁對子蘆的關。唉，可憐的男人！

子蘆走上階梯，淡淡道："無，我倆上去吧，不醉不歸！"

說完，與我肩而過，直接按響了門鈴。我深深看了胖子一眼，道："如果在戰場上都不敢面對敵人，本不配去擁有。"

胖子笑了笑，輕輕往下走去，此時子蘆已走進門去，我也邁步跟進，腦子里卻想著胖子剛才有些叵測的笑容。我與子蘆一言不發地站在電梯，瞟了一眼他后上的一塊污跡，心忖這哪有當初李董的風采，簡直像個落難公子。

出了電梯，子蘆帶著我走到一個居室門前，只見門虛掩著，趁著幾厘米的隙，就可以看見里面古樸清奇的裝修風格，與周桓的個人形象很是相像。

子蘆正要推門而，我輕聲問："你知道馨雯和蘇沁在哪里嗎？"子蘆旋風般地轉過子，眼中出怒意，冷然道："今天是來喝酒的，別提那些事煞風景。"

我朝里面指了指："們在里面呢。"子蘆失聲道："什麼？你怎麼不早說。"我苦笑："早說了你和胖子都走了，誰帶我來啊！"子蘆呆了呆，深吸了口氣，然后臉容恢復正常，依舊朝里頭走去，我暗贊一聲，果然是做老板的人，心理承能力和調節能力非常強，不像胖子那般懦弱。

兩人推門而，就見馨雯幽然靠著窗，看著窗外如煙花般麗的夜景，而周桓雙手撐著腦袋，一副沒打采的樣子，我心中暗笑，估計他也沒想到他家今天人一下這麼多，而且里面還有幾個多角。

整個客廳里只了蘇沁。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周桓頓時像卸下巨石般輕松，站了起來，轉朝我們看過來。見到子蘆的出現，他不呆了呆，問："大勇呢？"

子蘆看也不看周桓與馨雯，直接坐在沙發上，拿出啤酒獨自飲著。我接過話："他有些事，不來了。蘇沁呢？"周桓指了指里頭的房間，示意人在里頭，然后又坐了下來，大聲道："今天你們這一伙人都到我家了，除了無是經我允許來的，其余的都是不請自來的，當我這是什麼？酒吧？大排擋？"

我啞然一笑，馨雯與子蘆及里頭的蘇沁同時悶哼一聲，反擊周桓的調侃。

周桓又道："蘇沁你喝掉了我珍藏多年的好酒，而馨雯你卻把我電腦格式化了，這些我都不跟你們計較，我會找你們的負責人索賠的！"

蘇沁在里頭笑道："那酒好像是大勇給你的呢。"馨雯依舊看著窗外的景，毫不想回頭看我們："你電腦中毒很深，我是在幫你。"

周桓回頭看著我，臉上出無辜的神態。忽然之間，整個客廳一片寂靜，只有大家的呼吸聲，每個人都不愿說話了，或者說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子蘆喝酒，馨雯看景，蘇沁無語，周桓發呆，我憑墻賞畫。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似乎大家都在等待某個人將僵局打破，而某個人卻不是在這屋的五人。

門鈴通話響起，一聲"叮咚"看似清脆，卻在五人心頭重重一擊，每人的耳都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呢？我心道不會是胖子去而復還了吧？周桓像個獵豹般縱撲向門旁，拿起通話，聽也沒聽，直接按了開門鍵，并把房門打開，口中喃喃道："要麼不來，要麼全來了！那就來個夠吧！"說完，又坐回沙發，看著正在抿酒的子蘆。

五個人靜靜等待著將要來的人，究竟是誰還會來呢？在我的猜測里，大有機會是那個死胖子，估計他是迷途知返，學勇敢了。我有些欣，也有些。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我耳朵聳了聳，聽聲音好像不只一人，難道會是周桓的朋友？門打開后，首先映眼簾是胖子在一起的笑容，瞇起的眼睛流出得意的神，看得人很想上幾耳，只見他邊走邊喊道："蘇沁，你在哪兒啊？為什麼離而我去啊……"

聽著胖子的喊聲，室五人的反應各異。馨雯并沒有因胖子的到來而轉過頭，還是靜如止水地看著窗外；而子蘆已喝完帶來的啤酒，起瞥了一眼胖子，便坐在客廳旁的吧臺上繼續喝著周桓珍藏的紅酒；蘇沁更是悄然無聲，也不知道是害怕見到胖子，還是害怕見到子蘆，就剩下我和周桓很好奇地瞧著胖子及他后將要出現的人。

胖子見蘇沁并不在客廳，突然停住，因為他壯的軀，我們都看不到他后的人。胖子訝道："無，蘇沁呢？"我和周桓同時朝室指了指。胖子臉容轉為肅穆，語氣誠懇："無，對不起了……"

我睜大雙眼，很驚訝他這句話的含義。周桓好像嗅到一危險的氣息，剛剛還是一臉無辜的表瞬間駭然，翻過沙發怪道："我什麼都不想管了，無，你自求保重吧！你們幾個也是！"

說完，一個箭步閃進了他的房間。我心頭覺到胖子后的人是誰了，頓時眼中寒閃："見過卑鄙無恥的人，但沒見過你這胖猥又卑鄙無恥的人！"

胖子笑了笑，繼續邁步前進，也使我終于看見了他后的人。這下足以證明周桓剛剛為什麼會抓狂，也應證了我心中的猜測。我嘆了口氣："李若，你怎麼來了？"窗前的馨雯終于轉過臉，看向大門，眼中的神有些驚慌失措，像小孩子擔心心的玩終于要被搶走時一樣。

子蘆一口悶掉杯中紅酒，側頭看了看胖子，冷笑："彭大勇，你果然夠用心的！"此時李若的影從胖子后出，環視了一下室的人和事，然后弱地站在我旁，輕聲道："無……"

室的形在我看來，開始變得有些離奇可笑。

離奇的是面前的眾人像在玩俄羅斯盤一樣，誰都不知道這顆子彈將向誰的心臟，也不知道誰將落敗離場。可笑的是我、李若、馨雯、子蘆、蘇沁、胖子六人的關系像食鏈一般，也證明著在人類的生命中，是多麼充滿戲劇及神莫測。

我剛想說些什麼來安有些忐忑不安的李若，就聽見里頭房門開了，蘇沁走了出來，臉上一掃平時嫵人的神態，換上冷如冰霜的面容。

胖子見到伊人現，立刻愁容暗淡，準備上前討好，不想蘇沁卻問："你來這里做什麼？"

胖子像耗子見了貓般，停住了腳步，抓了抓后腦，低聲道："你不見了，我當然來找你。"蘇沁哼了一聲："那你怎麼把李若帶來了？"這話估計也是旁邊幾人心中的問題。胖子一反剛剛的拘束，走向沙發并坐下，大聲道："有人告訴過我在戰場上都不敢面對敵人的人，本不配去擁有，所以我今天就破釜沉舟，讓我們一了百了！"

我心中大罵著胖子的恩將仇報，也無奈老天的公平。下午害蘇沁離他而去，晚上就遭到了報應。我對著李若微微一笑，示意不必害怕，但大廳的燈打在每個人臉上，說不出的奇怪和莫測，更見鬼的是周桓開始在房間里放出哀傷幽怨的音樂，似乎是要給即將發生的事伴奏……。

我轉頭了馨雯，正淡然自若地著我和李若，而我卻看到眼中的黯然心碎。我對著李若聲道："別擔心，去沙發上坐著。"

李若一言不發地坐在胖子對面，夾在馨雯和蘇沁中間。子蘆坐的位置正是蘇沁對面，我站在子蘆的右側，旁邊是那死胖子。此時室六人的位置十分奇妙，像極了一個六角形。

胖子眼睛亮了起來，對我沉聲道："知道我為什麼把李若帶過來嗎？"我冷笑幾聲："無非就是你想這場面更加混吧。"蘇沁話了："彭大勇，你到底想怎樣？"

胖子霍然起，額頭青筋發，咆哮道："我想怎樣？你一聲不吭地就走掉，還問我想怎樣？我也是人，我也有，雖然我知道你心里面有著子蘆，但我對這些不在乎，我只希有天你能被我……可惜你卻就這樣對我。今天我把李若找來，就是要看看無選擇誰！我要全無和李若，更要全子蘆和馨雯！這樣你才會回到我邊，回到我邊……"

也許胖子平時在蘇沁的面前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樣子，此時的蘇沁被他的一番話震，不是，胖子口中所說的幾人，全都臉蒼白。

李若這才明白胖子把帶來的意圖，眼睛癡癡地著我，似乎想讓我表態。窗外的燈打在馨雯平靜的臉龐上，夜風吹過的秀發，撇過頭看向窗外，我卻見到角微微搐著。

子蘆背坐在吧臺，從他平靜的背影可以看出，他毫沒有因胖子的一席話而有任何反應，還是淡然喝著酒。客廳眾人又重新回到沉默，只有周桓放出的憂傷音樂回著，氣氛抑得讓人想奪門而逃。

我微微嘆了口氣，倚墻而立，準備開口打破這種氣氛。子蘆卻突然雙拳重重地砸在吧臺上，發出一聲巨響，連杯子都跳了開來，然后坐在旋椅上緩緩轉過子，凌厲的眼掃過眾人，最后落在馨雯上，化為傷，抿著角，笑容慢慢散了開來，苦笑："什麼時候我們竟變這樣了？謝謝你的全，大勇！可惜我已經累了，對我來說，像水中撈月一樣痛苦。"頓了頓："從此刻開始，各位與我的關系只是朋友，再沒有任何糾纏了。"說完，轉過子繼續飲酒。

聞言胖子閃爍的小眼帶著一開心雀躍，蘇沁則軀搖搖墜："子蘆，你……"

子蘆道："蘇沁你最好搞清楚，我從沒喜歡過你，知道嗎？"蘇沁芳心碎，凄然地說："我從大學開始就著你，直到今天，卻換來你這句話，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雖然大勇對很好，我卻從沒答應他任何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今天無把電話給你聽，我聽到的是你撕心裂肺的笑聲，讓我陪在你旁，好麼？我心里只有你，從沒過其他人。"

我一聽之下，暗呼糟糕，這句話連自己都聽得絕，更別說胖子的。

果然胖子如遭雷擊，原本略帶開心的神瞬間褪去，又變得絕不堪，然后輕輕起朝門口去，走過我旁時，轉頭帶著誠懇疚的語氣道："無，我還是輸了，給你帶來的麻煩，請你諒解。"就這樣掩門而去。

子蘆淡淡道："還不去追？"蘇沁看也不看大門，一把抱住他，咬牙道："我說過的，我只你一個人！"子蘆也沒掀開，而是起低頭著的臉，悠然道："是麼？"

蘇沁堅定地點了頭。

子蘆失笑："那先陪我喝幾杯吧！然后再和我一起回家……"看著蘇沁與子蘆坐在吧臺你來我往地喝著酒，我不有些懵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再回頭看看李若和馨雯，卻明白我的俄羅斯盤才剛剛開始。我心頭閃過無數電影里的片段，想著如何找話題來打破三人間的沉默，卻因胖子的黯然離去而變得有些不忍，我很害怕見到兩個孩中的任何一人也這般離去。

我正思索著，李若悄然起，輕輕走到馨雯旁，與并肩看著窗外迷人的夜景。李若像朵空谷幽蘭，馨雯像朵天山雪蓮，我任折一支，都將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福。李若輕聲說了不知是什麼話，馨雯陡然玉容解凍，同時笑得花枝。我看得好奇，也看得茫然，很想湊上前聽聽，但我知道我并不合適走過去。此刻兩人雖說笑得開心，卻正是兩張繃的弓，稍有輕，一定會轉而將箭頭的方向指著我，而我也勢必將要表態。如果公然把自己喜歡李若的想法說出，對馨雯的打擊不知道會是什麼。也許會輕笑離開，也許……想到這里我有點怕了，馨雯的脆弱表我至今記憶猶新，就像海灘一幕，就像墓地形。

們又輕聲說了些什麼，轉而都面冷淡，我心想不能再猶豫了，雖然們不至于會打起來，但估計說著說著一定會扯到我上，也一定會出子。

此時子蘆在吧臺揚聲問："無，你到底喜歡哪個啊？"我笑容頓時僵住了，子蘆這句醉話也間接地道出了李若與馨雯的問題。

我該說出來麼？不說，李若會認為我不。說了，馨雯的后果難于預料。矛盾猶豫中，就聽見周桓的臥室門一聲巨響，客廳中的五人齊齊愕然去，就見周桓旋風般地撲了出來，神驚惶："大勇出事了！"

我心頭一震，追問："出什麼事了？"周桓頭也不回地與眾人而過："車禍，就在公寓大門外！"

我向李若和馨雯："你們就在這里等著，我和周桓去看看！"

蘇沁拿著酒杯的手"咣鐺"一聲砸在地上，甜的笑容瞬間沒有了，想要說些什麼，我和周桓連半點搭話的心都沒有。兩人連電梯都沒坐，直接跑著樓梯出了公寓。夜下，周桓白的影在前方跳，而我腦子里涌起的景象竟是胖子離別時傷心絕的神。

兩人站在馬路上，就看見前方五十米停著一輛貨車，紅尾燈在空的馬路上怪異地閃爍著，似乎在告訴我們胖子就在那兒，我不用看也知道周桓此時和我一樣，心無比焦急。

兩人拼命朝那輛貨車跑去，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跑到貨車跟前，眼前的景象讓我和周桓差點落淚，只見胖子仰面躺在地上，上全是，抖的手上還握著帶的手機，看來他剛剛是給周桓打了電話了。

我和周桓沖上前，只見胖子睜大著雙眼看著遼闊迷人的星空，口中不時溢出鮮，看樣子還有呼吸，我趕單膝跪下，手握著他的手："堅持住，大勇，我們馬上救護車來！堅持住啊！"

此時周桓已掏出手機打給120，并怒吼著要盡快趕到，掛完電話后，看到貨車司機已不知去向，周桓已失去平日里的灑與冷靜，不住大聲罵了聲臟話。胖子又是噴出大口的鮮，濺得我全都是，我一看這不是辦法，回頭大聲道："周桓，胖子可能不住了，出租吧！"

周桓才恍過神來："笨蛋，我有車，等我開過來！胖子堅持住啊！"說完，急步跑向他家。

此時，午夜的公路上沒有任何車輛，也沒有任何的人影，只有夜空潔白的銀河，慘黃的路燈，染著紅鮮的胖子和我。胖子將眼神慢慢挪到我臉上，慘然笑了笑："是你呀，無……蘇沁來了沒……"

我抿著不讓自己出悲傷的神，轉頭看了看來路，蘇沁并沒有跟過來。我不忍再打擊胖子："你離開周桓家，就回去了。"胖子點了點頭，息道："這樣也好……蘇沁選擇自己的人，至會過得開心，不像跟著我，只會委屈……"

我心痛道："別說了好嗎？等周桓過來，我們一起去醫院。"胖子咽下一口，搖頭笑道："無，讓我說完好嗎？"疼痛加上失已經他的臉變慘白。

胖子繼續道："今天把李若給帶來了，你會覺得我很卑鄙嗎？"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胖子的心思只是想讓我選擇李若，讓子蘆和馨雯在一起，可惜他沒料到蘇沁如此絕的告白，也沒想到子蘆的忽然退出。

我安他："你是一個為了不顧去爭取的人，只會讓我到敬佩。"胖子又是一口噴了出來，臉上的表似乎很滿足，然后見他試圖起，卻沒有半點力氣，我趕手擁住他的肩頭，輕拍著他略有余溫的脖子。

兩人就這樣說了大概幾分鐘，我焦急著周桓為何還沒來，再這樣拖下去，胖子也許真會告別人世。

胖子把頭無力地枕在我的手上，臉上忽然散發著莫名芒，眼睛又向那迷人夜空，喃喃道："蘇沁曾經說想兩個人去坐天，在這種掛滿星星的夜空下……說，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覺到緣分的珍貴，就像兩顆流星在虛空中相遇，產生一段永恒不滅的神話……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那個人并不是我，我只是流星路過時留下的塵埃罷了……"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雙眼噙淚，伴隨著胖子臨近言的獨白，胖子臉上芒散去，眼眸已迷離狀態。

他輕聲道："無……替我告訴阿沁，祝幸福，并讓子蘆好好待……阿沁是個很好的孩，雖然有時候倔強了些，但還是很溫的……至在我眼中，是最好的……"

我眼淚不停滴落在他染滿跡的臉上，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心中覺很痛很痛。胖子語音漸低："別了，我的人，我的兄弟……"

說完，頭輕輕一歪，氣息已無，含著微笑靜靜地躺在我懷里。我淚流滿面看著夜空，一顆流星悄然從天際劃過，帶走的是胖子的靈魂和他對人的無限深。

我帶著哭音喊道："胖子，你看到了嗎？你不是塵埃，你是那顆流星……"摟著胖子冰涼的，臉上淚水已被風吹干，這才聽到后急駛而來的汽車引擎聲，幾秒后，車子嘎然停在我旁。

周桓從車中撲了出來，喊著："快，把大勇抬進去，這里離醫院很近的……"

還沒說完，便因胖子安詳的臉容而停住，整個人呆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轉過頭來看著他，哽咽道："他走了……"

周桓一言不發地背過子，肩膀不停搐著，隨即像個野朝著夜空怒吼了一聲，便無力癱坐在我旁。

夜風吹至，刮得三人衫作響，而其中一人卻已經遠遠離開了這個塵世。

過了一會兒，救護車便打著急救燈開來，幾名醫生迅速把我和周桓拉到一旁，一番搶救和檢查后，醫生們搖著頭把胖子搬到救護車上，然后車子便消失在夜下，留下我和周桓靜靜蹲坐在馬路旁，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看著地上的跡，我有些發懵。前幾個小時胖子還活生生地和我開玩笑，此刻卻再也見不到他可的笑容。我和周桓都不敢看對方，只希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夢，明天胖子還會生龍活虎地跳在我們面前。

忽然，我們后響起幽幽的聲："大勇呢？"

我轉頭去，竟是蘇沁與子蘆站在不遠的地方。路燈下，兩人似畫中仙般，也許胖子說得對，他的退出正好全了他們，而他臨死前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替我轉告蘇沁，祝幸福……"

我又是一陣辛酸："他說祝你幸福。"蘇沁走前幾步，便見到地上跡，有些失態地對我厲聲道："他在哪里？"

我沒有理會的質問，平視著前方："你知道麼？其實他很想陪著你坐天，然后一起看著星空，堅信你和他的就像兩顆流星相遇……但他還是看好你和子蘆，他走得很安詳……"話音未落，我已泣不聲。蘇沁的臉雪白一片，搖搖墜，子蘆眼里閃過一痛苦，然后手將前者擁在懷里："節哀順便，別想太多了……"

蘇沁一聲尖，把子蘆猛地推開，發了狂地朝路的盡頭奔去。

子蘆想也沒想，忙喊著的名字，追著而去。

我看著子蘆的背影，自語道："子蘆，大勇最后一個心愿就是讓你好好照顧。"不知道他有沒聽見。

警察來了后，給我和周桓做了一些筆錄，弄完這些，已近凌晨三點多。周桓隨手把他家鑰匙扔給我，示意我去他家休息，而他卻獨自一人消失在夜中。到了此刻，我也懶得問了，什麼也不想了，只想大醉或大睡一場。

打開周桓家門，我才記起出門的時候叮囑李若和馨雯等我，不知道們是否走了。客廳的燈依然亮著，但已沒有半個人影，我嘆了口氣，把沾滿鮮的外套下，洗了一把臉，便準備走進客房睡覺，把門推開后，借著客廳的燈，床上赫然躺著一個孩，我了鼻子，然后悄悄掩門退出，床上的孩不是李若就是馨雯，我又轉而推開另外一個客房，只見床上也躺著一個孩，我心道這次肯定要睡周桓的床了，就聽床上的孩開口道："無嗎？"

我呆了呆，面前的孩居然是馨雯，我輕聲問："嗯，你還沒睡麼？"馨雯從床上擁被坐起，攏了攏散的長發："大勇沒事吧？"我靠著門框，盡力抑著心中的悲傷，卻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昏暗的臥室中，馨雯的眼眸異常的明亮，見我沒有回話，問："怎麼不說話了？"我低著頭嘆了口氣，頹然走前幾步，坐在床沿。我抹了抹臉："可以讓我支煙麼？"馨雯點了點頭。我深吸了幾口煙，不想得太猛，不住咳著，便覺得背脊上有一只溫的手輕拍著。

我心頭一，馨雯這個作讓我想到那時候跟去看電影時，也是如此關心我。我迎上馨雯關切的眼神，腦子里卻是胖子模糊的樣子，頓時傷痛涌來，在眼淚奪眶而出前，我俯把頭藏在膝間，不想讓馨雯見到悲傷難抑的我。

馨雯關切地問："無，你沒事吧？"我抬起滿是淚水的臉，馨雯一看之下，花容失。

我著煙，著在螢火般煙頭映照下飛揚的煙霧，輕聲道："你知道麼？大勇是躺在我懷中去的，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沒有任何辦法改變。他走得很平靜，但我知道他至死都還著蘇沁，為什麼真心付出的人卻只能落得如此悲慘結局，為什麼？為什麼……"

馨雯沒有說話，我轉頭去，只見臉頰上盡是淚閃爍。我嘆道："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在回憶中活著，胖子雖與我往不深，但畢竟是朋友，在生離死別之際，那種覺像刀扎在心頭。馨雯，對不起，我把你和青苔的看低了。"

馨雯搖了搖頭，良久，才道："與你說的正好相反，我已經不需要回憶了。"

我皺眉問："怎麼說？"馨雯沒有回答，隨手拿起床頭邊的紙巾朝我拭來，被子從前落，出人的曲線，尤其在黑暗之中，那若有若無的景象顯得異常惹火。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幫我拭臉上的淚漬，著溫細膩的作，我心中涌起一犯罪。馨雯把手回，輕跪在我后的床被上，雙手環過我小腹，悄然枕在我的背上，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像大勇一樣離去，無會為我落淚麼？"

我呆了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馨雯的話。

馨雯見我不說話，嘆道："好了，不你了，你心中的人終究不是我……"我聞言心碎，手握住的手，平靜地說："我一直都在關心你……"

馨雯追問："那李若呢？"我啞然無語。馨雯忽然湊近我耳旁，輕輕吹了一口熱氣："你還著我對嗎？"我心頭一，馨雯沒待我反應過來，那只本在我小腹前的手不知何時扳過我的頭，就覺的香在我的上。迷糊之間，我心里響起一個聲音："隔壁還有李若，你怎能如此對？"

正推開馨雯時，就覺黑暗中的臥室忽然明亮起來，同一時間響起李若的聲音："無，你們……"

我重重推開馨雯，任由毫無防備地倒在被枕間，駭然轉頭著李若。李若背著客廳外的燈，使我一下難以看清此刻的表，但我已知道難以解釋，我和馨雯此刻就像兩個小正在行竊被警察逮了正著般。李若輕搖了搖頭，閃離臥室門外。

我霍然起，喊："李若，聽我解釋！"說完我沖向客廳，而床上的馨雯一聲不響地蜷在被窩中，手指正抖著抓枕巾。

李若背握著大門鎖，見我已沖至后，幽幽道："無，這就是你的答案麼？"

我手去抓的肩，有別于以往李若的弱不經風，手的覺卻是分外堅強與剛。

李若轉過臉，眼角溢出幾滴淚水，與角的笑容形一種難以琢磨的表，同時一字一句道："好好對吧，好不容易搭救上來，別辜負了我與青苔的祝福。"

我有些急了，手上用的力氣也大了，李若輕哼了一聲，我趕忙松開手，李若轉過子，小手輕輕著我的臉："我所認識的無，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愿意幫助任何有需要的人，雖然我知道在上面不能有半點憐憫，但我真不想自己心中完的無，因遷就我而變得與以前不同，何況你還是喜歡著馨雯。"

我心如冰凍，呆呆地說："聽我解釋好嗎？"

李若眼中的淚水依然流個不停，而始終掛著那種恣意自然的微笑，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若道："解釋有用就不會有那麼多誤會了，世界上就不會用那麼多凄的故事了。"又輕聲道："大勇是個好人，怎麼就這樣去了呢？"說完，將手從我臉上拿開，推門而去。

我再次手拉住李若，哀求著："別離開我好麼？"李若眼中溢出一憐意："無，像個男人那樣放手好嗎？其實，我并沒有恨你，也沒有恨，只是覺得自己要離開。我全你和，也全了自己。經過這次，我明白什麼做放手，因為我你，所以看到你幸福，我才覺什麼，或許這就是我的原則吧。"

我放開的手，看著李若拭干凈眼角的淚水，毅然推門而出。當大門合上后，我像個行尸走般面無表地轉過子，就見到馨雯笑臉盈盈地站在臥室門前。在笑，并且笑得很開心，像一個勝利者看著失敗者的離去，又像在得到獵后的滿足。

我心中的怒火燃燒起來，要不是的主熱吻，李若現在還不會離開我，我沖到前，冷冷地問："你笑什麼？"馨雯依然笑著，那甜的笑容和優的軀此刻在我看來，像個邪惡幽靈般恐怖。

我出雙手，掐住天鵝般的脖子，眼神如寒冰眼中："你是故意的？你告訴我，你是故意的對嗎？"馨雯毫不因呼吸困難而有所反抗，聲道："你不我，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要憐憫我？為什麼你們都要把我當個弱者一樣？為什麼讓我知道自己開始上你后，你就離我而去呢？你口口聲聲說我變了心，說我把你當影子，但你此刻的行為卻與我當初有什麼區別？無，我失去過青苔，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聽完馨雯這些話，我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兩人同時癱坐在地上。客廳中的燈開關因我的接而關閉，整個房間陷一片黑暗中。窗外的月慢慢爬滿客廳，旁的馨雯發出輕泣聲，我緩緩地說："馨雯，你真的我嗎？還是把我當青苔的影子？"

馨雯沒有回話，繼續哭著。我嘆了口氣："我們已經為了失去了太多東西，傷害了太多人，如果你是真的我，那就讓我們繼續下去，我也會全心地照顧著你，好嗎？"

事到如今，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挽回什麼，只能珍惜眼前的人，不辜負李若對我的期，也不辜負周桓等人的關心。

馨雯聞言地將軀靠著我，像只溫的小貓，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