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很有把握地說：“我覺得怡紅所說的你幫生孩子的事，不是在涮你，而是用涮你的方式說出來的真話。很可能一直就是以這種方式跟你說話的，說的都是真話，但用的是開玩笑的方式，只是為自己留一條后路罷了。如果你有那個意思，那馬上就可以告訴你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你沒那意思，也可以面地下臺——”

他完全沒想到小冰是這樣看待謝怡紅的，他總覺得們兩人經常在一起唧唧咕咕，肯定是親無間的朋友，沒想到小冰卻是把謝怡紅當敵來看待的。他真的服了人了，跟自己心目中的敵都能打得這麼火熱，人不去做外，真是曲了們的才了。

小冰饒有興趣地問：“那你看見半的時候，有沒有起反應呢？”

“沒有。”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因為事實就是那樣。”

“那怎麼可能呢？你們男人不是一看見人的就要起反應的嗎？”

“誰說的？那照你這麼說，我不是男人了？”

“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看到我的會起反應，看到的怎麼會不起反應呢？至的是你沒見過的，應該更新鮮更刺激吧？你說你沒手，我相信，因為你是一個道德約束的好同志，但反應總是地起了的吧？”

“真沒起反應。”

“別怕，說出來我不會治你的罪的，很正常嘛，只要沒把你的沖演變為事實就行——”

他很堅定地說：“不是什麼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實事求是，沒起反應就是沒起反應。男人并不是只要看到人的就會起反應的，一方面是那個可能并不吸引人，更重要的是，如果一個男人本沒把某個的放在那種位置上思考，又怎麼會起反應呢？”

小冰拍了他兩下，用京劇的腔調說：“厲——害，厲——害!阿慶嫂不愧是開茶館的，說出話來——真是滴——水——不————啊!”

他知道這是以前樣板戲里的臺詞，是小冰從父母那里學來的。他的岳父岳母以前經常同臺演樣板戲，他們是在演出中結下“革命友誼”，然后發展，進而結婚的。那時兩個人經常是一個演阿慶嫂，另一個就演刁德一；一個演李鐵梅，另一個就演李玉和，都是男主角，兩人講起來都非常自豪，到現在兩人都還經常在家哼哼唱唱的。小冰從小聽父母講這些，唱這些，也耳能詳了。小冰說如果現在還興演樣板戲，肯定也是主角。

他回答說：“我本就沒水，你我拿什麼來？”

小冰說：“如果不是你真的沒起反應，那就只能說你太能撒謊了，撒到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在撒謊的地步了。”

“我從來不撒謊。”

“世界上沒有不撒謊的人。”小冰用一個大帽子罩住世界上了所有的人，就放棄了“撒謊”的話題，轉而問，“如果你知道怡紅喜歡你，你會不會答應幫生個孩子？”

“你可真能想，這種事也是可以幫忙的？你不覺得這樣想很荒唐？”

“嗯——站在你老婆的立場，我當然覺得這樣想不對。但站在一個人的角度，我不覺得這樣想有什麼荒唐的。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自己的兒子長得象常勝，那不是害了我的兒子嗎？等我兒子長大了找朋友的時候，人家孩都嫌他太矮，那我的兒子該多麼傷心!”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們的這麼看重高矮——”

“你自己不矮，所以你無法設地會矮男人的苦衷，等你矮到常勝的地步再來試試看——”

“我不是說常勝，我是說謝怡紅，怕自己的兒子矮了找不到對象，但世界上有幾個矮子沒娶到老婆呢？還不都結婚了嗎？”

“矮子都娶到了老婆，也不能說明什麼，還不都是揀別人挑剩下的？”

“謝怡紅是別人挑剩下的？我看都是挑別人，不也嫁給了常勝嗎？”

“我早就跟你分析過了，怡紅嫁常勝是迫不得已，心里并不喜歡他，只不過——是想放開你——開始自己的生活，也有點為面子，所以就搶在你前頭把自己嫁了——”

“我不相信你們的會這麼——草率從事，婚姻又不是兒戲——”

“當然也不想草率從事。也許嫁的時候自己也沒想到即使結了婚，也還是沒忘記自己的那份，也許原本以為結了婚，就會好好過日子了。也怪常勝的確沒什麼——值得的——想把自己的一腔轉移到常勝上也辦不到——”

“常勝除了矮點——有什麼不好的？”

“可能常勝也沒什麼不好的，但嘛，不是說對方沒什麼不好的就一定會他。我看他們這事是個惡循環，常勝也不是個傻瓜，肯定也能覺到怡紅不他，所以也就不會好好怡紅。他不好好怡紅，怡紅就更加不他——事就越搞越糟糕——”

他沒想到小冰把事看得這麼清楚，平時只看見小冰跟謝怡紅唧唧咕咕，跟常勝嘻嘻哈哈，卻原來心里跟鏡子似的。

他半開玩笑地說：“你該不會是因為要忘掉你那個小陸，才匆匆忙忙跟我結婚的吧？那可要當心搞惡循環了——”

小冰嗔怪說：“你怎麼能把你自己跟常勝比？我從來沒象你這樣過任何人。那個什麼小陸，也只能說是矮子里選長子，在當時我認識的那幾個人當中還算出，他哪里能跟你比？”

這話怎麼聽著就這麼舒服呢？他按捺著心里的得意，繼續加之罪，何患無辭：“那你怎麼還把電話號碼給他？豈不是說明你跟他舊未斷嗎？”

“呵呵，你連這都不懂？他問我要號碼，可能是有點重續舊好的意思，而我把家里的電話號碼給他，就是要告訴他：我已經結婚了，我過得很幸福，你就在大洋彼岸流口水去吧。”

雖說這話顯得小冰太兇了點，但他也是聽得很舒服。小冰給小陸的電話號碼的確是家里的那個，小陸也打過一兩次電話到家里來，是他接的，當他自報家門，說是小冰的丈夫的時候，他覺得小陸的確是有點流口水的意思的。小陸說他運氣好，把小冰娶到手了。當然小陸也順便吹了吹自己在國混得不錯，那個他可以理解，既然佳人已經娶不到了，那也只好吹事業了。

但是小冰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小陸：“你別聽他自吹自擂了，他在國那邊找不到工作，正在國想辦法，還我幫他找接收單位，不然他怎麼會又想到跟我聯系？”

“那可不能這樣說，人家不是為了跟你重修舊好，怎麼會舍得放棄國的優厚生活回國來？”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為了放棄國優厚生活的人，即使有，那也肯定不是他，我不值得他這麼，他也沒那麼偉大的心。肯定是他在國既沒找到工作，又沒找到老婆，所以才想起我來，想來個一舉三得：找到工作，找到老婆，而且又可以糊弄自己的虛榮心，說自己不是因為在國找不到工作才回國的，而是為回國的——呵呵，只怕這份把他自己也得熱淚盈眶了——”

不管怎麼說，聽老婆貶低從前的男朋友就是這麼令他開心，他知道自己是個小人，也就不裝高大了，只抱著小冰說：“你瞧不起他就好，我生怕你對他念念不忘——”

“你不用擔心我，只好好擔心你自己吧。人結了婚，就沒誰正經打主意了，但男的不同，即便結了婚，還有人打他的主意。”小冰警告他說，“你知道我的約法三章的，你以前做過什麼，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從我們結婚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丈夫了，你就沒權利別的人，更沒權利跟別的人——做出什麼事來了。不管是發生關系也好，還是幫人懷孕也好，或者思想出軌也好，都是我不能容忍的。除非我不知道，只要我知道了，我肯定跟你離婚，沒有什麼‘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的事，聽見沒有？”

他很有把握地說：“你放心好了，我是既沒有出軌的沖，又沒有出軌的能力。對謝怡紅，我本就沒到過對我的——暗，更不用說響應了。至于幫忙做孩子的事，你不約法三章，我也不會做。給別人弄出一個孩子來，讓我自己牽腸掛肚？我沒那麼傻。”

他本來也想給小冰來個約法三章，但是他覺得沒什麼用。要發生的事，他約法三章也制止不了；不發生的事，他也用不著約法三章。但是他對配偶出軌的看法是跟小冰差不多的，那就是除非他不知道，如果知道小冰出軌了，哪怕就一次，他也不能容忍。

很奇怪的是，自從他聽小冰剖析了謝怡紅對他的所謂暗之后，他對謝怡紅的覺就變了。以前只是把當一個同事看待，而且是個尖牙利的同事，不就拿他開涮，又是當人家的小姐，有種天生的頤指氣使，跟他好像是兩個階級的人。如果說他那時對謝怡紅有什麼高于同事的，那就是對有點心存激，因為是讓他認識了小冰。但他那完全是對介紹人的激，對人的激，跟是不搭界的。

現在他心里的激好像有點起了變化，似乎產生了一種新的激，他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如果謝怡紅真的跟小冰說的那樣，原本是喜歡他的，是為了激他才跟常勝的，他就覺得很愧疚，仿佛是他把謝怡紅推進了這樁不令滿意的婚姻。事實證明常勝沒有好好謝怡紅，他不知道常勝在外面這樣瞎搞，謝怡紅知道了會怎麼想，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哪個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丈夫在外面瞎搞。

如果謝怡紅介紹他跟小冰認識也是為了激他來追，那當發現他竟然真的上了小冰的時候，該是多麼難過!他對此也很疚，不是疚他跟小冰上了，而是疚他沒在謝怡紅面前掩飾自己對小冰的。也許他掩飾一點，就可以傷害謝怡紅一些。

他想起自己跟小冰在謝家浴室里歡，而謝怡紅就坐在浴室的外面，肯定什麼都猜到了，還為他們收拾臥室，甚至還在他們的床頭柜上放了兩個避孕套。做這些，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也許本就不應該留他們在家過夜，如果是他，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也許人就是這樣？這樣自？們到底是用自來表達自己的，還是用自來撲滅自己的？

他用這些事實來反駁小冰對謝怡紅的分析，但小冰說他不了解人，這不是什麼自，只是一種矛盾心理的表現。一方面，人想得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另一方面，又希自己喜歡的男人幸福。就這麼簡單，男人覺得人難以理解，那是因為他們的思維方式不同，他們是如果了就想方設法得到，得不到，要麼就把的毀了，要麼就把的忘了，而的對自己所的人，可能是既忘不了，又舍不得毀掉。

他想他可能真的不了解人，至是不了解謝怡紅這樣的人。但他的心卻為的這種不可思議的做法產生了一種憐的覺，他想對說，別這樣折磨自己吧，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世界上沒有誰值得你這樣，我就更加不值得。

也許謝怡紅現在的表現跟以前并沒有什麼兩樣，但他因為聽了小冰的分析，確切地說，是因為他信了小冰的分析，覺就不同了。他老覺得謝怡紅的笑里帶有悲傷無奈的分，對他的咄咄人變了一種撒，拍他一下，他一下，變了一種變相的親近。

最讓他不解的是，自從知道了謝怡紅的心思之后，他竟然覺得漂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