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早上八點一直到下午三點，CAROL都是跟著馮超到跑，辦各種各樣的手續，申請SSN號碼，到學校SEVIS上登記，買醫療保險，到系里報到，等等。馮超人勤勤勤，一邊帶著到跑，一邊添油加醋地向介紹各種道聽途說的信息，國的風土人，學校的球賽季節，學生會組織的各種活，每屆新生中最漂亮的妹妹，等等，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毫不吝惜地PASS給。

各種信息中，興趣的只有這最后一條，好奇地問：“那今年新生中誰是最漂亮的？”

“要等到國慶中秋晚會了才揭曉，”馮超很老練地說，“因為晚會上新生都會面，那時才評得出誰是最漂亮的。不過都是男生私下議論，不是公開選舉的。聽說到了那天晚上，這里所有中國男生都會跑去看眉，結婚沒結婚的都一樣，聽說有些結了婚的男生趕把結婚戒指取了，好騙妹妹。你到時注意一下，看那些男生無名指上有沒有戴過戒指留下的痕跡。”

聽著，好像全聽進去了，又好像一句也沒聽進去，只隨便想了一下，JASON戴沒戴結婚戒指？想不起來了，不過覺得他肯定沒戴，如果戴了，肯定一下就注意到了。不過中國男人有幾個戴結婚戒指的？

就這樣跟著馮超這里跑那里跑，心里老盼著辦完事了好回到自己那間小屋去，好去過神生活。覺得的生活可以分兩大部分：質的與神的，真的與幻的，外在的與在的，的與靜的，晝的與夜的，腦的與心的。

白天在外面學習工作，與人往，吃飯穿，這一切都是質的生活，的腦參與了，但的心并沒參與。學習績一向都很好，也不覺得費了特別大的勁，使覺得無論什麼學校，其實都是考進去的那一下難，一旦考進去了，很有讀不出來的。所以的注意力好像永遠都在“考進去”上。上高中的時候，就是在為考進B大努力。等到真的進了B大了，的目標又變了考B大的研究生。考上研究生了，又是為出國做準備。似乎永遠都是人在一個地方，眼睛著另一個地方。

現在不知道的眼睛應該向哪里。原來想的是只在C大呆半年，然后轉到D大，已經跟D大那邊聯系好了，那邊同意將學時間推遲半年。但這會突然有一種不想離開C大的覺。想，現在還早，等一段時間再說吧。

白天的這種生活能勝任，跟朋友們也得不錯，但總覺得真正的生活是在晚上。當回到家里，吃了飯，完了質生活的任務之后，躺在床上，任自己的想像力肆意張揚，任自己的思緒漫無邊際地延。只有在那時候，才在過一種神的生活，的心才投了進去，才到自己是真正活著，活得有質量。

有時覺得自己象一頭牛，白天吃了許多草，只是為了儲存在胃里，供晚上有空的時候慢慢反芻。晚上躺在床上，把白天的經歷拿出來，加自己的幻想，一點一點地消化。白天實現不了的愿在夜晚的遐想中實現了，真的世界里實現不了的愿在幻的世界里實現了。

所以在外面辦事的時候，常常有點心不在焉，不過因為有腦在那里照顧著，這種心不在焉只表現為丟三拉四，找不到這了，找不到那了，但還沒到學習上枝大葉的地步。

下午三點，馮超到系里開會去了，就一個人呆在家里，躺在床上，胡思想了一會。不管怎麼控制，都會想起JASON，猜測他現在在干什麼。覺得JASON是真的把給馮超了，他可能不會再來幫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不過現在還有幾件東西把跟JASON聯系在一起，他的電話卡，他的電水壺，他的茄克。想，這幾樣東西，我要一樣一樣地還，不能一下全還了，那樣我就至可以再跟他見三次面。

馮超開完會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鐘了。一回來就到CAROL房間里來，看吃飯了沒有。知道還沒吃，就拿來一包快餐面給：“你現在還沒買米買面，這個你煮了吃吧，我在系里吃過了，今天迎新會，系里有PIZZA吃。你課注好了沒有？”

“我才注了九個學分，可是做RA一定要注12個，現在還沒想好注什麼課，系里只剩下CORECOURSES了，但我不想一下注四門CORECOURSES，想注個簡單的，不然會太忙了。”

馮超建議說：“那就注我們系的課吧，你注我的課，我保證你拿A。”

“你們系的課？你不是電腦系的嗎？”好奇地問，“我怎麼能修你們系的課，我又不是學電腦的。”

“這門課是對外系開的，WEBPROGRAMMING，很簡單，就是做做網頁。我可以幫你。”

CAROL想了想說：“算了吧，我還是老老實實注我們自己系的課，你們系的課，畢業時又不算，轉走時又不能帶走，修了干什麼。”說完，很崇拜地問，“你一定很了不起，不然怎麼要你上講臺？我們都是跟老師做TA，RA，本不上講臺。”

馮超搔搔頭，坦白說：“其實我也是TA，批改作業，輔導一下，不過我手里有30%的ASSIGNMENT的分。我還可以幫你做PROJECT。如果你注這門課，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上課了。”

“你也要上課？”

“系里要求的，TA都要坐在課堂上聽，煩死了，不過教課的是江，就是接你飛機的JASON，我想他不會著我坐教室里聽課的。”

CAROL正要離開，聽到這一句，又返了回來：“這課是JASON教？他是你們系的？”

“對呀，我跟他做TA，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其實我也不是不能教，WEBPROGRAMMING，學電腦的誰不能教？我還是科班出，聽說他是半路出家，他以前學文科學英語的。不過他正好占了這點優勢，他英語口語好，所以系里讓他上講臺。我們系三分之二是中國人，但上講臺的，只有他一個，老印倒有三個。老印那種英語，也好？”說著，就大著舌頭學了一句，“丹克呆VER，你知道是啥？DRUNKDRIVER，嘻嘻。”

馮超還在擺他們系的龍門陣，但已經聽不進去了，想，我要注這門課，那樣我就可以一個星期三天，每天一小時，名正言順地坐在教室里，盯著JASON看，他也不能說半個不字。而且學了WEBPROGRAMMING，不是可以做出漂亮的網頁嗎？馮超一定會幫我忙的。唯一的問題就是這課學了不算學分不能帶走，但現在好像管不了這麼多了。

打斷馮超的話：“謝謝你的面，我以后買了還你。我回房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連上網，LOGIN到學校注冊系統上去，找到電腦系開的課，找到JASON教的WEBPROGRAMMING，但發現已經注滿了。手足無措地跑到馮超的房間，問：“課注滿了，怎麼辦？”

“什麼課注滿了？”

“JASON的課。”

馮超欣喜地問：“你決定注了？沒關系，我聽說任課教師都有權力加一定比例的學生進去的。你跟江發個EMAIL，他把你加進去，不過你得找個強有力的理由。你現在還沒有SSN，你要把你的學生號給他，他才能把你加進去。”

跑回房間，給JAOSN發了一個EMAIL，說了一大通學WEBPROGRAMMING的理由，恨不得說不學WEBPROGRAMMING，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焦急地等他的回音。等了大約二十分鐘，終于等到了他的回信，他說沒問題，我已經把你加進去了，你到網上去注冊吧。

注了冊，核對了幾遍，的確是注進去了，才松了一口氣，發現肚子好啊，就歡天喜地地到廚房去煮面。一邊煮，一邊哼著歌，心想，現在我了他的學生了，他了我的老師了，多奇妙啊。正在愁以后沒機會見他了，現在機會來了，一個星期三小時，我可以盯著他看，合理合法的，名正言順的，正大明的，不管不顧的盯著他看，看飽，看夠，看厭，看煩，看膩。嘻嘻，我肯定不會看膩的。我他什麼呢？江老師？江？還是JASON？

在心里“江老師，江老師”地了幾遍，老有一個奇怪的覺，好像一個悉而又陌生的故事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