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游小姐》2、跡
周漢飛是午夜兩點多回家的,開著車的他并沒有注意到路面上的跡。駕駛座的右邊坐著一位穿著深藍套裝的年輕子,的脖子上圍著一條藍白相間的巾,這是三市移公司的標志服飾。子名林若,剛從外地出差回來,是移公司的一名員工,也是周漢飛的同事兼朋友,今天特意讓周漢飛去接。林若化著淡妝,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后,不時側過和開著車的周漢飛說笑。
車子駛進了小巷,在自家樓下熄了火。周漢飛和林若同時下了車,林若從車取出了一個小行李箱,在周漢飛關車門的時候,突然指著地面,驚恐地說:"漢飛,你看這……是不是?"
周漢飛關車門的手停了下來,他順著林若指的方向往下看:昏黃的路燈下,斑斑的跡依稀可辨。周漢飛快速向林若走近,之后警惕地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況。他彎下腰來,用手指沾了沾地面上的跡,還沒有干!他躬著再次掃視周圍,還是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出現,只是在視線范圍,跡一直在延。家門口還有一攤跡!一種不祥的覺在周漢飛心里涌起,他站起來迅速打開家門,然后提著林若的行李箱把推了進去:"你先上樓,記著任何人敲門都不要開!"
"你要去哪?"林若立刻張地問道。
"我去找一個朋友,今晚可能不回家了。"周漢飛已經心不在焉,沒容林若再多問,就匆匆地關上家門。
周漢飛此刻的不祥之來源于宋小寧,經常和朋友玩到深夜,然后跑到他家過夜。關上家門,他第一反應就是撥打宋小寧的電話,可是對方竟然關機!周漢飛的手心頓時滲出冷汗,他驚恐:難道出事的是?!他必須馬上找到!周漢飛再次鉆進車里,他迅速地發車子掉過車頭,再慌張地把著方向盤駛出巷子。車燈撕裂了令人焦躁的夜幕,線把前方的路照得通亮,周漢飛看到在小巷和公路的匯,又是一攤殷紅的跡!
十多分鐘后,周漢飛來到了悠游國旅子公寓樓下。由于旅行社放假,宿舍里顯得很清靜,周漢飛敲了好久門才有人開門,他顧不上深夜造訪的不良影響,徑直上到宋小寧的宿舍。和宋小寧同一個宿舍的張慧認識周漢飛,快言快語地說:"宋小寧昨晚七點多就出去了,現在還沒見回來,你打的電話呀!"
"打過了,但關機了。今晚去了哪里,你知道嗎?"周漢飛仍然不死心,他希能從宋小寧同事的口中得知昨晚的確切行蹤。宋小寧沒有帶團,而且家又在千里之外,除了公寓和他家,還能在哪過夜呢?
"洗完澡就出去了,沒說去哪里。"張慧回答。
"這樣吧,宋小寧回來后,你讓打個電話給我,不管多晚都要打,我等的電話。"周漢飛很認真地代張慧,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好的!"張慧應答,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到周漢飛大半夜的還來找宋小寧,心里特別羨慕宋小寧有這樣一個男朋友。
周漢飛下了樓,正要消失在樓梯拐角的時候,張慧住了他:"嗨!你等一下!"周漢飛停住了腳步,他轉過,看到張慧正在樓梯的扶手邊探著頭說:"宋小寧應該和關之悅在一起,你打關之悅的手機問問,你有的手機號碼嗎?"
對呀!剛才怎麼沒想到!關之悅是宋小寧最要好的朋友,兩人還是大學時的同班同學,當初就是把宋小寧介紹到悠游國旅的。不過關之悅平時并不住在悠游國旅的子公寓,的未婚夫孔凡就是三市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孔凡那邊住。想到這些,周漢飛激地對張慧說:"有,謝謝你了!"
上了車子,已是凌晨三點,但顧不了那麼多了,周漢飛思索片刻還是撥了關之悅的手機。還好,關之悅沒關機,只是過了好久才有模糊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你好!"
真不愧是悠游國旅的總經理助理,這個時候接到電話仍然中規中矩地以"你好"開頭。宋小寧也是這樣,深夜接到客戶的電話仍然畢恭畢敬,似乎電話那頭就是的親爹親娘!這讓周漢飛相當不滿,他認為,下班之后的時間就完全屬于私人時間了,有什麼天大的事非得半夜打來說的?
可是現在,周漢飛真有天大的事兒,在聽到關之悅的聲音后,他直接進主題:"小關,宋小寧和你在一起嗎?"
"不是去了你家嗎?"關之悅反問。
"沒告訴我啊!我到機場接一位同事,兩點多才到家。打的電話關機了,到宿舍去找也不在,這個時候會在哪兒啊?"關之悅的話讓周漢飛更加恐懼,他很害怕……
"有一個朋友過生日,一點多才散的。走的時候還跟我說,要到你那邊去的呀!"關之悅說。
"小關,我覺到宋小寧可能出事了。在我家的門口有一攤還沒有干的跡,一直順著小巷流到公路上,會不會是宋小寧……"雖然周漢飛的心里面一萬個不愿意把這事跟宋小寧聯系起來,但他還是忍不住向關之悅說明了他此時心深的憂慮。
"啊!"原本還睡意蒙眬的關之悅瞬間清醒,本能地打了個冷戰,該不會是出事了吧?"現在怎麼辦?報警?"關之悅接著問。
周漢飛沒有直接回答關之悅的問題,他覺得有些事在電話里也說不清楚,于是他提出了一個請求:"小關,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這個時候,宋小寧的安全也讓關之悅放心不下。覺得不管宋小寧過得好與壞,都與有著間接的聯系。三年前,就是關之悅把宋小寧引薦到悠游國旅的,在到悠游國旅之前宋小寧就職于本省某知名景區。同是在異鄉,兩姐妹更加相惜相憐,所以當周漢飛提出這個請求后,關之悅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我開車過去接你,到了再打你的電話!"周漢飛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接到關之悅,因為他需要一個人來分擔那種莫名的恐慌。萬一,出事的就是宋小寧,他一定非常的疚,為什麼今晚就沒想到要給打一個電話?為什麼沒給一把家里的鑰匙?
哪怕周漢飛悔得腸子都青了,也無濟于事。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發明后悔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與關之悅會合,兩人一起想辦法找到宋小寧。想著心事的周漢飛連闖了兩個紅燈也未覺,十分鐘便趕到了市電業公司住宅樓,也就是關之悅未婚夫孔凡的住。
關之悅早在門衛等候了,未婚夫孔凡陪著一起下來。周漢飛的車剛在門口停穩,關之悅就飛奔過去,孔凡跟其后。待關之悅上車后,孔凡建議:"漢飛,我看還是報警吧!"
"嗯!我這就去派出所,之后再和小關到宋小寧常去的地方找找。"周漢飛說。
"那你們注意安全,有什麼事電話聯系!"孔凡說。
"好的,知道了。"周漢飛應著。
車開走了,他們要趕去離周漢飛家最近的城南派出所。值班的民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熱,但還是很耐心地邊問邊記錄周漢飛說的況。當周漢飛請求派出所出警尋找宋小寧時,馬上就被拒絕了,民警說失蹤四十八小時才符合出警的條件。
"可是,我家門前的跡是怎麼回事?那是還沒有干的跡!一定是有人發生意外了!你們總得過去調查清楚吧?"周漢飛著急地說。
"你確定是人的跡?"民警追問。
"大半夜的,難道是殺豬流下的啊?而且,我家附近沒有屠宰場!"周漢飛有些氣惱了,他激得站了起來。
"你這位同志怎麼能這樣說話呢?了解況是我們立案的前提,我知道你擔心朋友的安危,但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一切只是你單方面的主觀猜測。如果你確認是人的跡,而且是大面積的,我們會立即派人取證。"年紀稍大的民警雖然對周漢飛的話到不滿,但還是耐下心來解釋。
"那你們什麼時候去?"周漢飛執拗地問。
"二十分鐘后到。"民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肯定地回答。
"那好,我們先走。"周漢飛說完就向值班室的門外走去。
"哎,同志,請你留個電話號碼!"民警想住周漢飛,但他已經走遠了,跟在他后面的關之悅折返回,在做口供記錄的本子上飛快地寫下周漢飛的手機號碼。
重新坐回車子里的兩個人,再次失去了尋找的方向。周漢飛再次撥打宋小寧的電話,依然是關機提示,到底去了哪里?
關之悅在關鍵時刻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周漢飛,如果在你家門口出事的人沒有死,你說最有可能在哪里?"
"呃……醫院啊!"周漢飛口而出。
"對!就是醫院!我們到醫院的急診室去找!"關之悅興地說。
"可是……三市的醫院這麼多!"周漢飛有點兒遲疑。
"但這是當前最好的辦法了!我們一家一家地找,就不信找不到!"關之悅馬上接過周漢飛的話,確實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那好吧!我們就從第一人民醫院開始找!"說罷,周漢飛發車子,向第一人民醫院方向疾馳而去。
踏進醫院的那一刻,兩個人的心都異常復雜,周漢飛和關之悅一方面不希在醫院里找到宋小寧,另一方面又迫切地想知道的下落。醫院的燈,亮如白晝,急診科里雖然沒有白日的繁忙,但還是不時地有人出。他們來到急診室,問值班的醫生剛剛有沒有收到傷住院的病人,得到明確答復后,又問是不是子?之后又描述起宋小寧的外貌特征。
"在急救室里有兩名刀傷的病人,但現在你們不可以進去,你們在窗口外看看是不是。"值班醫生很客氣地說,還用手指了急救室的位置。
"嗯,謝謝您!"關之悅興地道謝。
周漢飛和關之悅來到急救室,兩人把臉到玻璃上往里面看,看到里面有兩張病床,上面躺著纏著繃帶的病人,他們在痛苦地著,臉上的表極其難。關之悅幾乎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扭過頭,實在想象不出制造這種傷勢的那種腥場面。而周漢飛仍過玻璃窗細細地辨認,他要確定宋小寧到底在不在里面。
"走吧!我們到下一家找!"周漢飛像是松了一口氣,他輕輕地拍了拍關之悅的臂膀,像是給某種安,更像是尋找力量。
周漢飛接著又驅車趕往第二人民醫院,這家醫院的位置比較偏僻,車子行駛了二十多分鐘才到達。這里的急診科此刻十分安靜,值班護士告訴他們,這兩天醫院都沒有接到傷員。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但仍沒有宋小寧的消息。在趕往第三人民醫院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在三市,大大小小的醫院不下十幾家,但最出名的綜合醫院只有第一、第二和第三人民醫院,如果在第三人民醫院還找不到宋小寧的話,他們地毯式的尋找行估計得停止了。雖然第三人民醫院是一間大的醫院,醫德和醫在三市市民眼中是相當不錯的,但由于醫院的門診部和住院部是分開的,且相隔遙遠不甚方便,所以這家醫院并不是市民就醫的首選。
于是,兩人的心竟然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放松,也許宋小寧本就沒有出事,有可能是臨時決定到某一位朋友家過夜了。至于為什麼關了機,一是手機可能沒電了;二是可能是生周漢飛的氣故意關了機。誰說家門前的那些就非得是宋小寧的不可呢?出事的就不能是哪個倒霉蛋嗎?
這時候,周漢飛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可能是宋小寧打來的,因為只有才會在凌晨打他的電話。他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他竟然看都不看來電顯示就接了,急切而溫地問:"寧寧,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一個男中音響起:"請問,您是周漢飛先生嗎?"
笑容頓時在角凝固,他聽出來了,電話那頭就是派出所的那個民警,他也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是的,我是周漢飛,請問是不是有消息了?"
民警這才接著說:"我鄭千重,據你到我們派出所舉報的案,我們立刻到你家門口采集了地面上的跡,這確實是人的跡,型為AB型。我們初步判定這是一件兇殺案,并且已經在三市第三人民醫院住院部找到傷者。傷者是個二十來歲的子,由于傷勢過重還在昏迷當中,且無任何品辨明的份。我打電話是想問問你,你要找的朋友是否符合上述特征?如果是,請你馬上到第三人民醫院確認。"
聽到這,周漢飛猛地踩了剎車,由于事發突然,關之悅的上半差點蹦出車窗,周漢飛的手還舉在耳邊,但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已跌落到座位上。關之悅也聽了個大概,心里非常的難過,不知如何安周漢飛。
跌落在周漢飛座位上的手機聽筒里還傳出鄭干警的聲音:"喂!喂!周先生,你還在聽著嗎?"
周漢飛還在失神之中,關之悅撿起手機放回他的手中,他才回過神來,他說:"哦……我這就過去。"
鄭干警說:"好,我等你。"
周漢飛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到座位上,猛踩油門向第三人民醫院疾馳而去,他的手機發出淡藍的,機通明,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零件,這部特殊外形的手機就如他的主人一樣醒目。周漢飛畢業于名牌大學,年紀輕輕卻已是三市移公司的技總監。三十歲的他已有一棟四層的小洋房,最近還買了私家車,是三市極有前途和錢途的青年才俊之一。
雖說關之悅認識他的時間不算短,但一直沒什麼深。直至今天,關之悅才真正地了解這個男人的心世界,覺得此刻非常羨慕宋小寧,有這麼一位優秀男人深深地著、關心。
突然,沉默著的周漢飛側過頭問關之悅:"小關,宋小寧是AB型吧?"
"是。"關之悅覺到周漢飛的語氣有點兒怪,但又說不出怪在哪。
"我記得,說過的型,說AB型比較有,所以每年都去獻一兩次。"周漢飛像是自言自語,"我覺得你們做導游的特別辛苦,一年到頭奔波在外,也沒什麼假期。剛因為-非典-放了一次長假,可宋小寧偏偏又……"
"也不一定就是啊!"關之悅心虛地說,覺得自己的話很沒說服力。
"嗯……應該不會有事的!"周漢飛臉凝重地說。
兩人不再說話,周漢飛專注地開著車,關之悅愣愣地看著前方。五分鐘后,車子駛進了第三人民醫院住院部。
這一次,關之悅不想下車了,周漢飛特地繞過來為打開車門,他冷靜地說:"下車吧!不管事態如何,我們都必須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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