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琳放眼過去，看到設計部三十多個員工，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油然而升。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想拿到這個單，肯定要經過一番激烈的拼殺。

老喬給李文琳打電話時，李文琳正蹲在廣州一棟半山別墅的外面抹眼淚。

一個業主直接到他們公司找設計師裝修，而且直接找了。李文琳興高采烈地和業主一起到他家拿平面圖，以為天上掉餡餅，沒想到業主卻拿著一香蕉在比畫，和大談文化。

最后業主發展到手腳，"李小姐，我好欣賞你的，好欣賞你的。"

李文琳雖然很想保業，很想賺錢，但是有自己做人的原則。業主擺明了想占便宜，可是……一把推下欺上的業主，同時甩了他一耳，含淚跑了出來。

老喬的電話就是這時打過來的，彩鈴聲異常響亮急促，響了一遍又一遍。

李文琳發現是老喬的電話，立馬接了起來，剛把手機放在耳邊，老喬興激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文琳，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李文琳的心猛地一跳，用手背抹去淚水，聽到電話里喬振天那麼開心的語氣，不由得也激起來，"老喬，什麼好消息？"

"我很可能要拿下五千萬的大單了！"

"五千萬的大單？！"

李文琳站了起來，大眼圓睜，臉上還有淚痕，卻已經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喬振天在那邊呵呵地笑了笑，說："嗯，沒錯，就是你們設計部一早傳聞的五千萬的大單。這個大單是廣州廣興集團名下的華龍大酒店的公裝，價值五千萬！"

李文琳的腦子里一陣眩暈，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坐著過山車，從底部直沖向云端，拿著手機的手心直出汗。因為激，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文琳，你現在有沒有空？"喬振天突然問。

李文琳馬上點頭，在電話里連聲說："有空有空。"

換上滿面的笑容，老喬給打電話并告訴這個消息，以多年的經驗，以及與老喬的合作誼，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活著真好，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可能有苦難，也可能有機遇。

"嗯，是這樣的，文琳，你現在到我這里來，我馬上要去見業主，我想讓你和他先認識認識。"喬振天的語氣認真又倉促。

李文琳心里清楚，老喬看好，所以要帶去見那個五千萬單子的大業主，他想像從前一樣把這個大單到手里。張了張，很想對喬振天說："老喬，謝謝你。"

可是這個恩太重了，說謝反倒顯得見外，一般人對一個陌生人可以客氣地說謝謝，真正幫了自己大忙的，有時反倒說謝字太輕了，李文琳現在就是這種心態。

"文琳？文琳？"

電話那邊了兩遍，顯得很是急切。李文琳這才回過神來，說："好的，老喬，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

一邊回電話，一邊焦急地向公路邊張，希能看到一輛開過來的出租車。

老喬說："好，我在廣州107國道的口，你找輛車，盡快趕過來，十五分鐘必須到！如果十五分鐘后你沒有到，我就不等你了。"

說完電話就掛了，喬振天最后的話像是將軍臨戰前下的命令，讓人沒有違抗的理由。李文琳拿著手機，沒有時間發呆，了手中的文件夾，踩著高跟鞋急速跑下那半山間的別墅，跑到路邊，在那里著急地等出租車。

廣闊的公路靜靜地向遠延，偶爾開過來一輛大貨車。什麼時候能夠攔到空著的出租車，李文琳不知道。站在路邊，焦急地兩頭觀著，心急如焚。

老喬為什麼只等十五分鐘？老喬為什麼會在國道的口？李文琳有很多疑，可是現在沒有人告訴答案。現在要做的也不是問問題，而是執行命令——老喬的命令，照他說的十五分鐘趕到國道口！

李文琳運氣比較好，一兩分鐘后，終于攔到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付了平時去國道雙倍的價錢，司機把車子開得風馳電掣。

盡管車速已很快了，李文琳還是覺得慢，一邊看時間，一邊催促著司機，"師傅，能不能再快點兒，我趕時間。"

手表上的指針仿佛了快跑健將，一分一秒走得是那麼快，很害怕喬振天十五分鐘后不等了，失去的，不僅是一個機會，還有工作、生活、事業、就等太多太多的東西。廣州的午后慢慢熱了起來，李文琳微微出了汗。

知道是去見業主，坐在車上又無所事事，十分不安的便拿出小鏡子，打量自己今天的穿著打扮。為了讓自己顯得職業又有神，拿出口紅，給自己的上涂了一些，讓它顯得更加鮮潤。再打量一下今天穿的服，穿的是一件白的短袖襯，脖子上系著一條巾，下面是一條直筒，踩著黑的高跟鞋，還是很像一個高級白領，知道自己今天沒有穿錯服，李文琳總算松了一口氣。

李文琳趕到的時候，喬振天正在那里焦急地走來走去，很明顯，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李文琳匆匆趕過去，剛想說什麼，喬振天看也不看，直接上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里直接向命令道："上車。"

他沒有時間回答的問題，李文琳只得把一肚子問題生生地吞了回去，快步跟上，然后坐上了車子。李文琳的子剛剛坐進車廂，在喬振天的一陣命令下，車子急速地往國道上開去。

老喬一直在催促司機快一點兒，李文琳坐在車，不住問道："老喬，這是要去哪里？"

喬振天簡短地說："我們去見業主，業主的車在國道上拋錨了。"

李文琳睜大眼睛，很是疑。喬振天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意，說："一會兒你熱點兒，我修車的時候，你陪著業主說說話，介紹一下你以前做過的設計。帶設計圖了嗎？帶了!好，太好了!你把以前的設計圖給他看看，和他聊聊，了解一下他對華龍大酒店裝修的理念。總之，了解得越多越好，讓他了解你，你也要了解他，明白嗎？"

李文琳一一記在心里，不住地點頭。雖然仍然不知道喬振天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可是已經覺到喬振天的欣喜和張，也到染，也開始張起來，渾有些發抖。這是工作這麼多年，第一次接到這麼大的單子。五千萬，以前業績最好的時候，一個月才簽五十萬。

的雙手微微握拳，努力控制著自己，可是仍然無法平靜。喬振天向叮囑完，已經開始在打電話了。李文琳坐在后車廂，只聽到他在電話里恭敬地說："朱總，我馬上就到了，嗯，最多十分鐘。"

李文琳暗地里做著深呼吸，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不要慌張。

果然，不到十分鐘，車子就到了。

李文琳走到喬振天面前，他沖笑了笑，說："文琳，你不必張，像平時一樣就行了。"

李文琳點點頭。

喬振天認真地看了一眼，語重心長地說："我想把這個單子給你做，不是因為我和你是朋友，而是我看重你的設計才華，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現！"

李文琳愣了愣，猛地抬起頭來，看了喬振天一眼。喬振天點點頭，兩個人開始往前方走去。走了沒多遠，他們就看到一輛黑的奧迪Q7拋了錨，一個白胖的中年男人在那里無助地站著。

喬振天大步走過去，笑道："朱總，來了。"

李文琳也走上前去，熱地了一聲："朱總。"

那個胖胖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說："喬經理，這位小姐也是你們公司的嗎？大啊。"

李文琳的臉微微紅了，再次微笑著點點頭。喬振天已經了西裝，挽起了袖子，準備給朱杰修車，聽到朱杰這麼說，立馬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介紹了。朱總，這是我們公司最好的設計師，李文琳李小姐。"

李文琳客氣地出手，快步走上去，說："朱總，幸會。"

朱杰出手，胖的大手握住的小手，看了一眼，夸獎道："李小姐真是大，相逢恨晚啊。"

他的手很快就松開了，只是禮貌的表示。這讓李文琳心安了許多，剛才了驚嚇，很害怕再到好的業主。

心安了，便也輕松起來，李文琳也還伶俐，笑了笑說："朱總厚譽了，車子在半路上壞了真是影響心，我不會修車，我們喬經理會，所以，我就只能陪朱總聊聊天了。"

朱杰哈哈一笑，說："李小姐不但人漂亮，話也說得漂亮。"

李文琳笑笑，一邊和朱杰聊天，一邊注意著喬振天。喬振天已經躺到車下面開始修車了，白的襯衫上沾滿了油污，車遮住了他大半個子，只出穿著皮鞋的兩只腳。

朱杰也看了一眼，對車下面的喬振天說："喬經理，你會修嗎？不會的話，我人把車拖走吧。"

喬振天說："朱總，沒問題，這是小病，十多分鐘就好。文琳，你陪朱總聊聊天。"

李文琳明白喬振天的意思，當下便笑了笑，看到附近有一個小賣部，賣冰淇淋和冰鎮西瓜。

"朱總，這里太曬了，不如我們去那邊歇一會兒，我請朱總吃冰淇淋。"

俏皮的一句話逗得朱杰哈哈大笑，"好，過去吧。"

當下兩個人就去了小賣部那里，李文琳買了一個冰鎮西瓜、幾瓶冰鎮啤酒，又跟店家要了兩張板凳，在太傘下坐了下來，和朱總慢慢地聊天。

喬振天為了拖延時間，故意把車修得很慢。李文琳有了二十分鐘的時間，詳細地介紹了自己從前的設計作品。朱杰聽了很吃驚，說："你是說廣東的灣仔碼頭是你設計裝修的？"

李文琳點點頭。

朱杰眼睛一亮，笑道："李小姐，老天真是太厚你了，給了你貌，又給了你無人能比的靈氣和才華。"

李文琳一直張的心總算放松了一些，笑了笑，向朱杰表示了謝意。

"朱總想把華龍酒店裝修什麼樣呢？"

"我嘛，自然是希它既富麗堂皇，又與眾不同。富麗堂皇嘛，就是要夠得上五星級的檔次，與眾不同嘛，就是不要和廣州其他五星級的酒店一樣，否則的話，怎麼能讓客人留下來呢？李小姐，你說是不是？"

朱杰談興很濃。

李文琳點頭說是，和他侃侃而談。

送走朱杰，喬振天和李文琳一起回家。

喬振天說："文琳，其實朱總本沒有說過要把華龍大酒店給我們公司裝修這樣的話。"

李文琳到非常吃驚，停下腳步，不解地看著喬振天。他一油污滿頭大汗，白襯衫幾乎黑了一半，渾又是灰土又是臭汗，如果單子沒有拿下來，為什麼喬振天要這麼努力？

張了張，對他今天的表現覺得不可思議。

喬振天看到不解的神，哈哈一笑，說："文琳，不要奇怪。今天他的車在國道上壞了，主打電話我來修，我一激才給你打電話的。文琳，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相信我們功的機會很大！"

喬振天意氣風發，李文琳笑了笑，不是十分明白。

喬振天看了一眼，說："雖說你在設計上很有才華和靈，可是對于人世故，你好像真的一筋呢。文琳啊，他主通知我給他修車，這表明他有意向與我們合作，他開始注意我們公司了，明白沒有？否則的話，他干嗎不別人，你要知道，他堂堂一個常務副總，難道沒錢人來拖車？他只要一個電話，在廣州想給他修車的家裝公司不知有多呢，他卻給我打了電話，你明白了嗎？"

李文琳點點頭，微微一笑。

喬振天也笑了笑，說："文琳，好好表現吧！明天我會去找你們設計總監的，接下來，我們一起合作，把這個單拿下來！"

喬振天的話很振人心，李文琳笑著點點頭，說："老喬，謝謝你。"

喬振天說："好好表現吧，現在說謝太早了，什麼時候把合同簽下來，才是功！"

李文琳點點頭，當下恨不得馬上跑回家，告訴葉小凱這個好消息。

李文琳剛在電腦面前坐了不到一個小時，一個繪圖員走到面前，說："文琳姐，總監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李文琳立即站了起來，往總監辦公室走去。

也不知道總監找什麼事，想著喬振天的作不可能這麼快，的心里很不安。

他們設計部在一個大廳中，三十多個員工在各自的格子間里工作，總監有自己的辦公室，在大廳的前端，用玻璃墻隔開。

李文琳走進他的辦公室，站在那里了一聲"總監"。

張總監原本對著電腦，聽到他，便扭過頭來看了看，指了指面前的位子，說："來了啊，請坐。"

李文琳點點頭，在他面前坐下。

設計總監是個三十開外的男人，畢業于清華大學的學院，是全國知名的設計師，全國各大城市里都有他的作品。他在廣州買了車買了房，娶了漂亮的妻，每個月收有好幾萬，上海、北京不知道有多著名的家裝公司都想挖他，他卻一直留在獅豪，主要因為他的老婆是廣州人。張總監的太太李文琳見過，的確算得上妻，年輕又漂亮。

總之，他們的設計總監是設計師里面最功的人士，可以稱得上大師級別。李文琳最大的夢想，就是希自己有一天能夠像他一樣——倒是不曾想過像他那樣有那麼高的收，只是想著自己的設計才華被人認可，能夠讓自己設計的作品出現在某個城市，這樣，就很高興了。

李文琳坐在那里默不作聲，張總監看了看，說："文琳，聽說你昨天接了一個業主的單子？"

李文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想告訴張總監這個業主對進行擾，可是話到邊，看到張總監眼里的笑意，又咽了下去。沒有勇氣，知道在金融危機這個大環境下，一個單子對于公司是多麼重要，也許能讓公司避免破產倒閉。就是說出來，估計張總監也會讓繼續和業主接洽下去的。沒有勇氣告訴張總監，打了業主一個耳。

李文琳便只得點點頭，輕聲說："是，我今天和他去看了一下房子，把戶型圖拿回來了，想先做幾張效果圖讓他看看。"

張總監笑了笑，點點頭，仿佛很滿意，"文琳，我一直比較欣賞你，現在公司要裁員，也是上頭的意思，我也無能為力。我一直比較擔心你，文琳，你很有設計的天分和才華，但是也有很多不足，這些，相信你自己也知道。"

李文琳點點頭，聽到張總監說關心，還是有幾分的。

"文琳，三個月后，走的一半人里面，我不希有你，所以你應該在這三個月里面快速長起來，不要被淘汰。"

李文琳抬起頭來，看著張總監的眼睛里都是鼓勵的芒。點點頭，說："我會的，總監，謝謝你的關心。"

李文琳心里想著該如何開口向張總監講那個業主暗示的事。

張總監滿意地點點頭，說："那行，沒事了，你去吧。文琳，加油！"

被上司關注認可，每一個做下屬的都會很。說聲告退，走了出去。

從總監辦公室走出來，李文琳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思量著該如何理這件事。

剛剛坐下，張莉莉就從那邊偏過頭來，笑著說："總監你去有什麼事？"

李文琳笑著敷衍道："沒什麼事，就是對我說，要努力啊，否則會被淘汰。"

張莉莉本不相信李文琳的說辭，心里冷笑一聲，臉上卻和氣地笑著說："你不用擔心，你現在都有了一個業主啦。"

喬振天告訴了李文琳一個好消息，晚上李文琳回去，卻有一個壞消息等著——男友葉小凱失業了。

第二天上班，李文琳呆呆地看向設計部的口，想著喬振天今天會不會到他們設計部來。喬振天已經開始正式接洽五千萬的公裝大單，也跟說了，會很快到他們設計部來挑選設計師，而且他很愿意讓負責這個大單。

但是，李文琳放眼過去，看到設計部三十多個員工，一種忐忑不安的心油然而升。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想拿到這個單，肯定要經過一番激烈的拼殺。

沒有業主來，設計部的繁忙都是做出來的假象。張莉莉打了一上午的電話，快到中午休息時，笑了笑，走到李文琳面前，手里端著一杯速溶咖啡，裝作關心的樣子說："文琳，和業主談得怎麼樣？"

李文琳看了一眼，見臉上帶著笑，顯得很關心，可是的眼神卻那麼復雜，李文琳自然是不會說出實的。

揚了揚手中的圖紙，淡淡道："一切順利，業主給我戶型圖了，我打算盡快把效果圖做出來。"

"哎呀，文琳，你真厲害。看樣子，這個單肯定會簽下來的，是我們設計部這個月簽的第一個單。"

張莉莉大聲地夸獎，表示十分羨慕，心里卻非常忌恨，恨不得直接從手上把業主搶過來。想了想，笑著對李文琳說："文琳，現在的業主很難侍候，有時候要陪喝酒陪吃飯，你要是不好對付，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啊。"

"好的，謝謝。"

李文琳一心盼著喬振天快點兒到設計部來選設計師，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張莉莉。

張莉莉見狀說："看來你很有把握了，那祝你功。"上說得親大方，心里卻在含恨，知道李文琳在防范著。張莉莉在心里嘆，有些人天生就是命好，天生就是命運坎坷的人。否則的話，怎麼解釋這一切？比李文琳努力，比辛苦，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業主，而李文琳信息滯后，反應遲鈍，為人木訥，卻有業主親自跑到公司來，直接找到面前，把生意送到手上？

這不是命是什麼？

張莉莉在心里憤憤不平，然而，大家同在一個部門，天天在辦公室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就是再反再討厭一個人，表面上也要和和氣氣的，所以笑著說："文琳，你真有本事，看來我要向你好好學習。你肯定會功地簽下這個單的。"

李文琳便裝作很為難的樣子應付道："其實現在說功還太早，效果圖我都沒做呢。一會兒看看怎麼做效果圖，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出來。"雖然在職場也混了好幾年了，但還是學不會為人世的方法。遇到同事夸獎的時候，通常只能木著一張臉，盡量說一些低調的話。

如果你有好事了，還在那里意氣風發又是大笑又是滔滔不絕的，會更加招人忌恨。深知這一點，所以到好事落在頭上，被同事夸獎關注時，就總是很痛苦很張，不知該如何面對，只希這種時刻快點兒過去。

在張莉莉夸獎的話語面前，李文琳只能裝作很痛苦為難的樣子。你想想，現在設計部有三十多個人，人人都知道三個月后要裁掉一半的人員，誰要是現在簽了單，他們又沒有簽的話，一個個還不跟紅了眼的兔子一樣？更何況，張莉莉在設計部，為了搶單可以不擇手段，人品差是最出了名的，所以李文琳不得不小心地防著。

張莉莉看到不想繼續談的樣子，便笑了笑，知道的確是在防著自己，心里更添忌恨。淡淡地說："那肯定是百分之百能功了。"

李文琳只得勉強笑笑，低下頭去，裝作忙著做圖紙的樣子，沒有吱聲。

張莉莉見好像急著工作的樣子，便回到自己辦公桌前，經過剛才和李文琳的一番談話，張和焦慮占據了張莉莉的心房。手忙腳心神不定地打著業主電話，希能像大海撈針一樣找到一個急需房屋裝修的業主。

現在整個設計部的人都對李文琳充滿了敵意，接下來，如果喬振天到他們設計部，宣布五千萬的大單由負責的話，這個軒然大波肯定會引起整個部門的轟，所以此時此刻，更需要比平時加倍地小心和忙碌。無論如何，這些天，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里。李文琳隨便從電腦里調出幾張從前做過的平面圖，開始在電腦上做室效果圖。在大單來臨之前，練練手藝，做點兒準備，總比呆呆地坐在電腦面前浪費時間強。與此同時，打開聊天件，想看看喬振天有沒有在網上，給他發過去一條信息，沒有回音，估計是不在。

李文琳便關了聊天件，一心做設計。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張莉莉約一起去吃飯，等菜上桌的過程中，張莉莉再次夸本事了得，這麼快就找到了業主。

李文琳只得謙虛地說："你是了解我的，我沒有你那麼有人緣，我也沒有馬暢那麼會說話。"

張莉莉笑了笑，說："可是你的設計一級棒啊，我們幾個都不如你，你是我們設計部最有才華的。"

李文琳搖頭笑了笑，雖然心里也承認這一點，但是上還是謙虛地說："現在設計再好也沒用，最重要的是有人緣，口才好。"

張莉莉聽說完，看了一眼，嘆口氣，"文琳，你相不相信命運這東西，我有時候真的不得不相信。"

李文琳有點兒吃驚，抬頭看著。

張莉莉笑了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說："我一直很上進，可是照樣很累很慘。"

"平時，你打扮得時髦又漂亮，整個人活力四，如果你說你活得慘，估計沒有人會相信。"

聽了李文琳的話，張莉莉苦笑一下，盯著一個角落緩緩地說："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雖然我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顯得神采奕奕，但是你本不知道我有多累多慘。我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順利過，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很用心地生活著，很努力，很上進。每天我都告訴自己，我不能歇，我不能停，我要時刻不停地向前，向前，再向前，什麼也不能打垮我，可是我還是覺得我好累。這一次，我可能要被打垮了。"

張莉莉定那個角落，想起前幾年，為了拿到室設計師的資格證書，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其他的時候全部用來工作和學習。這樣的生活過了將近六個月，最后終于拿到了室設計師的資格證書。原本想著從此以后，就是真正的高級白領，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設計師是李文琳的夢想，同時也是張莉莉的夢想啊。然而，張莉莉剛到家裝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就出現了金融危機，公司實行KPI績效管理，末位淘汰，三個月裁員百分之五十。

張莉莉心很煩，想起在廣州房價一萬多塊錢一平方米的時候，卻拿著一個月六百塊錢的工資，在這個城市過了將近半年。

是草，卑微到土里去，被人忘的那種，可是不服輸，不相信命運。一個人無法選擇起點，但是人生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終點是由自己決定的，所以一直很上進很好強地生活著。由一個跑銷售的中專生，做到現在的室設計師，其中的艱辛只有自己明白。

李文琳怔了怔，不知道張莉莉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些，不知道張莉莉了刺激，因為有了一個業主，但是好強的張莉莉卻沒有。張莉莉自認為比李文琳上進、聰明、能干，可連李文琳都有業主了，卻沒有，這是命運弄人，所以想起前因后果，慨頗多。

張莉莉還在那里低低地訴說著，"文琳，你聽過一段電影臺詞沒有？說這世上有一種鳥，它沒有腳，所以它只能不停地在天上飛來飛去，飛累了就在風中睡覺。它一生只能落地一次，就是它死去的時候。我昨天看到這段話，一下就哭了。"

張莉莉的眼里閃現淚，低下頭，用手背抹去，輕聲說："我覺得我就是那種鳥，沒有腳落地，我只能不停地飛，往前飛。你想想，一個年輕人，沒有大學學歷，只是中專生，完全靠自學考的設計師的職稱。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異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現在到金融危機，隨時可能會失業。文琳，你比我幸運多了，你至有一個很你的男朋友，而我，一無所有。"

張莉莉抹了一把眼淚，抬頭看著李文琳。李文琳高大苗條，大眼瓊鼻，皮白晳，五致，而張莉莉皮發黃，個頭小，材平平，五平平，臉上還有許多小斑點，每天需要用遮瑕膏小心地遮掉才能出來見人。

命運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李文琳呆住了，這是張莉莉第一次和坦誠相對。張莉莉眼睛紅紅的，瘦瘦的肩聳在那里，看上去楚楚可憐。李文琳看著小的張莉莉，想起平時那麼好強，真是難為了。

一時間李文琳覺到的真誠與可憐，安道："莉莉，我男友失業了，所以，我比你更不幸。"

張莉莉怔了怔，大概沒想到李文琳會把這麼私這麼難過的消息告訴，笑了笑，抹去眼淚，說："你還是比我好，至再苦再難，你們相。而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事業、生活沒一樣如意的。"

"你比我好。"

"你比我好。"

互相爭論一句，最后，兩個人相對苦笑一下，沒有再說下去，一起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