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是因為不想被業主擾才拒絕了這個單，可是流言要是傳開來，估計最后會變讓業主占了便宜也沒有做這個單。

第三天，李文琳匆匆趕到公司。前兩天，已經重新畫了幾張設計圖紙，給了張總監，今天是公布結果的時候，所以到得比較早。結果李文琳剛到公司，就發現其他人到得也很早，看來大家對此都很張。李文琳剛坐在電腦面前，手機就有短信進來的聲音，打開手機，發現是喬振天發過來的，"文琳，你們總監對你的設計圖紙很滿意，我和他商量過了，他打算今天公布名單，由你負責這個單子，恭喜！"

李文琳心花怒放，拼命抑制住臉上的笑容，回了短信，"謝謝，我會努力的。"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兩天，心起起伏伏的，不過最終，還是勝出了！

喬振天回信息說："要謝就謝你自己，是你的才華讓你勝出的。"

李文琳關了手機，在電腦面前忙碌著，等待著總監走到他們設計部宣布這個激人心的消息。竭力裝作平靜的樣子，可是臉上的笑容越聚越多，笑容就像水一樣從臉上溢出來。真想放聲大，讓所有人都知道，此時此刻是多麼快樂，多麼激！不但不用擔心失業，而且能夠賺一大筆錢。最重要的是，這個機會，這一大筆錢，是因為的設計才華為自己掙得的，這一點尤其讓高興。這是工作幾年來，在職場上最開心的一天。這也是有史以來，接到這麼大的單子，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才華能夠給自己帶來機會和就。

李文琳的快樂被對面的張莉莉察覺到了，從電腦面前偏過頭來，隔著格子間，對李文琳說："文琳，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張莉莉狐疑地看著李文琳，心里開始警覺起來，想著不會是李文琳負責這個大單吧，這麼快就出結果了？不過看那麼高興，多半是真的了。素來都知道，李文琳和喬振天是走得比較親的同事，兩個人算是朋友，喬振天幫拿到這個單子一點兒也不奇怪。張莉莉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喬振天能拿下五千萬的公裝大單，早就奉承他去了，只可惜人不能未卜先知啊。

如果是李文琳，何以堪？

張莉莉心急如焚，李文琳自然也知道心里所想，按捺住激的心，淡淡地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笑話罷了。"

張莉莉"哦"了一聲，半真半假地說："今天要公布結果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想笑話啊。"

李文琳接著笑了笑，沒有吭聲。

想把電腦上做好的室平面圖打印出來，為今后的談判準備資料。雖然很忙碌，也很累，可是李文琳卻到既快樂又充實。

這個時候，李文琳突然聽到有人說："有人嗎？我要投訴，我要投訴！"

李文琳呆住了，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去，等到看清楚來人立馬嚇得站了起來——正是那個好的業主劉先生。

劉先生穿著一件紅的工字男式背心，外面罩著一件白的襯衫，那襯衫敞開著，下面是一條海灘花短，腳上穿著一雙黑的大拖鞋，看起來就像一個無賴。李文琳呆呆地站在那里，冷汗從上慢慢流了下來，然后退后一步，繃著，地靠著辦公桌。劉先生也看到了李文琳，他冷笑一聲，走到李文琳面前。張莉莉走了過來，低聲音說："文琳，這不是你接洽的業主嗎？"

張莉莉面上裝作關心著急的樣子，心里卻早就樂開了花，知道李文琳有麻煩了。

劉先生看了一眼李文琳，對其他人說："我要投訴。"

他出一手指，指向李文琳，對設計部的其他設計師說："我要投訴！"

張莉莉立馬笑著說："劉先生，誤會吧。"

看了一眼蒼白了臉手足無措的李文琳，心里恨不得事越鬧越大，最好讓李文琳無法下臺。

劉先生恨恨地看了李文琳一眼，對所有人說："怎麼是誤會，我要找你們負責人！你們負責人呢？"

這個時候，早就有人通知了張總監。張總監快步迎了出來，好聲好氣地把業主迎進了辦公室。大家都圍在一起議論紛紛，李文琳緩緩地坐了下來，知道接下來可能要面對什麼了。

的一顆心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墜到無盡的黑暗里去……

此時張莉莉幸災樂禍，知道李文琳出了事。了李文琳這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幾乎多了一半的勝算。得意地看了看整個設計部，天畫的圖紙不如，馬暢不如真誠熱心，至于其他設計師，更是不足掛齒。

即使心里高興萬分，張莉莉臉上仍裝作擔心的樣子說："文琳，業主為什麼要投訴你啊？你們前幾天不是接洽得好好的嗎？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不是一早跟你說過嘛，遇到什麼事你理不來，可以找我幫忙啊，我們是姐妹嘛。哎呀，你真是的，現在可怎麼辦好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出來，莉莉姐幫你想想辦法。"

張莉莉著一張假裝關心的臉，在李文琳面前晃來晃去。

李文琳心已經很不好了，可是看到張莉莉幸災樂禍的臉，沒有吭聲，只是淡淡道："我想是一些小誤會吧，我一會兒跟業主解釋一下。"

"哦，真的是小誤會嗎？我看那位業主很大的火氣呢。"

張莉莉斜睨著，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李文琳便干脆不吭聲了。靜靜地等在那里，知道用不了多久，張總監就會把進辦公室。

張莉莉見不理自己，討了一個沒趣，便也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鼻子里冷哼一聲，不無得意地想到，到這份兒上了，還擺什麼臉！哈哈，李文琳，出來混你未免也太不夠格了，業主是你能得罪的嗎？

張莉莉的怪氣進了李文琳的耳朵，李文琳就當做沒聽見。知道，公司里的同事都是等著看的好戲，現在說出來，公司里肯定要炸開鍋。事實上是因為不想被業主擾才拒絕了這個單，可是流言要是傳開來，估計最后會變讓業主占了便宜也沒有做這個單。

對于公司里的流言八卦，以及同事之間的毒舌，早有領教。

所以寧愿讓張莉莉怪調，也不愿意把事真相說出來。

看到辦公桌上的業主清單，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繼續對著清單給業主打電話。張莉莉的冷笑聲隔著藍的格子間一陣陣傳過來，大概是說："業主送上門你都趕跑了，現在再找業主有什麼用？"

電話打了三四個小時，李文琳依舊沒有聯系到一個業主，總監的辦公室也沒有任何消息。這些天，除了喬振天的那個公裝大單，業務部那邊也沒有拉業主過來，倒是設計部那些夫妻設計師聯系到不業主，開始忙著和業主接洽，再也不在辦公桌上忙著打電話了。大單大家都想要，但是只有二十四分之一的機會，一些有自知之明的同事已經放棄了，在忙著接洽其他的業主。豆包也是干糧，小蝦也是蝦。

說起設計部的夫妻檔也很搞笑，其他設計師稱那些夫妻檔的設計師為"雌雄雙煞"。這些夫妻設計師，有些是很早就在一起的夫妻，一起應聘到同一家裝修公司，有些是應聘進來時是普通同事，后來相久了，發生辦公室，兩個人走到一起的。

夫妻設計師，他們之所以比其他設計師有優勢，原因是他們通常會一個人去建材市場拉業主（因為去那里的業主多半都是想裝修房子的）——通常都是設計師，們站在建材市場門口，看到迎面走來一個人，就問："先生，你要裝修房子嗎？"

如果到有意向的，們就會把他們領到公司，領到們各自的老公面前，對業主說："這是我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設計水平一流。"不但抬高了老公的份，也能讓業主對他們的設計有信心，從而輕而易舉地做一筆買賣。

他們公司這樣的夫妻設計師也有好幾對，只可惜張莉莉、李文琳、天還有馬暢都是獨來獨來。天和馬暢看到那些所向披靡的夫妻搭檔，總是兩眼發紅地怪道："媽的，什麼時候我也去找一個能說會道的老婆設計師給我拉生意啊。"

眼看著已經有別的設計師開始和業主簽單了，李文琳心里也越來越焦急，不過也不后悔，無論如何，是設計師，不是出來賣的，假若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底線，那還做設計師干什麼？

看不起和別人通過易換來單子的天，自己自然不會這麼去做。

李文琳正在那里沉思，王誠誠突然跑到面前，他剛剛從總監辦公室出來。

王誠誠面不太好看，大家也都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李文琳上，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王誠誠十分為難地對李文琳說："文琳姐，總監要你去一趟，總監面不好看，你要小心。"

李文琳點點頭，低著頭走進了總監的辦公室。那個好的業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總監辦公室只有和張總監兩個人。

張總監在那里看著一份文件，開門見山地對說："文琳，你那個單怎麼樣了？"

李文琳也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張總監肯定會要一個說法的，只得說："我不想和這個業主打道，這個單我不打算做了。"

張總監抬起頭來，用兩道如寒星一樣的目看了一眼，說："為什麼？因為業主今天來投訴，說你服務態度不好？"

李文琳只得低了頭，老實說："那個業主太好，他欺負我。"

費力地把業主的擾簡短地說了出來，想著好不要臉的業主啊，明明是他對進行擾，結果還倒打一耙，置于水深火熱之中，狠狠地報復了一把。

在這個世界上混，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張總監看了一眼，沒有說話。李文琳站在那里，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是點點頭就這樣走了，還是繼續待在這里？

張總監緩和了一下口氣說："你坐吧。"

李文琳知道總監有話要對說，否則的話也不會讓坐下來，便只得點點頭，戰戰兢兢地在他面前坐下來。

張總監語重心長地說："文琳，你做設計這一行幾年了？"

"快四年了。"

"以前沒有到過這種事嗎？"

李文琳松了一口氣，讓值得安的是，在業主和自己的下屬面前，總監選擇相信下屬。激地看了張總監一眼，說："這是第一次。"

張總監說："那你算是運氣很好的了，你長得這麼漂亮，竟然這麼遲才到這種事。"

李文琳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張總監，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孩子出來工作，遲早是會到這種事的，就要看你怎麼對待和理了。"

李文琳還是不明白。

"文琳，現在經濟不景氣，很多人都面臨著失業，公司的規定我就不重復了，總之，我不想在三個月后，看到你離開這里。如果現在失業了，短時間也找不到工作。"

他看著，話里有話。

李文琳看著他，對此還是難以相信。

"你這個單我也關注了一下，這個單不錯，我希你繼續做下去。"

李文琳一聽，驚訝地看著張總監。張總監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仿佛已經改變了主意，不打算把喬振天的單讓負責了？就因為這個好業主的子虛烏有的投訴嗎？

張總監語重心長地說："文琳，如果你不想做的話，我想公司里其他的設計師都會搶著去做。這是弱強食的社會，流行的是叢林法則。"

李文琳搖了搖頭，說："總監，我沒有辦法，我做不到。"

張總監看著，嚴厲地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和業主打道，我只要你把這個單子做下來！"

李文琳搖頭道："我試過了，沒有其他辦法。喬經理的那個單，總監，我……"

張總監眉一挑，冷聲道："我原打算是讓你去負責的，但是你太讓我失了，看來，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都白說了。我想公司知道了你最近的表現，也不會把這個單到你手里。業主是我們能得罪的嗎？文琳，如果你想保住這份工作，你還是和這個劉業主接洽一下，把這個單做下來。當然，我不會強求你，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三天后你要還是這個態度，那好，我會安排其他的設計師接手，我不會讓其他公司把我們到手的業主又搶走。"

李文琳看了看張總監，張總監眉擰在一起，顯然對很是生氣，點了點頭，低頭走了出去。

走回自己的辦公位，李文琳就聽到有人在那里竊竊私語。他們公司向來這樣，誰被總監進去了，外面的人總是要妄加評論一番，什麼妖魔化的語言都說得出來。

李文琳心里十分不好。

辦公室的八卦傳得很快，不知是總監的書傳出來的，還是有人聽墻腳。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李文琳只當做什麼也沒聽見，繼續打電話。

下午去洗手間，李文琳剛蹲下，就聽到兩個人走進來，一個人說："誰出來不是賣的啊，就假清高，說不定早被人家上了，只是現在做不單，才跟總監找個這樣的理由。"

李文琳心里一驚，知道說的是。

那聲音太悉了，怪調的，是張莉莉的聲音。

另一個人說："我想也是，否則的話怎麼會一聲不吭，把業主冷在那里好幾天，也不怕業主找了其他家裝公司。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公司隨時都會破產倒掉，一個業主對我們來說是多麼重要，卻不說出來，不想跟了也不讓我們去跟，真是的，所以肯定會說是自己被業主吃了豆腐。"

李文琳皺眉蹲在那里，仿佛被人用刀砍在上一樣，咬著，直到那兩個人上完廁所洗了手出去，才站了起來，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站了幾分鐘，等自己完全平靜下來才慢慢走回辦公間。

不但失去了負責五千萬大單的機會，而且背上了可恥的罵名，李文琳只覺得沒有勇氣在這家公司待下去了。

李文琳堅持到下午要下班的時候，同事差不多都走了，八卦流言才停止。四周一片安靜，一個人仍然待在辦公室里，這整整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李文琳打了一下午的業主電話，想著再找到一個業主，這樣就不用再去接洽那個好的惡毒的業主了。的嚨已經啞了，對著電話聽筒發不出聲音，便停止打電話，打開了聊天件，想找喬振天聊天。

"老喬，你在嗎？"

李文琳很希他在，但是想著現在公司實行這麼嚴厲的制度，為了保住工作，喬振天肯定到外面跑業務去了。

沒想到，他的頭像卻亮了，問："在，找我什麼事？"

李文琳笑了笑，飛快地打出，"你在公司？"

喬振天回信息說："不，我在外面跑業務，快吃晚飯了，在網吧上網。"

原來如此。

李文琳有話想對他說，可是不知從何說起，所以一時間沉默在那里。

雖然兩個人見不到對方，隔著網絡，坐在公司的格子間里，喬振天可能在廣州某個角落的網吧，但是的不開心，他卻仍然覺到了，"小豆子，怎麼了？"

小豆子是李文琳的網名，喬振天突然的網名，讓覺一陣溫暖。

李文琳才回過去一條信息，"我把事辦砸了。"

喬振天打出，"我聽著呢。"

李文琳松了一口氣，終于有一個可以聽訴說的人，把事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最后寫道："老喬，你說，難道我錯了嗎？沒錯，我是很想簽這個單，我知道這個單對我個人、對公司、對總監都十分重要，可是我能簽嗎？第一次見面他就明目張膽地進行擾，我要是繼續和他接洽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弄上床。因為你不跟他上床，他就不會跟你簽單。老喬，我沒辦法了。做人要有底線，我是設計師，不是出來賣的。哈哈，現在說起'設計師'三個字，我真想笑，哈哈，實在太可笑了。"

的眼里涌上了淚水，白天怕被同事看到，拼命忍著，現在設計部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再加上線暗淡，埋首在自己的格子間，終于可以一個人放肆地流下來了。

"原本收到你的短信，想著今天會聽到一個好消息，結果卻是一個壞消息。老喬，總監已經說了你拉過來的大單不會讓我負責，對不起，我讓你失了。"

喬振天并沒有立即回復的信息，李文琳有點兒后悔起來，想到喬振天畢竟是男人，說不定想法和總監一樣，也認為是不懂規矩，壞了事呢。

這樣一想，就不想和他繼續聊了。

正要和他說再見，那邊的頭像卻突然閃了起來，發過來一條信息，打開來，只見上面寫道："客戶想吃豆腐，無非是摟草打兔子。"

李文琳看不明白，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喬振天剛才給李文琳的總監打了個電話，確認了消息之后，心里也是一沉，覺問題很棘手。

"嗯，喬經理，我要對這個單負責，李文琳太不擅長人際關系了，小單都會辦砸，所以這個大單無論如何不能由負責。"

"張總監，這個大單我會從頭跟到尾，我只要一個會做設計的人。"

"不行，老喬，上面肯定不會同意的。"

喬振天就知道，如果不幫李文琳渡過這個難關，李文琳是沒有任何可能負責這個公裝大單的，所以他掛上電話，想著如何開導李文琳，讓渡過這個難關。

喬振天發過來一個笑臉，又發過來一條信息，"嘿嘿，小豆子，摟草打兔子是我們老家的俗話，就是順便的意思。你想原本的目標是摟草，結果看到有一只兔子，想吃兔子，兔子味啊，所以順便打了一只兔子回去。"

李文琳思索著他這句話。

"你就是那只兔子，我們給業主的裝修就是草，他想吃你的豆腐，只是順便，明白嗎？"

李文琳沒有做聲，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真的嗎？"

"據我多年的銷售經驗是這樣的，業主在和你提出暗示的時候，說明他其實是打算把生意給你做了。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吃豆腐，只是生意談了，他順便吃一下豆腐，反正豆腐鮮可口，不吃白不吃。"

李文琳還是不明白，又把事前后回想了一遍，說："老喬，好像不是這樣的，那個業主一開始進我們設計部，直接找的就是我，他一開始就想吃我豆腐。"

喬振天搖頭苦笑，心想李文琳真不是做生意的料，"那你說，他為什麼走進我們公司，走進你們設計部？"

"進我們設計部是想找設計師。"

"這就對了。如果他只是想找人的話，外面的人隨他怎麼找，為什麼一定要找到家裝公司的設計部來？所以說，他進我們公司主要目的是裝修房子，吃你豆腐只是順手，現在明白了嗎？你和這個業主的事也符合摟草打兔子的這個規則。"

李文琳慢慢明白過來，仿佛看到了希，"老喬，你是說，業主擾，只是順便，那麼，我該怎麼辦，才能繼續和他接洽，又不讓他順便打我這只兔子的主意？"

"很簡單，他不是喜歡人嗎，我們帶他去就好了。"

"帶他去？"

李文琳意識到和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在談論這種事，不由得面紅耳赤。

喬振天發過來一個笑臉，"對，帶他去找樂子。"

李文琳臉上紅通通的，打字老是出錯。現在的喬振天和平時與往的那個聰明上進溫文有禮的喬振天完全不一樣，好半晌也沒回過去一條連貫的信息。喬振天也覺到了，想了想，怕誤會，說："我們做業務的，這也是司空見慣了，我本人不是那種人，你不要誤會。"

李文琳笑了笑，心里放松下來，心想喬振天的解釋未免也太可，發過去一個微笑的表，心里對于這件事已經慢慢有了數，剛才在心里的巨石也一下子被推開了。

"老喬，謝謝你。"

喬振天發過來一個笑臉，"不客氣。"

李文琳想起喬振天說的未嘗不是一個辦法，那個業主之所以想吃豆腐無非就是看長得稍微好看一點兒，想著不吃白不吃，帶著占便宜的心態。和那個業主認識才幾天，難道他還會對一見鐘非不娶不，無非是貪著是個有幾分姿的人罷了。

李文琳對喬振天充滿了激，又想好了接下來怎麼面對那個好的業主，一顆心也就不再彷徨無主了。

"老喬，我對這方面不悉，到時候能不能麻煩你？"

"沒問題。"

李文琳開心地笑了笑，"老喬，我一個人不敢去見那個業主，你能不能陪我去？"

想著邊跟著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那個業主肯定不會再打的主意。

"我想你一個人去比較好，事后跟他表明你的立場。你告訴他，你只是一個設計師，你有你的底線，請他尊重你，他可以不讓你做他的裝修，但是請不要為難你。我想在這種況下，大部分業主都不會再為難你的。"

李文琳知道他說得沒錯，雖然有點兒害怕，卻沒有理由反駁他。

"和業主接洽的時候，需要用到錢的地方，記得開發票，你沒辦法報銷，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李文琳看到他這樣細心地為自己著想，不由得十分，回了好幾個"謝謝"。心里想著喬振天說照顧只是為了他自，現在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不過，現在就算真是這個原因，對他仍然充滿了激。

"不用客氣，我們是多年的同事和朋友了，至于公裝大單的事我會去努力的，你不要過于擔心，我為了自己著想，也不會任由公司以及你們總監隨意指派設計師的。你現在只要擺平那個好業主就行了，我們分頭行。要下班了吧，回去吧，我也要去吃晚飯了。"

李文琳笑了笑，和他說完再見就下線了。

李文琳找到那個業主的電話，理好了緒打過去，對他熱又客氣地說："劉先生，我想我們有必要再談談，以前是我不對，請你原諒。"

業主還以為舍不得這個單而回心轉意，今天被他嚇到了，愿意被他吃豆腐呢。聽到熱客氣的聲音，不由得心花怒放，業主說："好好，我們約個時間見面吧。識時務者為俊杰，李小姐的設計圖我看過了，我很喜歡你呢，你漂亮又有才，我真是好欣香(欣賞)你。"

李文琳笑了笑，和業主約好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笑著掛了電話。

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放在從前，李文琳可能就賭氣辭職走人了，但是現在如果主離職，簡直太不知輕重了，所以繼續在公司一天一天地撐著，每天照著業主清單打電話，希找到一個不對手腳的真正想裝修的業主。雖然很不習慣把自己定位為一個業務員，可是現在做室設計師的本就已經淪為業務員，這是事實，只能接。

正在那里忙著，眼前卻突然一暗，抬起頭來，看到天正站在面前。

李文琳很是吃驚，沒想到天會來找，平時和天往很。

恰逢中午休息，設計部沒有什麼人，四周一片安靜。

天，五致，個頭有一米七八，帥哥一個。

李文琳不知道他畢業于哪個院校，不過看過他做的設計圖，沒有自己的特，而且也沒見過他做過多手繪，通常都是做完設計，讓手下的設計師助理天天通宵加班，給他把圖繪出來。

天向李文琳笑了笑說："吃過飯沒有？"

天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辦公桌上養著的一盆天竺竹。

李文琳笑道："吃過了。"

想著人家來找說話，再坐在辦公椅上，對著電腦辦公不像話，便也站了起來。兩個人隔著一截辦公桌在那里慢慢聊著。

平時沒有工作上的事幾乎不怎麼打道的同事，突然來找說話，這讓李文琳顯得很不自在，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心里卻迷不解，想著天找來做什麼？

天看了看那盆天竺竹，夸獎道："你這花是怎麼養的啊？你看，都被你養得有仙氣了，真好看。"

他沖笑了笑，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有一半涂上了一層金，看上去很明的覺。

李文琳笑了笑，說："這個東西很好養的，一個星期澆一次水就行了。"

在心里暗忖道，天找我做什麼？平時和天可沒什麼，最多是見了面笑著打個招呼而已。雖然每天在一個屋檐底下，其實都是競爭對手。設計師一個月簽單的多直接關系到該月的提，競爭激烈可想而知。李文琳知道，很多時候，一個房間里的同事，表面上十分和氣，心里面卻恨之骨。

以前都是這樣，更何況現在金融危機，業績不好做，再加上公司已經實行了績效考核末位淘汰制。最要的是，現在已經為設計部的焦點人，人人都知道被業主吃豆腐，八卦滿天飛，他跑過來，難道是來安？

李文琳猜不天的心思，只好不聲地看著他。

每個人都是死敵，要拼命防著守著。

天笑了笑，又看了看那盆天竺竹，搖了搖頭，說："文琳，你說得好輕松，我是真不會養花。我也養花的，可是養了幾年，沒有一種花能活到一個月的，我養過吊蘭、仙人掌、四季青、天竺竹，全部都死了。"

天攤了攤手，皺了皺眉，了眼睛，好像在做什麼表演。

李文琳不由得笑起來，說："你肯定是工作太忙，沒工夫照顧它們罷了。"

天笑了笑，說："晚上有空嗎？文琳，我請你吃飯，你教我怎麼養花好不好？"

李文琳怔了一下，看看天，心想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啊，竟然約吃飯。

李文琳沒有做聲，天是長得很帥，一直很有桃花緣，不過他名聲不太好，在公司里一直有一個外號，"風四"。公司里傳言說他的單都是和業主曖昧賺來的，又因為五長得像郭小四，所以外號"風四"。

不過他的業績卻不是最好的，只是比李文琳好一些，李文琳想著他如果真的與業主有那方面的易，業績應該很好才是。

李文琳不知道傳言是不是真的，所以平時對他一直是敬而遠之。

天笑著說："怎麼樣，大，肯不肯賞臉？"

李文琳只得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我晚上沒有時間。你太客氣了，如果要養花，你來問我就是，吃飯就免了吧，謝謝。"

此此景任何話說出來，都很像假話。

果然天笑了兩聲，又追不舍道："那明天有空嗎？"

李文琳說："我和我男友現在都是自己買菜做飯，下班了要馬上回家，不然菜市場就收攤了，沒有菜賣，所以也沒有時間。"

天見到如此說，只得笑了笑，把兩只手到兜里，說："果然是冷人，別人這樣你，我還不信呢。現在信了。"

他笑了笑，走開了。

李文琳下意識地了自己的臉，想到他們背地里竟然冷人，有這麼冷嗎？

重新在辦公椅上坐下來，一邊對著電腦，一邊想著天約吃飯到底是什麼事？

"李文琳？"

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天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在附近，淡淡道："我只是想安你，其實這個社會，出來混都是要賣的，就看你賣什麼了，賣才華、賣口才、賣服務、賣技、賣、賣笑，不都是賣嗎？剛開始賣得不自然，勉勉強強，到后面不也就自然大方了？"

李文琳怔在那里。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說："你好好想想吧，工作不就是為了錢嘛，做人為什麼要和錢過不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走開了。

李文琳覺到，這個天今天對倒是真誠的。不過并不認同他的觀點，一個人不能因為工作而失去做人的底線，這是的原則。

到了下班時間，張莉莉拎上手袋，見李文琳還坐在電腦面前，便笑著說："文琳，下班了，怎麼還不回去？"

李文琳說："手頭有些圖紙要畫，你先走吧。"

張莉莉覺得好奇，走到面前，裝作關心地說："不用這麼忙吧。"

李文琳關了電腦，笑了笑，不知道站在這里有什麼打算。

張莉莉瞅了瞅四周，看看設計部的員工都走得差不多了，便低聲音說："文琳，按理說，總監昨天就要公布設計師的名單啊，怎麼又不公布了？"

指的是喬振天那個公裝大單。張莉莉想從李文琳這里打聽到確切的消息。

李文琳只得苦笑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啊。"

張莉莉看了看李文琳，討好地說："文琳，你和老喬很悉，我想請他吃飯，你能不能幫我轉告一聲？"

李文琳猛地吃了一驚，看向張莉莉。張莉莉好像有點兒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嘿嘿，李文琳在心里冷笑了兩聲。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現在打個電話，約他出來，我請你們兩個吃飯。"

李文琳明白過來，心想張莉莉心機再深，也不過如此。心里冷笑著，臉上卻平靜地說："你想請他吃飯他還不高興死了，為什麼要我打電話啊，你自己給他打他也會同意的，我今天晚上沒空。"

李文琳想著一會兒自己還要擺平那個好的業主呢。

張莉莉自以為是地笑了笑，好像早就知道李文琳會拒絕。李文琳沒有再說話，事實上是真的沒空，可是現在說出來，倒好像看穿了張莉莉的打算，故意拒絕幫的忙一樣。

李文琳拎起手袋，看到張莉莉突然冷下來的表，知道張莉莉在心里已經認定不肯幫忙了，也沒有辦法。更何況，張莉莉也不是什麼好人，如果真心對，也不會在背后說壞話，中傷。所以李文琳也就沉默下來，想著沒必要辛苦解釋。

想起前一陣子，張莉莉主向表白誼，說什麼要患難與共，相互扶持，說什麼自己很可憐，像一只飛來飛去的無腳鳥，到后面卻又四說李文琳的壞話。幸好李文琳沒有相信，這人心機太深，手段太多，未免也太不明磊落了。

李文琳看了一眼，見張莉莉仍然站在面前，只好說："莉莉，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事，先走一步了。"

張莉莉見如此說，只得把子讓了讓，李文琳便拿著手袋走了過去。進了電梯，仰頭看著電梯里的鏡子，里面都是一個人的影像，的眼神有點慌，心的不安全部表現在臉上。抿了抿，對著鏡子里做了一個微笑的表，讓自己盡量放松。電梯到了一樓，門緩緩打開了，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走出寫字樓，外面已經是華燈初上。

李文琳看了看表，估計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便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向天水酒樓開去。

到了約定的酒樓，看了看時間，估著業主很快就要到了，便等在酒樓外面。今天李文琳穿的是職業套裝，脖子上系著一條素的巾，手上拿著手袋，規規矩矩等在那里。

畢竟這是第一次，一步步按照喬振天教的做，但是有沒有效果，誰知道呢。

果然不多久，劉業主就來了。李文琳客氣地迎上前去，說："劉先生，您能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好像忘記了那次不愉快的經歷，對業主很熱。業主以為回心轉意了，想著艷福無邊，不由得在那里得意地笑著。

因為自以為勝券在握，所以他也沒有對李文琳手腳，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業主一直是客客氣氣的。

李文琳也一直對他禮貌周到，和他有說有笑的，兩個人一直吃到了晚上十點多。

吃完飯，業主笑了笑，說："李小姐，還有其他的安排嗎？"

言下之意，我們可以去開房了。

李文琳笑了笑，雖然心里慌慌的，卻盡量平靜地說："聽說升龍酒店的按技很好，劉先生累不累，要不我帶您過去做做按？"

劉先生聽到是酒店，以為是愿意和他去開房，自然心花怒放，立馬笑著說好，還說自己有車，他們開車去。李文琳笑笑，答應了他。

到了酒店，勸說劉先生先去做按，然后在喬振天的幫助下，通過酒店的人找到了漂亮的職業按小姐……小姐最后是罵罵咧咧出來的。李文琳一直靜靜地等在酒店的大廳里。

深夜一兩點，業主才出來，看到李文琳還等在那里，他倒有點兒不好意思，打著哈哈說："李小姐，對不起，我太困了，竟然給睡著了，今天我請客，我付錢。"他想著這種錢哪能讓一個出呢，多不好意思。

一邊的前臺小姐卻說："這位小姐早就付了。"

業主愣了愣，看向李文琳。李文琳低下頭去，說："劉先生，對不起，請您原諒。您說得沒錯，但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有我的原則，所以我只能這樣，請您原諒我。"

第一次面對這種事，很不會說話，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倒是讓業主覺到了的真誠。業主很，知道這一切都是一手安排的，他笑了笑，說："李小姐，是我不對，我錯看你了，對不起！明天我就到你們公司去，我會向你們總監說明的，請你原諒我。"

業主說的話很真誠，他客氣地把李文琳送回了家，再也沒有胡說話、手腳。李文琳終于松了一口氣，知道這次公關算是功了。

第二天，那位業主果然親自到了他們公司，找總監談了話，出來的時候，走到李文琳面前，對說："李小姐，我房子的裝修就給你了，我很放心！"

李文琳連聲道謝，送他出了公司。對于這個業主態度的反復變化，整個設計部的員工在后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