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真是一隻果子貍。”

給籠子裡面的喂完食，何飈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自言自語，都已經過了一天，他仍舊沒想明白。

拖著承重的腳步走進了廁所，他站在洗臉池前看著鏡子，鏡子裡面是一張疲憊而又憔悴的臉，突然，他看到鏡子的一角有一隻果子貍，那隻果子貍還朝著他眨了眨眼睛。

他連忙回頭。

沒有果子貍，什麼都沒有。

“是我神經衰弱？還是有髒東西？果子貍應該算是貍貓的一種吧？聽說這東西很詭異，死了之後說不定會變鬼。”何飈忍不住打了個寒。

等他回過頭來，就看見鏡子前站著一隻果子貍，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正瞪著他，那黑漆漆的瞳孔裡面似乎有兩道漩渦……

下一瞬間他失去了知覺。

“搞定。”果子貍打了個ok的手勢。

江寧從門後面轉了出來：“快點問。”

“好吧，好吧，一點幽默都沒有。”果子貍聳了聳肩，它轉過面朝著何飈：“那些是從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何飈拉長了聲音，像是在做夢一般。

“誰知道？”

“我不知道。”仍舊是剛纔的回答。

“那麼誰送過來的？”果子貍有些抓狂了。

還好這一次有了答案：“是莊哥。”

“全名是什麼？”

“不知道。”何飈又開始一問三不知。

“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他？”果子貍很是無奈，它突然覺得就算沒有江寧，它也可以逃出去的，這傢伙太笨了。

“天津路376弄12號3樓。”何飈這一次居然知道。

“問問他，那是什麼地方？”江寧了一句。

“那是什麼地方？”果子貍連忙問。

“他家。”

“裡面還有其他人嗎？”江寧乾脆直接發問，他不知道這能不能行？

“還有個人，是他的姘頭。”何飈居然回答了，他的臉上出了一猥瑣。

“可以了，咱們走吧。”江寧轉出了廁所，裡面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接下來怎麼辦？找過去？”果子貍問。

“現在姓莊的可能不在家，等到晚上再說，我得上課去了。”江寧走得很快。

課總是要上的，雖然他讀的大學管得很鬆，天逃課還是會給授課的教授留下壞印象，萬一他們心不好，期末考試說不定得掛。

下午的第二節課又是大課，整個系一起上，江寧早早地就去了階梯教室，在中間最不起眼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過了一會兒老戴進來了，他徑自坐在旁邊，隨口問道：“看你無打采的，怎麼了？”

江寧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昨天發生了那麼多事，三觀整個崩潰，甚至連人都算不上了，此刻他的腦子裡面一團糨糊，但是他又不能說，就算說了，老戴也是不會相信的，所以遲疑了片刻，他懶洋洋地答道：“我在調查一些東西。”

老戴誤會了：“怎麼？你打算反擊了？我早就說過，對那個鳥人不要客氣。”他看上去興，好像這是自己的事一樣：“要不要微型攝像機？上次你們隨便弄個攝像頭，還是連在電腦上的，這怎麼可能不被發現，那傢伙賊得很。”

“微型攝像機？”江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怎麼沒想到呢？

魔法側的路走不通，他可以選科技側，不是有這麼句話嗎？窮人靠變異，富人靠科技，這話在漫威世界有效，在這裡應該也有用。而走科技線路的話，機電繫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你從哪裡弄來的微型攝像機？別告訴我是某寶。”他來了興趣。

“所以我說你打點工，參加一個社團，多認識幾個朋友，要不然就和社會節了。”老戴搖頭嘆息。

“問你話呢。”江寧催促道。

“就是在大學的圈子裡面，主力是一幫大三的學生，什麼微型攝像機，無線圖像傳輸，無人機，多軸飛行，機人，東西不，衍生的更多，竊聽，超聲波雷達，gps定位信標。當然，你要說這些是玩也行，反正很多偵探所都有在用。”老戴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江寧以前也聽說過，在他看來，那也就是玩的級別，高科技玩，不過也確實能用，至比起八十年代的專業間諜設備差不到哪裡去。

“我們學校也有人玩這個？”。

“沒有。”老戴搖了搖頭：“咱這三流大學可沒那個能力，都是x大，理工大，科大的一幫人在玩，我給你一個網站。”說著他掏出了手機。

網站設計得很簡單，一看就知道出自工科大學生之手，沒有一點花裡胡哨的東西。

江寧先瀏覽了一下那些項目，然後點開了品清單。

裡面的東西確實很多，十幾個大類，上千種東西，讓人眼花繚。

江寧一邊翻，一邊若有所思。

對他來說，這裡面的東西很多都能派上用場，甚至拆開來對他更有用，比如那個超聲波雷達，以他的聽力本就用不著超聲波接收部分，只要有發就行，不過更有用的是那個濾波。他的耳朵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靈敏了，能夠聽到的聲音太多，有用的信號被淹沒在了大量無用的信號之中，有了這個可以調節頻率的濾波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提取聲音中有用的部分。

好東西，實在是好東西，不過等他看到價格，立刻就不好了。

別忘了他是窮人，爲了一千五的房租得打三份工，這些高科技玩的價錢都不便宜。

好在他已經不是一個半月以前的他了，江寧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茍哥。”

“有什麼事？我正忙著呢。”對面除了吼聲，還有遊戲的電子音，好像是最近流行的某個網遊，特泡菜的那種。

“我想借點錢。”江寧長話短說，他可不想打擾別人打遊戲。

“多？”茍德生倒也爽快。

“十萬。”江寧一咬牙，說實話他這輩子還沒有過那麼多錢呢。

“一的利息。”

“每年？”

“如果你想按照每月來算，也行。”那邊傳來一陣嘿嘿的笑聲。

“我借了。”江寧下定了決心。

“你瘋了？”旁邊的老戴臉都變了。

“放心，我有賺錢的門路。”

“搶銀行？”老戴本不信。

“我拍了幾張照片賣給了雜誌社，就是某某某從婦產科醫院出來的照片，每張一千。”江寧故意裝出一副得意的樣子，其實現在的他早就不在乎這點錢了。

“這麼賺？”老戴張大了，這讓他看上去更加老氣，接著他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原來你要微型攝像機是幹這個的，我還以爲你要報復那個鳥人呢。”

“肯定是要報復的。”江寧原本沒想到，被老戴三番兩次提起，心裡也有了那麼點想法。

所謂半妖，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介於人和妖之間，如果快意恩仇，活得瀟灑，那可以做妖人，如果畏畏，活得鬱悶，那就是人妖，這還用選擇嗎？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借到錢。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去一趟天津路376弄12號，找那位莊哥，但願那傢伙知道果子貍是哪兒抓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掏出手機看了看。

現在才五點半，但願那位莊哥是個好男人，八點之前能夠回家。

………………

夜深沉，四周一片寂靜，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

半個小時之前那位莊哥纔回到家裡，好在這趟沒白忙，事總算搞清楚了。

江寧拖著疲憊的回到家，他一手拎著板車，一手拎著裝果子貍的塑料袋，那隻果子貍已經睡著了，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安靜。

他沒有先回自己家，而是敲開了302的門，他不想等到明天再來，另外他還著茍德生犯困，睡眼朦朧中就把利息給免了。

可惜，他又失了，茍德生居然沒睡，這傢伙還在打遊戲。

江寧第一次進茍德生的家。

按照他原本的猜想，那應該是名副其實的狗窩，肯定比貓姐家更，所以當他進去之後，立刻有一種難以置信的覺。

和貓姐家正好相反，這個名副其實的狗窩裡面的東西很多，牆上一副發黃發舊的字畫旁邊著幾張獎狀，底下還掛著一把長刀，覺應該是真傢伙，對面是文化大革命時候的畫報，門後還有一張阮玲玉的簽名海報，中間是一張紅木的八仙桌，上面放著印有標語的搪瓷碗、搪瓷茶缸，上面印的是“慶祝勝利油田建”。一個民國時候的五斗櫥擺在牆角，上面堆滿了東西，有一條又破又舊已經發白的紅頭巾，有一把看上去歲月滄桑的紫砂壺，有一對製作細的景泰藍花瓶，還有一臺旋鈕調頻的老式黑白電視機，不過最讓他吃驚的是一臺老式的發報機，這玩意只有電影和電視裡面可以看到。

這些東西雖然多，但是放得很整齊，錯落有致地排列著。

“這些都是你用過的？”江寧問道，他怎麼看就不覺得茍德生像是收藏家。

“這是我的好，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換一個份，道年我是天地會的人，咸年我加過太平天國，同治之後我去了國，挖過金礦，修過鐵路，那時候混的是洪門，緒三年回到上海，跟了馬永貞，民國的時候做過杜月笙的跟班，解放之後混不下去了，在勝利油田當了石油工人，文化大革命的時候幹過造反派，八十年代了個戶，蘇聯解那會兒到過鋼材，弄過批文，02年了城管，最近幾年隨便瞎混。”茍德生說著自己的經歷。

江寧實在說不出話來了，這樣多姿多彩的人生，讓他羨慕不來。

“那其他人呢？也這樣富多彩？”他忍不住又問。

“那倒不一定，誰都有自己的活法，朱世祿一直開飯館，佘蔓菁一直釣凱子，馬家驊一直當小白臉，牛守義一直以運貨爲生，以前腳行，現在運輸公司，這幫傢伙算是另一個極端，只幹一行，其他人介於我和他們之間。”

“有一點可以肯定，你們都不在乎錢。”江寧嘟囔了一句，他的眼睛盯著紅木八仙桌和民國五斗櫥，這兩件東西就值幾十萬了，至於那對景泰藍就更不用說了，弄不好就是一兩千萬。

“話是沒錯，但是別指借錢不還。”茍德生呲了呲牙。

“我又沒想過賴賬。”江寧又嘟囔了一聲，這纔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另一個原因：“對了，那件事查清楚了，所有的野生全都來自一個樂石的地方，這下子範圍小許多，應該很容易查到。”

茍德生掏出手機，在上面搜索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近啊，就在隔壁省份。”

“好了，這下沒我什麼事了。”江寧打了個哈欠。

“什麼沒你的事？星期六跟我走一趟，別忘了，負責調查的是你，我只是幫忙的。”茍德生怒道。

“不會吧？還得繼續查下去？”江寧發出了一聲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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