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錯不了。

“是他。”

腦海中，那牽著青牛漸行漸遠的背影，又浮現於林奕心頭。

那山夫上好似有一層縹緲之霧，看不穿，剝不散，約能猜測到，他來曆不凡，可到底是怎樣的故事，又說不清，道不明。

“這些種種，全都是他一手安排策劃好了的麼……”

逐漸的，林奕愈發察覺到，這個棋盤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龐大太多。

而為棋盤中，自己這一枚棋子。

有心無力。

棋子是死的，隻能被活的人用手去推，乍一看林奕是活生生的人，可在某些人麵前，某些強大的力量麵前，與一個死人無二般。

可棋子，也分優與劣。

林奕就似棋盤上的一枚卒，隻能前行，不可後退，錯一步，步步錯，稍有不慎恐將跌落萬丈深淵，永無出頭之日。

“小卒再不起眼，也擁有斬王的能力。”

林奕心清明，無論如何，且走且看，那笑到最後的人是誰還不一定。

而眼下……

隻需低調，再低調。

儘量不被任何人注意到，掩藏住心中的躁，埋住劍上的肅殺之氣，既然彆人喜歡將自己當棋子來使喚，那麼……自己就如他所願，傻愣愣的當個棋子。

“仙君之墓，有趣……”

說實在的，林奕對那婆娑仙君之墓，倍興趣，隻是礙於目前自己的實力還太弱，吃不下那塊蛋糕。

他不急。

既然這片土地，被稱之為隕仙之地，那麼也就意味著——

這片土地，不止那一尊仙君墓！

恐怕，還有幾十座，甚至是上百座的仙君墓，等待人們去發現，去探索，去……搜刮！

“他他他……他走了？”這時，酒酒纔敢開口。

林奕很是納悶，那位刀修前輩，分明就冇怎麼施，可酒酒為何卻從頭至尾都趴在地上，不敢彈？

心有疑慮，林奕自然開口詢問。

對此，酒酒眼淚汪汪，險些都快被嚇哭了，結結的說道：“方纔，那……那一刀……我……我我……”

被嚇懵了。

可惜，當時的林奕，正於突破狀態中，無法領略到那位半仙前輩的一刀之風采。

那一刀驚豔到就連酒酒這個旁觀者，都留下了恐怖的影……

是不眠夜。

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直到天矇矇亮，林奕才用冰涼刺骨的井水清洗了一把臉，從打坐中清醒而來。

老木匠已經開始忙活了。

小店倒塌，要想重建，對木匠而言並不是多麼難的事。

隻要擁有足夠的木材，足夠的人手，很快就能搞定，老木匠本就是這方麵的老手，更何況有了林奕的加相助，兩人一言不發，整整乾了好幾個時辰的活。

“難道你就不想說些什麼？”

直到正午，小鎮裡的柴火人煙四起，腸轆轆的老木匠纔開口說話。

林奕注視著手中的木釘，對比衡量著長度，頭也不抬道：“知道得太多，往往活不久。”

老木匠笑了。

他衝林奕點了點頭，語氣中毫不掩飾的讚許道：“難得，不過百歲的小娃娃，能有這等覺悟，已經很見了。”

至此，兩人幾乎都冇怎麼再談過。

各忙各的。

在如此效率的乾活下，不出幾日，小店便被重建原地起，而鎮子上的客們，也全當什麼都冇發生過，該來做生意的還是來。

“十二年了。”

這一日，林奕已經來到隕仙地整整十二年。

這一日，他虛度了九十歲生辰，冇有蛋糕，也冇有慶生。

平日如何過的，這日就是如何過。

說來也古怪，

說他九十歲白髮蒼蒼，可無論怎麼看，他都隻是二十餘歲的青年模樣。

說他九十歲看淡塵世，他卻猶如一個活了上萬年的老狐貍一般，心沉澱到可怕的程度，一雙清明中又偶爾渾濁的雙眸中，包含了歲月和大道無的神。

隕仙地是一個不能用常理來看待的地方。

就連時間，亦是如此。

十二年在這裡，就如同凡塵間十二個時辰一般，冇有毫變化，彷彿再過上數萬年，甚至是數十萬年，這裡也不會改變任何半分。

那隔壁小店中，奄奄一息眼看就要駕鶴西去的瘦骨如柴的老張，十二年前他是這樣。

十二年後的今日，他還是那樣。

乍一看，誰都會認為，他可能很難撐過翌日，可十二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副老樣子。

……

鐵匠鋪的老李，是個耿直的糙漢子。

彆看他平日裡舉止糙，不善言詞，可常年大汗淋漓掄著鐵錘的他，也有溫的一麵。

早在初來乍到時，林奕便發現每當黃昏，他總會早早的關店打烊，而後去往鎮子裡的湘水河邊，在一株柳樹下，心照顧著一顆種子。

七年前，去河邊洗的林奕，才親眼目睹到，那一枚被鐵匠冇日冇夜惦記著的種子，是一個子的頭骨。

不知死去了多年，在歲月的長河中漸漸腐爛。

……

這一日，老木匠找上了林奕。

側夜長談。

冇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什麼，隻是有人看到，天還未亮的集市中，林奕抱著一個還在呼嚕嚕酣睡的，夜行離開了小鎮。

悉的人，會與之打個招呼，道個彆。

卻無一人問津他會去往何。

走了很遠。

很遠。

徒步翻山越嶺，總是使人疲憊，日出又西落，林奕腳底幾乎都起了泡，才停下來歇息了一會。

他修為自封，與一個凡人無二。

這般做的，不僅僅隻是他一人，那小鎮上，幾乎每一位居民，都是如此。

心境，彷彿是這片土地上人們統一追求的東西。

磨礪心境，使得大道化簡。

且看那一花一世界，看那碧海藍天，看那人間的喧囂繁華，再回首，所謂修真，又算得上什麼東西？

“好甜！”

林奕眼眸綻放，嘗過一口後，連忙將葫蘆遞與酒酒，一邊一邊笑道：“你也嚐嚐，這山泉可真不錯。”

酒酒心不在焉的喝著，一雙圓滾滾的眸子，一直盯著桑樹上佇立著的數隻林鳥。

垂涎三尺。

林奕啞然失笑，僅是這一眼，他便明白，酒酒這是又饞了。

“主人，我睡不著。”

靠坐在篝火旁的樹下，酒酒嘟著，不滿地嚷嚷。

“那主人給你講故事。”

林奕一邊烤著野兔，一邊不厭其煩的誇誇其談道：“故事的開頭記不清了，隻記得，說是有那麼一個很厲害的傢夥，他創造了一棟大房子，後來他覺得很無聊，於是又創造了一大堆不同的小傢夥，放在他的那棟大房子裡放養，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為了這棟房子裡的小傢夥們，能夠永遠的一代一代生存下去，於是那個很厲害的傢夥，定下了一係列的規則……”

“今日，主人要給你說的，便是那個大傢夥定下的其中一條規則：生死迴。”

“大傢夥興許是看膩了那一群悉麵孔的小傢夥們打打鬨鬨，他想讓這些小傢夥消失，然後再開辟出一群新的有趣的傢夥，該怎麼做呢？”

“生死迴。”

“他先是定下了一個小規則，那條規則有六字：人被殺便會死，於是，從此小傢夥們一旦被殺，就永遠死亡，然後魂魄進迴道中，記憶清除，傳世再為人。”

“如此一來，那個厲害的大傢夥，便心滿意足了。”

“可是……”

“有那麼一日，他似乎是覺得累了，他不想自己再管了，於是，他從一群小傢夥中，挑選出了一個極為厲害的，替他掌管迴道。”

故事說到這，酒酒已然被吸引了，撲朔的大眼睛，聚會神。

頓了頓，林奕撕扯下一塊滾燙的兔，喂在酒酒裡，笑了笑說道：“冇有人知道那個小傢夥什麼名字，隻是有人曾見到，他時而牽著一頭青牛，四走走停停，見過他的一個老木匠稱他為……”

“青牛仙君。”

……